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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祸从天降 下 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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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越见荒草丛生,不着边,不着际。这里一处院子、农舍都没有。
她皱了眉头,再低眸看向了挽住自己的手。
刚才过于匆忙,未能细察。
阳光底下,小姑娘的双臂,皆是斑斑紫红的痕迹,侧脸还有烧烫伤的伤疤。
她顿住了脚步,心生倏然不安,叫住了少妇:
「娘子,我瞧这雨也停了,我先回到大街上,等我阿姐找我。娘子,感谢您出手相救。阿宁先告辞了。」
缠上她的双手,却抓紧了力道。
少妇转过了脸,阴侧侧地看向了她:
「小娘子,你怎能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呢?若世人都像小娘子这般,我该如何同我主子交代呀?」
「主子?」一阵凉意朝阿宁背后袭来,她的眉头一紧,快速地闪开,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她捂住手臂,咬紧着牙,回眸一看,小姑娘的眼神充满凌厉,如同饿了多日的大虫,挥着手中的短刃,朝着自己奔来,她只得连番躲闪。
幸得,早年她曾同外婆学了些武术防身,与年龄、个子相仿,甚至再大些的孩子打斗都没大碍。难缠的是,小姑娘握住的刀刃。
与小姑娘交手时,她察觉了小姑娘连基本握刃的方式都不会,充其量就是朝着她的方向乱刺。
趁着打斗的缝隙,阿宁瞥了眼不远处的少妇,正靠在大树下,若无其事地观赏她们的争斗,如同幼年时候外公曾带她去西市看那些贵人达官玩的斗鸡。
两只鸡的嘴上、距子都绑上了小刀。
操控公鸡天生好斗的习性,训练它们一股往前,直到刺死对方。
作为阿娘,眼看自己的孩子与他人争斗受伤,却满不在乎,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这少妇,莫不是小姑娘的娘亲?
她得想法子,不能让这龌龊之辈得逞。
趁着刀刃又挥向自己的一霎那,她身子迅速一侧,抓住了小姑娘握住短刃的右手,反手抵住了小姑娘的脖颈。
刀子抵得过近,小姑娘的脖子瞬间擦出了一抹红。
瞅见自己弄伤的血痕,阿宁心一惊,默默地把刀移下至小姑娘的领口,至少有块衬作防,不会真的伤到了她。
阿宁的眸光直直盯住了前方:
「若不让我离开,我便杀了她。」
少妇却用手遮住了笑,转眼之间,眼角流露出凶狠:
「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阿宁把刀抵得小姑娘更近,但是悄悄地开始向后移动:
「你可真狠心!这莫不是你的女娘?」
「你还说对了。」少妇的嘴角露出阴冷,身子慢慢地迈向前:
「这丫头片子,便是我从路边捡来的。你说说,只要几块大馕,就能让这群无耶无娘的孤儿弃童跟随我,任我处置。我乐意把他们充作娈童雏妓也成,或令他们跛瞽乞讨也罢。只要给他们一口粮,任何事都愿意去做,你说,这莫不是天下乐事之一?」
她的脸色忽然沉下,指着小姑娘大吼:
「你这死丫头!我就算你没用!作蹋我今日为你买的饼子!杀个小娘子都不会,还得我亲自出马!我看今日把你弄跛弄哑,作个乞索儿!好把花在你身上的全给挣回来!」
小姑娘一边大哭大喊,一边用力地想挣脱阿宁:
「不要啊!不要啊!大娘子!求你了!」
阿宁把刀子抵得小娘子更近,又后退了几步:「我和娘子你无怨无仇,为何这般对我?」
少妇摇了摇头,笑得瘆人:
「小娘子,你说得可真对。我同你无怨无仇,今日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何无故想杀你?又因何故杀你,你真没想明白。」少妇从袖口掏出了一把刀子,抚了抚刀锋轻笑:
「若不明白也不打紧,到了阴曹地府后,才慢慢想起也不迟。我现在赏你一死,你兴许还来得及同你外公相见。即时,你可就明白一切。」
听见了「外公」的名字,阿宁的心一紧,把刀握得更紧了。
眼前的小娘子的目光闪过一丝慌张,少妇才满意地笑了笑:
「小娘子,瞧你这可怜样,我今日就作回好人,让你死得明白些。说到你外公,可是名传三代的活神仙。若如平日,我家主子倒也欣赏他,本想招他于麾下,可你外公恃才傲物,不听我们主子一番劝,反倒欲在圣上面前告我主子一状!本看他是个有用之才,却没曾想是头老骡子……」
外公平时心细谨慎、谨言慎行。该作之事,不会漏了半分,不允之事,也绝不多做一毫。
不然,也不会在深院宫闱,为皇亲贵戚医治多年。
外公,他万不可能会毁了祖上三代积累下的清誉。
「大娘子,你说得似乎有点多了。」一个熟悉的浊嗓,打住了少妇欲接下去的话。
眼前的大汉一出现,阿宁瞬即愣住,这大汉,可不是今日想要掳走她的那位?
