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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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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桉!不要睡了,你给我起来!”
高一四班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
“哎哟,我的腰啊。你干什么!”蓝桉没睡醒,有点不耐烦地推了推她。
“你知道我和谁一起来的吗?禾肆言,林许妄,卞福逸啊!”
“我站在中间你知道有多拉风吗?”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Hello?”
“嗯……听见了。”蓝桉揉了揉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林许妄和禾肆言!?”蓝桉已经自动忽略了卞福逸。
“对啊,你认识?”喻言问。
“哎呀,当然……不认识啦。上次我去辩论社看见他俩了,那叫一个甜蜜哟。”蓝桉眼珠子一转,贱兮兮的说。“林许妄和禾肆言在准备阶段凑的可近了,都贴在一起了。而且只有他们两个是1V1,你不觉得……”
“什么东西?所以这就是你上次辩论输的原因?”陈遇礼刚从小卖部回来就听见她们好像在说辩论的事情。
“你输了?输给谁了?”喻言一脸震惊。
“呃……输给…输给陈遇礼了”蓝桉狡辩说“谁让她非要坐我对面的。”蓝桉一脸尴尬,“好了能不能不说这个了。陈遇礼你这个人又去找张泽森了是不是?”
“拜托,学长他很忙的好不好。”陈遇礼试图狡辩,但发现有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好吧,他找的我。”
“好啊你们!”蓝桉和喻言愤愤地说,“背着我们偷偷摸摸谈恋爱呢?”
“那个……听我狡辩啊。喻言也快谈了!我听张泽森说的。”陈遇礼话题一转,很快冲出了教室。
“喻言!”蓝桉用眼神杀了她一百遍。
“我给你发信息了,你自己不看!”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高一二班
“言哥,你这个姿势已经十分钟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齐莫一脸担心的看着禾肆言。
“没事,被镇住了,过一会就好了。”卞福逸心情好的很,在一旁跷着腿解释。
禾肆言看了看卞福逸的腿,开口问,“你说人要是腿断了坐了轮椅,还能翘二郎腿吗?”
“啊?可以吧,让人帮他一下就好了。”齐莫没反应过来。而另一边的卞福逸已经默默把腿放下了。
“那个,言哥啊。你饿不饿?要不我去食堂买点东西吧?”卞福逸起身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饿,回来。”禾肆言死死盯着卞福逸的后背。
卞福逸背后一凉,僵硬地转了回来。
“下节谁的?”禾肆言好像刚刚没发生过事情一样,好像自己从来没说过那么炸裂的话一样。
“英语。”
禾肆言看了一眼手机,很快收了书包。
“问起来就说我请假了。”走到后门门口的时候,禾肆言很酷地回头说了一声。
“OK!”卞福逸看他要走,立刻满血复活。
禾肆言摸出耳机,晃晃悠悠地走下楼梯。
学校当然不允许带手机,但是总有人要打破规则。
或者说,规则根本拿他没办法。
禾肆言刚走出校门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那辆布加迪,以及靠在车上和保安聊天的禾信儒。
“来了。”禾肆言低着头走了过去。
“怎么样,排场不?”禾信儒和保安告了别,看向兴致不高的禾肆言。
“你又换车?你哪次来接我能低调一点?”禾肆言一头黑线,他家老登的理念就是有钱任性,有钱你能拿我怎么样。但是禾信儒却让禾肆言低调做人,毕竟他们家高调的有一个就够了。
“这不是给你长脸嘛?”禾信儒笑了,拍了拍禾肆言的肩。
禾肆言有点无奈,“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吗?我顶着一个高考状元的头衔进来,现在又被人为是富家少爷。你让我在学校怎么做人?”说罢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砰的一声把车门关的很响。
“哎哟喂祖宗,轻一点啊,很贵的。”禾信儒心痛疾首,“这不是让你更好的做人吗,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啊。”
“……所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禾肆言拿他老登没办法,只能问起叫他来的目的。
“那个,听说禾宇他们转学来了,你叔叔他们一家要来延城,今晚在延城宴……”禾信儒搓了搓手,看向他。
“叫我来撑场子?”禾信儒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你一边不让我旷课一边让我旷课出来?目的仅仅为了这个?”
“哎呀,人在江湖混……总要面子的。人家连迟北的校长都请了。”
“老不死的东西,腕这么大啊?”禾肆言从储物盒里拿出平板,修长的手指不停滑动着。
“禾康仪,查无此人。他交了多少钱?腐败到明面上了?”
“去不去?”禾信儒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感觉。
“去啊,怎么不去。”禾肆言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我们回家?”禾信儒问。
“不回去了,我就穿成这样,睡了勿扰。”禾肆言刚准备拉开车门去后座躺会,想起什么似的收回了手。
“你下次能不能买个五座的车?”
延城宴
金碧辉煌,刺眼的灯光照的人睁不开眼。来宾们脸上都挂着标准的微笑,客气又疏离。
众人见到禾信儒,很快围了上来。
“禾总,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
“老禾啊,你怎么才来。都在等你呢。”
禾信儒客气的笑笑,“今晚主角不是我,你们太客气了。”
“哎,谁不知道禾康仪是靠你们发的家呢。”为首的一位男士低声说,“他孩子转个学和结婚一样。”
禾肆言不喜欢这种氛围,把手机音乐声调大了点,试图盖过周围的嘈杂。
他抬头示意禾信儒自己找个地方随意呆着。
禾肆言晃悠晃悠找了个角落坐下,拿起蛋糕心不在焉地啃了一口。
好他妈难吃。
这是禾肆言的心里话。
一看这蛋糕就是批量生产的,和城南那家老字号根本没法比。
禾肆言和蛋糕较着劲,一口接着一口。他想大不了噎死他算了。
“哟,这不禾肆言吗。这么落魄了?衣服都不换就来了?要不要我资助你啊?”
