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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医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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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寒没有多加思索,就走进了医务楼。经过一个白天的观察,那里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可能也是破局的关键。
医务楼此时也破破烂烂,标志牌在高处摇摇欲坠,因为风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里显得很寂寥,令人烦闷。
让他惊讶的是这栋医务楼的内部居然非常干净,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样。地面上也没有一点脏污,水泥地板上清晰得承载着他的影子,只有他走进来时,灰烬留下的浅浅脚印。
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这么大的差距,就差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外面都如此破烂了,内部又怎么可能在大火中完好无损?
傻子都知道有蹊跷。
靠着“安全出口”这几个字莹莹的绿光,谢凌寒大致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每个门都紧闭,没有外窗,也看不见里面的事物,他用脚轻轻踢了踢门,没有松动,大概推断出是锁死了的。
四周空荡,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不再继续与门做无意义的斗争。朝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绿光幽幽,谢凌寒谨慎的踩着楼梯,落地无声。
忽觉一阵寒意,他敏锐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他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即将走过拐角时猛的向后看去,眼前的画面就连一向镇定的他也不由得瞳孔放大,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爬着一个女鬼!
她低着头,头发长长地垂到地板,往四面铺散开来,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撑在台阶上,衣裙破烂,身上都是伤口,滴滴嗒嗒的往下滴着血迹,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楼梯间,侵蚀着他的嗅觉。
他皱了一下眉。
那女鬼突兀地抬头,一双空洞洞的眼眶凝视着他,嘴大张着露出漆黑的内部,似发出无声的咆哮,四肢微动,以飞快的速度爬上楼梯,在楼梯上留下一连串的血迹和肉块。
“不是!疯了吧?!!”谢凌寒拔腿就往楼上跑。
那女鬼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没回头都能感知到越来越近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嗬嗬”声,那女鬼的手扬起,空气中隐隐能听到指甲划开空气的声音,在那只漆黑的手即将抓住他的脚腕时,谢凌寒踏上了二楼的最后一级阶梯。
果然如他所料,那女鬼停留在楼梯口,不敢上前一步,没有眼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他放松下来,边走边冲女鬼摆了摆手:“走了,不用送了!”
二楼唯有一间医生办公室的房门半掩,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门口,足以让他看清事物。
他贴紧墙壁,悄悄地走近,竖着耳朵凝神细听,除了自己的呼吸,没听见任何声音,便再把门微微推开一点,留下足够让他看清屋内景象的空间。
空无一人。
谢凌寒一眼就推断出这是今天下午那个奇怪的医生出现的办公室。闪身进入。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辞职报告,他随意翻了几页,在最末尾处,甲方的签名写着“杨恒”,乙方签字那一栏是空白的。
抽屉上面的锁随意挂着,谢凌寒挑了挑眉,正准备打开查看,背后突然传来非常轻微的呼吸声。
他绷紧了背,用手撑住办公桌,蓄势待发,等那个人逐渐靠近时,反身一个横踢,居然被躲过去了。再次准备攻击时,那人却好像知道了他的动作,迅速将他的手拦截,扣住,锁在了桌子上。
两人的身体登时紧贴在一起。
他脸一沉。
那人却将另一只手竖在他的嘴唇边,开口道:“嘘。”
借着月色,能够清晰的看清来人,温柔如水,眼睛里却盛满了调侃,笑意盈盈。
谢凌寒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柔嫩的双唇擦过他的手指,陆问之呼吸一滞。
谢凌寒微微皱眉,陆问之摇摇头挪开了手,低头间摩挲了一下手指,仿佛在遗憾什么,默默笑了一下,蹲下身来,手里一阵捣鼓,很快将桌子下面的那个隔板拆开。
此时谢凌寒听见楼梯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下楼,不用陆问之提醒,他就跟着躲了进去,并把隔板装好。
空间有点狭小,谢凌寒窝在陆问之怀里,两人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隔着布料都能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陆问之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打在谢凌寒脖子上面。心脏、脉搏的跳动仿佛不受控制,他那一双一向盛满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微闪,略过一丝后悔。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毫无反应,陆问之在心底暗暗地嗤笑自己,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激动,要不要再没出息一点啊?
