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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忍相逼,此身何惧 ...


  •   颜丹凤与“青城”掌门松涛道人在怀庆北郊拦住了楚云茗二人,向他讨要“来凤琴”。楚云茗问其原由。
      “这事已经传遍江湖了,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颜丹凤冷笑道:“看在你和楚云深兄弟一场的份上,就告诉你吧。那张‘来凤琴’里有半张地图,可以找到‘琅環派’收藏武功秘籍的胜地,练了之后,就能独步江湖。凡是习武之人,当然都是梦寐以求的了。另外半张地图,在你朋友上官无痕的‘烟雨图’里。”
      这话本来匪夷所思,楚云茗一听之下不由震惊,失声道:“‘来凤琴’和‘烟雨图’里有地图?”这才明白为何寇墨闻与松涛道人都开口便问“来凤琴”。
      松涛道人冷冷道:“藏这地图的人就是贫道的师叔,这秘密也是由贫道传出来的,还有假吗?”
      楚云茗更感疑惑,但也不想多问,淡淡一笑。“颜丹凤!你将这事告诉我,就是想让我将‘来凤琴’交出来吧?”
      “真是爽快!”颜丹凤嫣然一笑。“如果你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也放了你身边这位长得像紫璇的姑娘!”
      楚云茗上前一步,挡在柳清商前面,正色道:“你们休想得到‘来凤琴’,也休想伤害她!”
      “哟!看来你挺怜香惜玉的呀!”颜丹凤娇然一笑。“那就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她话音未落,松涛道人已闪身上前,右手拂尘一扬,向他攻去。楚云茗“青釭剑”出鞘,剑出迅捷,一招“琴心剑胆”,刺向他心口。松涛道人身形微微一侧,避开了锋锐的剑尖,拂尘倒向上卷,卷向他头颈,正是他“青城派”的得意招数“鸿飞冥冥”。
      松涛道人曾经先后败在上官无痕、冷如云两个晚辈手下,极不甘心。他二人都占尽了兵刃上的便宜,上官无痕靠着凌氏兄妹从旁相助,冷如云则仗着“绝情剑法”之奇绝与刀枪不入之功制胜。要论真实功夫,他本更胜好几筹。此次面对楚云茗和“青釭剑”,他一心雪耻,收起了对后生的轻视之心,尽全力相斗。
      楚云茗先前与寇墨闻一场恶战,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再加上心有顾忌,担心颜丹凤会趁机对柳清商不利,一边打斗,余光还要时时瞥向二女,不能全神贯注,刚出到第二招就显落下风。
      幸好颜丹凤只在一旁冷笑观战,并不去对付柳清商。他心中稍安,见松涛道人将拂尘使得犹如软鞭,招式凌厉,心道:我一个人不是他俩对手。说不得,只好找机会带着商儿逃走。
      既起了逃离之心,他便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柳清商近旁。一招“一衣带水”,宝剑自上而下,剑光如流星一般,从半空中划向他小腹。松涛道人一怔,下意识地右手一挥,拂尘急转,卷向他宝剑,这正是“绕指柔”绝招“萍水相逢”,本可牵制住对方兵刃,谁料诸多丝缕再次断落。“青釭剑”乃当世第一利器,他再次接上的乌金玄丝虽然坚韧,又怎抵挡得了?
      松涛道人大怒,没料到自己的拂尘竟三次被对方的宝剑截断,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趁着这个空当,楚云茗又一把揽住柳清商,双足一点,凌空腾起。柳清商只觉身边一阵疾风,楚云茗已带着她飞出了好几丈。
      颜丹凤脸上竟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一挥,一支寸许的镀银铁菱“嗖”地飞出,她所用的正是“唐门”施暗器的秘技“含沙射影”,这铁菱竟追出了好几丈远,急速插入了楚云茗后肩。他只感肩头一痛,真气一阻,险些落地。他咬牙提一口气,向前疾飞,终于带着柳清商逃脱。
      松涛道人两步上前,问道:“丹凤,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颜丹凤诡异一笑,道:“尽管放心。我们还是回去找二师姐吧!”

      楚云茗揽着柳清商飞出了十余里,料想他们已追不上来,这才落地。谁知,落地后他直感真气在百骸中乱窜,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云茗!”柳清商一把扶住他,搀着他就地坐下。见他脸色蜡黄,额间隐隐透出黑气,不由大骇。
      楚云茗直感肩头伤处一阵麻痒与疼痛,转头见铁菱只插入身体半寸,本应只是皮肉之伤,却不知为何至此,欲伸手将铁菱拔出。
      柳清商忙道:“我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肩头,将铁菱起出,登时伤口血如泉涌。她惶然道:“云茗!这血是黑的!你……你中毒了!”
      楚云茗见黑血溢出,也知菱上淬毒,想到“唐门”毒药天下至尊,颜丹凤曾在无形中毒死寒霜,心中顿时一凉,咬牙道:“颜丹凤!卑鄙无……”话未说完,突然伤口痛楚难忍,一阵头晕目眩,最后一个“耻”字竟再也说不出来。
      “云茗!你……你到底怎么样了?”柳清商眸中含泪,撕下衣襟一角为他按住伤口,急道,“这是什么毒?应该怎样才能解毒啊?”
      楚云茗深知“唐门”毒药的厉害,想到从前与颜丹凤的仇怨,她下手决不会容情,又感浑身真气不住往外流泻,四肢酸软无力,心中一片冰凉:看来,我过不了这关了。
      他经历多次危险磨难,从未想到会死,这次却深感大限已到。自己就这么死了,自然极为不甘。刹那间,永乐帝苍老的面庞、深沉的嘱托飞速在脑海中闪现,紧接着又仿佛看到楚云深和自己亲密无间同甘共苦的情形,但随即又浮现出紫璇粲然的笑靥,清澈的眼眸……自己和三人往昔相处的场景快速闪过,但又转瞬不见。
      他心中也一阵慌乱,努力定神,尽力抬眼,紫璇的笑容渐渐淡去,依稀可见的是柳清商焦灼关切的眼神。他的心陡然一痛:是啊,如果今日难逃一死,眼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柳清商了。自己一旦身亡,她从此之后孤零零一人,在险恶江湖中漂泊无依,无人照顾,可如何是好?
      “云茗!”柳清商见他嘴角也溢出黑血,瞧着自己的目光已有些散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中一阵痛楚慌乱,忙掏出丝绢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商儿!”楚云茗勉力抬起手,她连忙一把拉住。他那日主动握她手,让两人都感尴尬,而这时他遭逢大难,她却不避嫌疑反紧握他手。他感到她冰凉的手上尽是冷汗,心中蓦地升起一阵柔情,歉然道:“对不起,我说过要送你去常熟的。可是现在……”
      “云茗!”柳清商心中大痛,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你别这样说!你不会有事的!”
