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87、第八十七章 别再来了

　　旦增看着穿着红衣服的罗浩出了门。他可真害怕他把自己绊住，然后一脑袋砸在地上。
　　可千万别，他看得提心吊胆的。
　　不然到时候自己是要过去扶他还是不扶呢。
　　不可以心软。
　　但真的好想摸摸他啊。他肯定香香的。像是之前一样。
　　他看见了罗浩自己在天台坐着，看见了他的哭泣，他都看见了。有好几次他都想要把新做好的白狐狸皮大氅给他披上，但到底还是按耐下去了。什么都不可以干，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可他最后还是因为点说不出的原因心软了。那人瘦了好多。
　　他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把那人抱进怀里。
　　“娶媳妇”会是个很好的理由吧，它会打消他的一切想法的，他会走的。
　　别再来了。

　　之前把他放走是自己情愿的，也想过他会回来的样子，事实上他也是靠着这点盼望，过完的一天又一天。
　　“他会回来”，这是他基于罗浩性格得出的结论——在他们亲密过后，紧接着装出来不在意的样子送他走，他肯定受不了这个。
　　他完全相信他会回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是个充满了风险的招数，还很有可能不起作用，毕竟在熟悉便捷的生活和陌生荒凉的对比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要怎么选。但是他还是这么干了，哪怕那可能是他们之间充满了遗憾的最后一面也在所不惜。
　　说白了，他就是仗着他爱他，他知道这个，他太了解了，他甚至比那人自己知道得还要清楚。
　　他爱自己，有一万个那么多的爱。
　　他不会不回来的，在办完一切事情之后。
　　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靠着这点幻想，他强迫自己“正常”，像是和他在一起时候的那样正常。但是身体的反应没有办法通过思想来控制，即使是捕杀了所有的鸟，禁止了所有的呼吸，他还是睡不着觉。
　　在无数个等天亮的晚上，旦增开始数星星，在多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数字来表示的一颗后，他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或许那人就不该回来呢。
　　他是个过客，即使再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会走的。
　　自己能够把他一直留下来吗？能吗？
　　他凌迟着自己的脑袋，强迫它重现他们离别那天的一点一滴。从剧中的角色，变成戏外的人，他站在天堂，看着自己的动作。
　　那人掌握着全部的主导权，他可以离开可以回来，怎么样都可以。而自己呢，自己只能在这个牢笼里等待着。
　　这不公平。
　　旦增推演出无数种可能，却在哪个“可能”里都没有看到自己。
　　回来，离开，毕业，然后和一个女人结婚，生一大堆孩子。他不明白那人世界里的很多东西，但是那些维持人类生存所必须的、那些动力和源泉，他想那是到了哪个时代都不会变的。他会对他的孩子很好，会成为一个耐心而又有点暴躁的父亲，他会再次带着孩子回来，假如可能的话，他一定会让他看看他的孩子。那会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一个生命，那会很像他吗？
　　能看到头的一生。幸福的一生。没有他的一生。
　　他想要的是这样的结尾吗？

　　他清醒的时候不多，而现在恰好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想再听从摆布了，他也想给自己不受控的未来做一次选择。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能承担由此的一众后果。
　　还能怎么坏呢？
　　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