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番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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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去北海道还是太不方便了，虽然有青函海底隧道连接本州岛，但那仅限电车通行，自驾车无法通过。要从仙台自驾开车到札幌，无论如何都要走渡轮，得从仙台港口出发，连人带车一起乘坐轮渡前往北海道苫小牧港。
最近的渡轮在14：40分，我们时间卡得很准，一到港口就可以着手上船，不必等待。雨宫莲去替我领了车辆标识，然后到出发厅寻找同伴集合。我和他们的露营车司机在车内等候开车上船。
看起来还需要点时间，我下车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刚好他们的司机也下来了。
那是一个留有干脆利落短发发型的年轻女人，尽管面上依旧残留模糊少女的影子，但所散发出来的气场相当令人信服。她朝我打招呼，看起来怪盗团内部商量一致，从“那家伙”和“她”中选了一个称呼：
“老师，您好。”
…我其实很久没被人叫过老师了。
恍惚了一瞬间，我也向她点点头：“你好。你的名字，我记得也是makoto。”
“是的。比较中性化的名字。”
“你不好奇我叫什么吗？”
“说不好奇其实也不可能。”她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但你不说出来，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老师这个称呼很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她说。
我们各自靠在车门上聊了一会天，她很有礼貌，也很聪明，我喜欢这种人。但因为我们的熟悉程度实在有限，某一瞬间相对无言，各自看向大海。码头时常有船只出入，近岸海水呈现出浑浊的灰色，在船只发动时搅出白色浪花，这里连海的气息都很微弱，更多的是车辆聚集的汽油味，嘈杂的人声，无趣的海。
“在我的故乡千叶县，海港要比仙台的要漂亮成千上百倍。”我说，“那里有月光大桥，有行驶在海面上的列车，有一片美丽到壮观宏伟的樱花树林……还有另外一个叫Makoto的人。”
她敏锐察觉到我提及了两次这个名字：“是很重要的人吗？”
“我曾经的恋人。”
新岛真露出一个有些惊愕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我顿了顿，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没什么狗血剧情的开展。他不是不爱我，也不是和我分手。他只是死了。”
“……”
她露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很快，有广播的声音响起，我们要回车里准备驶入渡轮。车辆按照顺序排队，通过狭长的通道，停在确定的位置。停好后要下车步行到船的甲板层，我走得很慢，新岛真先我一步，在车库出口等我。我们一起返回大厅，和怪盗团一行人集合。
一切搞定，渡轮正式出发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今晚我们要在渡轮里过一晚夜，明天一早就能到苫小牧港，然后开车前往札幌。如果一切顺利，距离他们的要求到达札幌的时间，还有一天的余裕。
渡轮一开向远海，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逐渐下沉的太阳落在海的尽头，点燃了一圈的海水和天空，数量众多的黑嘴鸥从我们身后飞过，飞向遥远的大海尽头，成为视线中逐渐消失的黑点。我们坐在甲板的长椅上，安静观看海上的日落。
“真漂亮啊。”
“是啊，话说海鸥飞累了会停在哪里？水面上吗？像鸭子一样？”
“龙司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不是，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奥村春解释：“好像会有一些停在海上，一些停在船上。你看，我们这艘渡轮，挂帆的杆子上不也停着很多海鸥吗？”
“对耶！真的好多！”
“真是壮丽的日落。”喜多川祐介拿出本子开始涂抹，“印象流派的海，夕阳，薄雾。啊，完美的透纳之景……”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大海和夕阳照片。
雨宫莲也拍了照片，然后一直在手机上操作，不知道在和谁分享聊天。我关上手机屏幕，又看向大海，在日落西沉，天色昏暗之际，独自从甲板上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打开房间门，把手杖卡在玄关位置，不让它在海上的颠簸中四处滑动，随手把手机丢到床上。拉开窗帘，海上黑得很快，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远远一点模糊的光线，不知道是灯塔还是巡逻船。
一只苍白的手拾起了我的手机。