      楚云茗心知无幸,反而更加镇定,暗想:能在死前和商儿相遇相处,已是无憾。只是,从此之后她孤身一人,不知会吃多少苦……想到这里,满眼怜惜地凝视着她,心中柔情涌动,却不知如何倾诉。淡然一笑,温言道:“幸好已经离常熟不远……商儿,你以后一个人上路,一定多加小心。这把‘青釭剑’,你带着防身吧。”
      柳清商一颤,心头登时涌过一股激动热流,咬住下唇,垂泪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楚云茗知她聪慧无匹,但他所中的是“唐门”奇毒,除非白长春父女三人在侧,才可能有解毒之法。她一名说书女子,又有什么办法?深深注视着她,淡淡一笑,温言说道:“商儿,人孰无死,你何必伤心。能在死前和你相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此时已是生离死别,他已不再顾虑诸多礼仪,只想对她道出肺腑之言,确实深感死前能有她相伴在侧,自己内心深处实觉安宁温馨。
      柳清商泪雨潸然,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云茗,其实,我……”
      就在这时,楚云茗突然感到胸口犹如铁锤重击一般剧痛,一阵眩晕,昏厥过去。
      “云茗!云茗!”柳清商大惊,连声急唤,而他再也听不到了。
      在昏迷中,他还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意识。似乎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陪伴紫璇在荒野露宿,她粲然的笑靥还在眼前浮现,她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云茗,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我……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熬。”
      但不一会儿,她的面容渐渐变幻,又成了柳清商,与他一起烧烤蛇肉,还斟那种“楚云茗”茶给他品。她温柔地望向他,柔声道:“其实,你就是这种茶。你就是真正的湘波绿,你就是真正的楚云茗!”
      脑海里,紫璇与柳清商的容颜交替出现,又相互融和幻化,令他更感头昏脑胀,一片迷茫,梦呓般地喃喃轻唤:“紫璇!商儿……”
      柳清商见他在毒性发作时还呼唤自己的名字,登时泪如雨下,幽幽望着他,轻声道:“云茗,你如此待我,我……我怎么能让你受此痛苦?”
      隐隐的,楚云茗模模糊糊意识到有人为他把脉,又伏在他肩上,一口一口地为他吸出黑血,又有一双柔软的手将一种湿润冰凉的东西敷在了伤处,轻轻地为他包扎伤口,动作是那么轻柔,还将一枚微苦的圆丸放到自己唇边,他想咽下,却没丝毫力气张嘴。
      后来,他忽然感到温软的双唇轻轻触到自己嘴唇上,将那粒圆丸送进,这药丸一吞,他登感浑身清凉舒爽,又昏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与意识,睁开双眼,发生自己仍置身荒野。头顶繁星满天,清风拂体,夜色清凉。
      “云茗!你醒了?”柳清商一脸喜容,轻轻扶住他。
      楚云茗感到身上只微微酸痛,比起先前要清爽得多,看来毒性已减了大半,心中疑惑,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清商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幸好这周围有些草药,我采来给你敷上,真的见了成效。”
      楚云茗想起方才朦胧地感到有人为自己解毒,不禁一怔,问道:“商儿,是你救了我?”
      “是啊。”柳清商轻抚他额头,又拉起他手再次把脉,放下心来,浅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医术的吗?其实我爹是个大夫,他教过我一些粗浅的医术,后来我也跟着一个名医学过两年,师父还给了我一种治百病解百毒的药丸。我以前有一次重病,也是靠它救了性命。”
      楚云茗听得一阵迷茫,依稀记得她曾说过她学过医术,此时还有些头昏,也无心细想,迷惑地道:“没想到你医术这么高明。‘唐门’的毒那么厉害,竟然被你解了?”
      柳清商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啊?不过那铁菱插得很浅,我及时为你把毒吸了大半出来,又给你服下了解毒药丸,才算保住你的性命。你这两天还要好好休养才行。”
      楚云茗仍很茫然,下意识地跟着道:“你给我服下了解毒药丸……”
      柳清商脸颊一阵晕红,垂下眼帘。
      见她忽现娇羞情状,楚云茗一楞,顿时忆起她喂药的方式,脸上也是一红,随即心底涌出一股极为微妙的柔情,情不自禁地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温言道:“商儿,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两人肌肤相触,柳清商面颊泛起一抹红晕,但随即浅浅一笑。“我这只是误打误撞。你也救过我,我这也是报恩而已。”
      看着她尽显柔情,楚云茗心中也深感喜乐无限。不但大难不死,和她之间的感情又更深一层,他已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意,和她相视一笑。
      二人此时心意相通,正情意缱绻之时,柳清商蓦地想到了什么,轻轻抽出手,垂下眼帘,轻声道:“你……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进怀庆城。”
      她忽然说起进城,楚云茗立时想到她方才要自己这两日休养,念及紫璇的安危,道:“商儿,我已经没事了,明天我们继续上路吧。既然紫璇的‘来凤琴’里有地图秘密的事传遍江湖了,那……她一定会有危险!”
      柳清商深知他对紫璇的关怀担忧,若换了别人,纵是嘴里不说,心底也定会有醋意,她却只微微一笑。“好。”

      而次日清晨,紫璇已和叶尘枫过了开封府,走上了去扬州的漫漫长路。这一段路甚是荒僻,高山悬崖诸多,要去江南,须得翻山,或是渡河。两人选择从山下过去,顶着烈日前行,均感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听到了溪水的声音,忙奔到河边喝水洗脸。
      而这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不远的大路上驶过。他俩背对大道,并没有回头,根本没看到车夫位置上所坐的那名娇艳女子是那么熟悉。
      原来,红衣驾车,载着丁原与雨烟一路奔驰,也入了中原。她一心要去寻那三夫人,未朝四周察看,也未发现叶尘枫师兄妹。
      丁原掀起车帘,见前面有两条路,一条上山,一条继续沿河边蜿蜒前行,而红衣将缰绳一扯,引马上山。他一怔,问道:“四师妹,山路不太好走啊!”
      红衣并不回头,道:“山路难走一点,但不绕弯子,会早好几天到保定。”
      上山?丁原心中一动,暗道:上山也好。山上没人,正好能……想到这里,嘴角露出得意的奸笑。
      见他笑得如此怪异,雨烟心中微感不妙。
      那马脚力颇佳,山路陡峭,它却如履平地,马车在午时已到了山顶。盛夏刚过,正午仍骄阳炎炎,红衣见前面有一棵茂盛的大槐树,便招呼二人下车休息,树阴下就地而坐。
      丁原取出水囊,谄媚地笑道:“小师妹,快喝点水吧!”他两眼盯着她,目光甚是诡异。
      雨烟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渴。”
      丁原与红衣颇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她也关切地道:“小师妹!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天气又这么热,你还是喝些水吧,不然会渴坏的!”
