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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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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禾转头,狐疑地问身旁同样一脸疑惑的人,“你听懂他说的意思了吗?”
韩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转而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快别想了,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咱就别为难自己了。”
晴禾认同地“哦”了一声,韩宇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根棒棒糖,悄咪咪递给她,扬了扬下巴,“来,禾苗,咱们边吃边聊。”
“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晴禾翻了个白眼,暗戳戳地讽刺他。
韩宇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儿,难缠得很,“禾苗,聊聊呗,难不成就在这儿傻站着?”
晴禾无奈,“你想聊什么?”
“禾禾,我还没出过桐县呢,你跟我说说齐市吧,等以后你回去了我也能去找你。”
一中上的是大课,两节连上,这就意味着他们还得再站45分钟,晴禾动了动酸软的脚踝,一股涩疼的麻意瞬间遍布整条腿。
她呲了一下牙,硬生生忍了下来,“能不能坐下说啊,不然我要废了。”
韩宇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在她哀怨的目光中好心扶了她一把,他动作麻利地把外套脱下,绅士地铺在她屁股底下,做了个请的动作,“公主,请坐!”
晴禾被他一反常态的一系列动作逗笑,连连夸赞道:“不错,挺像那么回事儿。”
两人席地而坐,他毫不谦虚地应承,“那是,黎哥完全就是赢在了那张脸,不然肯定没我受欢迎。”
“不说这个。”他话题一转,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转来我们这个小破县城啊?”
“就家里出了点事。”
“和黎哥有关吧?”他狡黠一笑,语气满是肯定,“我早就猜到了。”
晴禾一瞬的晃神,他不知道这些事?她以为喻黎早就和他们说过了,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字未提。
心里滑过一阵暖流,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主宰着大脑,就像原本想极力靠近却怯懦犹豫时,对方却主动奔你而来,不计后果不较得失。
犹豫一瞬,还是迟疑地问出口:“你……们都知道吗?”
韩宇点点头,轻笑出声,“我和黎哥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虽然平时一副混不吝模样,可内心却及其淡漠,没有什么事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顿了一下,继续道:“可自从你出现以后,他对你没有一个好脸子,态度恶劣不说还总是有意无意的为难你,甚至对你动手。”
“旁人可能觉得他就是个混混,做这种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可在我们看来却实在是匪夷所思,喻黎虽然性格不好,可是如此仇视一个女生,太不像他了。”
说罢,他了然地笑笑,“他不喜欢和女生有一丁点的牵扯,面对你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烦躁甚至是恨意,而你又不厌其烦的讨好态度,我就笃定你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晴禾惊讶不已,韩宇脑子慢半拍已经成为她对他的刻板印象,不曾想到他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悄无声息便把这件事摸了个差不多。
“不用震惊。”接收到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韩宇敲了一下她的头,怒视她,“别总拿我当弱智看,小爷聪明着呢。”
“喻黎……他有说过什么吗?”晴禾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太在乎他的看法了。
韩宇轻嗤一声,“黎哥对你什么样你还用我说?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了,你别说告诉我你感受不到。”
晴禾脸蛋不自觉的开始发烫,像被什么驱驶,她 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陈鹿尔才是被放在心尖尖疼的吧?”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呢?”他玩味地盯着她问:“你有没有闻到?”
晴禾眸底不在然地闪烁,睫毛扑闪个不停,手足无措间眼神胡乱瞟动,就是不看他。
韩宇“噗呲”笑了,那笑声越来越放肆,晴禾定睛看他,等他终于笑够,左手捂着肚子还有点缓不过来,“禾苗,你太逗了。”
晴禾瞬间就不想理他了,皱着眉头往旁边坐了坐,作势要和他拉开距离。
“别介呀,禾苗。”韩宇拽着衣服又把她扯了回来,语调带着一丝丝哄骗的味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他俩的陈年旧事。”
他故意拉长语调,吊足了她的胃口,然后又冲她调皮地眨眨眼,“保证连杨祈都不知道哦。”
晴禾像被下套了一样,不禁靠近了几分,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那双眼里亮晶晶的,像等着投喂的小动物。
韩宇轻咳一声,收起脸上的不正经,目光聚焦到一处,叹了一口气,嗓音暗哑,“禾苗,黎哥真的很难,你知道数十年面对厌恶的人,却无可奈何的无奈吗?”
“他们就像蛀虫一样,死死扒在他身上,用那么点情意,禁锢着他,黎哥只能无限制的向陈鹿尔低头,因为是他父亲欠陈家的,即使再恶心,黎哥也得无条件护着她。”
也许是太憋屈,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笑了一声,嘲讽味十足,“可凭什么呢?再大的恩情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黎哥又他妈不欠她的,他们凭什么这么随意揉捏他?”