屏幕被打开，翻转，滑到那张我拍摄下来的照片。寂寞的大海，寂寞的日落，寂寞的海鸥。
我坐在窗边，从窗户模糊的倒影中看见了结城理的身影，也在倒影中触及自己悲喜交加的的复杂眼神。我们在玻璃镜像的反光中遥遥对望。
我什么都没有说，他也没有开口，只是看了一会照片后，就放下手机，安静地依偎到我身边来。肩膀传来他虚无又沉重的重量。我闭上了眼睛。
*
在海上很难睡得好。我睡眠向来很浅，细微的摇晃就能震醒我，几乎一晚上没睡着。一大早从房间出来，撞上在猛打哈欠的雨宫莲和喜多川祐介，他们那边似乎打牌到很晚，脸上全是熬夜留下的困意。女生们倒挺有精神的，毕竟司机要保证有充足的睡眠。
龙司困得走路能平地摔，祐介路过甲板时差点一跟头栽进海里，杏大人对此很有意见，抓着他们一顿批评。
“海上确实睡不好，摇摇晃晃的。”我说，“我也没怎么睡。”
杏一脸怀疑：“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打牌吗？”
摩尔加纳赶紧接过话：“嗯嗯，真的，是因为睡不着才打牌的啦，没有故意熬夜，杏大人原谅我们吧！”
“好吧……”
男生组投来感激的目光。不过看他们的一脸感激又同情的表情，似乎我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一下船就到北海道了。连空气都凉快不少，感觉甚至不用开空调了。一驶出港区我就打开窗，凉爽的风把夏天的困乏一扫而空。我精神也为之一振。
“北海道真的不热啊！”
“是啊，比起东京，北海道的夏天要凉快多了。”
“龙司，我们刚刚不是买了饮料吗？”雨宫莲在副驾驶座上朝后排伸手，然后问我，“你要喝什么，咖啡还是大麦茶？”
“……茶就可以。”
“哟西，给你大麦茶！”
“我的是草莓泡泡苏打水。”
“原来这个是你买的啊祐介，真是有少女心。”摩尔加纳说，“那么吾辈要牛奶好了！北海道牛奶，这可是著名特产！”
雨宫莲很贴心地把大麦茶瓶盖拧开，然后递给我，看样子差点没喂到我嘴里了。
我接过他的茶：“谢谢。”我喝了一口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再开口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全跑到我车上来的？”
“看你熬夜精神不好，我们过来陪陪你啦老师。路上出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应。”龙司说，“哈哈，而且……”
“而且我们被赶出来了。”祐介补充。
摩尔加纳苦着一张脸：“谁叫你们又要打牌，害吾辈也被让杏大人迁怒了！”
“到底是谁先提议的！”
“不是我。”
“也不是吾辈。”
“……”
有人推了推眼镜，保持诡异的沉默。
我叹了口气，雨宫莲贿赂般地又往我这塞了一颗糖，然后是点心，接下来的路里我都在陆陆续续接收他的投喂，中午饭都没吃下。龙司、祐介、摩尔加纳二人一猫在后排，一开始还很吵，后来完全没有声音，我看了看中间的后视镜，发现他们睡得人仰马翻，就差没流口水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休息不足的日子，一大早上又喝过茶来提神，我精神其实挺不错。雨宫莲也没有睡，跟我聊了一会关于伪神的事情，还有关于怪盗团的前身：从鸭田志事件开始，他们覆水难收般一路往前冲，打倒了一个又一个虚伪作恶之徒，人类恶意集结而成的伪神，最后是自己的心理老师。
“听起来你上一年过得还挺充实的。”我说，“起码让我对你有了新的了解。”
“旧的理解是什么？”
“较为无耻的厚脸皮贼头。”
“……现在呢？”
“拯救了世界的无耻厚脸皮贼头。”我补充，“内心比外表要冷酷，有自己明确的目标，重情谊，有领导力。像你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成。”
他竟然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这算是夸奖吗？”
“至高无上的夸奖。我很高兴你能选择拯救世界。”
雨宫莲看起来甚至更不好意思了。甚至到达羞赧的地步。他脸皮有这么薄吗？还是我夸太过头了？
他安静了一会后，重整旗鼓开口问：“那你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我？”
“你的经历。”
“之前不是和大致你讲过了吗？还是说你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斟酌地开口：“你说你在一次自杀未遂过后觉醒了力量，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选择…？”
