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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夕下殇 ...

  •   卓非睁开眼:你是谁.
      “角挹.”
      “姓角?”
      “角,我的职业.”单调而简短的答复.
      卓非觉得他有点面熟,那时只有七八岁光景,他在一个杂耍团,他们打过一架,还在城门上斗酒.卓非没有说破.
      幡布,寿衣,纸钱.
      角?送葬之人,还是其他.

      她见到了他,在他挑起黄昏的眼角时,匀称的夕阳铺满他俊朗的外表.
      他,隋府二公子,拂夜,实际上是此刻隋家当家之人,其父其兄常年闭关修炼,隋家七十多家买卖都是他一人打点.
      “来人,将这桌菜撤去,另上一桌.”
      “我不饿.”她一字一顿地说,偏生看到他温文尔雅的笑,又不忍说些什么.
      他少了卓非的刚毅与落拓,多了一份闲淡与亲和:恕在下冒昧,姑娘是否有心事,何以茶饭不思.
      她固执地拒绝:我要离开.
      “好.”他的回答令人诧异, “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如果我又不想走了.”她把玩着耳坠,幽幽地说.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在等他.
      她没有回答,平静地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均匀地让颀长的身影覆在她身上.
      身影背后,原也可以这样温暖,透着阳光的气息.
      她鼓起勇气:你能陪我多说点话?
      他俊朗的侧面躺在阳光背后,衬着气定神闲而不腻的笑:聊点什么.
      “你.”
      “我?”“那你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表面上无忧无虑,一掷千金的豪门公子,实则内心很容易受伤.”
      他又重新坐回,与她对面.
      她说时微撅着嘴:要不要我给你开张药方.
      “想不到尹姑娘还是个女华佗.”
      “悠闲二钱,勇气五斗,壮志八车,禅心十克.”
      “既然是在尹华佗的面前,在下只好说实情了.”拂夜所述大抵是他在这个豪门贵族之外的一些内心感受,说他的不悦,道出了多年来的心里话,却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她清亮的眼神游离在窗与他之间,不知她是否在听,也许她在想同样的一个豪门公子.

      “二公子,王员外和朱老板已恭候多时.”老仆垂手恭立.
      这才将她离散的眼神收拢,与他的相汇,含有些委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忙.
      拂夜并不以为意: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说心里话了,真谢谢你.

      傍晚的时候,拂夜见她有点闷闷不乐,就约她到街上闲逛.
      两人置身繁华的夜市,拂夜不时为她解说风物,她只是点点头.
      她才刚满十六,是个爱玩的年龄,一看到泥偶,忍不住多把玩了几下.
      “要是喜欢,就全部买下.”拂夜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我还是不买了,已经没有先前那种感觉了.以前我爹看我喜欢泥偶,就请人做了很多泥偶,放得满山都是.当爱情与泥偶分享----对不起,我又在乱说.”她自言自浯,拂夜很纳闷.
      “怎么会呢,看你说话是件很快乐的事.”

      城中的束禄节,人们都会去祭扫先人的坟墓.
      她瞧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心跟着忙碌:他会来接我吗?
      大清早,隋府护卫便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城,她不愿坐轿,扯着马耳朵:马儿乖,不要把我摔下来.她骑着雪龙骓,跟在拂夜身侧,稍后两骑分别是隋府大总管隋天枫和总教头秦修.
      隋天枫总是佝偻着,双手在袖间不停地揉搓,谁能想到他当年与少林方丈枯夏大师激战三百合,未分胜负,更兼有房谋杜断之才,深得隋老爷器重,隋府大小事,拂夜都会先征求枫叔的意见.
      隋天枫突然不搓手了,他想起一件事,很重要,他悄悄地拨转马头.
      一支箭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出,不知不觉地靠近她的喉.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从小到大,有了两个男人,让她没有必要去担心一切可能的危险,可是,一个生死未卜,她父亲,一个不名所以,她丈夫.
      他们都不在她身边,她看到他愤怒的眼神,一双文静的手青筋暴涨,强大的功力将箭震回,直插入三十丈外的树梢.
      闷哼声中,滚落三个黑团,护卫们一拥而上.