「你同他…..」阿宁望着露出阴笑的少妇,又看了眼大汉阴狠的眸光。
大汉缓缓地走向了阿宁,朝她作了个辑:「小娘子,得罪了。我会命人快点结果你,不让你痛苦地死去。」
少妇则歪着头,边把玩手中的刀子,边看着阿宁,灿烂一笑:
「我瞧这小娘子资质不错,兴许可作人罐子。」
大汉的眉头皱了又皱,一脸鄙视地对少妇吩咐:
「快些解决,莫忘了主子说的,斩草除根。现在可不是满足你恶趣味的时候。」
「你就挺光明正大的。」少妇不屑地对大汉低喃,但两眼瞬间发光,直勾勾地盯住阿宁,玩弄着刀子,朝着阿宁走了过去。
阿宁极力克制内心的恐慌,把小姑娘推到了一旁后,举起刀子,便不顾命地往回路逃跑。
放眼望去,尽是荒山野岭。
视野辽阔,根本无处可躲。
阿宁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她满身流着汗水,受伤的手臂也浸满了鲜血,双腿逐渐使不上力气。她喘着气,瞧着后方有无他人跟上。
上方骤然出现一把寒意,缓缓地在她耳畔撒下了嘲弄:
「小娘子,莫不是真以为你这小身板可快过我?若这时间拖得越久,我这脾气呀,也就越不好。你瞧你还是快快投降,兴许我还能痛快地给小娘子你一刀!」
阿宁往上一瞥,少妇正坐在一树上,对着她粲然一笑。
倏地,少妇挥舞着匕首,连人带刀地朝着阿宁袭来。
阿宁的反应极快,赶紧一个躲闪,但因为手臂,刀子轻轻地划伤了她的脸颊。
脸上随即映出了一抹刀口子,缓缓地流下殷红色的血。
阿宁不敢喘气,赶紧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后,捂住早已没有知觉的手臂,还是想要往后退。
笑容诡异的少妇,再次举起了刀,朝向阿宁的方向缓缓地走去。
阿宁早已无力气与她搏斗。她只怪,当初过于轻信他人,才落得如此地步。
她真对不住阿娘、翠娘,还有那位少年。
听见脚步声遂接近自己,阿宁安静地闭起了眼,默念这刀能来得快一些,别让她死得痛苦。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让她与外公相聚。
她只希望,外公不要太快喝下孟婆汤。让他们爷孙俩,求助于菩萨,能让阿娘、外婆与其他宗戚可早日出狱…….」
「咻」的一声。
一只大鸟从阿宁眼前掠过,不断地扇动翅膀,用爪、用喙死死地往少妇身上戳了好几下,手里的刀子,也随应而落。
阿宁睁开了眼,闻到了一股清草味,这是雨后潮湿的草丛间会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雨后的阳光刺眼但不炎热,冷风正轻轻地吹拂。
小丘上,正站着一名少年,吹奏手中的篳篥,俯瞰阿宁,对她笑眨了眼。
身后忽出一股力量,把她整个人托举了起来,将她安置在马背上。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香味,她忍住身上的痛,抬起一看,才发现翠娘正骑着马,打算携她脱离此地。
少年站在小丘,一刻也不眨眼地看着马背离去的两个背影。半响之后,他停下了手边的吹奏,嘴角则微微上起了扬。
一转眼,树林各处涌出了不少躲匿的人,全部纷纷朝向马的背影追去。
少年则一个翻身,挡在了那群人的面前。
他的嘴角依然保持刚才的上扬,但褐色的眼眸,已经涌出了杀意。
趴伏在马背上的阿宁,一路上的奔跑,被颠得有点晕。
正骑着马的翠娘似乎知晓,她也急得想要纠正阿宁的坐姿。
但翠娘是小家人出生,本就不擅于骑马,更别说控马了。
一个颠簸,阿宁再也忍不住,朝着地上呕出一地。
眼见粘腻物滴到了马背上,翠娘一时控制不了它的燥动,一声嘶吼,翠娘同阿宁摔落在地。
「小娘子!小娘子!你没事吧!」
翠娘连忙扶起了阿宁,擦了擦阿宁的嘴巴。
「翠娘姐姐,我还想吐…..」未把话说完,阿宁就伏在了地上,又忍不住呕吐。
翠娘轻轻地拍起了阿宁的后背,顺顺了她的气,眼神紧张,不时回望是否有人跟来。
草木荒生。一个人影都没有。
翠娘暂且松下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皮袋,赶紧喂了阿宁几口水,以缓解小娘子口中的干渴。
她擦了擦阿宁的嘴,瞧着那张发白的脸,还有染上血红的手臂,她的眉头不由得一紧:
「小娘子,你还起得了身吗?咱们得赶紧走了。」
翠娘小心地把阿宁重新扶上了马背后,倏地她的耳缝后听见了一丝阴笑。
「本还再想法子,该如何杀了小娘子你这位侍女。可却未想,得来不费工夫。今日可谓一箭双雕!」
阿宁忍住了痛,回头见到少妇正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冷冷地朝着她们走来。
