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做梦·无限流》塵言Chen

4、医院

　　第二日。
　　谢凌寒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自己的睡眠时间反倒多了起来。他微微伸了个懒腰，宽大的病服随之移动，露出劲瘦白皙的腰线，要是把这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忽略不计，倒是挺舒服。
　　于是正在大厅争吵的众人就看到了一个发丝有些凌乱，脚上蹬着医院的白布拖鞋，病服的扣子也不知怎么被解开了两颗，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慵懒的谢凌寒。
　　众人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顿了几秒，呼吸也下意识放轻了许多。
　　陆问之其实在谢凌寒刚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但是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可能因为脖子酸痛而轻柔有力地捏动着，青筋因为动作微微凸起，再往下，病服微敞，露着洁白如玉的锁骨，惑人而不自知。
　　陆问之脸上的笑意一僵，凉凉地扫了几眼明显呆住的几个人。
　　终是忍不住迎上去，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很是自然的伸出手将谢凌寒的扣子扣了一颗。
　　在上校大人要打掉他的手之前，偷偷的的把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塞到了他的手上。
　　谢凌寒面色不虞，瞥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将小盒子塞进口袋里，向正聚在一起的人走过去。没人发现两人细微的小动作。
　　靠在墙边的男人脸色灰败，而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红着眼眶，小声啜泣着，旁边有几人正安慰着她。
　　“怎么了？”谢凌寒拿过桌上的面包，叼了一口，随口问道。
　　女人哭哭啼啼地开口：“昨天半夜我……我想上厕所，但是我一个人……就很害怕，姗姗很好心……就说……呜……说要陪我去，但是，但是我出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人……我以为她先走了的……谁知道今……”
　　旁边靠着的男人似乎是忍受不了，吼道：“她昨天跟你一起去的，凭什么你回来了她没回来？你怎么可能没看见她？你根本就没有找过她！而且，姗姗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主动要求陪你去，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乱跑？你说的话，我不相信！你也少在那里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样子，一直挑拨我和姗姗的关系，你安的什么心？”
　　“我……我没有……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我也是个女孩子啊……我也很害怕……呜呜……”
　　“你！姗姗居然还把你这样的人当好闺蜜？恶心至极！”何文修握住拳头，青筋暴起。
　　……
　　又是一阵争吵劝阻，但显然很多人都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说辞，还有人一个劲的劝说男人要想开一点：“好了，文修，你看开一点，我知道女朋友不见了你很着急，但也不能全怪邱雯不是？你冷静一下……”
　　何文修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与绝望。
　　谁都知道，在游戏里，消失了就等于遇害了，更何况，姗姗还是半夜不见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哪里还能找到呢？又不由得苦笑，就算找到了，找到的怕是……尸体吧……
　　谢凌寒低垂着眼眸，仔细地将最后那一小块面包吃完，看似毫不在意，却实实的将所有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陆问之靠上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过分亲密也不会显得自己与他没有关系。
　　“这样吧，大家先搞清楚事情的情况，人怎么失踪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毕竟也只有邱雯一个人知道对不对？”
　　陆问之温温润润的声音在一片争论声中响起，很快便占据了主导位置。
　　“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这样闹下去，还不如找一找线索，真相，总是会出来的。”
　　众人便不再开口，三三两两的分开，各自寻找线索去了。陆问之挽了挽衣袖，走过去安慰性地拍了拍何文修的肩膀。
　　何文修对着他扯出一抹勉强的笑，眼眶都是红的。
　　他看着邱雯离开的方向，捏紧了拳头，他是个男人，本来不该跟一个弱女子计较，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本来是打算这次过后就跟珊珊求婚的……
　　他摘了眼镜，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告别陆问之他们，上了二楼。
　　谢凌寒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却不想某个人凑了过来，挡住他的视线，笑得像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脸神秘地指了一个方向：“走，上校，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跟着他去了厕所，嗯，没错，就是厕所。
