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繁华不及卿》一叶之冬

30、妖艳

　　凌桑感觉，手臂上一股力度，那是朱厉强忍着的愤怒，她明白了，朱厉方才应该是听到了。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他能做些什么，若真想与京城商人们打好关系，那这于家就不能得罪。

　　凌桑觉得有些厌烦了，处罚就处罚吧。

　　“哼，本官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动的。于老板今日一味纵容令爱蛮横无理，原本陈员外想要与本官合作，本官还犹豫不决，现在！与于老板方才说的似锦合作一事，就此作罢。”

　　说着，拉着凌桑的手，离开于府。

　　凌桑右手被牵着，她看着朱厉。朱厉那双眼又变的阴红一片。

　　这一次，朱厉是真的怒了。

　　他牵着她的手，在于府的回廊里穿梭，她突然心里觉得，其实朱厉真的不容易。

　　其实他也是有一腔热血的。

　　两个人出了于府，坐上马车。

　　凌桑瞧着朱厉端坐着，目视前方，她低着头，心中充满了负罪感。虽然来到这里已数月，但她始终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他人。这个世界的事情，所发生的都是遵循着原有的规律，这一切发生的，等她回去之后，都只会变成历史。

　　可是这一次，她却切身地感受到，因为她的过失，让这个世界的人，决策发生变动。因为她的过失，牵连了其他人。

　　这一次她诚心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擅作主张。”

　　朱厉侧目瞧了一眼凌桑，见她弓着身子，沉默不语。此事并不能全怪她，这京城里的这些达官贵人，本就看轻他。他本不愿与之为敌，但他的尊严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践踏的，这些耻辱，他日后定会一个个讨要回来。

　　瞧着凌桑左边半张脸还挂着伤，“想要帮人，那日后就聪明点，被人事后发现，真是愚蠢。”

　　哎，凌桑也是郁闷，这于巧灵也太厉害了吧！只瞧了一眼，就可以对比声音认出了她。

　　这古人还真不能小瞧了。

　　凌桑只能郁闷的接受“愚蠢”这个形容词，“是，日后定会多加小心。”

　　朱厉掀开车帘，瞧了瞧，凌桑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减缓了许多。

　　不一会，朱厉让马车停了下来，带着她去了医馆瞧脸上的伤。

　　今日的朱厉还真的是善性大发。

　　然而刚看完伤，朱厉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先回府，他坐上马车去了其他地方。

　　她站在街角，看着马车离去，像是去陈员外家。

　　她垂眸思索。

　　心中异样。

　　朱厉真的与于老板断了关系，改与陈老板合作。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对朱厉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多多少少还是过意不去。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白雪皑皑的世界之中，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了，凌桑也闲了下来。

　　这古代的冬日是真的冷啊！看着屋檐边垂挂着长长的冰锥，从东侧一直悬挂到西侧，隐隐中泛着光亮。天上的雪花还在下，凌桑将自己团缩了起来，她的脸因为天冷，好的很慢，痒的很。

　　“过来”

　　凌桑侧目，瞧着朱厉正站在东稍间的窗柩前，侧目看着她，他看起来今日的心情算的上不错，眉目上都带着一丝笑意。此前她并不想与朱厉产生过多的纠葛，此人心思过于捉摸不定，不知道那天忍的不快，就小命不保，但那日之后，又对朱厉感受不一样，她乖乖的应了一声“是”

　　凌桑进了主屋，站在门外。

　　朱厉看她低着头站在门外，看她脸上敷着药，“进来”。

　　凌桑这才低着头走了进去，东稍间里烧着炭炉，暖和很多，这一下子暖和起来，凌桑的脸变得奇痒无比，碍着在朱厉面前，举止又不能粗鲁，只能小心抬起手蹭了蹭皮肤。

　　朱厉在后面的案柜里拿出一药瓶，走到凌桑面前，递到她手中道：“让郎中新配的，每日两次。”

　　凌桑躬身谢过，准备离开的时候，朱厉又叫住了她：“画了这么多次画，今日给本王也画一幅吧。”

　　？凌桑回头，用一种“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着朱厉，朱厉倒是被她看的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咳嗽一声道：“画完，送回南晋，我母妃手中。”

　　哦，还真是一个孝顺儿子。

　　凌桑去耳房，将所用的纸笔拿到了东稍间，朱厉端坐在桌案面前，而她则是坐在杌凳上，拿着画板，一手扶着画板，一手拿着炭笔。

　　她仔细打量着朱厉，朱厉其实长的也算是标志，与赵荣硬朗翩翩少年不同，朱厉身上带着一丝阴柔之美，狭长的眼眸，丹凤眼，配合时而殷红的眼睛，实在的妖娆的很。

　　凌桑总是想着，将他的发簪拔下，那满头青丝垂于腰间，再穿着殷红长袍，绝对称得上“妖孽”二字。

　　朱厉看凌桑，滞空着双眸，不知在游思着什么，“你在想什么？”

　　凌桑回过神来，若是被朱厉知道，她刚才在脑海里想象的画面，绝对会掐住她的脖子，说她放肆。

　　朱厉应是十分讨厌，却是武装着自己。

　　“没，奴婢在想，公子若是坐在窗前看书，应是好看一些。”

　　朱厉看向窗边，又看了一看面前摆放工整的桌案，他犹豫一会，还是起身，听话的坐到窗前的圈椅上，端起书看了起来。

　　凌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十分配合的将一旁花几上的兰花，端起来放在朱厉的面前，朱厉看着她，凌桑立刻低着头解释：“这样好看。”

　　朱厉扶额，若不是想送给母妃一个礼物，他也不愿这般麻烦，不耐烦的道：“快些画。”

　　凌桑重新坐到杌凳上，特意将杌凳离这炭炉近些，然后慢悠悠的画起画来。

　　一盏茶的工夫后，朱厉打了第一个喷嚏，凌桑全然像是没有见到一般，专注的盯着手中的画。

　　当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朱厉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凌桑看他准备起身，忙道：“公子再忍耐一会，快好了。”

　　朱厉咬着牙，又重新坐好。

　　凌桑表示无辜，她其实并没有故意想整朱厉。

　　除夕那一天，朱厉给雀娘与童伯发了好些银子，这是凌桑在这里的第一个除夕，冷冷清清的，毫无热闹可言，宅院外热热闹闹的传来了欢闹的声音，爆竹声不断。

　　凌桑看到，朱厉在明堂与冰璃二人，温一壶清酒，相互对饮，她默默回到耳房内。

　　朱厉身为质子，自然是没有心情在这大朝过个好年的，而凌桑呢，她也是好多年，没有与家人一同过个好年了，团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