      “是呀是呀!”丁原连忙点头附和。
      看两人这热切模样,雨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淡然道:“我真的不渴。大师兄,红衣师姐,还是你们喝吧!”
      “呃……我也不渴,倒有些饿了。”红衣站起身来。“我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丁原笑道:“好,好,你去吧。”
      雨烟一怔,忙唤道:“红衣师姐……”
      谁知红衣根本不理会她,双足一点,逃一般地飞远了。她这一走,就只剩下丁原与雨烟两人了。虽然雨烟被他们捉住已有些时日,但一直都是三人同行,从未让他俩单独相处。
      见这是红衣有意让丁原有机会与自己独处,雨烟不禁心中一颤,隐隐有些畏葸之感。
      丁原手举水囊喝水,两眼却直勾勾地瞧着她,奸笑道:“小师妹,上次给你提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雨烟知他说的是要她下嫁之事,又是一颤,脸色苍白,更让他心神一荡。她强作镇定,淡淡道:“我还没有考虑好。”
      丁原又是一声讪笑,直直地盯着她。渐渐地,方才喝下去的“水”这时慢慢起了效用。眼前,雨烟凄美而冷淡的脸颊渐渐模糊,化为一片朦胧……
      见他两眼发直,目光痴迷,整个人都傻了,雨烟更是骇然,一颗心惊得砰砰直跳。
      原来,丁原早已按捺不住对雨烟的垂涎,前晚悄悄与红衣商量,想到一年前在丁府别苑自己用的那一招险些得手,便再故技重施,在水里化了一颗水调歌头从前赠他的“迷情丹”,想哄骗雨烟喝下。谁知她竟不喝。见到她略显慌乱的模样,他更是心动,又感口渴,下意识地喝了手中水囊的水,一时间忘了里面被自己下过迷药。
      这时,药性渐渐发作,在丁原眼里,雨烟朦胧的容颜又渐渐清晰。眼前的雨烟,依然那么美丽,却由冷漠变为热情,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露出娇羞无限的嫣笑,眼波流转,似乎能勾魂摄魄,让他看得心神俱醉。
      其实,别说雨烟对他向来憎恶,就是对着她爱慕已深的上官无痕,她也维持自己的矜持守礼,怎会如此放荡?原来,药性发作后,让丁原在迷醉中产生了幻觉。一年多前,雨烟被迫喝下含有“迷情丹”的酒之后,也有此幻觉,将眼前的丁原看成了上官无痕,险些因此而失去清白。
      同时,丁原也感到一阵眩晕,浑身热血沸腾,胸口如要爆裂开来,从内心深处冲出一种无法控制的□□,大叫一声:“小师妹!”扑过去一把搂住了她!
      他这突然抱住自己,雨烟登时骇得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大声喊道:“丁原!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丁原此时浑身情热如沸,意乱情迷之下怎肯轻易放过她?双手搂得更紧了,口中喃喃道:“小师妹!我想你想得好苦!小师妹!”
      “放开我!”雨烟惊惶大急,不住挣扎,恐惧到极限,从心灵深处逼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右手拼命挣脱出来,狠狠地掼了他一耳光,再一把将他推开。
      “哎哟!”丁原全然没料到柔弱的雨烟竟会有此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抚摩着疼痛的脸。
      雨烟两眼含泪,怔怔地看着他,蓦地意识到什么,转身便逃。
      “小师妹!”丁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急切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追。
      雨烟仓皇失措,根本不知方向,只是拼命地盲目向前逃去。她心底已隐隐意识到丁原故技重施,又在水里下了迷药,此时药性发作,他也兽性大发,已丧心病狂,如果自己落在他手里,无疑会成为待宰羔羊,清白不保。
      丁原在后面穷追不舍。由于“迷情丹”药性极强,服后会头昏目眩,他全身发软乏力,不能施展轻功,只得一个劲地追跑,踉踉跄跄,一边喊道:“小师妹!别跑……”
      就这样,一逃一追,一前一后,已跑出了很远。
      “啊——”雨烟突然站住了。原来,她忽地发现,前面已无路,再跑出十几步,就是悬崖了。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丁原已追了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雨烟一颗心砰砰乱跳。眼前,是陡峭的悬崖,而身后,是发疯的丁原。这一段拼命的奔跑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万般慌乱之下已再无心考虑了。
      “小师妹!”丁原喘着粗气,狞笑道,“别再逃了,你……跑不掉了!”
      雨烟已奔得长发披散,面颊惨白,毫无血色,泪落如雨。她只好抱着一线希望,颤声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不会强迫我吗?”
      体内一阵阵强烈的欲望汹涌澎湃,丁原早已将从前的承诺忘在九霄云外,叫道:“不行!小师妹,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
      雨烟惊惶失措,后退一步,哀声道:“求求你!看在我爹的份上,放过我吧!”
      “不要说了!”丁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实现我的夙愿!”
      “大师兄!”雨烟泪如雨下,凄厉地哭喊道,“如果你逼我,我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此时的丁原,□□中烧,“迷情丹”药性也完全发作,根本无法控制。他猛地扑了过去,就要去搂抱她。
      雨烟吓得慌忙闪避。此时的她,已毫无退路,哭得泪已枯竭。在此种情况下,她只好下定决心,往后退了几步,凄绝地叫道,“丁原!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若是平时,雨烟以死相逼,丁原还会顾及她的生命。但此时药性发作,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无法控制。他双眼血红如欲喷火,狞笑道:“你就是死,我也要得到你!”
      “好!”到此时雨烟已完全绝望,几步冲到了悬崖边,含泪的眸子流露出坚定的凛然。“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丁原既然狠下心来苦苦相逼,她也已下定决心宁死也不会屈服。
      丁原站在原地不动,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会跳下去!”
      “上官大哥!”雨烟已被逼到了绝路,流着泪长长呼唤,颤声道,“雨烟今生无缘与你相守,但愿来世……还能相遇!”说着,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一横,纵身跳下了悬崖。
      “小师妹!”丁原原没料到她竟真的跳崖,大惊之下,冲上去想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撕下了她一片衣角。
      那一袭玉白的雪裙已飘下了山崖。或许,化为了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离了这尘世间……

      “上官大哥——来世再相见吧!”上官无痕突然觉得心惊肉跳,耳边恍惚响起了雨烟凄绝的哭喊声。“雨烟!”他的心莫名地一颤,失声唤道。
      “大哥!你怎么了?”凌子规还很少看到他如此惊惶的样子,忙上前询问。
      “雨烟!雨烟……”上官无痕凝神的双眼流露出强烈的痛楚与不安,喃喃道,“雨烟出事了……”
      凌子规几人惊异地对视一眼,心中均迷惑不解。

      “小师妹!小师妹!”丁原在崖上失声痛哭。此时,药性已完全过了,他神志一复,想到她的宁死不从与跳崖自尽,心痛不已。“小师妹!你为什么这么傻?”
