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杀人是小菜一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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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马车顶上，顾逍坐在少女对面，默默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心中警惕。前几日与人打了一场，胳膊被刺了一剑，但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因为习惯了身上的大小伤口的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回事，而面前眉目温婉的少女不知从哪竟然看了出来。加上她那个身手不弱的侍从，恐怕这个少女身份不简单。
被她一直盯着看，顾逍皱了一下眉，抬眼直视回去。
乔蜓儿好似丝毫没意识到刚才的失礼之处，大大方方地说：“小女子乔蜓儿，不知这位少侠是……”
“顾逍。”他简短地回答，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心中一阵恍惚，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一样。
乔蜓儿点点头：“是从北面来的吧。”
他一把握住剑，目光如刀锐利地刺过去：“你怎么知道！”
她笑意盈盈地说：“从你的口音听出来的。”
她看着他脸一僵，竟露出局促的神色来，笑的愈发愉悦。
“竟还能听出来吗……”顾逍状似头痛地揉了下太阳穴。为了不暴露身份，来孟地前他还学了两个月的方言，教他的人满口称赞。一路行来都没出什么差错，连他也以为没问题的。真是，她送来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天黑之前，三人回到小镇，因为前方路不能走了，滞留在小镇的人不少，幸好客栈还有空余的客房。
乔蜓儿对站在隔壁房门前的顾逍挥挥手，反手关上了门。侧耳细听，一声关门声后，隔壁就再没了声音。
束发的黑色丝绸，剑绦上系的玉环，还有他脚底那双黑色金纹长靴，无不是上好的，加上他眉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可看出是身居上位的人物。怀年刚刚还轻声对她说，这人的身手不下于他。
这样的一个人，遮掩来历想要去孟地做什么呢？
她有点好奇呢。
滞留在小镇的这些天，怀年一如既往地紧跟在她身边，没有她的命令甚至寸步不离，自她在明殿中被绑后，怀年变得谨慎得都有些神经过敏了。
在乔蜓儿和顾逍在一起时，怀年的存在感虽然淡到察觉不出来，可是乔蜓儿却发现顾逍的背一直绷的紧紧的。
让对手处在警惕的状态，这可不利于套出消息。于是，怀年便被乔蜓儿遣走了。
顾逍自然发现，却没多问。照旧每日和乔蜓儿执伞在镇中循着酒香找巷中的酒家。
有时他会侧首看眼乔蜓儿，隔着细细的雨丝，她脸庞的弧度那么温柔，唇瓣正如樱花，柔而不艳，连睫毛都是细细软软的样子。
然后顾逍便一阵恍惚。
像梦境一般，明明知道是虚幻的，却偏偏感觉如此真实。
“是这里。”
她向小巷里看了一眼，噙着笑对顾逍说。
顾逍向里看去，一面褪色的红色小旗插在竹竿上，被雨打得可怜兮兮地垂了下去，倒能看清上面倒着的“酒”字。门口放着个大酒缸，用木板挡着口。
在他打量的时候，乔蜓儿已经先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哎，还有这位公子，您请这边坐。”
酒铺的老板殷勤地给他们擦桌子上茶水。
乔蜓儿将茶壶推开，笑着对老板说：“我们不要喝茶，老板，给我们上壶酒吧。我们可是循着酒味专程过来的啊。”
“好，好！”
老板乐得像朵太阳花，“我们家的酒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酿成的，好着呢！”
顾逍背脊笔直地坐着，垂着眼帘，右手却暗暗挪到了剑柄上。忽然感觉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他不知为何心里一跳，忙收回腿，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的少女。
却见乔蜓儿托着腮正对着他，用口型说：“放轻松点。”
顾逍斜眼又瞄了下里屋门后露出的一只死人脚，默默地收回了按在剑上的手。
“来，先吃点小菜吧。”
老板端上几只小碟，又步履匆忙地回到后面。
靠街的店面里，只有顾逍和乔蜓儿两名客，也不知老板在忙什么。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女孩子清脆的歌声：
“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歌声渐渐靠近，一个穿着桃红裙子的女孩子撑着油纸伞，挎着一篮子犹带着新鲜河泥的藕从门前走过，无意间向顾逍看了一眼，脸瞬时变得粉如桃花，害羞地埋下脸。
乔蜓儿翘起嘴巴，食指摸着唇若有所思地看向顾逍。
