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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雪下得有些大了,一个商队正冒雪向前面一个客栈赶去,商队中间一辆青布马车里,沈绣着一身蓝黑色细布棉袄,带了风帽,玉竹正将一件斗蓬往她身上系道:“快到客栈了,可莫受了寒。”
      “没事,我暖和的。”沈绣紧了紧领口。
      二人在京城外十里客栈支走护卫后,下车躲起来,直到马车走了才出来,在客栈里换成了男装。
      沈绣年纪小,脸上是他本来面貌,只是她将脸涂黑了些,再穿上宽大的棉袄便看不出是男是女,倒是玉竹虽着男装,毕竟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很容易认出是女子,两人也不克意瞒着,只以姐弟相称,以去守北郡替父母看望姥爷为名,希望与商队搭伙走,这到也不难,交了些银子,再买了辆马车便跟着商队上路了。
      玉竹将包里的东西收好,将一些碎银揣在身上,银票都是缝在内衣里的。
      “小姐,这些首饰待会儿去当铺当了吗?”玉竹问。
      沈绣道:“嗯,不然不好收拾。”
      沈绣这次将值钱好拿的都带上了,虽说刘北成给她送来两万两银票,再加上她身上的五千两也不少了,可是这次是去北地,人生地不熟,情况不明,全靠银子铺路,她不得不往最坏处打算,她一直是以最快乐的方式生活,以最坏的结果来安排后路。
      终于到客栈了,姐弟俩要了一间房,沈绣不敢用客栈的公共浴桶洗,只用热水上下擦洗了一遍解解乏。
      玉竹有些担心道:“小姐,如果江雄回京又和我们错过怎么办,我在他房里留了纸条,可是他如果来找我们如何遇得上?”
      沈绣道:“没事,他冒险让人带了信回来,就是说明他短时间不会回京,否则,带信岂不是多此一举!江大哥可能会去找那些京里来的人,这反而让我担心他的安危。”沈绣也不禁担心起来。毕竟,信送到已是五天后了,她这又和商队一起走,只怕比游侠们的快马得慢一倍的时间,这前后就是半个月,情况只怕不好判断。
      玉竹道:“如果对上了,他一人只怕有危险。”
      沈绣道:“命不会丢,但会受些折磨,那些人即知道了当年事有人在查,就会利用他引出我。”
      “小姐。”竹握着她的手道:“如若到了那样的时候,还请小姐听我的。”
      沈绣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道:“该我面对的就要面对,如果我和我找的证据都落入他人手里,只能认输,你们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小姐。”玉竹气道:“小姐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拦着,真到了生死一刻,小姐也别管我的决定。”
      玉竹说完也不理他,走到门边打开门,转身对沈绣以姐姐的身份严厉道:“好好听姐姐话,不听话,我打晕你送回家去,我去端饭了,别生事儿。”说完将门拉上,商队的一个管事刚好走过来,笑道:“哟,教训弟弟呢。”
      “是啊叔,小小年纪,嘴强不听话……”
      沈绣听着玉竹一路和别人唠叨着下去拿饭食,只笑笑摇摇头,既然京里的人知道了,那么游戏便不是她能说停就能停的了,至少褚姑娘因为她已经在这件事上站在了明处,她就得为因她而牵扯进来的人负责任。
      听商队的大掌柜说天气好就可以走快些,六七天也能到得了守北郡,沈绣在那里与他们分手,他们则还要往前走,到边境上再贩些药材皮子回来。
      沈绣便在房里好好的拉伸了一下,一天时间几乎全坐在马车里,在路上她能做的就是想好万全的退路和保证自己身体健康。

      南下的官道上,七骑打马而过,午时,几人在一处路边吃了些干粮,一人已先去前路打听了,昨夜楚子墨在沛县探得行踪,只是却与他想的有些出入,掌柜和小二都证实两个护卫加三箱行李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楚子墨怀疑不是沈绣一行人,可是两个护卫的样貌描述应是陈名和黄贵,可是这个十七八的姑娘是紫竹还是玉竹?怎么只一人?