翠娘的心里一急,想要跨上马背,却都跨不上。
翠娘凝视了阿宁片刻后,绷起了嘴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塞进了阿宁的衣襟中。
翠绿色的锦袋,绣上了一串小青梅,绕住竹子,寓意为「两小无猜」。
阿宁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是有见过这个锦袋的。
她依稀记得,翠娘在绣着这锦袋时,有时满脸欢喜,有时满脸忧伤。
阿娘曾经对自己提过一嘴,这是翠娘为远在故乡的阿郎所绣。
因为战乱饥荒,导致这青梅竹马就此走散。可每当外婆调侃翠娘时,翠娘都会脸红、避而不答。
「阿宁,记住!切莫交给他人。」翠娘压低了声,朝着阿宁耳边叮嘱,也唤醒了她的沉思。
翠娘眼看少妇也走越近,她闭起双眼,挥舞着马鞭,用力地拍向马儿的后背,随之一声啼叫,马儿带上了阿宁往前奔跑。
阿宁死命地拉住套在马儿的缰绳,妄想要阻止它的前进,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
「翠娘姐姐!翠娘姐姐!」
阿宁撕心裂肺地往后方大喊,而翠娘却不顾一切,独身阻挡了迎面而来的女子。
「凭你?就能阻止了我,杀了女娃娃?」少妇谄谄一笑,眼神却一狠,刀子不含糊地从翠娘的方向而去。
翠娘姐姐的手中握住马鞭,身子虽然发抖,但眼神坚决。
「翠娘姐姐!翠娘姐姐!」
阿宁用力地大喊,但视线却离翠娘的身影越来越远时,她忍住了身上的痛与晕眩,咬紧牙根,扯下了马背上的鬃毛。
趁着马儿大叫,她也赶紧跳下了马背。
不远处的少妇,手里正握住沾染鲜血的刀子,带着笑意盯住阿宁。
熟悉的背影已倒地,手中的马鞭也落下。
地面依旧潮湿,脚上轻而易举地就能沾染上了泥巴。
少妇对阿宁笑了笑后,便把脚往下踩,任由泥巴印碾在那张惨白的脸上。
「哎呦,仔细一瞧,这小脸蛋长得可真美。真可惜!」
少妇弯勾起了笑,觉得气还解得不够,朝着那张脸,吐了一口沫。
「翠娘姐姐!翠娘姐姐!」阿宁发着哭嗓,忍住痛,拖住身子,朝着那方向尽力奔去。
翠娘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吃力地转个脸,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颤嗓大喊:
「你…..怎么能跑回来!」
「姐姐!姐姐!」阿宁用尽了力气,推开了少妇,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翠娘。
翠娘的胸口涌出了好多血、好多血。
无论她如何拼命地想捂住那道伤口,怎么也止不住。
双手沾满了鲜血,她能做的却是不停地哭。
哭着她的肆意妄为,哭着她的无用。
「我瞧你们主仆情深,权当我今日又作件好事,让我一刀了结你们,好送你们上路!」
阴森的轻笑落下,那把沾着鲜血的刀子,就朝向阿宁的左胸口飞去。
「噹」的一声,一把漆黑色的障刀一闪而至,打掉了那把刀子。
阿宁朝着障刀的方向看去,只见少年缓缓地抬起了眸,嘴角溢出了一丝坏笑。
他的脸,沾上了血和泥巴。衣服上也黏上了不少打斗痕迹。
少妇愤怒地瞪住他瞧。一个转念,双手就掐上了阿宁的脖颈,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阿宁想用力地掰开那双手,却挣脱不了。
少年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他凌空一跃,一下划拉了妇人的脖子,一抹鲜血溅到了阿宁的脸上。
妇人怒气地瞪大双眼,捂住脖子,指着少年,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来不及,一声倒地之后,再也没了气息。
少年立即走向了前,用手探了探少妇的鼻息,确定没气了后,用脚随意地把她踢开。
他的眸底起了愤怒,一把就将阿宁拉起,按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向自己:
「你差点就害死我们......」
却见小娘子的脸上、双手、手臂都沾满了血。
她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眼睫沾湿了泪水,泪水还不断地涌下。
瞧住这脆弱的模样,他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你这丫头,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他拉住了阿宁,上看下瞧,欲言又止后,才憋出了一段话:
