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钱家园林（第三轮循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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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是我害死了她……”
文/二次方天
钱绍感受到腹腔内一阵撕扯的疼痛，紧接着四肢百骸的力量好似都在被抽走。
他想挣扎，却被对方的法术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咆哮。
他的眼中腾起生理性泪水，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面部肌肉抽搐着，看着有些狰狞。
“小绍！”钱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想冲进房间阻止仪式，却被家主一把拦住。
老爷子挣扎了两下，就因为冲击太大晕了过去。
二当家不想再看下去，就叫人抬走老爷子，跟着一起离开了。
家主再次意识到，还好将妻子软禁了起来。
若是让她看到这场面，还不知道会在现场闹出什么动静。
很快，一个金色的光团，被白色的符咒裹挟着，从钱绍的丹田处被取出。
他不再挣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除祟师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此刻，她已经变得干净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颤抖的双手不断变换着动作，就见金色光团与白色符咒相互融合，编织成了一张张层层套嵌的网，将胭脂盒密密包裹了起来。
言霁皓渐渐觉察出了不对：“这好像不是在除祟。”
他记得，在之前查到的视频资料里，除祟是将光亮缠绕住邪祟，然后一起湮灭，而不是将其层层叠叠包裹住。
而且钱家历代“容器”的死状都格外凄惨，此时的钱绍却十分……“完整”。
一旁的庄博异咽了咽口水，有些激动。
他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家主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她是在加固法阵！”
话音刚落，包裹在胭脂盒上的层层法阵，以胭脂盒为中心开始有规律地层层撑开。
将房间里和房间外的所有人一起推出了一开始法阵所在边缘。
言霁皓回头看去，就见这法阵如同千万个同心圆，将那胭脂盒牢牢困在了里面。
原本疼晕过去的钱少爷，此时在法阵外边缘处醒了过来。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有些疲倦，一切如常。
青年困惑地看向走过来的父亲，不敢相信地问：“我……没死？”
家主咬了咬牙，没有开口。
言霁皓见此，突然觉得有些轻松。
虽然没有永绝后患，或许只是缓兵之计，但一切看起来像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转头看了一眼庄博异，低声道：“看来这除祟师，接受了你的建议。”
庄博异有些惊讶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对除祟师说的话，随后回忆起自己安装的监控，对一切了然。
他没有过多纠结对方明明知道这事，为什么没有跟自己提。
此时他很兴奋，很愉快。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中，成功践行自己的想法。
他甚至激动地想要找个人抱一下。
但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又强行压下了冲动。
钱少爷刚被父亲扶着从地上站起来。
就见站在旁边的除祟师虚弱地开口道：“结束了。这个法阵可以支撑一百年……”
话音刚落，她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几人赶紧冲过去查看情况。
少女脸上盖住的面纱随风脱落，露出了没有符咒的白皙面庞。
钱少爷看清少女面容的瞬间，又是惊喜又是担心，赶紧将其抱在怀里，往家庭医生所在房间跑去：“褚岁，没想到除祟师是你！医生，快来看看！”
跟在后面的言霁皓看清了少女的面容，将其认了出来。
前一天知道钱少爷有个喜欢的女生后，他就顺手查了一下。
这女生与钱绍是在同一个漫画家的签售会上见面的。
在此之间，两人因为是同好，已经在网上聊了很久，早已彼此心生好感。
签售会见面无疑让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
但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钱绍甚至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
没想到，钱绍喜欢的女生竟然是这名除祟师。
如今看来，或许他们都意识到自己身负重要责任，所以不敢轻易与他人相恋。
现在相认，倒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说不定能修成正果。
言霁皓想到这里，心情又轻快了几分。
少女在钱少爷的怀里，气若游丝道：“抱歉……违背了你的意愿。
“我只是……不舍得让你死。”
说完她就再没了声音。
等家庭医生与钱少爷碰面时，少女已经彻底断了气。
“少爷……她已经死了。”家庭医生尝试了抢救措施后，摇头道。
钱少爷如遭雷击，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我不信。
“赶紧送大医院，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家主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重道：
“这个仪式本就是二选一。
“如果选择加固封印，就需要消耗掉除祟师毕生修为和生命力。
“除祟师会当场死亡……
“所以我才一直不同意这个方案。”
站在一旁的言霁皓瞳孔紧缩。
原本放松的肩背紧绷起来。
他想起第一次轮回时，家主曾提到过，褚家为了让钱家人活下来，牺牲过太多优秀的人。
原来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牺牲。
他居然忽略了这个重要信息。
言霁皓转头刚想对庄博异说些什么，就听机械音播报响起：
[恭喜二位任务者成功逆转末日。]
[逆转效果：末日推迟一百年。]