      楚子墨看了看天,雪小了些,他喝了一小口酒压了压背上的旧伤痛,当年为救皇上挡了一刀,而那刀上淬了毒,本也是寻常毒,用了解药也就没事,可是在匈奴的地界,他们三人当时躲在山洞里等着二皇子带人,没有伤药也没有解药,他发了烧,毒药也越串越宽,等到二皇子找到他们时,他几乎只有出气没的进气了,所以救醒后躺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只是每到冬天,背上的那处刀伤就痛,有时只能喝醉了才能缓解一二。
      众人略休息后又上马出发。
      未时,前方远远一骑飞奔而来,楚子墨拉缰停了下来,来人上前道:“大人,容县城一个客栈的掌柜证实黄贵他们昨日歇在容县,但是还是只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与沛县掌柜说的一样。”
      楚子墨略想了想问:“现在可知走到哪里了?”
      刘措道:“今日辰时启程,今夜应该在淮南郡的河清县住宿,如果此时快马追过去,应该可在河清县遇见他们。”
      “上马。”楚子墨将酒囊抛给了陈河,率先上马扬鞭而去。

      河清县,酉时,明富客栈,二楼雅间,外面的天色已近擦黑,紫竹无神的坐在桌前,桌上的油灯照着她脸色憔悴。
      自从沈绣和玉竹离开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这一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一睡下就梦到小姐遇到了贼匪,又生生被吓醒,醒来就吓得直哭。
      她自从跟着小姐这近十年时间,除了老爷出事,她被抓走以来,她们俩就没分开过,何况这一次又是这样危险的情况,江雄还没在身边,这两天她无数次想撩开车帘叫护卫回府找到大人去救小姐,可是每次又生生压下来,她太了解小姐了,如果这件事连累了大人,小姐这一辈子都会很痛苦。
      小姐没说,但她看得出来小姐很喜欢大人,总是有意讨好他,甚至有时是故意气大人,不知小姐是真喜欢大人当大哥还是丈夫,但是小姐是喜欢大人的,小姐看到大人时,哪怕是在抱怨大人,眼里都是抑不住的笑意,她多想小姐就这样和大人白头偕老。
      她不能对不起小姐,大不了自己陪小姐去了。
      紫竹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屋角,再过两天就到珉县了,小姐让她住在忠叔家附近的福来客栈,如果小姐回京会先写信给她,她们在京城外的十里客栈碰头后,再一起回府。
      紫竹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已很没有用,除了伺候小姐吃穿,什么也帮不上,连出个主意也不会,全是小姐一个人思量考虑,紫竹想到此再也忍住,趴在桌上压抑的哭了起来……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音。
      紫竹胡乱的用巾子擦了擦泪道:“谁?”
      “紫竹姑娘,陈名。”外面一个男子声音。
      听起来是陈名的声音,紫竹蹙眉,前天就与他们说了,夫人劳累,住下就不要打扰夫人,有什么事第二天上路再说,怎么回事?
      紫竹心情本就郁闷,哪有好心情,不耐烦道:“夫人歇下了,明天……”
      “咣”一声脆响,门被一脚踢开,门闩也被撞飞在地上打着转的到了紫竹脚边。
      紫竹冷不防被这巨变吓得惊叫一声,跳起躲在了桌后,双手抱着上肩,惊恐的看向门外一双黑皮皂靴踏了进来,箭袖黑袍,手按刀柄、一脸阴沉的楚子墨一步步走了进来,紫竹瞳孔紧缩,一时不知是害怕还是高兴,竟呆怔在了那处。
      “夫人呢?”楚子墨看着一脸呆怔,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紫竹,皱眉问道。
      “大……大人?”紫竹终于回了些神,揉了揉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夫人呢?”楚子墨加重语气,将身前的凳子踢开,分明那怒火已冲进了眼里。
      紫竹退后一步,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角,脑子里天人交战,之前大人没在她尚且只能听小姐的,可如今大人竟追了来,可见大人心里也是有小姐的,那……那可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说!”一声历喝,楚子墨踢翻了桌子,咣当的声音引来了掌柜,陈河将人都赶了出去,轻轻拉上了门。
      紫竹被历声吓得“咚”的跪了下去,却只低着头。
      楚子墨呵呵冷笑,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也不问跪着的紫竹。
      “让人进来。”楚子墨喝道。
      陈名和黄贵一进门,“咚”的跪了下来,陈河关上了门。
      “说。”楚子墨声音淬着冰一般,让紫竹心都快停了,胸闷窒息。
      陈名磕头道:“回大人,前日辰时,属下和黄贵送夫人回珉县,当时车上有夫人、紫竹姑娘和玉竹姑娘,属下护送至京外十里客栈时,玉竹姑娘说让属下进客栈买些碳,又让黄贵去买些路上吃食,属下二人做完这些也不过一盏茶时间,回来后,是紫竹姑娘在车外等我们的。”
      “在沛县客栈里难道没看到车上下来几人?”楚子墨心下已明了。
      黄贵道:“回大人,车到客栈时,紫竹姑娘说先将箱子搬进属下们的客房,属下搬完后下楼时,车已被小二赶进车棚了,紫竹姑娘说夫人进客房休息了,说夫人累了不许打扰,属下便没敢多问。”
      楚子墨冷笑:“连续两晚,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一次说得过去,二次还不警醒,今天竟还如此大意,回去领罚吧。”
      陈名、黄贵二人自知失职失查,心下愧疚,低头退了出去。
      楚子墨将刀渐渐放进刀鞘里,淡淡道:“你忠心于你家小姐,这是对的,下人对主子忠诚,你没错。不过……”楚子墨站起身,走到紫竹前面道:“你是夫人的大丫鬟,看在夫人面子上,我也不逼你,我就一句话,夫人安全吗?”