      红衣虽没他这样伤心,但对雨烟的死,也很震惊与惋惜。她忍不住埋怨道:“我特地走开让你行事,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水明明是给她喝的,怎么你却喝了?唉,上次功亏一篑,这次倒好,竟把小师妹逼死了!”
      “都怪你!”丁原听她这么一说,一擦眼泪,急道,“是你说上次没成功,这次一定没问题的!弄成这样……反而害死了小师妹!”
      “我还不是为了成全你的好事!”见他反过来埋怨自己,红衣很不服气。“是你自己没出息!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丁原语塞,只低声嘀咕道:“不管怎么说,小师妹已经死了!我想了她这么久,还以为这次会实现愿望。没想到,还是成了一场空!”
      红衣叹了口气,道:“要不,我们下崖去将她找到葬了?”
      丁原想到雨烟摔得脑浆迸裂的样子,不禁心头一痛,颓然道:“算了。就让她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美的形象吧。”
      “那也好。”红衣随即嫣然一笑。“人死不能复生。别为小师妹难过了。改日我再帮你物色几个美女!”
      “小师妹……”丁原一想到雨烟,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顶着炎炎烈日,冷如云一路前行,已过了徐州、淮安,接近扬州了。正午时分,他已感饥渴疲累,向前望去,不由眼前一亮。
      那树林之外,酒旗高展,迎风飘扬,竟有一家酒楼。他向来嗜酒如命,心头一喜,正好一阵凉风拂面,顿时心旷神怡,似乎已经嗅到了那陈年老酒甘醇的芳香。他不禁一个凌空翻身,施展轻功,一眨眼功夫,便到了那酒楼跟前。
      定眼一看,他顿时一怔。原来,这精美的两层酒楼是这么熟悉,匾额上书“杏花酒坊”四字,门外还是挂着杜牧《清明》的那两句诗。一个月前,他和紫璇假扮夫妇时来过这“杏花酒坊”喝酒,但那是在保定,怎么这酒坊又会在扬州出现?他微感纳闷,拾级而上,踏进门去。
      店里冷清,无一客人。正对门的柜台前依着一名少妇,神色慵懒,风情万种,也正是曾在保定“杏花酒坊”里遇到的那妩媚老板娘。她一见冷如云,也是一怔,随即杏目流波,嫣然笑道:“哎哟!冷公子,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冷如云眉头微锁,见这店里的陈设与保定一模一样,只是雕漆桌椅皆新,问道:“贵店怎么搬到扬州来了?”
      老板娘笑道:“小店的‘胭脂杏花酿’在保定卖得很好,便在江南开了这家分店。我还是昨天才过来开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冷公子了。对了,尊夫人和令公子怎么没有随行?”
      因上次他与紫璇以夫妻身份带着皇孙子尘同来,这老板娘才有此一问。而一提起紫璇,冷如云心中微微一黯,避而不答,在桌前坐下,道:“贵店的美酒的确诱人,能在江南再次品尝,也是.冷某的福气。”
      老板娘大喜,笑道:“还要多谢冷公子赏脸。”朝里面叫道:“沁儿,快拿两坛‘胭脂杏花酿’出来!”
      “来啦!”只听内堂脚步声动,一个女子手捧酒坛出来。她看上去十八九岁,容色俏丽。
      老板娘接了过来,为他倒酒,笑道:“冷公子请尝尝,是否和在保定喝的一样啊?”酒一入杯,顿时酒香扑鼻,浓厚清醇,让人不饮自醉。
      冷如云不动声色,问道:“老板娘,怎么贵店搬到扬州,连伙计都换了?以前的那位小红姑娘呢?”
      老板娘一怔,随即笑道:“冷公子记性真好,小红被我留在保定了。沁儿做事,也挺勤快。您请品尝我们扬州分店的‘胭脂杏花酿’!”
      冷如云淡淡一笑,端起酒杯,轻嗅其香,道:“的确是世间难得的美酒。”
      老板娘妩媚一笑,道:“冷公子如此喜欢小店的酒,那就多喝几杯吧!”
      冷如云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淡然道:“这酒和在保定所喝的最大的分别就是,这酒里有毒。”
      这话他说得轻描淡写,老板娘与沁儿却同时脸色大变。老板娘眼中闪过一抹阴险的寒光,冷笑道:“冷公子何出此言?”
      冷如云从容地站起身子,面对着她,淡淡道:“上次贵店的伙计小红,就是红衣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唐门’中人。”
      沁儿大惊,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冷如云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原来,他曾向红衣许下诺言,为她完成三件事:第一件,是从楚云深等人手下救了她与丁原的性命;第二件,是进宫抢夺皇孙,其目的一是让他将宫中侍卫引开,她和丁原则偷偷去“撷芳殿”寻找“来凤琴”,却并未找到,二是引紫璇出宫;而第三件,便是要接近紫璇,她和丁原还引开了叶尘枫,让他俩得以单独相处,向她询问“来凤琴”的下落,而且还指定要让他带紫璇到保定的“杏花酒坊”住宿一晚,在那里提出此问。他迫于自己承诺在前,只得一一为她办理。
      当时,他就感到疑惑,为何红衣非要他在“杏花酒坊”投宿?这只能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红衣会在侧偷听。既然他想到了这一点,再看到当时那女伙计小红的种种异状,对紫璇的敌视,饶是她将面目易容,却改不了身段与神情,早被他一眼瞧了出来。而这老板娘既知红衣身份,也必定是她同伙。他想到红衣曾对他说过,这一年来太子通缉她与丁原,他们是在“唐门”避难,那这娇媚老板娘,也多半便是“唐门”中人。这些念头早在他心中盘旋,再嗅出了这酒较之上次微有异香,“唐门”又是“施毒至尊”,自然会猜到此酒有毒。
      这其中许多关节,老板娘也不能全然猜透,媚笑道:“冷公子不愧是名动江湖的‘无情剑客’,真是好眼力。那不妨再猜一猜,我到底是‘唐门’中的什么人?”
      冷如云淡然瞧了她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以美貌与毒药闻名的‘唐门三姝’之首,现任掌门,人称‘媚阎罗’的三夫人仇胭脂吧?”
