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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过了三日,楚子墨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沈绣也无从打听他的消息,也只能在府里等,之前七公主说会让太子给楚子墨派外差,也不知是不是出外差了?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沈绣和紫竹准备着食物,这一次她想好好祭祀父母。
      快午时,玉竹神色疑重的拿了一被卷曲得极小的信。
      沈绣擦干手里的水,接过信进了内室,信封卷得极紧,显然之前一定是藏在极窄的管里带了出来的,不是正常渠道寄来的。
      沈绣心里一种浓浓的危机感袭来,玉竹去了天桥下,能在那里拿到的只能是游侠或江雄来的信,无论哪一方看来都不是好消息。
      沈绣小心的折开信,字不多,是江雄的笔迹:
      京里来人打探主子所藏之货。

      沈绣眼神一凝,江雄是说有京里的人打听她用了五年时间找到的证人?京里之人?谁?三皇子?可是陈先生并未说过有这样的事,以三皇子对陈先生的信任,如果发现当年之事有人追查,必然会与之商量,可是显然不是三皇子。还有谁?樊家?贵妃?这事暴露出去受损的是三皇子和樊家。
      沈绣将信烧掉,脑子里飞快想着,不管是谁都是出事儿了。
      “我要去北守郡。”沈绣思量过后道:“紫竹准备东西。”
      “小姐,不可。”玉竹忙劝道:“此信万一有诈。”
      “这是江大哥的笔迹。”沈绣道。
      玉竹道:“是,可情况怎样我们并不清楚,二来信是真的,可江雄并没说让小姐去。”
      沈绣道:“此信如果是真的,我就得去,不了解情况我无法判断接下来的事如何做,还有我给褚姑娘保证过,她给了我信任,我不能负她。再者,如果这信有问题,那我更得去,既然清楚知道信要往京里的什么人手里送,这么说我已经不用藏了,那就是另一翻做法了——破釜沉舟、鱼死网破。”沈绣冷笑:“我就一光脚的看谁损失更多。”
      紫竹知道小姐这么多年的心事,知道无法劝她,只得道:“好,我随小姐一起去。”
      沈绣没有说话,沉沉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桌面。
      一柱香后,沈绣看向紫竹道:“你代替我回娘家。”
      玉竹和紫竹对望一眼不明小姐的意思,紫竹忙去关上了门。
      沈绣道:“我出京对府里就说是趁大人不在府,我回表叔家过年。”
      “小姐是不想连累国公府,不想连累大人。”紫竹咬着唇忍着泪道:“就算有人怀疑小姐出京,最后查出只是回娘家,是不是?”
      沈绣道:“应该连累他吗?”
      紫竹道:“可大人毕竟有候府帮衬,大人还是国公,与二皇子又关系那么好,小姐请大人帮忙,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沈绣叹了口气道:“我们对付的是三皇子,牵扯出二皇子事情就不简单了。我如今是国公夫人,大人又被压了兵权,被有心人抓住这件事来诽谤大人与二皇子,我该如何自处?这件事不可对大人说。”沈绣最后声色严厉。
      紫竹一怔,心知考虑不周,忙跪下道:“婢子错了。”
      沈绣点点头扶起紫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太自私。”

      夜,沈绣躺在床上,辗转不眠,思来想去叹口气,终是进了楚子墨书房写了一封信。
      凌晨,玉竹让护卫进院搬了三大箱行捆在马车后,三人与两个护卫锁上主院向城门而去。
      城外十里客栈,玉竹让护卫去向店家买些碳碳。护卫再回来时紫竹拉好车厢门吩咐启程。

      大年三十夜,京城一片热闹,到处花灯璀璨、人流如织,楼台亭阁,歌舞管乐,一派喜气洋洋。
      国公府门前七八个人跳下马,大门应声大开,楚子墨扔过马缰提起衣摆,一肩风霜的大步进了府。
      四平将这几日猎的野物交给门卫,大人这几日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打猎,四平看得出大人心里憋着一股气,几日下来脸色丝毫没有改变,他们跟着的几人包括陈河都是小心冀冀,大气也不敢出。
      看着大人大步向主院而去,四平希望夫人能让大人笑笑,故而并未急着跟上,慢下两步才跟去,门口的一个护卫道:“平爷,夫人回娘家了。”
      四平脚下一滞,转身急问:“什么?”
      “夫人凌晨回娘家了,这时只怕到了沛县了。”护卫道。
      “你,你们怎么不拦住?”四平一跺脚急道,手指指着那护卫半天说不出话,只得提起衣摆大步向主院跑去。
      护卫委屈:“我一个护院,我还管夫人,我闲命长?”