      他怜惜地看着她,她的眼神锁定在三十丈外的送葬队伍.
      依然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身形,轻轻地扣着竹箫,低低地吹出哀乐.漫天的纸钱遮住他的眼神.
      她催动马儿,拂夜想拦她,已是不及.
      透过纸钱,漫天的暗器已经拢上,她的马惊起,她的手一滑,被马甩出.拂夜跃起,一手搂住她,另一手早催动出十成功力,将马震出,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暗器悉数拦下.
      他想跃回,背后隐隐有掌风,他别无选择,因为怀中有她,只有前冲,薄薄的黄雾腾起于马尸之上,更不可思议的是,从马腹上钻出一杆枪.
      他的身形一滞,雾中有毒,那柄枪将要穿过她的后背,他用尽最后力气,转了过去,背心一凉.
      他看到她瞪大的双眼,满是关怀,他使劲地挤出一丝笑.

      隋总管从来没有这么急过,此刻他的腰板很直,双掌从宽大的袍服中伸出,紧扣马缰,暗中蓄势.
      他的额头在沁汗,暗骂自己老糊涂.正当精神不集中之时,三种兵刀,一轻一重一尖一钝从四个方向逼近.
      他暗骂敌人拿捏得大准,若求自保,甚是简单,可若想保住马不受伤,甚难.
      他勒住马,三种刃反倒攻空,掌风凛然,来者竞不避开,生生受了一掌,将马头砍下.
      隋天枫跃起的瞬间,脚下已攻出十八招,另两人的穴道被制住,正待要逼问,二人已咬舌自尽.
      敌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而是他的速度.
      一只气逆,不由得咳嗽,悠悠间,拂夜望见了她:我没事的.
      “你为什么不杀我.”拂夜问一个背转过身的人.
      那人的杀气一顿,隐于无形:我不杀束手待毙的人.
      “他还救了你.”她忙道.
      拂夜抬了一下沉重的眼皮:快去找你那个朋友,不用管我.
      拂夜只是随口说说,他很虚弱,但她还是走了.走过那人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杀手,他,出乎意外,竞,她不知如何形容,她觉得他应是如拂夜一样的世家子弟,悠闲中掩不住的高贵,孰料竟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角色.
      然而只是一错愕间,杀手已被制住,他露出孩子气的笑:看来我还是低估隋公子了.
      拂夜从他身后转出:你看她的时候,杀气滞住,否则我不能偷袭成功.
      拂夜看着破庙阴暗处:你不适合来这种地方,很危险的.
      破庙的一角飘出一袭粉裙,被庙为之一亮,她十七八岁光景,原是佳人风范,偏王眉头内锁,倒似娇横的公主.
      杀手颤道:你真是尹袖的妹妹,她从未提起过,不过你们真的很像.
      “尹袖的失踪不正跟你有关.”不知何时,卓非已在门口.
      “最后见到尹袖姑娘的人是你.”拂夜不愧是隋府掌门人,消息果真灵通.
      雪的眉头微舒:尹姑娘的失踪足以引发城中的名种斗争.
      卓非看着沐姑娘:那天,我真的找到袖儿,跟她讲了一个故事.
      拂夜很肯定:灯熄灯灭,只是瞬间的事,劫走她的人必不是涵庭域中的人.
      “我来的路上,看到枫叔甚是匆忙,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络雪仍有点恼恨卓非.
      “那他就交给你了,随你处置,卓兄、雪妹、尹姑娘,我先行一步.”拂夜正愁不知如何处置角挹,便做个顺水人情.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尹姑娘的.”角挹侧转身子.
      咬着诧异,拂夜一字一顿:在、隋、府.
      “顺便告诉你,下次点他人之穴,不要只用三成力道.”角挹的嘴角扬起,分明是七八岁孩子赌赢后得意的笑.
      馨惜看看卓非,己在三丈外.
      卓非并不回头:你还是去隋府,隋公子会照顾好你的.
      “你呢.”馨惜轻轻地咬了下唇.
      他侧转身,拂了一下手中的箫:我在傧仪队中,替死人吹箫.
      “那我可以为他们抚琴.”馨惜仍旧很期待.
      “剐闹了,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甩下这句活,他又离开了.
      走出几步,卓非转过身来,她以为他改变心意了,赶紧追上.
      卓非皱着眉:我对别人说,你是我表妹.
      荒草萋迷,天低云斜,她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视野里再也容不下他.
      一丝笑意塞进瞳孔的缝隙,慢慢淡化,是那个东手.
      “我觉得你不像杀手.”她故意眯起眼,装做很仔细打量他的样子.
      “那像什么.”
      “被杀的人.”她故作严肃.
      “杀手是一种特殊的被杀之人.”他不置可否.
      一衣粉装压在心头,她瞥见络雪,十丈外,目光离散在荒原中.

