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臣攻略计划》喝酒杯的酒

8、踏不归路

　　之前沈梓玉和沈穆齐对霍中奉都不亲近，沈梓玉是因为性格，沈穆齐则是因为太子身份，不好和外戚接触过多，恐遭人闲话。

　　这两年，霍中奉驻边，沈穆齐居于深宫，除了偶尔的信件来往外，也没有联系。

　　沈穆齐此时知道沈梓玉要同霍中奉打好关系，十分高兴，点头道：“也好，你同舅舅说说话，代我向他问好。”

　　于是，梁吉便推着沈穆齐回天鸣宫。

　　“皇兄，夜深露寒，回宫之后记得温暖。”

　　沈穆齐回头，夜色之下，他温润如清风，含笑点头。

　　沈梓玉送走沈穆齐后，往原先霍中奉的位置一看，他已经不在，连忙追出去。

　　好在人没走远，沈梓玉出门两步就看见那高大威武的身影。他是东灵国北边的屏障，无坚不摧的界碑。

　　“舅舅。”

　　霍中奉听到少女轻快明朗的声音，回过头，就见夜幕之下，一席青衣的沈梓玉朝他跑来。

　　那一瞬，霍中奉有些恍惚。

　　当年霍将军去世之时，霍中奉十七岁，霍暖才十二岁。年少的小将军接过家里沉重的担子，妹妹受打击太大因心神不稳而卧病在床，每一口药都是他亲自喂下。

　　兄妹二人失去父母，从今往后只有彼此相依为命。

　　之后，霍中奉便自请去军中，与霍暖别离。那些年里他一直很愧疚，把那样年幼的妹妹一人留在府里，他时常担心霍暖在霍府，有没有吃好穿暖。

　　然而三年后，他凯旋而归回到府内。犹记当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春日里，许久未见的妹妹笑着朝他跑来，说已找到此生命定之人，非他不嫁。

　　三年守孝期刚过，他才十五岁的妹妹，就这样嫁给沈岳居。

　　天真单纯的霍暖成为太子妃，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沈岳居他是一个好皇帝，却从来都不是好夫君。

　　夜色昏暗，沈梓玉走到近处，才发现霍中奉脸色不对。他的眼里充满自责和痛苦，怔怔地看着自己。

　　沈梓玉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目光担忧：“舅舅，你怎么了？”

　　霍中奉回神，勉强笑了下，“无事。”

　　“玉儿可是有事？”

　　他回想起沈梓玉在宴会上的情况，心往下沉。这些年他一心投入战场，对这两个孩子多有亏欠。

　　每次得到的回信都是万事皆好，但宫中又怎会如此轻松？

　　穆齐那孩子的双腿必有隐情。

　　若是沈梓玉有难处，今晚求到他这里，他必定全力相助。

　　“没事就不能找舅舅聊天吗？舅舅好久才回来一次呀。”

　　月光下少女的眼眯起，笑得很是开心。

　　在霍中奉的印象里，自己从未与这个外甥女如此亲近过，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咳了一声，直接问她，“玉儿在宫中可还好？”

　　本以为又要得到“万事顺遂，舅舅安心”之类的回答，谁知道沈梓玉笑容一下消失，她低下头，诚实回道：“不好。”

　　霍中奉面色阴沉：“发生何事？”

　　沈梓玉又把落水的事一说，还接着道：“最近两日因为要养身体，我宫内吃食都清汤寡水，好没胃口……”

　　霍中奉越听脸越黑，后面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说：“既如此，你可愿去将军府住上几日？”

　　如今宫里那些毒妇做的倒是更大胆了，他这个镇北将军没死，她们就敢使这些祸害人命的手段。

　　如今他回来，只要沈梓玉愿意，镇北将军府便能护她这一时。

　　霍中奉怕沈梓玉不自在，安抚侄女，“玉儿不用怕，舅舅会同皇上请令，皇上他……”

　　沈梓玉满口答应，十分欣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四皇子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暗暗筹划着害她呢，沈梓玉有这个渠道润出去，不润白不润！

　　沈纬庭的手还伸不到将军府中，沈梓玉一想到他在宫中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爽。如果她能在镇北将军的庇护之下，把苏伦泽收入囊中……

　　那简直爽翻了。

　　沈梓玉的眼睛亮亮的：“我能明日就去吗？”

　　霍中奉没说完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细细端详沈梓玉。如今看来，这个外甥女经过一次鬼门关后，真的成长很多。

　　性子不像之前那般小心谨慎，不再拧巴，反倒更有人情味。

　　霍中奉粗粝的大手揉了揉沈梓玉的脑袋：“自是可以，将军府随时为你敞开。”

　　霍大将军说到做到。翌日清晨，他就面见皇帝，以太想念外甥女希望能好好叙旧为由，把沈梓玉接去将军府暂住一段时日。

　　沈岳居当然不会拒绝，霍中奉立了大功，黄金白银不知赏了多少，这点小事一概会满足。

　　沈梓玉如愿以偿坐上逃离皇宫的马车，愉悦地哼着歌。出皇宫后，她做事也方便很多。

　　到了镇北将军府，刚被霍中奉牵下马车，眼前的景色把她震惊到了。

　　将军夫人领着两个儿子和一堆下人朝她行礼。乌泱泱的人群在镇北将军府门口齐声大喊，排场十分惊人。

　　“拜见五公主殿下，恭迎将军回府。”