“自杀未遂？不。我在那一次确实已经死了。”我一边开车，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在死后，我见到长有母亲面孔的死神，记起了过去遗忘的一切：父母的车祸，桐条家族的阴谋。为了追寻父母死因和死神降临的真相，我同死神做了一个交易：我把名字和生命还给祂，祂则放过我的灵魂，让我得以通过天鹅绒房间的重返人间。从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你知道的，伊戈尔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他和伊丽莎白讹了我一笔，拿走我的人格面具和记忆，并我和打了一个赌：如果我能够成功改变别人的命运，就把一切归还给我。”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依旧是那个问题：“那么关于自杀的原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找了条河跳下去。”我苦笑，“稀里糊涂地活腻了吧，大概。如果没有那纵身一跳，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也不会最后变成这样……但如果再给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忘记一切，回到他身边。”
“真是沉重的经历。”他摇了摇头，“可惜经历了如此漫长又危险的旅程，走到现在，你还是只有一个人。”
“是只有我一个人走到现在。”
“有什么区别？”
“今天早上才和你的朋友聊过。”我固执地重复，“我不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他并不是要离开我，也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死了。”
“……”
“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
“……在死后吗？”
“或许是。”我回答，“抱歉，我们换个话题吧。你们准备好札幌的计划了吗？”
*
SNS，怪盗团群内。
【高卷杏：怎么样，能确定了吗？
雨宫莲：基本上能确定了。
索菲娅：监狱的气息越来越浓厚，我们要加快行动了。Leader，你曾经和那个阴影打过交道的对吧？
雨宫莲：见过两次。
雨宫莲：很没礼貌，看起来也很小心眼。
NAVI：哇哇哇好奇怪的评价！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御狐：真是失礼。
御狐：Leader这种这不叫情敌，叫小三。
龙司：喂！
新岛真：今天早上和她聊了两句，我也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感情。她对死去的恋人的爱已经形成扭曲执念了。
奥村春：我这边收集到一些关于她母亲的资料，确实曾经担任过桐条集团的高干，后来因为一场离奇车祸丧生。她在世前我父亲还试图拉拢过她，被拒绝了。
高卷杏：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能让她那种女人迷恋成这个样子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雨宫莲：反正现在是个死人。
NAVI：好尖锐。
龙司：好恶毒。
索菲娅：好刻薄。
新岛真：言归正传，我简单总结一下。达到仙台第二天，索菲娅在她身上检测到有监狱气息的存在，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是：1.她有一部分真神力量，隶属死神，也就是认知空间里的阴影之神，是我们目前为止遇到过最强的对手。2.全属性block，弱火，但有人格面具弥撒亚的守护加持，火焰攻击也无效。3.仍未确定监狱的关键词，需要后续进一步探查情报。
新岛真：Leader，关于关键词，你有什么头绪吗？
高卷杏：一定是关于那个男人吧。
龙司：虽然不想恋爱脑，但我也感觉是。
NAVI：赞同。
御狐：等等，双叶你是不是又改我的昵称了？
新岛真：队长？
雨宫莲：他的名字是结城理，YUKI MAKOTO，在六年前的死神降临事件中丧生。结合弥撒亚人格面具的存在，他应该是在事件中选择牺牲自己，阻止了死神降临。
索菲娅：监狱有波动。‘结城理’应该就是关键词。
高卷杏：哇……
NAVI：哇……
龙司：你们两个到底在哇什么。
奥村春：以你的名字将我画地为牢…的意思吗。强大的人和强大的爱意，真是浪漫。
龙司：浪漫个鬼啦，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家伙，行走的在世神耶！她要是一想歪了全世界都得跟她老公陪葬。
NAVI：笨蛋龙司。
高卷杏：笨蛋龙司。
新岛真：其实龙司说得对，她如果存在监狱，需要改心的话，确实是个极度危险份子。
雨宫莲：阴影在现实活动是很危险的，需要尽快处理。
奥村春：Leader，其实我是支持你上位的。这种人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呢，呵呵呵……
NAVI：春的发言好古怪，但leader我也支持你。
高卷杏：我也。
御狐：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支持什么，但我也支持好了。
NAVI：笨蛋御狐。
高卷杏：笨蛋御狐。
笨蛋龙司：笨蛋御狐。
御狐：什么…？！
新岛真：既然能够确定关键词，我们在攻破札幌监狱的同时也要开始计划攻破老师的监狱了。第一次尝试两个监狱同步攻略，希望一切顺利。
雨宫莲：我们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番外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