      紫竹一听,猛的抬头,眼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看她如此实情,楚子墨哪还不明,再看她一脸憔悴,眼神无光,双眼红肿,这分明是哭过,日夜不眠。
      “你想她死?”楚子墨咬呀冷喝,手按剑柄,双眼爆突,眼神狰狞。
      紫竹吓得身子直哆嗦,抖着嘴唇,“咚、咚、咚”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声音沙哑的求道:“求大人救救小姐。”
      “快说!”楚子墨恨不得一刀劈了她,气道。
      紫竹胡乱擦了眼泪,抬头道:“小姐去了守北郡,只有她和玉竹俩人,大人求您去带小姐回来吧。”
      “去那里做什么?”楚子墨略一沉,声音笃定:“江雄是不是先去的?”故意说是回乡探母,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只为避他耳目,思即此,楚子墨心下微寒,这是早就防着他了,什么事让她这么不信任他。
      紫竹不敢多言,只抬头求道:“婢子不敢违小姐的命令,走前小姐让婢子以小姐的命发了誓,不能说。大人,小姐不让说是因为不想连累大人,不想连累国公府。”
      楚子墨一怔,神情严肃:“何事如此严重,还能大到牵连我?”
      “大人去问小姐吧,婢子不能说。婢子能说的就是小姐不让大人帮忙就只这一个原因,不想连累大人。”紫竹又磕头道:“大人请你救救小姐,小姐在守北郡,大人去了找到小姐什么也别问,见到小姐不管是什么情况,将小姐带回来,哪怕,哪怕是用绑的也行,只要能带她回京就行。”
      楚子墨越听越觉事情不简单,他坐下问:“夫人走时可说在守北郡何县?”毕竟守北郡十二个县,过了守北郡便是他的驻守的三郡七十二县的北地。
      紫竹摇摇头道:“姑娘只说去看情况再定。”
      “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莽撞的跑去?岂不是正中别人圈套?”楚子墨一副恨铁不成钢。
      “小姐说,如果没事就没事,如果有事她也已让人怀疑……”紫竹忽的捂住嘴,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忐忑的望着楚子墨凝重的眼睛。
      “她和谁结了仇?”楚子墨问。
      紫竹只得骗道:“婢子不知,婢子不识字,小姐一般都是和玉竹商量,主意都是小姐一人定,婢子只是伺候小姐衣食的,婢子也没听全,妄说了只怕会让大人误会,大人只要见到小姐就明白了。”
      楚子墨知她不愿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等见到沈绣,他不信他还撬不开她的嘴!当下便起身向外走。
      紫竹忙又道:“大人。”
      楚子墨转身看她,眼神有些冷,紫竹瑟缩了一下,道:“大人,小姐是真的不想牵连大人,望大人体量小姐的苦心,小姐对大人……很好的。”
      楚子墨心尖微微一颤,他点点头:“知道了。”
      楚子墨关上门,紫竹瘫软了下去。
      门外,楚子墨让人将紫竹送回国公府看起来,又连夜往守北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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