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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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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自想她的,太子殿下却早已换了心情,只见他笑眯眯地任由程定山套着近乎,不时地还会插上一两句,真真一幅宾主尽欢的愉快场面。
“这又是殿下近来刚淘换到的宝贝罢?”程相说着,一边往里让着贵客,一边看着人家手上的蛐蛐笑着。
“程相对这些小东西也有兴趣?”太子很是合作地举高了蛐蛐,“若是它能蒙程相青眼,送与程相又如何?”
“下官只是个武夫,原就不懂这等闲情雅趣,哪里敢让太子割爱?”程定山连忙摇了摇手,弄俩蛐蛐供着那岂不是遭罪?
“按程相的说法,本太子瞧中的物事,程相必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哦?”近到程府正厅,太子殿下却收了脚,笑盈盈地问道。
“那是,那是。”程定山见他收脚,自然也就停了下来,话说到这里,言外之意便相当明了,“我那未过门的女婿也在府内,与殿下原是旧识,待本官叫上小儿聚上一聚,太子意下如何?”
“阿贵,请少爷和阮公子前来。”见太子没有反对,程定山一边往里让客,一边高声嘱那程贵。
“阮公子?”太子爷终于高抬贵脚,迈进了正厅的门槛,故作吃惊地问道,“莫不是原先太学院的阮佑安,现知临清府的阮知府?”
“正是此人,再过几日,便要请太子来喝他与小女的喜酒了。”程定山将太子殿下让至主位,刚在他的下首坐下,这会儿又连忙起身答道。
太子只是抬了抬手,却没有接腔,状似随意地端过案上的茶,喝将起来。
重熙立在一旁,见两人如此这般,心里却似揣了头鹿般忐忑。
果不其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抬眼望去,打头的一个公子模样,他正侧脸与身后一人说着话,那人,赫然是那阮佑安。
程府大小姐,此时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之后,刻意地疏了一段距离。
一行三人,由远而近,夺了厅内的声响,那太子赵樊放下茶杯,起了身。
“臣等,见过太子。”程俭于阮佑安相偕,齐齐躬身作揖,那太子自是趋上前,一手一个,扶将起来。
“我们之间,何来这等俗礼。”太子笑得甚是畅快,在他们之间,重熙提心吊胆的时日似乎只是一场梦魇,是谈笑可去的功夫,原来,这便是官家名利场么?
她只是静立一旁,冷眼看着,日日心悬之人,此时正与程家未来之主并肩,手握着一国储君,这样的男子,与昔日竟似是不认得般,他不是个书生,他是堂堂钦命四品,这些你来我往,怕是耳闻目睹,看若平常了罢。
于此时,求去之心渐甚。
程心雅噙着笑,看着堂上笑作一团的三人,也只静静地立于一旁,她甚至希望,那人,就这么作戏下去,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好过些。再傲又怎么样?还不是这般穿针引线地把自己嫁了?这般地苦心经营,这般地虚于委蛇,这般地言不由衷,欠了阮师傅的人情,负了父兄的期望,一切,都只因为这眼前笑得云淡风轻,尊贵的太子,可她,竟是爱不得也恨不得地站在当下。
可是,偏偏,他又来招惹她。
“心雅小姐,我们有些时日没见,今日一见,倒是越发地教人移不开眼了。”他径直地走到身前,唐突,甚至有些无礼。
“心雅见过太子。”她一咬牙,欠身一福,“心雅本是蒲柳之姿,幸得阮公子垂青已是福份,让太子见笑了。”
这话,本不该经由她口而出,毕竟是云英未嫁的相府千金、大家闺秀,毕竟是太子面前,可她,似是被逼至一角的困兽,只能以此反击,方能一解心头不悦了。
赵樊原以为,她会避口不谈婚事,至少,不该由她在他的面前谈及,可是,这女子,他料错了一次,如今看来,她该甚是得意这桩婚事!
原想随她去的,他是一国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环肥燕瘦,可着劲儿地挑,可是,偏偏就是她,女扮男装,撩拨了之后竟又想搭上老四,如今又跟阮佑安牵扯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一副急着嫁人的模样,让原本就很气闷的太子殿下,一下怒极攻心,竟大笑开来。
这一笑,尖利地失了从容,堂上众人心知不妥,却是满头雾水,惟独心雅,她于他面面相视,他的神色自是看得明白,可是,她却早已不信了他。
任凭你为所欲为,哭也罢,笑也罢。等你良久,也已等够,既然放手,你就做你的安心太子,我做我的知府夫人,桥归桥,路归路,总好与日日惴惴,一颗心无处安生!
“心雅,不得无礼。”程俭离两人最近,但见他从斜里穿出,借着斥责妹妹的功夫,挡在两人中间,向太子又是一揖,陪笑道:“舍妹向来随性,出言无状了些,还望太子念在昔日同席之谊,莫要怪罪才好。”
程俭一向少言,此番若非牵扯自家妹子,他又怎会如此低头。他这边缓着场子,阮佑安自是意会,趋前接腔,几人或怒或笑,只是不知真心几何,程定山却反常地眯着老眼,一旁不语。
他虽身居高位,但一路摸爬滚打,经的事多,这般年青男妇情状细一琢磨,便就明了几分,此事端着微妙,可大,也可小。若太子成人之美,他程家并着阮佑安自是惟他马首是瞻,若是太子强要介入,双龙夺凤但凡不牵累程家也可,最怕太子恼羞成怒,将自家连着阮佑安一锅烩了,那自然是落了下下乘。
思虑至此,程定山颇有些惶恐不安,心神难定之下,更是忘了打圆场。
程心雅见哥哥、阮先生都上得前来,便由着两人将自己有意无意地推至身后,别后数月,一朝相逢,于自己日思夜想的,差之又何止千里!这人,但凡于已有一丝半缕的情份,又何苦逼自己到这等光景!
心下半是自苦,更自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