晴禾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愤怒,她的心里也不舒服,原以为那是喻黎心尖上的人,没想到却是杀死他自由的刽子手,她的眼睛酸疼,她心疼他。
“你还记得上次那事儿吗?当时你们俩闹得挺不愉快的,你坚持要把玉坠还给黎哥。”他问。
晴禾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韩宇蹙眉盯着面前的栏杆,像在纠结,半晌后再次开口:“那晚黎哥喝了很多,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狼狈,禾苗,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在害怕,他害怕你对他失望。”
晴禾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心脏好像被人攥在手里狠狠揉搓,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他那个人,狂傲张扬,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他直视僵硬的晴禾,说:“可他在乎你了,晴禾。”
“这么多年他任由陈家摆布,之所以没有反抗不是因为黎哥怕他们,而是他觉得自己是没有以后的人,不如就用这条命替黎叔叔一辈子被捆绑在桐县。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他自己无止境的痛苦无所谓,他不能拉着你一起。”
晴禾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一阵酸楚懊悔,喻黎那么为难却三番五次拉下脸面过来哄她,她不理解他就算了还跟他闹别扭,往他心口上撒盐,她怎么能那么不懂事呢?
明明下定决心要对他好,可现在都是他让着她迁就她,她除了给他惹麻烦什么都没帮他做。
压下心中的苦涩,晴禾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一直迷惑的事,“喻黎父亲……究竟欠了陈家什么?”
韩宇一滞,眸光明显暗了几分,眼底一片复杂,须臾艰涩地开口:“当年黎叔叔执行一次抓捕任务时,嫌犯突然失控……”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一个人。”他刷地站起,上半身紧贴着护栏往下看,一脸激动地说。
晴禾慌忙起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正向办公楼走去,她带着口罩晴禾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身旁韩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她的眼里布满了阴霾。
周遭持续的低气压让她忍不住地出声,“韩宇,你怎么了?”
韩宇没即刻回应她,他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女人,以往轻挑的语气也变得沉重,”没怎么,我只是心疼黎哥,好像不管他如何挣扎,他们就是不放过他。”
没两分钟,教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喻黎阴沉着脸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后一声不吭地朝办公室走。
“走吧!”韩宇叹了口气,拍拍晴禾的背,讥讽道:“去看看那女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来恶心人。”
晴禾一脸懵圈被拉进办公室,在看到坐在角落雍容华贵的女人时,她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晴禾见过她,就在审判她父亲的法庭,晴禾无法忘记那犹如噩梦般的日子,同样也忘不了这张脸。
喻警官的妻子,喻黎的……母亲。
喻黎站着,对他母亲的态度很冷漠,甚至都没看她,“回来有事儿?”
喻母脸上始终挂着优雅的笑,语气很是温柔,“阿喻,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了也有半年多了吧,妈妈这次是专门为这件事回来的,我已经跟你们老师打好招呼了。”
“所以呢?”喻黎冷冰冰的反问:“你决定的事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对吗?只能任由你摆布?”
“当然不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妈妈不放心,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妈妈已经安排好了,你在美国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喻黎掏出一支烟点燃,低头旁若无人般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我不去,我也不需要全新的开始,我这种烂人就应该配这种烂地方。”
“阿喻!”喻母一改方才的温柔,语气强硬,“这种破地方你还留下做什么?我尽快给你办好退学手续,我们马上离开。”
“阿姨,您说这话不觉得搞笑吗?”韩宇上前两步,丝毫不留情面,说出的话字字扎人:“黎哥活这么大您管过他几天?黎哥不说我们还以为他是孤儿呢,您这一回来就要带人走,是不是也得那个亲子鉴定证明一下?不然还真不好确定到底是不是母子关系。”
喻母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屑地说:“你就是这么顶撞长辈的?也对,这种地方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晴禾总算知道韩宇先前的厌恶从何而来,喻母这个人,打着关心的幌子却处处干着打压的事,不仅强势还目中无人,也难怪喻黎态度会这么冷漠了。
喻母的盛气凌人彻底惹怒了喻黎,他愤怒地直视喻母,一字一顿逼问道:“你也是这个地方出去的,我也是这个地方教出来的,妈,我们是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喻母不可置信地凝视他,羞辱的话直接脱口而出,“喻黎,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晴禾震惊到脸色霎变,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的话,恶毒又丑陋,而喻黎却一言不发也不反驳,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她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无端欺辱,即便是他的母亲,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即使害怕也逼着自己直视喻母的眼睛,坚定地开口:“阿姨,喻黎很好很好,是一个真诚善良的人,所以您不能这么说他。”
喻黎瞳孔骤然紧缩,微颤的眼眸复杂地注视挡在自己胸前的女孩儿。
她个子小小的,即便挺直脊背也才到他的胸口,少女声音柔弱却有力,她在试图用自己微小的力量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