      沁儿在旁面色又是大变,惊道:“你……你……”
      老板娘伸手一挥,向冷如云娇笑道:“冷公子真是见识广博,连我这么多外号都这么清楚。不错,我就是仇胭脂。”
      原来,她便是现任的“唐门”掌门。两年前,原掌门三公子唐敖之病重,她身为妻子在旁服侍,丁天霸请“唐门”相助,她分不开身,便派了师妹“俏罗刹”颜丹凤会同胡氏三兄弟去帮忙。后来,丁天霸伏诛,颜丹凤带着幸免一劫的丁原、红衣回到了四川。而不久前唐敖之病逝,将掌门之位传了给她。她从堂兄“青城”掌门松涛道人处得知“琅環洞天”的秘密,与颜丹凤商议之后,便和丁原、红衣一起出川,来抢夺“烟雨图”与“来凤琴”二宝。
      冷如云一直疑惑不解,为何红衣会得知“来凤琴”的秘密,为何寇墨闻言道是“唐门”将此秘密传扬开来,也正是因此。只是当年松涛道人只查到凌子规乃霍觅阳徒孙,并不知冷如云的身份。他见自己没有猜错,淡淡道:“三夫人新寡,却到中原江南广开酒楼,不知所为何故。”
      “冷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呢?”仇胭脂冷笑一声。“胭脂此来,当然是为了‘来凤琴’了。”
      冷如云道:“‘来凤琴’并不在冷某手中。”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仇胭脂笑道,“那晚在保定小店冷公子和‘常宁公主’的谈话,我和红衣都听着呢!‘来凤琴’现在由‘镇远将军’楚云茗收藏,我们都听得很清楚。哼!两位假扮夫妻,还带着孩子,可把红衣气坏了!”
      一听这话,冷如云便知自己的猜测一点没错,但想到那两日与紫璇结伴同行的旖旎风光,不禁神往怀念,淡然道:“既然三夫人知道此事,又何必再问?”
      仇胭脂嫣然一笑,道:“看得出来,‘常宁公主’对冷公子很不错啊。如果让她用‘来凤琴’来换冷公子一命,不知道她肯不肯呢?”
      冷如云冷笑道:“恐怕要夺取冷某性命,也不是易事。”
      “冷公子武艺高强,轻功更是独步江湖,当然没人能打得过你。”仇胭脂忽地诡异一笑,话锋一转。“但对于我们‘唐门’来说,却不是难事。”
      冷如云哼了一声。他已察觉那“胭脂杏花酿”有毒,既然已对她们有所提防,当然不会轻易中毒,也不愿再和她纠缠下去。道:“打搅多时,冷某告辞了。”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冷公子!”身后传来她娇滴滴的声音。“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冷如云停住脚步,并不回头。“天底下,还没有可以留住冷某的地方。”
      仇胭脂妩媚一笑。“即使你身中剧毒吗?”
      冷如云不禁一怔。
      仇胭脂扭着柳腰转到了他的面前,那双杏目直盯住他,笑道:“天底下,也没有‘唐门’留不住的人!”
      “告诉你吧!”见他仍一脸不信之色,沁儿忍不住得意地道:“你已中了我们‘唐门’的‘十日离魂香’了!”
      “十日离魂香”?冷如云曾听过这种毒药,据说这种毒药性很慢,中毒者根本一无所知,但若无解药,十日后必会暴毙,查不出丝毫原因。但他根本就没有喝那杯毒酒,怎么会中毒呢?
      仇胭脂看出了他的疑惑,媚笑道:“冷公子!那杯‘胭脂杏花酿’的香味不错吧?“
      冷如云恍然大悟,能让人一嗅之下便已中毒,“唐门”不愧为“施毒至尊”,他不禁动容。江湖传言这仇胭脂虽不出川,但为人心狠毒辣,向仇人索命毫不留情,她要人三更死,那人决活不到四更,偏生她又娇媚迷人,是以得到“媚阎罗”这个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仇胭脂嫣然笑道:“其实,胭脂和冷公子一见如故,也不愿伤害你。只要冷公子答应向‘常宁公主’讨来宝琴交予胭脂,胭脂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相信‘常宁公主’那么关心冷公子,一定愿意割爱。”
      冷如云冷哼不语。
      见他得知中毒后仍一脸冷漠,仇胭脂又是一笑。“看来冷公子并不想答应胭脂。胭脂也不想逼你……这样吧!我给冷公子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冷公子再来这儿给我答复。”
      “好。”冷如云也不愿多说,持剑就走。
      身后还传来她的声音:“冷公子!希望你好好考虑,那一张琴不值得你用生命去保护!”
      冷如云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楚云茗中了颜丹凤的毒菱,以为必死无疑,却意外地被柳清商解了其毒,这才知她颇通医术药理。他虽微感疲倦,但想到紫璇可能的危险,也不休息,与柳清商一路从怀庆、卫辉再过了开封,渐渐接近江南。
      他俩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直上的山路,另一条是沿河的蜿蜒大路。当然,如走山路会更近一些,但他想到柳清商不会武功,山路坎坷难行,便选择了河边之路。两人并肩前行,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脚下是软软的沙滩。渐入初秋,天气阴凉,清风拂面,他俩也感惬意舒爽。
      楚云茗直感这两日赶路时,浑身气力充沛,丹田内力积蓄依旧,丝毫不像中毒后的迹象,不由微笑道:“商儿,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大夫。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啊?”
      柳清商浅浅一笑,道:“我告诉过你,我爹是个大夫,小时候我看他读医书,觉得很好奇,便缠着他要学。只可惜,当时太小,只学到一些皮毛。在六岁那年,爹娘就相继去世,我便成了孤儿。”
      见她说到后来神色忧郁,楚云茗心生怜惜,问道:“那你就从那时开始流落江湖,靠说书为生?”
      “我那时还那么小,怎么会说书呢?”柳清商轻叹一声。“是我舅舅收养了我,将我接到他家里,他和舅娘都待我很好,向亲生女儿一样。他见我喜欢学医,还特地请了一位名医教我。表哥他……也对我很好,舅舅还替我们……”说到这里,她神思幽然,似乎勾起了埋藏心底许久的往事。
      “你舅舅……”楚云茗本想问“你舅舅还替你们什么”,但见她黯然神伤,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便咽下不说,改口道,“你舅舅能将你当女儿看待,的确难得。”
      “舅舅、舅娘和表哥都对我这么好,我却……我却……”柳清商想到了幼时的那件天大的恨事,心中一阵痛楚,泪水涌入眼眶,颤声道,“我对不起舅娘,我对不起他们!”说到这里,泪雨簌簌而下。
      楚云茗登时一怔。柳清商向来温婉平静,处乱不惊,只是在前日自己将死时哭过,这时忽然泪如雨下,让他手足无措,忙问道:“商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清商只是轻声哭泣。“我……我对不起他们!”
      “商儿!”见她如此伤心,楚云茗心中也柔情涌动,轻轻扶住她肩,温言道,“别难过了。我们是知己朋友。你有什么心事,就让我替你分担吧!”
