《是非不分》妖木青松

21、第二十一章

　　身前的少年一脸朝气，温温软软的眉眼尽是算计，像个小狐狸，如果不是东方瑞对他了解至深，他可真要怀疑他家的少年被那个管家给附体了，“季郎中，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注意打到本官的身上！”

　　季子墨闻言，抬头看了东方瑞一眼，见他嘴上虽然说着狠话，但脸上并无不悦之色，遂摸了摸鼻子，朗声笑道：“这天启皇朝的官员都应该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官，大人您位列百官之首，自然是心系天下百姓的，这次为辽河水患捐款，正是朝廷的百官为百姓做事的一个机会，当然，您就更是这次行动的方向标了。”

　　“哼，本官心系天下百姓？季郎中，你可是在说笑话吧？”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凑近少年的耳畔，黯哑低声道：“本官可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才参加科举的，你难道忘了当朝的首辅东方瑞是个怎样的人？他可是个人人口诛笔伐，恨不得杀了的奸臣啊！”

　　“大人！”季子墨大叫了一声，眼睛直视着东方瑞妖美异常的双眼，小脸一派严肃，带着固执的认真，道：“大人，下官知道你并非他人所言的那样，只要你愿意，你也是能为百姓做事的好官，而且……您多次帮我，这一点就可以证明，您并不是坏人。”

　　东方瑞闻言，脸上微玩味的笑容，好人？

　　他东方瑞可是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他多次出手援救这个小傻瓜，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的，若是把真正的缘由告诉眼前的少年，不知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憎恶？悔恨？恼怒？唔……不管是哪一个，都值得期待啊！

　　季子墨见他半晌不说话，又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忙抓住东方瑞的手，笑道：“大人，我们还是说说辽河水患的事吧，刚才我们说到了钱，那接下来便是人工的问题了，这事也非大人您帮忙不可。水患灾区那边青壮年劳动力可能不会太多，但我们天启皇朝有个地方可是有很多身强力壮的青年的。”语毕，他一脸期待地望着东方瑞。

　　东方瑞见他如此表情，心情愉悦的满足少年的期待，出声问道：“哦？什么地方？”

　　“军队啊！”少年脸露得意，继续道：“你看军队里的士兵那可都是千挑万选的，身体素质绝对好，虽然让他们去修筑辽河工事有些大材小用，但他们去抢险救灾也能锻炼应对突发紧急事件的能力不是。况且我朝这几年，与邻国和睦友好，暂时没有战事，这样让军士们歇着，可是会让他们懈怠的，我觉得最好的部队应该是，既能上得了战场，又能修得了工事，还能种得了地。”

　　哼，居然把注意还打到了军队的头上，胆子倒不小。

　　好，很好，他是小看了他家少年的了，凭他那个小脑袋瓜，能想出这样的注意，还如此条理清晰，说得头头是道，大概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这些注意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东方瑞笑得意味不明。

　　“唔……这个……”少年神色有些尴尬，脸颊上浮上一层绯色，支支吾吾道：“是我想出来的，不过在这之前，还借鉴的我家董叔的意见。”

　　几日前，董泽就和他把辽河水患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尤其是经费和人工这一块，同时还讨论了，若是想要把这些想法付诸行动，朝中有何人会出手相助，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有一人能帮忙，那就是东方瑞了。

　　“哼，你倒是挺依赖你那个军师。”这样办法，东方瑞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季子墨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没办法，谁叫他论才智不如董泽，论武艺不如嘉宝的呢。

　　“那，大人，不知您是否愿意帮忙的？”季子墨拼住呼吸，一脸期待地直视着东方瑞，清亮温润的眼眸中还有一丝紧张。

　　东方瑞见他如此的表情，心情说不出的愉悦，他家少年居然还紧张，这表情可真是让他热血沸腾啊。

　　不过若不逗逗他，那也太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了。

　　“季郎中，若是本官这次帮了你，你可知，你欠了本官多少人情了？”

　　“大人，这个……以前您帮我，我每次都去谢你了啊。”他可是持拜贴，两次登门道谢的。

　　“谢我？季郎中，你可知，这朝中官员若能得我东方瑞的帮忙，那次拜谢不是携厚礼，你倒好，一句‘谢谢’就了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一句话值千金吗？”他家的少年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这个……大人，话说大恩不言谢，下官以为您也是不会在乎那些庸俗的谢礼的……”唔，这样说应该没错吧？若是要送礼，他那么穷，也没多余的银钱买礼送给他啊。

　　东方瑞睇了少年一眼，哼道：“油嘴滑舌！”

　　“那，大人，这次，您需要多少礼品才答应帮忙？”这次辽河水患只有东方瑞能帮忙，不管怎样，都得让他答应才行。

　　“礼品？”东方瑞闻言，心中微恼，瞪了他一眼，“本官要礼品做什么，这些东西本官从来都不缺。”

　　季子墨闻言，顿时心一沉，急道：“那，大人，您想怎样？”