      “你很久没有回木屋了吧,我带你去看看.”络雪的语气淡得让人难以拒绝.
      角挹微笑地点点头头.
      “她很像袖儿姑娘.”
      他再次点头大.
      “让你说句话这么难.”
      他又点头.
      两人只好无语,慢慢地往后山走去.
      山脚下,她分明不累,却要求停下来休息.他走到溪边,用水掬起一汪水,一口饮干.
      “小心别让口水溅进水里,否则下游的人会得猪流感.”她坐在石碑上,晃着习又腿.
      “我也要喝一口.”她把一个精致的小酒壶扔到他脚边.
      他细心地用水先冲洗壶子,再装满水,递给络雪.
      “你背我上山吧.”她喝完水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杀手最忌讳什么吗.”他反问.
      “你威胁我?”刁蛮的样子确实挺欠揍的.
      “不是,杀手最忌讳不能在第一时间出刀.”他的样子本正经.
      “说来说去,我还是要自己上山.”她从石碑上跃下,准备上山.
      “你这几年都去哪里.”
      “闯荡江湖,你呢?”
      “每天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反正我家也没人管我.”
      “这么有情调,那你今天难得地没有白天睡觉.”
      “我昨晚探知有人要刺杀拂夜,精彩不容错过.可你怎么没杀他?”
      “雇家给我的是虚假信息,我有权拒绝,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这年头,坏人是好人,好人是坏人.你这样撕单,不怕有报复?”
      “你下手也大狠了,另外几个杀手都死在你的鞭下.”角挹眼望远方,并未回答她的疑问,杀手撕单,这在蹁跹阁看来,无异于叛帮,他不仅会丢掉这份职业,更兼有蹁跹阁的高手追杀,他不敢多想.
      “你是不是想替他们报仇.”
      “不必,我又不认识他们.”
      “你们杀手也真怪.对了,讲几件闯荡江湖的趣事来听听.”
      谈话间,他和她被一座庙拦住去路,确切地说,他们来到一座庙前.
      络雪很奇怪,疑心是走错了路,却听得角挹自言自语:还是没变.
      络雪生气地走到一柴屋前,狠狠地敲门,许久,一个老头子揉着眼开了门:啊,是小姐,小人有失远迎,请小姐恕罪.
      她的银鞭扫过老人的花白胡须:,我问你,我命你看好这附近,怎么会突冒出一座庙来.
      老人吓得膝盖一软:小姐,小人知错,容小人细禀.
      她哼了一声,害得老人连磕响头:小姐饶命,有一天,突然来了几个和尚,说要建这庙,小人见他们个个哉功高强,又有本地村民为他们撑腰,不敢阻挡.
      角挹扶起老人:没你的事,回去吧.
      络雪忽然想起一件事:谁叫你当初替他们砍好了树.
      转身往庙子大去,庙不大,零星的三五间,香火却很旺.
      门口有个小和尚挑水.
      络雪径自走进:小秃驴,快叫你们老和尚出来.
      小和尚仍是施礼:这位女施主,我们住持正面壁思过,施主还是改天再来吧.
      络雪并不答话,只是往里闯,角挹怕她出事,赶紧跟上去.
      两位武僧持棍拦住去路.
      她的左手翻然一动,没人看清她如何出鞭,银光已绞断两支长棍.
      “让她进来,”屋内声音颓然.
      络雪伸手去推屋门,角挹伸手拦住,示意她等一下,他在门上比划了两下,才谨慎地推开门,他只是怕屋内的人对络雪不利,直觉告诉他,住持的功夫很高.
      昏暗将他们的身影叠在墙角,厚纸封的窗滤出米黄的光,像灰尘附着在榻上的小茶儿上,茶几侧一老僧双手合十,稀疏的发须蜷曲着,身上的袈裟看不清颜色.
      念珠扣在指间.
      他把她挡在身后.
      油灯中火苗一现,似跳舞的鬼魅,一闪一暗,映得气氛愈发古怪.
      他觉得她在颤抖,积蓄着一个字“爹”.
      老僧的脸忽朋忽暗,却波澜不惊:施主,贫僧孽净.
      她缓缓地走到老僧近前,银鞭落地,她跪下,抱住他的膝:爹,您为什么不认女儿了.
      角挹刚想离开.
      “年轻人,是否认识吴晖夫妇.”沙哑的声音穿透五脏六腑.
      “在下并不认识.”角挹的手已触及门沿,却深深地嵌入.
      “贫僧是他夫妻二人的故支,每年束禄节都会面壁思过,祈求他们宽恕.”
      角挹转身,杀气在掌中一泻千里.
      他每走一步,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心在加重,直至连说话都困难.
      “诸法空性,十二有支,依于一心.”
      她胸口不再感觉压抑.
      “日月常明,只为云覆盖,上明下暗,不能了见日月星辰,忽遇惠风吹散,卷尽云雾,万象森罗,一时皆现.”这段经文取自≤六祖坛经≥,经老僧口中道出,颇有拈花微笑之意.
      他摊开手掌,掌心尽是汗.
      杀手的手心不能有汗
      他逃出屋去,立时在此道上消失了踪影.