      柳清商抬起眸子,泪光点点,颤声道:“云茗,你不知道。我十岁那年,舅娘得了重病,时常发作,发作时要立即服药。那一次,舅娘又病情发作,我为她去端药,谁知……谁知,我跑得太快,竟将药洒了!”
      楚云茗一惊,失声道:“那你舅娘……”
      “舅娘因为不能及时服药,就……就病逝了。”说起这事,柳清商仍心碎不已,低声抽泣。
      楚云茗叹道:“你只是一时失手,别这么自责。相信你舅舅和表哥不会怪你的。”
      “舅舅和表哥没有怪我,还是对我像以前那样好。可我……又怎么还有脸留在舅舅家?”柳清商泪雨潸然,轻声道,“有一次,表哥带我出去散心,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开了。”
      楚云茗一震,道:“你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离家出走?”他全然没料到表面温柔宁静的她,竟如此固执大胆。
      柳清商点点头,垂泪道:“谁知被一个坏人捉住,被卖到了青楼作小丫鬟。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舅舅和表哥。幸好后来遇到了师父,他将我赎了出来,带着我说书卖艺。三年前,他也去世了。我便一个人四处流浪。其实,这次我要回江南常熟家乡,一是拜祭爹娘,也想再去拜见舅舅。”
      “原来是这样。”楚云茗从未听她讲过身世,这时也不禁怅然感叹,柔声道,“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要多想了。这次回去,好好和你舅舅一家团聚吧。”
      柳清商抬眸勉强一笑,轻声道:“云茗,谢谢你。这件事放在我心里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好多了。”
      见她柔美的面颊上尤自挂着泪珠,更增楚楚之致,他的心竟一阵悸动,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拭去泪痕。
      看到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如此深切真挚,柳清商心中也涌过一股温馨的暖流,向他浅浅一笑。
      见到她温柔的笑容,楚云茗更是心中一动,终于抬起手轻轻为她拭泪。两人均不言语,却感到与对方心灵更贴近了一步,都感一阵温暖。
      为她擦干泪痕,楚云茗又温然一笑,道:“走吧。”继续前行。
      柳清商清澈的眸子望向他,忽地又显出忧郁之色,微一迟疑,跟在他身后。
      刚走出十几步,楚云茗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团白色的物事,似乎是个人,伏地不动。他转头与柳清商对视一眼,连忙两步冲了过去,只见果然是一个白衣女子,无力地斜躺在沙滩上。他连忙上前,一把扶起她,连声唤道:“姑娘!姑娘!”
      柳清商几步上前,见这女子已奄奄一息,额上虽有一大块摔伤印记,但看得出容色极美,不禁一怔。
      当这熟悉的面容映在眼前时,楚云茗更是震惊万分,简直不敢相信。“雨烟?”
      柳清商又是一怔,问道:“你认识她?”
      楚云茗一脸焦虑,伸手探了探她气若游丝的呼吸,急道:“商儿,她气息很弱,你快想办法救救她!”自从她解过“唐门”之毒后,他就深信她不凡的医术。
      柳清商见他满脸惶急,也不及细问,一把扣住她腕脉,惊道:“她脉象很弱,看来,是从上面的悬崖上摔下来的。必须找个地方为她施救,熬一些草药,否则,性命难保!”
      楚云茗大急,连忙将雨烟从地上抱起,只觉她双腿瘫软至极,更是一惊。
      “小心!她腿骨断了!”柳清商一眼便已看出,连忙一把扶住她。
      见她果然腿骨断裂,楚云茗心头一痛,也不及多想,抱着她往前奔去。

      从雨烟被逼跳崖到被楚云茗发现,已过了一日一夜。这一天里,红衣驾着马车一路从开封南郊驶过开封府城。丁原一个人坐在车里,想到前几日与雨烟同乘一车的情景。虽然她待自己一直冷淡,但能见到她凄美的容颜,他已大感幸福,总比现在她粉身碎骨要好上百倍。
      这时,红衣忽然将马缰一勒,马车停了下来。他正感疑惑,只听到红衣失声唤道:“丹凤妹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原撩开车帘一看,原来已到了开封北郊,颜丹凤与松涛道人正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二人。
      红衣一跃下车,问道:“丹凤妹子,松涛道长,我们正要去保定和三夫人会合呢!你们这是……”
      “不用去保定了。”颜丹凤笑道,“师姐前几天已经去扬州分店了。”
      红衣怔住了,与丁原对望一眼,没想到竟在途中与仇胭脂错过了。

      而雨烟从悬崖上摔下,幸好下面是一片柔软的沙滩,逃过了粉身碎骨的厄运。这一天天气阴凉,如像前段时日那般骄阳似火,她也性命不保。饶是如此,她仍是命若悬丝。
      楚云茗知道救她不可耽搁,已无时间奔回开封城内,便在附近寻了一处树阴将她放下,急道:“商儿,她是我朋友!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
      柳清商听他唤她“雨烟”,又说与她是朋友,立时想到了丁天霸的女儿“忠义孝女”,心中一动,道:“我先为她接骨。云茗,你去打一点水来。”
      楚云茗心急如焚,连忙施展轻功离去。
      柳清商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将里面如蜂蜜般的浆液喂入她嘴里,又出指如风,点了她两腿“曲泉”、“委中”、“三里”三处穴道,两手握住她腿,出手利落,准确地将断骨接好。
      雨烟仍处在昏迷中,丝毫未感觉任何疼痛。
      楚云茗用水囊接了水回来,见柳清商已将雨烟腿骨接好,心中一喜,道:“商儿,水。”
      柳清商接过水囊,喂雨烟喝下,又洒了一些在她摔破的额头上,撕下衣襟一角,为她轻擦伤口。楚云茗连忙从包袱里取出一条白缎,递了给她。习武之人,难免受伤,是以他们常在身边准备包扎时需要的药品物件。她接过白缎,小心地为她缠在头上发间。
      见她出手熟练,就如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夫,楚云茗心头掠过几丝怪异的疑惑感觉。
      柳清商已忙得额上微汗,叹道:“我已经给她服了我师父留下的神药,腿骨也接好了。不过,她脉象很弱,随时都可能……唉!只怪我向爹和师父学针灸时还太小,针灸又很繁杂……”
      楚云茗更为焦虑,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柳清商微一沉吟,道:“我师父的药应该能保住她半日性命,我们快进城请大夫相救吧!”