      楚子墨蹙眉大步向主院来,心情沉重,不想回来,可是心情更糟,如今回来却又有些情怯,看着远处隐在夜色下的主院,他停下了脚步,就那样任夜风吹得大氅翻飞,思绪不宁,想看到那个小姑娘,又有些退缩。
      主院的门已关上了,今日守岁,她一定和她的丫鬟一起在鼓捣着吃食,她吃什么都那么香,那么可爱,楚子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暖暖的、宠溺的笑。
      罢了,她要可怜他,就让她可怜吧,大年三十夜赶回不就是想陪她守岁吗?。
      楚子墨缓步走到院门前,刚想敲门环,抬起的手僵住了,瞳孔一缩,心直往下沉,整个人像个冰人一般直直怵在那把冰凉的大锁前——她走了!
      她终究还是不能忍受自己这样肮脏的人在身边吧!
      楚子墨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
      楚云征你在想什么呢?你以为别人的脸有疾就可怜了?就认为别人会不嫌弃你?认为她和你同病相怜?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肮脏吗?别人是干净的,再不好看,可人家身子是干净的,你这身皮肉是臭的……
      楚子墨定定的站在门前,像一块冰一动不动,头上的黑色发带被夜风吹起,孤独的在寒风中挣扎……
      “大人。”四平气喘吁吁跑来道:“夫人……夫人回娘家了。”
      四周寒风呼呼,如置冰窖。
      “回娘家?”可一个比冰窖还冷的声音让四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四平忙去护卫处拿了钥匙来开了门,楚子墨就那样站在门边,就那么静静的伫立着,洞开的大门里一片漆墨,看不到尽头的黑。
      四平轻声音道:“大人,不如去进去看看,也许夫人有急事才回娘家的,说不定留了信给大人,大人走时也没说几时回来。”
      楚子墨沉寂的眼眸动了动,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信?”
      四平忙道:“大人不如去房里看看。”
      楚子墨忙抬脚跨过门槛,可也许站得太久了,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后,向卧室快步走去,边走边解下大氅扔在了地上,提起衣摆进了内院。
      院里漆黑一片,四平提了灯笼过来,又将卧室外间的蜡烛点亮,又去了外面点亮廊上的灯笼。
      楚子墨看着外间没有什么变化,她偶尔绣花的绣绷还放在他睡的榻上,上面的花只绣了一半,她总是苦着脸说,她就是个好吃好喝的命,绣花不管怎么学就是绣不好。
      楚子墨心下有些期冀,转撩开门帘,点亮卧室,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妆台上那把梳子还在,他上前打开妆奁,里面的胭脂水粉还在,她从不擦这些的,拿出上层,瞳孔一缩,下面——空空如也!
      妆奁内所有的金饰银饰全拿走了。
      楚子墨定定的看着空荡荡的盒子,自朝的呵呵一笑:“你还在期望什么呢?谁会真的喜欢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处处找着,没有,一张纸片也没有!是啊,留信做什么,和离书都写了,多省事啊!
      楚子墨颓然的倒在被子上,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扭着,多可笑啊,还以为能一直这样快乐,是啊快乐原来是那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他只有杀人的时候心情会很轻松,可是快不快乐呢?是不是快乐呢?他不知道,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奔向他,抱着他的腰时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身心愉悦,身子像是要飞起来,嘴角总想翘起来,那,就是快乐了吧!
      可这快乐醒得太快,痛得太深!
      烛台上的蜡烛终于燃烬了最后一点蕊,烛光一点点的暗下,终于卟的灭了,夜的黑无边无际的沉沉压了下来,是那般让人压抑无助……

      天渐渐亮了,下雪了。
      楚子墨踏出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还没看仔细就化成了水,那漂亮的雪花让他都来不及感受就没了……
      四平看着楚子墨憔悴的脸色,萧瑟的身影,从没感受到这小院竟原来是如此孤寂,大人像是远得不可触摸。
      “大人。”四平深吸一口气,小心低声喊了一声,怕惊到了他。
      楚子墨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声音沙哑:“过年了。”
      四平道:“是的,大人新年好。”
      楚子墨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吧,声音依然沙哑:“是啊,又一年了。”
      他闭了闭眼,眼睛干涩刺痛。
      一步步出了门,他直接去了后面的校场,直到快午时才回到主院,看着内院的月洞门,安安静静的,里面没有轻快的欢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回到一个月前的样子罢了,只是自己太贪心。
      楚子墨退后几步,转身去了书房,书房门也锁上的,他一刀砍开了门锁,“咣”的踢开了门,进屋将刀和衣服向书桌上一扔,“咣当”“啪”的一声,一封书信掉在了地上。
      楚子墨一愣,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那封信,他觉得是不是他昨夜没睡,起了幻觉。
      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封信还在,楚子墨紧紧盯着那封信,忽然猛的弯腰捡起信,翻转一看,上书四个字:大哥亲启
      楚子墨手一挥,“咣当”一声,桌上的剑和外套被扫在了地上,他急切的拆开信,是沈绣绢秀的字,是她的笔迹,他罚她每天写字,他已很熟悉她的字了。
      大哥:见字如面,因表叔有事请托,故不及与兄辞别,妹深感歉意,望兄宽谅!
      另:夜里寒凉,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卧室的床我回来前可借于大哥睡。

      短短两句话,楚子墨看了几遍。
      落款处是:小妹夜于书房。

      子墨将信放入袖中向外叫道:“四平,叫赵杨进来。”
      赵杨火急火燎的被四平连托带推的急急叫了来,赵杨一路连腰带还没来得及系好就被推进了书房。
      “夫人何时走的?”楚子墨也没等赵杨开口问安就问道。
      赵杨忙立正道:“回大人,是昨日凌晨城门一开就出城了。”
      “派人护送了?”楚子墨问。
      “回大人,夫人点了两名护卫,陈名和黄贵护送。”赵杨道。
      楚子墨终于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里莫明有些高兴,脸色眼见的温和了些,问:“夫人有说过什么时候回府。”
      赵杨摇摇头,道:“夫人没说。”
      “夫人带了些什么?可打听到夫人娘家出了什么事?”楚子墨问
      “三个木箱子,就这么一抱大?”赵杨作了个双手抱的样子,也就一般大小,一个男子便能抱走。
      楚子墨想到空空如也的妆奁首饰盒,再想到沈绣说的‘表叔有事相托’,是让沈绣拿银子回去?想到沈绣曾寄人篱下,京里的铺子如今还是刘忠名下,是不是那个表婶在家里发难?这京里的铺子是瞒着那个表婶给的,那她此次回去岂不是受辱?
      想到此,楚子墨起身对四平道:“让人准备,随我出京。”
      四平忙道:“太子那里……”
      京官无故不可离京。
      楚子墨道:“来问就说我旧伤复发,找医去了,反正也是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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