[死亡人数：1人。]
[循环次数：三次。]
[综合任务难度，本次任务完成度评级为：A级。]
视野彻底黑下来前，耳边还回响着钱少爷痛彻心扉的哭喊。
视野再次变亮。
言霁皓动作迟缓地从模拟舱中坐起。
他感受到了脑海里剧烈的疼痛。
以及内心的落寞和挫败感。
他眼中含泪地看向一旁的庄博异。
那人与他一样，有些颓丧。
不同的是，庄博异的双眸里还蕴含着深沉的愧疚和懊丧。
他用暗哑的嗓音开口道：“是我害死了她……”
是他提议让除祟师阳奉阴违，选择加固法阵，不然她不会死亡。
他那么努力想要救下所有人，还是失败了。
言霁皓摇头：“不，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或许，这个结局，可以看作是一名少女为了拯救心仪之人的生命而牺牲了自己。
但……
在她得知钱家少爷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之前，她就已经提议过保住“容器”，加固法阵。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她就决定过，可以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褚岁是个过分善良的人。
她甚至没有提前告知其他人，这样会导致自己死亡。
言霁皓为这少女感到格外惋惜。
她本可以活在一个再没有强大邪祟威胁的新世界。
为什么，这个结果这么让人憋屈呢。
明明之前，听说钱家少爷会牺牲时，言霁皓也并没有感到这样难受。
或许是他们提前知道了结果。
又或许是钱家人历代享受着邪祟带来的财富，所以好像没有那么悲惨。
庄博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如果救回一条人命，就要牺牲掉另外一条人命，那要我们有什么用？”
愧疚褪去，心底涌起的是愤怒与不甘。
言谌从训练室外走进来。
虽然已经努力在与这两个小子共情，但还是压抑不住愉快的情绪。
他给两人再次递上舒缓药剂，开口道：“你们做的很好。尤其是霁皓。”
言谌一脸骄傲地看向言霁皓，称赞道：“第一次做模拟任务，就能拿到A级评价的新人，近五年来就你一个。”
他没有说的是，尤其是跟庄博异这个“最难配合搭档”一起，还能第一次任务就拿到A，那更是难能可贵。
庄博异看着言谌的表情，一脸愤懑：“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言部长被质问，也没有不悦。
他对这人的情绪太习以为常了。
言谌抬手想去拍对方的手臂，却被青年躲过。
于是收回手，宽慰道：“你们不是用一条命换了另一条命。
“而是那除祟师牺牲自己，保全了自己世界的所有人。
“这是她的选择，你们为她提供了帮助。
“对于你们来说，是成功帮助这个世界逆转了末日。
“值得高兴。”
庄博异没有喝舒缓剂，气愤道：“你们总是这样！
“好像只要能救足够多的人，那牺牲掉的少部分，就不重要！”
言霁皓安静地喝下舒缓剂，脑内的耳鸣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庄博异，猜测对方以前在预备队是否也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言谌叹了口气，解释：“不是我们觉得个体不重要。
“只是大难到来之时，必须有人要做出选择。
“如果一味追求全活，或许谁都救不了。
“所以哪怕艰难，我们也必须选择尽可能保全更多人。”
庄博异知道部长说得对，可他依然感到格外痛苦。
他重新躺进模拟舱，道：“我不喜欢这个结局，再来一次。”
说着他瞟了一眼明显透支的言霁皓：“你……”
言霁皓有些犹豫。
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死局。
仪式由除祟师主导，他们无法强迫她选择除祟或是加固法阵。
所以在她见到钱家少爷的那个瞬间，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没有办法破局。
庄博异看出了言霁皓的迟疑。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自己就行。”
言谌抬手阻止：“你不行，你俩今天都不能继续模拟任务了。
“我已经把你们的工号锁定。八小时后才能解锁。
“现在都给我好好休息，下班回家，养精蓄锐。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庄博异虽有不甘，但当新人已经半年，知道工号锁了，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只能起身去更衣室换上常服，气呼呼地离开。
全程没有给言霁皓一个眼神。
“臭小子！走也不跟你搭档说声‘再见’！”言谌冲庄博异离开的背影骂了句，回头又安慰自己儿子，“他就这倔脾气，你可别跟他计较这个。”
言霁皓点头。
对于这人的反应，还算能理解。
自己没有回应对方的期待，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
这就像是遭到同伴背叛的小朋友，誓要与小伙伴绝交一样。
想到这儿，他愣了愣。
另一边庄博异冲出门，正撞上刚查看完新人训练结果的聂副局长。
聂拾梁和颜悦色地笑着问：“怎么样，你的新搭档？”
庄博异一脸不耐烦：“失望！非常失望！
“什么全球最强红客黑客，什么演技派，什么s级潜力，亏我那么配合他！
“完成任务就想撂挑子！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副局长听到这话，笑容加大：“看来，你对他的实力还挺认可嘛。”
庄博异被这一句话直接打断施法，整个陷入死机状态。
副局长看他呆呆的样子，继续道：“以往你跟人搭档下来，都是嫌弃别人这不行，那不行。
“唯独这言霁皓，你反而是因为想法不同而生气。”
庄博异气愤回答：“能力强又能怎么样，想法不同才更难完成任务！”
副局长点头：“的确。以往遇到搭档想法不同，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你自己做自己的事，还挺乐在其中的。”
说完，副局长去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留庄博异站在原地。
对啊。
以往他根本不在乎搭档跟自己想法一不一致。
现在为什么生气。
两名青年的脑海里同时想通了一点。
【我庄博异已经把他当成搭档了？】
【他庄博异已经把我当成搭档了？】
言霁皓有些懵。
不是说这人出了名的难配合吗？
而且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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