      这一日里,冷如云一直在扬州城里喝酒。他心乱如麻,烦闷焦躁,考虑的却不是自己所中的毒,而是紫璇!紫璇娇柔的容颜,真挚的目光总是在眼前不住浮现,让他心中的冰霜都渐渐融化。人称他为“无情剑客”,是因他外表剑法都极为冷酷,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脆弱?人无情,心有情。他从前被少年时的恨事困扰,而此时更多了紫璇这一心事。他心头郁郁痛楚,不住饮酒,也不住咳嗽,醉后伏桌而睡。
      酒醒时已近午时,他微感头昏,但仍手持“无情剑”,如约来到了“杏花酒坊”,远远看见仇胭脂站在门口阶前相候,身边带着沁儿和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是楚云茗在保定见到的小二。
      “冷公子果然守信。”她秋波流动,妩媚轻笑,身穿梅红劲装,腰间束带金光闪闪,格外娇艳。
      冷如云却不为所动,只冷哼一声。
      见他上次还出于礼仪向自己说话,这次却丝毫不理睬自己,仇胭脂也不恼怒,笑问道:“冷公子,现在能告诉我你的最终决定吗?”
      冷如云淡然道:“冷某知道贵派‘十日离魂香’乃奇门毒药,一旦中毒,必会死得痛苦万分,也只有三夫人才有解药。冷某虽觉人世炎凉,但暂时也不愿就此死去。”
      仇胭脂脸上立即露出得意的嫣笑。
      “不过……”冷如云话锋一转,淡淡道,“冷某更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出卖朋友。那张‘来凤琴’并非‘唐门’之物,决不能交给三夫人。”
      仇胭脂的笑容登时僵住了,诧然道:“难道,冷公子真的把那张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冷如云淡然道:“冷某已经说过,不能以出卖朋友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你真的不怕死?”仇胭脂全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答复自己。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冷如云神色镇静,语气也是惊人的平淡。“既然冷某已经中毒,自然就难逃一死。怕,又有什么用呢?”
      仇胭脂望着镇定自若的他,心竟被撼动,问道:“既然你已决定不请‘常宁公主’交出那张琴,又何必来此呢?”
      “昨日,冷某已经答应了三夫人,自然要如约而来,给三夫人一个交代,以免三夫人再去打扰紫璇。相信三夫人贵为‘唐门’掌门,也不会去欺负一个姑娘。”冷如云生性淡漠,本根本不用理会仇胭脂,但为了紫璇,他也须答复仇胭脂。说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咳嗽。这日他宿醉伤身,心情抑郁,自然引发了旧疾。
      见他神色憔悴,面带病容,仇胭脂心里却涌过一种莫名的怜悯之感,嫣然一笑。“原来是为了‘常宁公主’!‘无情剑客’也并非无情啊!”
      “夫人!”沁儿进言道,“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不要跟他废话了!动手吧!”
      仇胭脂笑道:“冷公子,你都听见了吗?”
      “如果三夫人想动武,冷某乐于奉陪。”冷如云持剑的手渐渐握紧,神色不改。
      仇胭脂娇笑两声,道:“论武功,我可能不是冷公子的对手。可是你是否知道,凡中了‘唐门’‘十日离魂香’奇毒的人,功力都会减半呢?”
      冷如云心头一凛,随即缓缓举平还未出鞘的“无情剑”,淡然道:“冷某的武功究竟是否减半,试试就知道了。”
      “好!”仇胭脂双手在腰间一扯,竟扯出了两条金色长鞭,原来她的腰带竟是武器。三月前红衣进宫时与楚云茗、叶尘枫交手,也是将长鞭缠在腰间,原来也是出自她的传授。不过,红衣用的是黑色蛇头单鞭,而仇胭脂的双鞭却格外鲜艳,鞭梢同样也是一个水蛇头,金光晃眼。“听说冷公子一套‘绝情剑法’响彻江湖,胭脂倒想用这两条‘灵蛇鞭’领教领教!”
      冷如云心知一战在所难免,为了紫璇日后的安宁,他必须得胜。想到这儿,他宝剑一抖,剑鞘落地。
      仇胭脂嫣然一笑,双手挥舞,两条长鞭风驰电掣,同时向他卷来,两个蛇头都吐着血红的舌头,其状极为诡异。这一招“争妍斗艳”正是她“水蛇鞭法”之妙招,意为二鞭威力均强,竞相比试,难分高下。
      冷如云见长鞭鞭法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有如水蛇的双鞭。他心中称奇,手中却丝毫不缓,身子向后一滑,仗着自己超凡的轻功,已避开了双鞭,退到了仇胭脂右侧丈许之外,剑尖却刺向她左臂,正是“绝情剑法”中的绝招“白骨露野”,意为伤透对方皮肉而入骨。他曾以此招胜过“青城派”松柏道人,确是一式辣手狠招。他本不常用,这时却出手就是这一杀招。实在因“唐门”常以毒药或暗器对付武林中人,这次对手还是其掌门,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还道他中毒后功力减半,他必须在第一招内就制住她,方有取胜之机。靠着他绝俗的轻功与超长的“无情剑”,足以让仇胭脂重伤露骨。
      眼见着“无情剑”已触到仇胭脂左臂,在那刹那,他突然感到热血上涌,真气在体内乱窜,浑身一阵抽痛,宝剑险些脱手,他深吸一口气才将其握住,却再也不能向前递入半分。
      仇胭脂娇媚地一笑,右手轻舞,那金蛇打了一个卷,缠向了他左臂。这一招名为“云舒霞卷”,“水蛇鞭法”招名颇为雅美,招数却着实厉害。
      他一个翻身避过,谁知就这一动,周身酸软,胸口更有如铁锤重砸,一阵剧痛。灵蛇鞭趁机一卷,将他左臂缠住,这也正是“云舒霞卷”的精妙后招。
      沁儿高呼喝彩:“夫人好鞭法!”
      冷如云强忍疼痛,右手将剑一抖,剑光颤动,斩向那长鞭。这一招正是“绝情剑法”中的“如鲠在喉”,不过原招斜上指向喉头,此时宝剑却向下斩鞭。
      仇胭脂一惊,全然没料到他在此情状下还能还如此妙招,连忙将左鞭一晃,向他“无情剑”卷去。“无情剑”却忽然幌了半圈,避开了其纠缠,直直地斩向她的右鞭,正是“绝情剑法”的下一招“无所不在”。
      “叭”地一声,蛇头落在地上。但与此同时,这长鞭已在他手臂留下几道勒痕,鞭身上安有毛刺,这一受伤,就已渗出鲜血。大凡行走江湖之人,必定都过着刀头舐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在这腥风血雨中浪荡已久,所历凶险更是不计其数,但仗着绝世轻功与“金缕玉衣”,无往而不利,从未有过些微伤痕。而这次,的确算是在“唐门”仇胭脂手上栽了一个不小的跟斗。
      见他已受伤,仇胭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若不是因为对他手下留情,没有在鞭上淬毒,否则,他立时会横尸当场。
      冷如云不顾伤处,剑光一闪,又刺向她右鞭。谁知,这时左鞭又伸出一蛇头,同样三角金色,吐直了鲜红的舌头,卷向他头颈。他一惊之下,连忙向后滑去。其实,他身着刀剑不入的“金缕玉衣”,本不怕任何兵刃,偏偏碰到这“水蛇鞭法”,“灵蛇双鞭”只攻向他手臂及头颈,让他在功力减半后疲于应付,难以抵挡。
      本来以他的轻功,定能全身而退。但不知为何,他一运功用力,全身就剧痛有如刀割。这一滑倒避开了双鞭的凌厉攻势,他却气血翻腾,脚下不稳,接着踉跄后退了两步。
      这时,被人一把扶住,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大哥!”