      “爹,您要不认女儿,女儿就跪着不起来了.”络雪乖乖地跪着.
      老僧叹口气:沐府近来可好,尘儿呢?
      络雪的哥哥叫沐湮尘,掌管沐府,与妹妹向来关系融洽,只是络雪和她嫂子间矛盾重重,湮尘又向来惧怕夫人,便渐渐疏远妹妹.
      络雪赶紧一五一十地告了一状.
      老僧默不作声良久,才道;你且下山去,刚才那位年轻人在等你.做杀手原不应自命正义.
      络雪面露不解;爹不回沐府吗?
      老僧不再答话,默念经文.
      络雪拾起银鞭:爹爹一定要保重,明日女儿再来看您,老李头住在附近,我命他来服侍您.
      络雪深深鞠了一躬,轻轻掩上门.
      泪滴在念珠上,清晰.
      络雪厉声吩咐完老李头,便下了山.
      晚风打乱她的头发,她的手紧握银鞭,脚踩到柔软物体,疑似蛇,她一急,扭到了脚,却发现银鞭上有脚印,她赌气地把银鞭扔到草丛里.
      密林里黑影一现,她想拿回银鞭,却迈不开脚步.
      山道上漆黑一团,只有月亮在挖苦她,她瞪了月亮一眼.她裹紧衣领····
      山道上移来一个人影,她心里一暖.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她身旁:本来想吓你,却看见你这副模样,真怕把你吓傻了.说着他把鞭还给她.
      络雪不想再逞强,看着银鞭发呆.
      他们找了一条僻静的街,卖面的小店前只有两三个人.
      “这里的面很好吃,我请客,犒赏你.”络雪利落地点好菜.
      “其实我看得出你还有点闷闷不乐.”他飞快地转着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才像个好朋友.”她的心情有点好转.
      “好朋友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你当.”他拍拍她的肩,她竟没有躲闪.
      她趁他不注意,凌空弹掉他的筷子.
      他并不去捡,故弄玄虚地双手紧握,在耳边晃了晃,直伸到她面前:选定一只手,温柔地吹口气.
      她托起他的左手:这猪蹄好壮.
      他感觉到热浪浸酥了毛孔,他不自觉地打开手,空无一物.他把右手收回,吹了口气,掌心赫然躺着一根筷子.
      面的热气为泪缀上绚美的光晕,衬得泪在朦胧中精致.她放下筷子,轻声道:面好辣.
      他抬起头,忽然惊天动地地喊了一句:小二,你我死,加了这么多须,看到没,辣到我朋友了,你怎么赔偿.
      小二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
      他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倒霉,算免费了.说完拉着络雪就要离开.
      络雪静静地褪下手镯:小二,这手镯能换多少碗面?
      小二诚惶诚恐地接过:这值小店一年的买卖.
      络雪的表情润湿在热气中:如果你看到单身女孩很难过地经过这里,记得清她吃面,不要加辣.
      小二张着嘴,不知如何应付古怪的顾客.
      昏睡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岔路口,她和他的身影在重叠.
      “我是不是真的很令人讨厌.”她低着头,流过泪的脸泛着红.
      “没有讨厌的女孩,只有缺乏疼爱的女孩.”
      “我爹、我哥都不要我了.”她的脸发烫,他却不能为她稀释温度.
      “隋拂夜和你有婚约,他会很疼你的.”
      “我们只是好朋友,而且我爹不辞而别后,再没有人提起婚约这件事.”爹的冷漠击溃她的骄傲和委曲.
      月光熄灭.
      月下无语.
      “不管何时,记住有一个好朋友牵挂着你.我要走了.”
      没有月的夜晚没有脚步声.
      他离开很久.
      她转身······