　　看着脏乱的厕所，鼻间也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谢上校心里盘算了无数个把陆问之摁进坑里的方式的可行性，某人又凑上前神秘兮兮地开口：“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谢凌寒面色一僵，缓缓移动视线。
　　于是陆问之就感受到一个眼神从他的脸移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陆问之哭笑不得。虽然很想再逗一逗谢凌寒，可是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真惹的他发火那可就不好玩了。便拉住他的手，扯着他靠近右边的水箱。
　　厕所是男女共用的，非常非人类的设计了两个坑位，用瓷砖墙隔开，但是，只有一个大门，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进厕所把门锁上，另外一个坑就约等于摆设。
　　没法理解。
　　水箱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是常年累积下来的，两个按钮的地方很干净，但此时却能看到箱体上面印着一个一个手掌印，不完整，就像是上厕所时腿脚不稳，差点摔倒时，突然抓出来的。
　　这确实是个线索，但是，“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宝贝？”谢凌寒扬了扬声音，内心再次思考把这个人按进水箱里是否现实。
　　陆问之推了推眼镜，一点都没有骗了人以后的尴尬，笑意盈盈地反问：“大宝贝不是在上校的兜里了吗？”
　　说着还伸出手，想从他的口袋里把那个所谓的大宝贝拿出来。
　　“啪！”
　　谢凌寒忍无可忍，把他的手狠狠打掉，在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后，实在是忍不住翻了进入这个什么副本以来的第一个白眼。
　　“我说，你是不是经常被揍啊？”
　　“嗯？有吗？倒是经常有人夸我帅。”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陆问之默默收回已经泛红的手，啊，一不小心逗过头了。
　　谢凌寒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方盒子，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有一个印章，底部刻着“允许出院”几个大字，章体刻着“李沟镇中心医院”。
　　“这就是昨天晚上从桌子上掉下来的东西。”陆问之在旁边开口，印章很干净，甚至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嘭，嘭，嘭。”
　　拍门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响起，一道年迈苍老的声音随之而来：“有没有人啊……要上厕所……”
　　声音绵长无力，断断续续，却好像在整个空间回荡，穿透耳膜。
　　“有人吗？憋不住了啊……要上厕所……”
　　然后依旧是一下又一下，仿佛寺庙敲钟般的拍门声。谢凌寒屏住了呼吸，把印章妥帖地收入口袋，转过身来时左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滑，他蹲下身，低头一看，是蜡烛燃烧后已经凝固的蜡油。
　　门是半透明材质，能看清外面有人影，但看不清具体样貌。门把手是坏的，留下了一个小圆洞，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外面，陆问之进来前顺手用毛巾堵住了。
　　此刻那方毛巾已经被人从外面推落在地。拍门的声音停止了，门口的身影却还在，也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突兀地，一只眼睛出现在洞口，没有黑色的瞳孔，全是白色的眼球，还布满了血丝，流出白色的液体。
　　谢凌寒紧紧地盯着，没有动。、
　　“李桂花！你在那里干什么？今天的药吃了吗？”护士清脆的嗓音打破沉默。
　　那只眼睛离开了。
　　“看不见……看不见了……”外面的人碎碎地念叨着。
　　“看不见就别乱跑!说过多少次了，下次再乱走就让你家人把你接回去！”
　　“还有，你不要在病房里烧纸了，万一出现火灾怎么办？”
　　“我没看见……没看见……别找我……”老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答非所问。
　　“好好好，哎，不是走那边！”护士烦躁的吐槽，“我说你们家也是的，怎么还给老人准备打火机呀，也一直不来看你，医院都人手不够了！”
　　这个医院本身好像也不对劲。
　　地上有一些散落的小珠子，蓝色，跟地面瓷砖的颜色很像，所以两人刚进来时忽略了。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女玩家手上确实戴着这么一串珠子，就是不知道是那两位女生中的哪一个了。
　　“上校你看那里——”陆问之倾身上前，靠着他，指了指地面上的一个小黑点。
　　谢凌寒嫌弃地推开他，蹲下身查看：“是血？”
　　“没错，虽然在地上斑驳的花纹中不是很明显，但是根据色泽和滴溅的状态，是血迹无疑了。”陆问之用左手推了推眼镜，很是确定地开口。
　　“刚才从那个邱雯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并没有闻到血腥味，”谢凌寒站起身来，“所以一开始受伤的就是李姗，但明明是邱雯说的要上厕所，李姗是在等她，可这个血迹却是在这个位置。”
　　他点了点血迹的位置，只有进入厕所才会出现在这里。旁边隔间的垃圾桶是干净的，这所医院清理厕所的时间是傍晚七点，很显然昨晚到今早都没有人使用过厕所。这么长时间，可能吗？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那两个人看见了什么，才导致了一番拉扯，推搡间一个女玩家的手链被扯断了。
　　最后有人受伤了，但伤口不是很大。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两人也不再强求。离开这个地方后，两人总算是分开行动了。虽然某个人死皮赖脸想继续跟着，但谢凌寒毫不心软地踹了他一脚后，才导致了这个结果。但是无伤大雅，结局是好的不是吗，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谢凌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