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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陌之香 ...

  •   为冰冷拥住,绳索噬咬着她的身体.
      “你终于醒了,臭娘儿们,敢跟别人跑.”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恶心的面孔近乎凑到面前,浑浊的空气倾泻在她脸上,她快要窒息,此人身着灰衣,装束、五官都与中原不同.
      灰衣人狞笑着:老子还是挺怜香惜玉的.
      “你最好放尊重点,她是隋拂夜的朋友.”不知何时,他也缓过气来.
      重重一击,他不吭声,慢任血淌过桀骜的嘴角,眼神犹是冷峻得惊人.
      嘈杂的阳光熙熙攘攘地挤进来.
      灰衣人被卓非的态度激怒,提过九节鞭,走到他面前.
      她顾不得许多,暗捏火诀,幻化出九朵火,团团将灰衣人环住.
      灰衣人竟身手不弱,身陷火阵中,依然得空将四周洞察一番,但要闯出,殊为不易.
      “隋公子,你来了.”听得馨惜这句话,那人脚步一乱,恰一朵火横扫他的头发,刚想扑灭,衣角被另外一朵火勾往,他只好极不文雅地施展就地十八滚,灰头土脑地逃出屋去.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窘相,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的意念颇弱,火的能量有限,不一时,火自灭去.
      她望着他,全身无一处不在流血,脚底暗红着几块冰.他已经了没法控制身上的寒气,穴道被一种极阴的毒封住,内力空泛地流动,却集聚不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想再催出火供他取暖.
      火在他身侧倏忽即逝,她体力不济.全然忘了师训:在意念无法集中的情况下点火,会伤及自身.
      血挣开凄美的嘴角,激起火的野性,终于火能助卓非抵挡寒气,她昏过去,他勉强能看她.

      换了紫色衣饰,取过银鞭,她又要出门.
      屋顶上有人咳嗽.
      她抬头望去,正见角挹坐在房檐上.
      “我今早想去拜访你爹,他已离开了.”他饶有兴致地欣赏沐府风景.
      “我旱就猜到.”终雪也跃上房顶,身形一晃,滑过屋脊.
      “是不是有人飞鸽传书给你.”
      “反正心情要靠自己料理,加什么样的佐料,由自己决定,趁着我心情好,陪我去趟相同国寺.”
      除了答应,角挹还能做什么.
      城中的相国寺香火很旺,虽建造年代不甚久运,庙宁间却也透着古香古色.檐角琉璃蕴蓄着庄严雄浑,颇有冲天气势.
      殿阁连成一片,殿内没有柱,空旷吞噬着回声,殿上空盘桓着二十四乐伎,或反抱琵琶,或飞天神舞,形态各异.
      较出名的阁自然是藏经阁,以沐府的名望,想进藏经阁自是不难,她拉着他逗留好久,他看到大部经文就头疼,她却不厌其烦地翻阅大多数书,说是可能会有武林密籍.
      从阁中出来,她才发现把正事给忘了,他只好陪在她躺,等她为亲人朋友祈福.
      “给你.”她递给他神符.
      “这玩意儿----”他听话地收下.
      “保佑你平安.”出了相国寺,她扯着他的袖口向左走去.
      “难怪棺材店不敢开在寺对面.”他吸了口气,鼻子被香油味薰得好惨.
      她指指远处一个测字先生,轻声对他:听说他测字很灵的,规矩又很怪,就算我把整个沐府给他,他都不一定会测字,有时却只要一壶烧酒.
      角挹不太相信:这年头骗吃骗喝的一大堆.
      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不巧得很,测字先生的睡眼突然精光四射.
      “先生好.”先生没有姓,人送外号一字王,仅凭一字,上测五百年,下测五百年.
      “无怪老朽睡不踏实,原来是有贵客.”先生长长打了一哈欠,丝毫没有替人测字的意思.他素来怪僻,吓退很多人,任你达官贵人,抑或江湖豪侠,他若不想测字,谁也拿他没办法.
      先生看了角挹一眼:也不知道今日的礼金如何.
      络雪深恐先生拒绝测字:先生尽管开口.
      先生瞥了络雪一眼:你没有让我动心的条件,我却想要他的一句承诺.
      这句话有点勾起角挹的兴趣:能得我一句承诺的不多.
      先生挪了挪位置,从桌下取出皱巴巴的纸,却发现砚台里没墨了:沐姑娘,帮老夫磨墨.
      络雪当然很不乐意,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沐.
      先生捋了捋干瘦的胡须:我还知道你儿子的命运.
      “那我偏不嫁人.”络雪的刁蛮劲儿又上来了.
      “沐小姐就应该是这样盛气浚人,我倒要你儿子的一个允诺,我就帮你测字.”先生吐了口唾沫进砚台,自己磨起墨来.
      “那太简单.”络雪已经打定主意,要生就生女儿,否则就不要.
      “我要你儿子家产的万分之一.”先生的毛笔绒毛稀疏,在砚台里滚了两圈.
      “我答应你就是,那你要怎么来拿.”络雪很希望到时能奚落他.
      “我自会找他,先写一字.”
      “雪.”
      “罢了,罢了,老头真不该向你要承诺,你看这个字,雨会扫去你的记忆,你的记忆不是向着过去.也罢,就算老夫自测.年轻人,你也写一字.”先生摇摇头,既而眼望角挹.
      角挹的眉上挑:你还没说承诺,
      “你不能找你的杀父仇人报仇.”
      角挹眼望远处,许久才缓缓答:人生在世,何必为这种琐事而浪费生命,我答应你.
      他挥刀在纸上刻下挹.
      “这个字只能测你前半生,以打架为生,自幼失怙,再写一字,测你下半生.”
      他的字着实不好看,一笔一划却像刀剑----角.
      “且看‘甬’是通道的意思,角的上部为甬的上部替代,你生命前途里,有一个小孩,畸形的,会取你性命.”
      角挹只是冷笑:莫非这小孩身怀绝技.
      “假作真时真亦假.”先生收拾起行装,朝巷尾走去.
      “记得来找我儿子.”络雪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可怜.