其实谢凌寒此刻也不好过,身体都有些僵住了,对方的呼吸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脖颈,让他不由得皮肤泛红发热,就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有些奇怪,他想。
就在这时,隔板与办公桌的桌面露出的仅有一指宽的缝隙里突然就透出了一丝灯光。房间的灯,亮了。
谢凌寒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那道缝隙。
“啊,不在这里呢……”仿佛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嘶哑顿涩,又带着一种病态的笑。
随之,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慌不忙,就像是在纵容猎物最后的逃跑。
陆问之也谨慎地凑过来,透过缝隙可以看见灰色的地板。
冗长的安静,只有脚步落地“嗒,嗒,嗒”的声音,然后一双棕色的皮鞋就映入眼帘,白色的大褂垂至小腿处,干净整洁,仿佛熨烫过一般。
那人慢慢走近,倚在桌边靠了一会儿,“叩,叩,叩。”是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富有节奏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声音就在他们两个的头顶。
不知道为什么,谢凌寒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收获了一只一脸莫名的陆问之。
衣服的摩擦声,是那人离开了办公桌,又一步一停地在整个办公室转了一圈,还时不时能听见翻阅文件和拉开抽屉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似乎走出了门口。
他好像不知道这里有个小空间。
“走了?”谢凌寒小心的发出气音,询问身后的人。
陆问之凑近,轻轻回道:“应该是的。”
就在两人松了一口气时,“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两人头顶上面的桌子滚落,咕噜咕噜的刚好落在了两人脚边。
失策了。谢凌寒心下一紧。
就在它即将滚一圈发出更多声音时,陆问之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光线突然就暗了下来,果然,他回来了!
陆问之慢慢绕上来,整个人就好像呈一个保护的姿势将谢凌寒护在怀中一样,手里攥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手术刀,眼神微眯,一张脸紧紧绷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谢凌寒眉梢一挑,下意识想开口,又抿了抿唇。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那人在他们面前停下来,仅隔着一块木板,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一秒,两秒,三秒……
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突兀地闯入视线,脸上也满是疤痕,由于烫伤而出现的肉瘤,让人觉得肉麻恶心。
陆问之没有动作,谢凌寒也只盯着,悄悄地蓄满力气于下半身,好随时能够弹跳而起,发起攻势。
“咦……一支笔?”那张脸终于移出了视线,手中却握着一支钢笔,似乎觉得被戏弄到,他狠狠地将钢笔朝外丢出,触地的一瞬间就四分五裂,碎片撞到墙壁上又弹射到各个角落。
他轻嗤一声,总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脚步急促有力似充满了怒意,听声音没有折返的可能。
紧接着,楼道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摔碎东西的怒吼声。
然后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两人以为该结束了的时候,走廊突然出现了快速且凌乱的奔跑声,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还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和尖叫,好像,还有点耳熟。
仿佛就过了几个瞬息,一切吵闹都戛然而止,仔细一听,还有一点轻微地拖动物体的声音,在走廊留下沉闷的响声。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得出一个结论:有玩家遇害了!
“现在出去?”陆问之看着他。
“不行!”谢凌寒没有丝毫犹豫,“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他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那个人估计凶多吉少,救不活了。与其为了一具尸体搭上性命,不如多找点线索减少牺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归于平静,只听得见两人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声。
谢凌寒率先钻出来,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又伸手将陆问之拉了出来。
无视陆问之似笑非笑的眼神,极其自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将衣服折边的地方整理好。
将桌子恢复原样后,两人谨慎地走出了办公室。
一大股血腥味迎面扑来,谢凌寒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痉挛,脸上有一瞬间的嫌恶,走廊里一片凌乱,有物体被拖动的痕迹,留下红色的血迹,墙壁上、地板上也分布着因为挣扎而留下的手印,展示着那位玩家内心的惊恐,可见当时现场的激烈。
一路沿着血迹寻找,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只见下了楼梯后,血迹往左拐去,湮没于医资存放处的大门外,墙壁拐角还有因为碰撞而留下的痕迹,一大片的血混杂着墙灰。
门上的锁松松的挂着,门内很安静,没有声音,谢凌寒伸手,被陆问之一把握住,他反射性手一收,往后一怼,陆问之闷哼一声:“嘶——上校,这么下死手?”
“对付你,用得着温柔?”谢凌寒远离他几步,防备地看着他。陆问之故作投降状,无辜地冲他眨眨眼。
天色渐渐亮了,从窗口望去,医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恢复成了白日的样子,就连刚刚还在的满地血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个干净。
谢凌寒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也不再继续查探,撇下陆问之,抬腿就往病房走去。
陆问之站在门口,目送着谢凌寒远去,叹了口气:“真是狠心啊,我的上校。”
直至谢凌寒最后一点衣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眼里的温柔也随之散去。
医务楼的灯光早已经熄灭,陆问之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经凌晨五点半左右,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冷地瞥过医资存放处紧闭的大门,又抬脚迈上了二楼的楼梯。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