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香》思兮彼方

5、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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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自此结下交情。
　　只是此事被山阴公主发觉，不免又跑来大吵大闹一场。然而闹归闹，她对何戢却还是颇为忌惮，回头只敢对其余那三十个男宠摆臭脸，各种奇淫巧术亦用得凶狠，加之羞辱谩骂，眼色间竟有些至死方休的狠厉。

　　那□□之地故意只跟何戢的庭院隔了一堵墙，就是想燥他。污言秽语自是无孔不入，然而何戢听而不闻淡泊自持，依旧是练剑上朝看书品茶，偶尔跟跑过来闲聊的褚渊下局棋，两人谈及诗书礼乐，一向寡言的何戢口若悬河，笑意不断，竟是山长水阔的惬意自在。

　　这如旭日如朝阳的朗朗笑声令山阴公主好似吞了个绿头蝇，突然间就自讨了没趣，遂一脚踢开床上痛苦呻吟的男宠，用帕子拭了手，冷声道：“摆驾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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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业这日看美人看乏了，忽想起先帝曾在宫里软禁着几个王爷，一时玩心大起，高高兴兴携了一群侍卫去看叔父们。孝武帝去世尚早，几个长辈叔父还都是青壮年，但几人心知这小皇子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只聚在一处站着，大气不敢出。

　　刘子业眯着眼踱步看了一遭，觉得这几人都面生，一时有些迷糊，想了半晌，招呼来一名侍卫悄声问道：“朕七岁时有次画王八，是哪个人看到告诉了父皇，害朕在佛堂里跪了一晚？”
　　那侍卫长了张尖脸，正是刘子业的亲信，唤作寿寂之。听见这话，立即朝那几位王爷里扫了两眼，这才低声答道：“陛下，是陛下叔祖，江夏王。”

　　刘子业细短的眉毛一挑，登时拧头抬高声音道：“谁是江夏王？”
　　这江夏王身份还略有些不同，是先帝父亲的弟弟，算是刘子业的叔祖，今年已五十有二。不论年纪还是辈分在几人中都是最大的。一听这话不慌不忙理了理衣裳，这才回道：“臣王在。”

　　刘子业上下打量他一番，越看越觉得这不怒自威的江夏王面目可憎，又听他口吻冰冷，态度傲慢，小皇帝虽不聪明，但还是看人眼色长大的，登时知道这叔祖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便笑道：“是了，这清明过去就是端午，又到吃粽子的时候了，叔祖可喜欢吃粽子？”
　　江夏王奇怪地点点头。
　　刘子业朝左右挤眼弄眼一番，又道：“叔祖可听说过一种粽子，叫鬼目粽？”
　　“不曾听闻。”
　　“好极了，”刘子业笑嘻嘻一拍手，“朕便给叔祖做个鬼目粽。”

　　话音刚落，哗啦啦窜出一圈侍卫，身披铠甲手持匕首，竟是有备而来。
　　江夏王不明就里，挥臂打翻一人，却又被接连跳过来的两人缠住。不到片刻，终于寡不敌众，双膝一软，颤声道：“陛下！臣王犯了什么错？”
　　刘子业被人里三层外三层护在后面，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但见眼前斗成花里胡哨一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是精彩。大声叫好几句，这才乐滋滋地喊道：“父皇说你们这帮老不死的不能留，活着只会给朕生祸害，既是要死，一并砍了多无趣，何不琢磨点花样玩玩？”

　　言罢又是一拍手，只听一声惨叫，竟令侍卫将江夏王两只活生生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江夏王兀自疼得挥舞双手凄声大叫，有太监哆嗦着捧过一只蜜罐，将眼珠纳入。然后干脆两刀，挖心剖腹，再没了声响。

　　这一着来得出其不意血肉淋漓，看得另几王几乎魂飞魄散。再看这贼眉鼠眼的小皇帝，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小孩子心性，一颦一笑，皆带着阴森森的煞气，狰狞可怖。众王爷再不顾什么脸面身份，下跪求饶痛哭流涕，只剩一人呆呆瞪着江夏王的尸身，像傻了似的喃喃念叨：“疯了，疯了。”
　　刘子业饶有兴致地抬眼看这人，只见他虽是青年，却圆圆胖胖，耳垂厚长双下巴，倒是富态。便招来寿寂之又问：“这个又是谁？”
　　寿寂之忙道：“这是陛下一个叔叔，湘东王刘彧。”想了想又补充道，“此人跟猪一样蠢笨，成不了气候。”

　　刘子业听了哈哈大笑，再看那刘彧胖脸胖肚皮，若换只朝天鼻上去，还真跟猪没什么分别，于是道：“朕看你长得像猪，叫什么湘东王，还不如猪王妥帖。”
　　刘彧呆呆愣愣，竟跟没听见似的，径自扑过去要摸索江夏王尸身，却被几个侍卫架住。
　　刘子业也不生气，只是奇道：“他这是做什么？”
　　寿寂之附耳过来：“陛下有所不知，这湘东王幼时父母俱丧，是江夏王一手带大的。”
　　刘子业打个哈欠：“无趣，朕倒是看他那身膘不错，杀了怪可惜的。”摸了摸下巴，又道，“对了，御膳房那边可还有空着的猪圈？”

　　寿寂之一听，后背竟莫名有些发寒，但见那刘彧那么一个大男人卧在地上抖抖索索哭得泣不成声，一时有些不忍，不由劝道：“陛下，家丑不可外扬。”
　　刘子业不悦，可转念一想若真被人看到自己还有个跟猪似的叔叔，的确不好，便一挥手道：“那你们就地在这里挖个坑，再做个食槽。”转头又对刘彧笑道，“猪王便得有个猪王的样子，穿着衣裳跟我们站在这里怎么成？”

　　正笑眯眯看侍卫又是挖坑又是帮刘彧脱衣裳，就听殿外一小太监又匆匆跑过来：“陛下，山阴公主求见。”
　　刘子业这边有好戏，想拉了刘楚玉一并来看。可又记得姐姐素喜美男子，怕这刘彧满身肥肉倒了她胃口，只好命寿寂之监督着，自己携了左右护卫回寝宫。

　　一进门却见山阴公主眼圈红红，像是哭过，忙拍了她后背温言：“谁又欺负姐姐了？给朕说，朕一定替姐姐刮了那人。”
　　山阴公主咬牙切齿：“还能有谁？除了那个杀千刀的何戢！”

　　刘子业皱眉，姐姐因为何戢伤怀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杀何戢的心思他也不是没动过。可这驸马是父皇御封的，若能随便挑个说得过去的错以小见大，捉了他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心思还相当敏锐，做事滴水不漏，简直如同一尾滑的不着手的鱼，想找个能制得住他的把柄，还真没有。
　　便道：“此人是父皇留的，朕暂且动不得，不过朕这明里不占理，姐姐难道不能在暗处动动手脚么？”
　　不想山阴公主面色阴晴不定，忽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低了头嗫喏道：“动不了了。臣妾、臣妾两年前一时不慎，将他身子弄得不大好。”

　　片刻，哽咽得厉害，竟泪流不止，话都说不成句：“何郎……何郎……他那个人……他那个人！青梅竹马一场，当年独独倾慕与他，臣妾曾想，若能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一个何郎又有何不可！可他……硬的不吃软的也不吃，臣妾实在是无法了……他怎么就不肯，他怎么就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