　　东方瑞见他焦急，心情一时好得不能再好，抬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嘴角勾笑，“本官不想怎样，季郎中，本官曾经说过，有关你季子墨的事情，只要你说，不管怎样，本官都是愿意帮忙的。”

　　季子墨闻言先是一呆，片刻反应过来，东方瑞这是答应帮忙了，真是太好了！

　　他忙拱手道谢，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欣喜，至于东方瑞抚在他脸颊上的手，还有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到。

　　翌日，朝中百官皆震惊，首辅大人东方瑞心系辽河灾区的百姓，特捐出自己一年的俸禄以冲作水患治理的善款。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首辅大人为灾区捐款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哼，虚情假意，他这样做，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这不屑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老国丈一派的人。

　　“……唔，首辅大人可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外面传言他是残害忠良，扰乱朝纲的奸臣，我看这都是误会，可见传言不可信啊……”一位今年春闱新进入朝的官员满心钦佩，感慨道。

　　众官员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个新进的菜鸟，顿时心中不屑，还是太嫩了啊，东方瑞的手段你还没见过呢，等你尝过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不屑归不屑，既然首辅大人带头捐款，做了表率，那他们这些下面的的官员再不做些什么，就等着东方瑞上门找麻烦吧。

　　一时间，朝中百官竟相捐款，那急切的态度仿佛有人催命似的。

　　不日，这股捐款的风潮还刮进了皇上的后院，宫中的妃嫔、夫人们纷纷缩减日常开支，拿出了自己宫中的例银捐出来，这其中捐款最多的要属敏贵妃了，居然捐了白银千两之多，当然这是难得的好事，只是这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就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

　　老皇帝在炼丹房中听说了此事，摸着胡子称赞道：“嗯，不错，东方爱卿不愧是我朝之栋梁，百姓之父母官，朕能得他辅佐，实在是一大幸事啊。既然大家都有所表示了，那朕也得略微表表心意，就把这炼丹的经费消减一般冲作善款吧。”

　　一旁的道士张南生闻言，顿时急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冷漠地哼道：“朕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了？”

　　说完不再看他，撇袖转身走出了炼丹房。

　　道士张南生气得浑身发抖，满脸不甘心，眼神阴毒，哼，好你个东方瑞，之前本道长入宫之事就是你百般阻扰，如今又让皇帝消减了我的炼丹经费，实在可恶，不过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有了皇上的嘉许，一些官员又追加了一部分捐款。

　　这可把户部的官员乐坏了，不过更是忙坏了，每日里是收钱收到手软，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惜的是，这些钱不是归他们的。

　　礼部的官员则是忙着整理造册，撰写功德榜，派快骑张贴到全国各大县镇，天下的百姓见此功德榜，莫不交口称赞，一时众人纷纷效仿，有钱的捐钱，没钱的吆喝一声，涨涨士气。

　　一些商贾大户除了捐钱之外，还捐送了部分自家的商品。

　　这事最高兴的要属季子墨，本来以为只要众人肯捐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可倒好还附带了这么多品种丰富的物品，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唔，东方瑞还真好用！而且效果不俗。

　　这边季子墨忙得脚不沾地，热火朝天，一派喜庆，可这天启皇朝有一个人却气坏了，那人就是当朝的国丈爷。

　　“……好个季子墨，当真是老夫小瞧了你，本以为让你负责这次辽河水患治理工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可你却反过来，让老夫先出了一口血……这运气好得连老夫都要嫉妒了……”花厅内，老国丈一脸不甘，咬牙切齿道。

　　“国丈爷，这次季子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能想出来的，从东方瑞带头捐款来看，这背后相助之人定是他。”季白垂首看着茶碗中上下翻腾的茶叶，不疾不徐道。

　　“哼，这个老夫自然知道，本以为东方瑞这次难得和老夫一条船的，可没想到他背后又反过来帮助季子墨，不过……不急，等到这季子墨到了通州，老夫就不信，他东方瑞的手再长，还能伸到那里去，到时候可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老国丈握紧双拳，脸色阴毒，一副志在必得。

　　“国丈爷，您说得是。”季白头也没抬，温声恭维道。

　　这季子墨可还真出乎人的意料，竟然想出让百官捐款的主意，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他敢想出来，也只有他敢付诸于实际行动。

　　一想到他居然能说服东方瑞来帮忙，季白微皱眉，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样恶劣。

　　这边季子墨可管不了其他人怎么想这次捐款的事件，十日后，他带着庞大的车队，几十箱的捐款，还有十几车的赈灾物品往通州赶去，当然他还带走了京师的一支五千人的部队。

　　那是东方瑞特许的，同时他还得了皇上的口谕，若是有需要，他这个漕运总督可以酌情借调当地的官兵帮忙。

　　这次辽河水患整治工程，才开始就赢了一个开门红，都说万事开头难难，他季子墨既然领了这份差事，就一定要做好，不然怎么对得起天下捐款的百姓，皇上的重托，当然还有东方瑞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