　　沈梓玉忙叫众人起身。

　　将军夫人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她来自北边的书香世家，与霍中奉情投意合相爱。

　　霍中奉继承了霍老将军的痴情基因，只有这一个夫人。两人是京城出名的恩爱眷侣。

　　他们生有两个孩子。

　　将军府大公子如今十九岁，性情高冷不言辞，此时只是略微抬眼，看了眼沈梓玉，又仿佛无趣，随即低下头。

　　小公子十四岁，只比沈梓玉大一岁，当下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

　　他对五公主十分好奇，盯着沈梓玉，那视线她都有点受不住。

　　将军夫人对沈梓玉非常好，带她到客居参观一番，又拍拍她的手，语气柔和：“公主殿下，在这些天里尽管把这当成自己家，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和舅母说。”

　　她温婉一笑：“万事不用拘束。”

　　沈梓玉在温柔舅母的关怀里沉迷无法自拔，果然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贵妃、皇后两人和面前的霍夫人毫无可比性。

　　一眼辨真假。

　　霍夫人走后，沈梓玉在将军府下人铺好的羊毛床褥上赖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虽然将军府的生活不出意外会很舒适，但是，她的计划还是不能停。

　　今早出门前，沈梓玉把喜欢留给桃烟训练，她知道那孩子可能会明里暗里受到排挤，但是她前两天已经规训过宫人，她们必然不敢做太过分。

　　若是这些都受不了，日后绝对不能适应宫中生活。到那时，沈梓玉会托霍中奉找个好人家收养喜欢。

　　想到携玉，嘶，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沈梓玉暂时把携玉放到沈穆齐的宫中去保护他，用来防备那个习惯随便找人出气的四皇兄。至于之后该如何，沈梓玉一时头疼。

　　如果他不愿意跟霍中奉离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总不能强迫他。

　　嘛，走一步看一步啦。

　　沈梓玉拍了拍衣裙，走，今天再去景凝楼碰碰运气，不知还能不能撞见苏伦泽。

　　刚出门，一个人守在自己房门前，沈梓玉被吓一跳。她迟疑一瞬：“小表哥，你在这做什么？”

　　霍中鹏也是没想到她会出来，此刻慌里慌张，显然做贼心虚。他红着脸胡言乱语：“我是太惊讶了，之前没有见过，你很紧张，我很好看，所以……”

　　“……？”

　　霍中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梓玉贴心解围，笑了下：“小表哥是想和我交朋友吗？”

　　将军府的人，除了大公子霍中檀好感度较低，只有40之外，其他人都非常高，府内上下友好至极。

　　沈梓玉很乐意与霍中鹏交好。

　　虽然他不是能臣，他哥哥霍中檀才是，但万一人家是潜力股呢？

　　年纪还小嘛，能力也是可以培养的。

　　沈梓玉主动邀请他：“我现在想出门，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霍中鹏欣然同意。

　　两人再次来到景凝楼，然而沈梓玉的运气没有那样好，今天没碰见想见的人。

　　既然如此，来这里听曲看戏也很不错。

　　少年少女在茶楼上听下面说书人讲故事，讲的自然是霍将军霍中奉，从他十七岁自荐起，直到现在的中年之际，无一败绩。

　　这些年，他战功赫赫，为东灵国树立无数威望，也扩张了相当大一部分的领土。

　　沈梓玉一想到这个能臣忠于她，她就忍不住开心。

　　坐她对面的霍中鹏也笑，虽然不明白沈梓玉为什么这样高兴，但少女的笑容容易感染他人：“怎么？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沈梓玉言笑宴宴：“我为舅舅如此强大而感到骄傲欣喜。”

　　霍中鹏看着她，忽然说：“你真的和我之前听说过的很不一样。”

　　嗯？沈梓玉竖起耳朵，面上笑容不变：“我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霍中鹏低下头，两只手不自在的交叠起来，又放开，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们说五公主殿下，其实很不喜欢镇北将军。之前父亲偶尔回来,也从未见大皇子和五公主去迎接。”

　　“我和兄长之前被父亲带去参加过宫宴，曾远远见过你。当时你在和三皇子交谈，父亲告诫我们不要去打扰。”

　　霍中鹏抬起头，“你这次来将军府，我真的很惊讶。你放心，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你绝对不是那种人。”

　　沈梓玉只想掩面，原身那些事被流言传得这么离谱了，镇北将军府上下，除了霍中檀，其他人的好感度都出奇地高，这是多么广阔的胸襟和坚定的忠心？

　　她原先不打算攻略霍中檀，虽然不知为什么他对自己好感度不高，但只要镇北将军还活着，霍中檀就不会去其他阵营。

　　现在看来，解释是必要的。

　　沈梓玉斟酌了下语言：“其实之前的我有些自卑……我不敢与舅舅亲近，怕舅舅不喜欢我。但我在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逐渐明白，无论发生何时，舅舅永远会为我与皇兄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