      “你这些朋友都不会武功,我还以为他们也是杀手.”馨惜和角挹并排坐在篝火旁,馨惜忍不住问.没想到馨惜很轻巧地找到这里.
      “杀手之间往往都不认识,这里是我的藏身之地,每个杀手都会有很低微的工作,工作时候我是杀手,闲暇时我想做个快乐的人.”
      “那我也想加入,我可以为他们抚琴.”
      角挹很是惶恐:算了吧,听你抚琴,死人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呕吐.
      “那我开医馆,抢你的饭碗.”馨惜针锋相对.
      “拜托,你开医馆,我们生意会更多.”角挹耸耸肩,仔细地看着馨惜, “你和你姐姐真的不像,她的眼神没有你的任性与自信.”
      “那从今往后,你要多多孝敬我,我呢,会在姐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馨惜未顾及到角挹的情绪变化.
      “她已心有所属,根本不会拿正眼来看我.”角挹黯然.
      “这样,我开个培训教程,提升你的魅力,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馨惜绞尽脑汁地想约法内容,以便日后欺负角挹, “第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第二,谨尊师言,不得有违,第三,我还没想好,以往再补充.”
      “是不是还要有拜师仪式.”角挹正正衣襟,很是恭敬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了,我今天最大的失败就是----遇到你,为了不将失败延续,我郑重地决定----不拜师了.”
      她正在玩火,拨剌着火焰,一尾火星窜过,溅在她手背.
      一缩间,被一双温厚的丈手握住,不像习武之人的手,细腻得没有练力的痕迹.
      药搀杂他的暧意沁入她的肌肤,她看看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
      替代是爱情的苦行僧.
      冷傲的眼神为包扎打上死结,十丈外,赫然是他.

      “我不能容忍你把她当作尹袖的替代.”语气坚决,一向孤做的卓非在朋友面前也不例外.
      “你很关心她?”角挹无所谓的样子.
      “她是我表妹.”卓非放缓口气.
      “那我关心一下朋友的表妹,这不过分.”角挹随口回答.
      “如果你能像拂夜那样给她幸福,你可以关心她,我希望她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用像我们在刀口上舔血.”馨惜是上天留在他肋间的痛.
      “她要的幸福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不是你能强加的.我觉得----你们并不是兄妹.”角挹毫不示弱,作为杀手,他往往能遇强则强.
      “总之,如果我们还算朋友,你离她远点.”许久,卓非才抛下这句话.
      “我知道,杀手忌爱上不该爱的人.”

      “惜.”
      她摩挲着包扎带,清澈的眼神在火中颤颤跃动,可以融化任何一颗心.
      “我们走.”吐出的字抖落在空气中,惊得火一暴栗.
      她并没有站起,而是瞥了一眼远处的角挹,他正和朋友离开.
      “别假装听不到.”火在窒息.

      月亮在她的眼里沉沦,吸干了所有的泪:凭什么要干涉我.
      她转身往丛林深处跑去,他将她扭住,不知要说些什么.
      丛林是一座万花筒,夜是它的底色.
      一抹血点燃底色,她惊觉,他的后背插着好多暗器.
      连绵的火把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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