一道挑衅的声音响起,让禾肆言泛起一阵恶心,禾他抬头望过去。
堂哥啊,禾宇。
“转钱就好,我不要你穿过的,我怕有毒。”禾肆言打开手机收款码,示意他可以扫了。
禾宇当然没扫,“我的手机在管家那里,等下你可以去找他。”禾宇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哎呀禾肆言,你爹比我爹大,你却要叫我哥。气不气呀?”
“你看我什么时候叫过?”禾肆言摆弄着手机,和卞福逸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聊天。“哦对了,你家是超生吧?给你改了生日才不交你妹妹的罚款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禾宇鼻子一哼,“我现在可是迟北的学生,你给我小心点。”
“哦,你户口不在这吧?”禾肆言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
“关你什么事!”禾宇被说中了,言语间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禾肆言他们和禾康仪隔的距离不算远,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禾康仪听见。
他明显看见禾康仪一直保持挺直的背怔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不是你,是你们。”禾肆言还是漫不经意的样子,连眼神也没分他一个。
“禾肆言!”禾宇气到极点,“总比你这个没妈的好!”
“你再说一遍?”禾肆言手指一顿,站了起来。
“老子怕你?你个没,妈,的。”禾宇看着被激怒的禾肆言,心里扬起一阵成就感。
“如果你想把这个宴会变成追悼会,我不介意你再继续挑衅我。”禾肆言紧紧握着拳,手背暴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手臂。
“我好怕怕哦,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禾宇不屑地笑了笑,“校董儿子林许妄,认不认识?”
禾肆言心里一沉,脸上却笑了,“认识?他来了?”
“当然,校董和校长他们都来了。怎么样啊,这个排面不比你所谓的状元大?”
“禾宇,在这干什么?有人找你。”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禾肆言无法控制地抬头去看。
林许妄,真的是林许妄。
他换上定制西装,一改学校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了几分稳重。
林许妄一脸疑惑地看着禾宇,他不明白对着一个角落为什么呆这么久。
等到目光看到后面的禾肆言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两人好像不对付。
不对。
是特别不对付。
他爹还叫他好好带带禾宇。
咋办。
“禾肆言……”林许妄喊了喊他,想说些什么,却喉咙一紧,什么也说不出口。
禾肆言只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是冷漠,失望,愤怒和无奈。
禾肆言拎起书包扬长而去。
“别理他,神经病的。”禾宇白了一眼他的背影。
“拿着。”林许妄把酒杯塞到禾宇手里,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禾肆言还没走远,他喜欢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在口袋里。矛盾的是他的袖子永远不会拉好,塞进去的袖口表示他的与众不同。劲瘦的背影在黑夜里走了很远很远。
林许妄没说话,只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禾肆言终于停下。他没回头,也没动。
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微弱的光芒照着两位少年。
“林许妄,你还要跟多久。”禾肆言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禾肆言,禾宇他……”林许妄快跑了两步站在禾肆言的身边。
“你不用和我解释,你也不用追来,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禾肆言没看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石子。
“我爸让我带带他的,不是我想的。”林许妄怕他误会,着急得解释。
“校董儿子,我们大差不差。”禾肆言一脚把石子踢飞很远,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夜里尤为刺耳。
“好了,你回去吧。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要回家了。”禾肆言抬脚要走,却被一把拉住。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禾宇。”林许妄和他面对面,看着禾肆言的眼睛。
“我讨厌他?谁先来招惹谁啊?林许妄,你分不分青红皂白?”提到禾宇,禾肆言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开始试图挣脱林许妄的手。。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现在正在问青红皂白呢。”林许妄死死抓住禾肆言的手腕,声音却温柔如水。
“你也别来招惹我。林许妄,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禾肆言的手腕被拽的生疼,他的脸有些扭曲。
“你刚刚还说我们大差不差,不可以自相矛盾,我们是一路人。”林许妄抓着的手腕已经泛起了红印,他带着哄骗和安抚的情绪开口。
“林许妄,很好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吗?”聪敏如他禾肆言,而现在的他却接近失控,一把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我没有妈妈,我没有正常的家庭,我性格偏执,所以我求你离我远点。”
“你和他是一伙的对不对?他们家害死了我妈妈,你要来害我对不对?”禾肆言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林许妄冷冷的笑。
“你们就当我死了,好不好?”
林许妄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厌恶。他只觉得心疼,隐隐的疼,而感受又如此清晰。因为心疼而忘了该说什么话。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就这样。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学霸,也不是教养极好的少爷。我只是一个疯子,仅此而已。”禾肆言双手插进口袋,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许妄没有说话,只是靠近了一步,拥他入怀。
“别碰我!”禾肆言猛的推开林许妄。“我恶心你。恶心你的性取向,恶心你这个人!”
林许妄的眸子沉静如海,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离开。只是握了握推开自己的手。
禾肆言愣住了。
“你手好凉,快回家吧。”
这话一说,禾肆言的火消了一大半,但又不会表现出来,只好转头离开。
林许妄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直到完全融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