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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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往往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那些人毫无章法的挑臖、胡乱的挑拨，虽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至少说对了一件事。
卓东来确实对司马超群隐瞒了一些事。
而这使得司马超群非常的痛苦。
痛苦……听起来多么甜蜜。
卓东来当时并不在长安，再加上信件被扣住的缘故，就连我和司马超群也都才刚启程不久，卓东来却早已将我爹的棺椁运回长安，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怎么知道的？袭击我们的人很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巢已经被卓东来给剿灭了，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卓东来能够这么刚好的即时出现？卓东来真得只是去处理运镖的事？不！仔细想想，如今还有哪个驿站敢扣留大镖局的信件？
我既然能够想到这些问题，司马超群一定也想得到，而且想得恐怕比我还要深刻。
当然，我也知道这并无损于他们之间的信任。
司马超群相信卓东来，如同相信他自己，他了解卓东来的能力，因此才能够无视于眼前的危险，只是毫无保留的对卓东来伸出他的手。
卓东来相信司马超群，胜过相信他自己，所以他能够冷酷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并且确定他转过身时，一定能够看见司马超群对他伸出的手。
偏偏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从痛苦的泥沼中解脱。
卓东来不能理解司马超群的这种痛苦，但是我可以。
于是我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司马超群的腿上，然后以一种特别温柔缓慢的声调，对他说：「超群…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到了我会喊你的。」
我的丈夫抬起头，对着我露出微笑，然后又恢复了他从上马车以来一直维持着的姿势。
──将脸深深的埋在双掌之中。
司马超群的笑容里有着某种虚弱的意味，彷佛灵魂再也支撑不住□□一般。
尽管他已经低下了头，我还是对着他笑了笑，接着转过头，撩起帘子的一角，专心的看着窗外的景致。
风雨总是来得很快。
要在两三天内赶回长安，原就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山雨拦路的缘故，大队人马也只能先停下脚步，寻个落脚之处。
「总镖头，已经到客栈了。」
我听出那是郭庄的声音，不免多了几分注意，而我的丈夫应了个声，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郭庄撑着伞站在马车旁，伸直手臂努力的为司马超群挡去豆大的雨点，他自己却已经浑身湿透，满脸的雨水就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使得他看起来既可怜又狼狈，引人发噱。
司马超群望着郭庄，对他摇了摇手，退回马车内取了另外一把伞，撑开后才又下了马车，接着对我伸出手，轻唤道：「婉儿，来。」
我笑着把手交给他。
郭庄尴尬的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措，司马超群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形，看了他一眼后，说道：「郭庄，亭儿和轩儿就交给你了。」
郭庄才彷佛醒悟过来似的，急忙恭敬道：「是，总镖头。」然后转过身一挥手，招来了另一名镖师，两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孩子们抱下马车。
「婉儿，小心些。」
司马超群将我搂在怀里，柔声提醒我注意脚下的泥泞，遇到无法一脚跨过的水洼时，他便将我轻轻抱起，直接走了过去，让我的衣裙鞋袜不至于被泥水沾污。
只是这样一来，那双缎面缀金线的靴子就变得更加惨不忍睹，雪白的衣袍下缘更是布满了泥点，是他抱着我在水洼中行走时，被溅起的泥水所沾上的，因为一直护着我、用伞遮着我的缘故，他右半边的身子都露在伞外，肩头被雨水染出了一大片的污痕。
──多么体贴。
那个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卓东来脸上的表情。
雨势实在太大，周遭全是雾茫茫的一片，充斥着雨水的腥臭味，除了一团朦胧变形的紫之外，我并不能看见卓东来的表情。
其实……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我知道卓东来是不会有什么表情的。
进了客栈，众人均各自安顿下来，当我打算吩咐店小二烧些热水，好让我的丈夫洗去那一身的泥污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正好响起。
我打开了房门。
「夫人，卓爷的吩咐，请总镖头沐浴更衣。」
门外的少年低首垂眸，恭敬地将手中的拖盘举高，一副驯良无害的模样。
「卓爷有心了。」我笑了笑，微微侧过身，让郭青和他身后几个提着热水的镖师进屋。
就算沐浴用的木桶内已经注满了热水，那几名镖师也不敢先行离去，只得站在一旁，沉默的等着下一个命令。
「众位弟兄都先去休息吧！」司马超群如此说道。
「是，属下告退。」郭青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余下的人才敢跟在他身后慢慢的离开。
我不禁望向那圆桌上的拖盘。
上头有一套衣物和一双靴子，全都是崭新的、雪白的。
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形……
可是我的忍耐却彷佛已到了极限。
「超群…我有事想问你。」
「婉儿，怎么了？」
「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会保护你一辈子。」司马超群看着我的眼睛，浅浅的笑着。
「就算是卓东来要杀我，你也能保住我吗？」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这个问题，很愚蠢，愚蠢得我绝不该问的问题，可是我依然问了，只因为我想问。
司马超群却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否认了，他说：「东来不会那样的，他不会那么做。」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真的能保证他永远都不会那么做吗？」
「当然！」
──多么自然又坚定地语气啊！
我忽然觉得非常地想笑，而我也确实的笑出声来。
「好。」我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相信他，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那么做，你要怎么办？」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保住你的性命。」
他看着我，身上流露出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固执。
「如果你保不住呢？到那个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司马超群叹了一口气，他轻叹道：「如果我保不住…我就和你一起死。」
「同同。」我这么告诉他。
其实男人的承诺总是不切实际的，比如摘下天上的月亮，比如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这些都是不会实现的事，而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而已。
不管是任由我吻他还是同生共死的承诺，司马超群想保护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是我，而他为我所做得一切，也不是因为我。
「超群，今天的这些事情…你真得早就知道了吗？」
司马超群脸上出现讶异的神色，说道：「婉儿，你怎么会这么问！」
「超群…我从不问你镖局的事，是因为我并不需要知道，可是你呢？」我轻轻的问他：「你是大镖局的总镖头，你也不需要知道吗？」
「婉儿……」
「卓爷没有告诉你，对吗？」
司马超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婉儿，东来没有恶意。」
「那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你呢？」
「婉儿，我与东来认识很久了……他待我，总是…总是……」
那个时候，他彷佛是为了说服我，又彷佛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努力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他待我…总是很好的……」
「超群，我并不是在怪卓爷，江湖一向纷扰，我能够明白，况且…爹若是地下有知，知道能够帮到你，他也会欣慰的。」我柔声说道：「只是…既然你们是兄弟，自然是要同甘苦共患难的，有什么不能商量呢？我担心卓爷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一瞬间，那双眼睛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司马超群的手从我的肩上慢慢地滑落，无力的垂了下来，淡淡道：「婉儿，我知道了。」
我从不会妄想自己能够破坏他与那个人之间的信任。
所以……不如让紫气东来亲自动手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