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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司马超群不再与我同房,并不是最近这几年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告诉我镖局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要暂时留宿在书房,然后渐渐的……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不会回到小楼里,只会待在超类拔群阁。

      也许他已经发现了郭庄的事?又或者……是他的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可惜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歌女、舞姬和侍妾,这样的礼物司马超群收到得绝对不算少,可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

      当然,拒绝接受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之所以能够这么肯定,只不过是因为我相信卓东来。

      只要司马超群的心里有那么一点意思,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卓东来都会送到他的床上去。

      ──毫不犹豫的。

      司马超群依然对我很好,对孩子们也好,除了晚上不住在这里外,所有的一切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不同。

      看起来。

      我从来没有因此而对他发脾气,更没有强迫过他。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

      屋外正飘着细雪,晶莹、澄澈,柔软如鹅毛,寒风中充满着沁人心脾的梅香,不管是谁闻到都会觉得很愉快,虽然窗户没有关上,但并不会感到寒冷,因为屋子里燃着好几个火盆,烤得鼻尖都快要冒出汗珠来。

      我坐在椅子上替孩子们缝制衣裳,而司马超群则在一旁教导孩子们读书,温暖的家、体贴的丈夫和乖巧可爱的孩子,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当的一声脆响,我腕上的玉镯应声而断,掉在地上。

      那玉镯是我的嫁妆之一,玉质细致绵密,有着如出水芙蓉般剔透的色泽,我一直很喜欢,刚刚虽然和桌缘喀了一下,但并不算用力,怎么就碎了呢?

      我不禁蹲下身子,想拾起来看一看。

      「婉儿,别碰!」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见司马超群这么说时,竟忽然执拗起来,偏要与他作对似的,更加想要将那断了几截的玉镯拾起,我知道他是怕我会扎伤,但我偏不想领他的情。

      「婉儿!」司马超群一个箭步向前,握住我的手问道:「真得这么喜欢?」

      虽然我很喜欢那玉镯,但并没有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可是当司马超群这么问时,我点了点头。

      「亭儿、轩儿,先别过来。」我的丈夫转过身吩咐孩子们几句后,便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将断裂的玉镯拾起,小心翼翼的放在锦帕上。

      纯白色的锦帕,上头有一对用金线绣成的鸳鸯。

      那是我在新婚不久时送给他的。

      原来他一直带在身上吗?

      「既然这么喜欢,就留着吧!」

      司马超群将断裂的玉镯包好,轻轻的放在我的手里,柔声说道:「这几天镖局里也没什么事,不如去钰青堂看看,也许能找着其它合意的?」

      他望着我,神色温柔平静,墨泉般的瞳孔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只有我一个人。

      我彷佛……又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有着迷惘的幸福与幻惑的柔情。

      其实这种事情本不应由他来管,只要吩咐个几句,不管我想要什么样的珠宝首饰,自然会有人送到镖局里来。

      但他仍然愿意为了我而这么做。

      可惜……梦总是不能长久的。

      司马超群确实遵守了诺言,没隔几天他就带着我上街去了。

      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卓东来已经站在门边等着。

      「东来?」司马超群似乎有些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卓东来的出现。

      「总镖头、夫人。」卓东来向我们躬身行礼后,又问道:「如此严寒,总镖头与夫人是打算上哪儿去啊?」

      他就那样质问着我的丈夫,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尽管他的口气依旧恭谨的虚伪。

      「婉儿的玉镯断了,我们正打算去钰青堂一趟。」

      「正好,素闻钰青堂乃天下美玉之集散地,我也想去看看,不知是否能与两位同行?」

      「既然卓爷志在美玉,怕是不太适合。」我笑了笑,慢慢说道:「我与超群还要去其它几家铺子看看,恐会耽误了卓爷。」

      「快雪初晴,梅花也开得正好,」卓东来神色不变,冷冷的说道:「能够多走几处,看花赏雪也是一件乐事。」

      「卓爷真是位雅人……」然后我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因为我和卓东来都很清楚,我和他的目的既不是花也不是雪,当然更不可能是玉了。