      这个声音,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他一听之下,全身大震,转过头来。果然,眼前出现了他梦萦魂牵的面容,他登时呆住了。
      不错,来人正是紫璇。她与叶尘枫一路南下来寻上官无痕,这日也正好到了此地,一眼便望见冷如云在与保定“杏花酒坊”老板娘谈判。她一见他,心中一喜,就要上前。叶尘枫多历世事,比她谨慎得多,拉她躲在树丛后,运起“闭气术”偷听。一听之下,登时大惊,没料到这娇媚的老板娘竟是“唐门”掌门仇胭脂,冷如云已中了其剧毒“十日离魂香”。听他言道不能为自己活命而出卖她,更为她来与仇胭脂一战,她心中极是感动。
      后来两人交手,她见仇胭脂鞭法怪异奇特,但冷如云明明能胜过她却每每在关键时不能继续出招,便猜想可能正如仇胭脂所说中毒后功力减半。她曾好几次要上前帮忙,都被叶尘枫一把拉住。直到见冷如云就要跌倒,她终于忍耐不住,现身相扶。
      见她忽然出现,还满怀关切地注视着冷如云,仇胭脂心中微感酸意,一怔之下想到两月前与冷如云进保定“杏花酒坊”的少妇,登时认了出来,心道:她就是“常宁公主”!换了姑娘装扮,果然更美了!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影闪到仇胭脂眼前,她还未回过神来,只感左手长鞭忽地一紧,竟脱手飞出。她不由大惊失色,向来人望去。
      来人正是叶尘枫。他见紫璇赶去扶住冷如云,也跟着跃出,趁仇胭脂发愣之机,右手一把抓住她左鞭蛇头后的七寸处,运起内功奋力一扯,将其鞭夺过。三个月前,他曾在宫里见到了红衣那条与仇胭脂极为相似的灵蛇鞭,当时猝不及防,被红衣逃脱。事后他曾细细想过破解此鞭之法,想到鞭形仿蛇,那蛇的要害也应是此鞭法的破绽,便出手便制住这蛇的七寸,果然奏效。她的双鞭本有毛刺,却偏偏在要紧的七寸处没法安刺。
      仇胭脂却万分惊骇。她这套“水蛇鞭法”颇有来历。“唐门”的家传武功“七煞夺命鞭法”,威力却平平。七年前,尚未成婚的她在无意中窥见水蛇蜿蜒前行,吞噬蟾蜍,仿佛暗藏武功招式之玄机,触发灵感,自创了一招鞭法。当时的“唐门”掌门乃她师父颜端,与她大师兄,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唐敖之均对这招大加赞赏,将两个女儿颜丹凤与颜丹柔召来一齐参详,合五人之力,穷两年之功,以家传“七煞夺命鞭法”为根基,创出了这套得意武功“水蛇鞭法”,极具威力,只是她足不出川,并未在江湖传开而已。红衣在“唐门”避难时对此鞭法极为推崇,她被捧得心花怒放,便将这鞭法传了给她。
      没料到,眼前这青年男子竟一眼瞧出此鞭法的致命弱点,竟将她一条长鞭抢了去。她并不知红衣进宫找寻“来凤琴”时为求脱身,已在叶尘枫面前施展了“水蛇鞭法”,让他思索出了破解法门。
      叶尘枫一招得手,握住鞭梢七寸处奋力向她身上甩去。他自小习练剑法,后来又学掌法,从未用过鞭子。但他内力深厚,仇胭脂又忌讳鞭上毛刺伤着自己,忙闪身避开。叶尘枫右手挥鞭,左手却使出已甚为熟练的“拨云断雪掌法”攻向她周身穴道。
      仇胭脂见他掌法精妙且威力无穷,心中慌乱。想到自己的“水蛇鞭法”已被他破了,气势一馁,更是处于下风。叶尘枫出掌迅捷,掌掌连环,来势汹涌,她肩上、左肋已被拍中,疼痛不已。若不是叶尘枫顾忌她身为女子,未攻向她前胸各处要害,她早就落败了。
      其实,叶尘枫的武功比之冷如云还要稍逊一筹,但他并未中毒,出手抢过仇胭脂长鞭破解其鞭法先声夺人,稳占先机,又使出了童鹤仙的得意掌法,仇胭脂胆怯之下更是仓皇招架。
      沁儿见此情状,叫道:“夫人!弟子来帮您!”
      仇胭脂怒道:“不用!”她向来好胜,要到有十足把握时出手,出手必定会赢。此次也是如此,她早知冷如云武艺高妙,才先下毒让他功力减半,满以为自己能将他手到擒来。没料到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自己鞭法克星的小子,招招进逼,让自己在众弟子面前下不了台。她极好面子,当上掌门后更是性情乖张,纵是自己败了,也不要弟子帮忙。
      紫璇见叶尘枫占尽上风,叫道:“师兄!制住她,逼她交出解药!”
      叶尘枫之所以先前在旁看了良久,便是在想破解仇胭脂鞭法之法,也正是为了制住她拿解药救冷如云。听紫璇这样呼喊,心神一振,攻得更猛了。
      仇胭脂一鞭被夺,左支右绌,慌乱中叫道:“冷公子!我当你正直坦荡,没想到你居然早有埋伏!”
      冷如云没再运功,又乍见紫璇,惊喜之下乱窜的真气渐渐归位,听到她的话,心头一凛,叫道:“叶兄!请住手!”
      叶尘枫一怔,后退几步,回到他俩身边。
      仇胭脂已被犀利的掌法逼得毫无退路,见他撤招,如蒙大赦,不住喘气。
      “夫人!”沁儿和那两名女弟子忙抢上扶住。
      冷如云转头看了紫璇一眼,道:“三夫人!你误会了,冷某的确是孤身一人来应约。至于他们为何到此,冷某确实不知。”
      仇胭脂狠狠地向叶尘枫师兄妹瞪了一眼,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她明知其身份,还要用此一问来证实。
      紫璇抢着道:“我就是你想找的紫璇。你想要‘来凤琴’,直接找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对冷大哥下此毒手?”
      仇胭脂冷笑一声。“你果然就是‘常宁公主’。江湖传言,‘常宁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姿,看来真的是名不虚传,难怪连被称为‘无情剑客’的冷公子都为你动情了呢!”
      第九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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