      “我也要走了.”月白的轻纱衬在紫衣里,橘色的月光衬得她的脸娇美.他看她的侧脸,觉得她并不会输给袖儿.
      “真不好意思,让你陪了我这么久.”不知什么时候她学会了道歉.
      “没关系,我一直想过得轻松快乐点,做杀手以外的时间全部属于我.”角挹的笑干净明亮.
      她望着他的背影消融在夜色中.

      花枝招展的老鸨跨入门内,却已非原先那个,据身形推断,功力竟也不弱.老鸨仔细查看火烧过的痕迹:这火绝非隋沐两家放的,怪不得近来怪事连连,看来中士有人闯进来了.
      “那这两人如何处置,这男的我已用奇毒封住他的穴道,这女的就是被人劫走的尹馨惜.”灰衣人在一旁毕恭毕敬.
      “如今袖儿走了,她对我们有利用价值,不过要先磨去她的性子.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老鸨略一沉吟.
      “小的听人说他们是兄妹,但又似乎不像.”绮云楼果然消息灵通.
      “那就有文章可作,不怕这小蹄子不听从我们.”浓妆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竟似蒙上一层东西.

      灰衣人扯着卓非的领口,拽到水桶前:去打满水,角把马桶刷刷.
      卓非不满的眼神难逃灰衣人的怒喝:还不快点.
      原本就算几百斤的重物也难不倒卓非,可如今他的穴道被毒封住,无法施展武功,受伤后提着两桶水也颇费力,一趔趄,水桶翻在地,溅起的水淋湿他的衣服.
      “呀个呸的,连打水都不会,你就用嘴舔马桶,也能舔干净.”
      卓非站起,隐在发后的眼睛,透着杀气,他翻拳击出,正中灰衣人左脸.
      灰衣人一抹热辣辣的脸,将卓非踹倒在地,蹲下去狠狠就是几拳.
      “别打了.”
      熟悉的声音刺耳,卓非一挺身,勉强站起.
      “嘴角流了好多血.”她踮起脚尖,用丝帕擦去他脸上血迹.
      他却走开,拾起刷子,拾过一个臭得令人发怵的马桶.
      丝帕落空,她呆呆地立着,转身让所有思绪沐着晨熹.
      他以为她要走了,眼底流露出挽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袖底流光,滑过指间,点点光芒,蹿得无影无踪.
      灰衣人中了暗器,摔了个脚朝天.
      他艰难地避开她的眼神,她一下子就跑到他面前:快,我们离开这里.
      他的眼神令人捉摸不定:高手如云,谈何容易.
      “那我帮你刷.”
      “走.”吐字苦涩,出字清晰, “看我落到这地步,很看不起我,还是认为我话该.”
      “不----”
      “走啊.”
      望着她渐远的身影.
      “我希望你会好好的,我没法守护你一辈子.”

      落日将黑幕拉满的时候,她还是来了,带着糕点和米饭.
      他顾不得其他,不自然地狼吞虎咽起来.
      “对……对不----起.”向人道歉,一向是令他最为难的事情, “我对你那么凶,你还----”
      也许有时候,他也会像大男孩,难为情地等她接受道歉.
      “其实这样能天天看到你也很不错,我----”
      他捂住她的嘴,拉着她绕过一间荒弃已久的房子.
      她这才听得房顶有声音
      “攻入隋府,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他们好像事先有准备。”
      “隋府放出消息,说那老头内息紊乱,他大儿子被劫走。”
      “一派胡言,就差掘地三尺,可没发现他们。”
      “隋府处处示弱,颇有用意,沐府那边如何?”
      此时声音被风吹散,听得不甚明了。
      “最近有大批中原高手潜入,一定要严加防范,”

      他确信谈话者已走远,拉着她走进荒废房中。
      她点起火折,浓重的尸臭打得火苗萎靡不振。
      火光中一具僵尸立在墙角。
      他朝僵尸走去,她早已骇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他一直握住她的手,她才没尖叫出来。
      他揭开白布,僵尸的面部早已血肉模糊,面皮似乎被人残忍地撕下,他觉得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他说了两个字“假的”,心头晃过老鸨,僵尸,黑衣人及刚才陌生人的谈话。
      一切意在何为,难道仅仅是为将卓非导向思维的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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