      「难得东来有此闲心,那就一块吧!」司马超群很快的接口,为这件事作出结论。

      其实司马超群并没有答应我要去别的地方,但是我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既然我说出口了,他就一定不会拒绝。

      我和司马超群在街上走的时候,卓东来就安静的跟在我们身后,保持着一种既亲密又毫不逾越的距离,而他的属下们则在稍远的地方戒备着,无论我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摊位前逗留多久,他都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

      因为他一直在看着司马超群。

      我们一行人才刚到钰青堂的门口,钰青堂的掌柜就立刻迎了上来,长揖到地、陪笑问好,殷勤地把我们领到一间布置典雅,位子又隐密的厢房内。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只玉镯,每一只都光泽透亮、质地柔润,无论是哪一只都比我原本的玉镯还要好上几分。

      可是我却连一点挑选的兴致都没有。

      因为这一切都是卓东来安排的。

      我和司马超群都还没有开口,这个掌柜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来挑玉镯的?

      我也看出其中几只玉镯是钰青堂的镇店之宝,平时绝不会轻易示人。

      果然……

      我简直想要大笑出声。

      卓东来宁可让天下人失望,也绝不会让司马超群失望的,是不是?

      「婉儿,可有中意的?」

      「超群,你看哪个好?」我随手拿了只玉镯在手里摆弄,转过身反问他。

      「只要婉儿喜欢就好。」

      话虽如此,在我的要求下,他还是替我挑了一只玉镯。

      苍翠欲滴、脂感淳厚,触手温润柔和。

      ──自然是最好的那一只。

      我的丈夫轻轻地托起我的手,将玉镯套在我的腕上。

      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我忍不住瞥了卓东来一眼。

      我想我是应该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回去的路上司马超群显得放松许多,不免就朝街边的铺子多看了几眼。

      只这一眼,便瞧出变故来。

      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司马超群,并且真得顺利地冲到司马超群面前。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

      卓东来那些属下的手早已握在刀柄上,若不是司马超群实时挥了挥手,恐怕这个孩子永远都不能再跑了。

      「大爷……」小女孩气喘吁吁的喊道:「求您、求您买样东西吧!」

      她在说话的同时也将手里的竹篮用力举高。

      那个竹篮里装得无非是些木簪、木梳或是胭脂水粉之类的零碎玩意,我粗略的扫过一眼后,便提不起兴趣。

      司马超群竟然蹲了下来,极为认真得翻捡起那些东西来。

      我回过神的时候,恰好瞧见司马超群手里的那串相思子手链。

      最多不过只值五文钱。

      不知该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已经豁出性命,这个小女孩往前一步,声音响亮的对司马超群开价:「一两!」

      「好。」

      司马超群笑了笑,二话不说的将一两银子交出。

      我本来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

      「东来,给你。」

      话一说完,他就看也不看地把手链往后一抛。

      我望着那串手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然后,落在卓东来的掌心上。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

      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一样适合送给好朋友好兄弟的礼物。

      司马超群想必早就明白过来,因为在抛出手链的那一瞬之间,他的脸色就变了。

      卓东来却似毫无察觉,极自然的躬身行礼,淡淡的说道:「谢总镖头。」

      用五色丝线串成的相思子手链静静的躺在卓东来的手里,就像是一圈鲜红色的牙印,一口咬在我的心上。

      我忽然觉得腕上的玉镯变得又冰又凉。

      司马超群尴尬的转过身,伸手来拉我,轻声说道:「天色也暗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周围的几个属下立刻招呼马车过来,我也顺着司马超群的意,和他坐上了马车。

      一路无语。

      相思子,剧毒,其毒性远胜于砒霜,人若嚼食,肤生紫斑、口舌溃烂,最后腐骨蚀心而亡。

      是啊!简直都要从心底腐烂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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