「你….. 有没有受伤啊?」
阿宁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翠娘。
「小娘子……莫哭了……」
翠娘突然张开了口,阿宁立刻甩开了少年的手,抱住了翠娘。
翠娘的手抖了抖,想要举手擦拭阿宁的泪水,但双手却如灌满铁水般,使不了力气。
「翠娘姐姐!走,我们带你去医治。你一定会好的!」
阿宁啜起了泪,紧紧地抱住了她,深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翠娘的嘴唇发白,身子逐渐变冷。
她伸出了颤抖的手,努力地撑开眼皮,叮嘱了阿宁:
「小娘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切莫轻信他人,亦或同……他人争执….」
阿宁点了点头,翠娘放心地笑了笑,又提醒:
「锦囊…..重要……保管…..」她吸了口气,才缓缓地再次开口:「那长安城….永世不得再回…..」
阿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声抽泣。
逐渐冷下的手,倏地把阿宁握得更紧,用尽了最后一股力气大喊:「答应我!」
望着那双瞪大的双眼,阿宁只能点了点头,抽泣地喊:
「翠娘姐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去找医生好不好!你再坚持一会….」
不等阿宁说完,翠娘欣慰地露出了微笑,双眼慢慢地闭上,紧握阿宁的手也随之落下。
荒山田原间,那姑娘好似一脸安详地睡着。
只剩下那风,轻轻地吹拂姑娘的脸颊。
「翠娘姐姐!翠娘姐姐!」阿宁颤着身子,紧抱住她大喊。
「咱们快些走!出船的时辰要到了!」
少年抬头,望向早已晴空万里的蔚蓝,他一把拉起哭得正伤心的小娘子,眉头蹙下。
「我不要!翠娘姐姐死了!姐姐死了!」
阿宁边哭喊,边朝着少年一顿乱拳。
少年十分恼火,用力地抓住她的双手,声音低沉:
「你是要咱们都死,还是逃走?你自己掂量掂量吧!」随着,一把将她扔在地上。
阿宁抬眸看着那双褐眸,兴许哭得有些太久,她的视线早已模糊。
她单手捂住了手臂,勉强地站起了身,身形摇摇晃,对着少年猛地大喊:
「我要把翠娘姐姐的身体带走!」
他无言地翻了个白眼,嘴角透出不屑:
「你当咱们是游玩,还是逃难?小娘子,你告诉我,咱们要如何把你的翠娘姐姐带上船?」
阿宁紧抿起了嘴,不知该如何回应,声音变得微弱:「我们至少......也要埋葬她......」
「我真不理解你。这时间紧迫,我手边没有器具,可挖不了坟。」
望向阿宁一副哭丧的脸,他耸肩,从怀里掏出了一火折子,对她建议:
「你瞧,以火焚之如何?」
阿宁一脸吃惊,立刻摇手说不:
「火葬?这......不合礼制! 再说,魂飞破散 ........翠娘姐姐来世,岂不能投胎为人?」
「这来世不为人、不为他人的鱼肉刀俎,兴许是你翠娘姐姐的心愿呢。」
少年顿了后,把语气加重:「亦或是,你想要你的翠娘姐姐尸身被野兽分食,还是想被将要追上咱们的人侮辱,你自己瞧着办吧。」
阿宁紧咬住唇瓣,唇色瞬间泛红。一番思索后,她最终忍痛地答应。
少年快速地在四周割了些芒草,阿宁则去拾了些木枝余柴。
同它们堆放一起后,少年就把翠娘的尸体,移至了较为偏僻的角落放置。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火折子,准备点火时,一把弱嗓又打断了他。
「等等。」
少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叹了声气:「怎么?你到底还是不忍心?」
阿宁没理会他,径自地走到了翠娘姐姐的身边。
从失去体温的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巾。
帕巾上面的图案同锦囊相似。同样绣上了一串青梅,正紧紧地绕住竹子。
阿宁的双手发抖,把它平铺在了翠娘发白的脸上。
「翠娘姐姐,一路好走。」
说完,阿宁便朝着冰冷的尸体,连磕了三个响头。
阿宁忍住了眼泪,朝着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少年点燃了芒草的其中一角,很快地火漫飞天,烟雾冉冉升起。
借着太阳的日头,火势越来越大。
阿宁同少年一起骑上了马,朝向渡口奔去。
翠绿色的锦袋,被阿宁紧紧地拴在了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