光洁的额头，笔挺的鼻梁，眉如剑，略有厉气，习惯性地紧闭着唇，论容貌，确实能让女子一见倾心。视线挪向下方，脖子被衣服包得严严实实——禁欲派？
顾逍被乔蜓儿变味的笑容惊得背脊一凉，手又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剑。
两人各怀心思时，老板端上壶酒，殷勤地为两人倒满杯。
“两位客官尝一尝吧。”
乔蜓儿端起酒杯闻了下，不喝，却只是笑。顾逍只是看到乔蜓儿的表情，便知酒水有异，翻手将酒泼到酒铺老板的脸上，趁他躲避时直接拔剑！
就在他拔剑的一瞬，十多蒙面的男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顾逍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乔蜓儿噗地笑出声：“你问了他们也不会说，还不如问我。”
顾逍紧盯着对手，只是向她的方向微微侧首，乔蜓儿右手插着腰走到顾逍身边，说道：“今天好像是我连累你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顾逍不置一词，直接挥剑上前。
在他动作的一瞬，十多个蒙面男子也同时握剑攻上前。顾逍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兼顾四面的攻击，想起身旁的乔蜓儿，一时有些心急，下手更加凌厉。
乔蜓儿被顾逍护在身后，将他所使招式看明白了，才将顾逍一拉，喊道：“低下身！”
同时右手从系腰的丝带中夹出几包药粉出来，手指轻动弹向四方。
那些蒙面男子虽然把嘴鼻都蒙住了，可是眼睛还是暴露了出来，反应慢的，接触到空气中的药粉，立时捂住眼惨叫起来。反应快的向后退了几步，避过了药粉，却又见乔蜓儿五指间夹着泛着绿光的银针，弯起眼说：“注意哟。”随即道道绿光刺向他们，惊得他们连忙挥剑打落毒针。
这时间顾逍已抱起乔蜓儿跃出门去，便见街口有六名骑士纵马跑来。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来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一马当先的正是怀年。
乔蜓儿拍拍顾逍让他放她下地，对匆匆下马跪在她面前的怀年说：“来的有点晚了哦，快去把里面处理了吧。”
“还好小姐无事，否则怀年万死不足以辞罪。”他自动站起身，挥手道：“上！”
随他一起跪地的五人齐齐道：“是！”纷纷拔剑冲了进去。
怀年带来的都是翔阁精英，不多时就押着三人跪在乔蜓儿面前。
怀年站回乔蜓儿身旁，回禀道：“一共十五人，杀死十二人，剩下这三人还请小姐处置。”
乔蜓儿点点头，弯下腰抬起一人的脸，那人一脸紧张，张嘴就喊：“主上我……”
恳求的话戛然而止，一片茫然的瞳孔中最后的映影是少女平和自然的面容，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清空中的初月或者一枝刚刚绽放的珍珠梅。她伸出手，轻轻点在他的眉间，微用力——
尸体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从脖颈流下的鲜血无声地在他身下蔓延。
见惯了生死的顾逍，忽然感到一阵胸闷。
吃惊么？会对他温柔地笑，会安静地陪他穿过一条条小巷的少女，割人血管的动作那么熟练，杀人对她而言，无疑是件普通的事情。
不，在内心深处，他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她。
可是亲眼看到她动手，他，不喜欢。
这样的事，不应当由她做。
乔蜓儿甩掉匕首上的血，扔给怀年：“这个人面熟得很，你也该知道这帮人的来历，不用费神问什么了，剩下的这两个人——”
她走向怀年带来的马，漫不经心地说：
“杀了就行了。”
利落上马，她和皱着眉的顾逍视线相接，安然一笑：“今天是喝不成酒了，我们回客栈吧。”
随着马蹄踏踏声，她的身影在细细雨丝中越发娇小。顾逍收回目光，跃身上马，握着缰绳，他忽而又皱了一下眉，低头问怀年：“他们叫乔姑娘为主上，乔姑娘她的身份究竟是？”
“顾公子何不直接去问我家小姐？小姐应当会直言相告的。”
怀年姿态恭敬中带着冷淡。
顾逍一愣。
第二日清晨，乔蜓儿从房中出来，差点撞到一个人的怀中。乔蜓儿忙后退，又因为退得太急绊到了门槛，她在急乱中伸手想去扳门框，抓到的却是一只结实的手臂。
那人一拉，乔蜓儿被他的力道带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很好闻的味道啊。
吃了豆腐的乔蜓儿才刚闪过这样的念头，还没站稳，靠着她脸颊的胸膛就忽然离开了。
乔蜓儿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有些不悦地看向顾逍，待注意到他高高的衣领、严肃正经的表情，和两人之间代表着——我们很守礼我们没关系的两米距离时，她轻呼了一口气。
算了，禁欲派嘛，她懂得。
自然地绽开一个微笑：“早上好啊顾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杀人是小菜一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