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水蓝水

33、第 33 章

　　今日是个好天气，冬日暖阳最是奢侈，沈绣和玉竹下车来走动，前面不远已能看到守北郡的城墙了，这八日的赶路，沈绣觉得都吃胖了，除了睡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
　　谢过商队众人，二人进城，俩人的身份依然用的是珉县的身份。
　　进城后，沈绣和玉竹一路走走看看，像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似乎像忘了来做什么，中午俩人找了间酒楼，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叫饭。
　　玉竹道：“走了这么久，并没人跟着我们。”
　　“吃完饭去君郡守府附近找间客栈住。”沈绣玩笑道：“真杀起来，跑官府也近些。”
　　玉竹“噗”的笑道：“小姐真是，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沈绣双手一摊：“要是哭一下一切解决，我马上哭一个。”
　　玉竹道：“小姐性子真好。”
　　沈绣嘿嘿两声，伙计将菜端了上来，沈绣边吃边看窗外。
　　玉竹道：“小姐看什么呢？”
　　沈绣道：“听大哥说他在北地十六年，过了这个守北郡就是大哥曾经的地盘了。”
　　玉竹哈哈笑道：“大人吗？哈哈哈，小姐说得大人像山大王，还地盘呢？”
　　“可不是山大王吗。”沈绣缩头低声道：“山高皇帝远的，不知多逍遥呢？”
　　玉竹看着沈绣眨了眨眼道：“小姐真当大人是大哥了？”
　　沈绣点头，咬着一个鸡腿道：“是啊！虽没血缘，但是我觉得他会是个好大哥，我也会是个温暖的妹妹。”
　　玉竹笑道：“哪有这样自夸的。”
　　沈绣一本正经道：“我没夸啊！我就是很温暖啊！”
　　玉竹夹了一块青菜给她道：“多吃菜，光吃肉也不行，这大冬天的，这盘青菜可比肉金贵。”
　　沈绣笑道：“是，全吃了，你吃什么？”
　　玉竹吃了口饭，好奇道：“按说大人长得又好，人也好，至少对小姐是好的，小姐是为什么不愿做大人夫人呢，这样多好。当了妹妹，您不也得嫁给别人吗？”
　　沈绣嚼着肉，侧头想了想，点头道：“如果我想嫁人的话，大哥倒是好人选，不过大哥不一定愿意，嘿嘿，我有自知之明。”
　　玉竹摇摇头道：“我看大人是喜欢小姐，你看大人对哪个姑娘笑过？”
　　“他身边也没姑娘啊，咋比？”沈绣想到七公主那样的地位家世，那么漂亮痴情追了两年还是这样，她可脸皮薄，受不得那委屈。
　　玉竹放下筷子一拍大腿，一副你怎么那么不开窍的样子道：“身边没姑娘不好吗？就你一个，你嫌少？瞧瞧！当今天下还有哪个男子比得了大人？年纪……呃年纪不过大一轮，大点会疼人，但是大人要模样有模样，性子……呃性子，唉，不管他对别人什么脸子，对小姐你是好的吧，大远的见到小姐就笑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大人不喜女色，这个……这个呃是好的吧？也许只喜欢小姐这样的呢？这总比满院莺莺燕燕强吧！如果，如果不喜女色，小姐摘了面具，不信大人不上道，不是，是喜欢，嘿，喜欢。”
　　沈绣听得咋吧了一下嘴道：“听你说得，我又不太想嫁他了。”
　　“小姐，终身大事考虑好，想好了就那个什么破和离书撕了。”玉竹提醒道，想着真是硌应。
　　沈绣一听，脑子清醒了，一脸恍然：“对哦，我们是和离了的，我想什么呢？还是大哥吧，别让人笑话。”
　　“小姐！”玉竹不满。
　　沈绣道：“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当初大人要娶我是因为我一个平民，身份简单，所以连候府也没知会过，就是挡公主这桃花的。现在因为大家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一个月，可能他喜欢我哪那一点或觉得我从小失亲，脸又那样，又寄人篱下，觉得可怜，一时情绪到了就顺理认了个妹子。
　　我这样的身世，我从边上听着都可怜的，所以，大哥本是当我是妹子来待，这样大家一家人其乐融融，我非得要赖着人家，这有些不厚道。”又道：“你想想，他一个国公，太傅，候府之子，我，一个平民孤女，你说般配吗？在仕途上我能助力他什么？这些京官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婚姻也联的两家政治利益，我能给他联出什么？我身后除了空气啥也没有，何况他如今被打压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所以七公主还是可以的。”
　　“小姐，你说什么呢。七公主，大人又不喜欢。”玉竹道。
　　沈绣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难得与人这样分析她与楚子墨的关系，越说越觉得还是当妹妹合适。
　　“小姐。”
　　沈绣笑笑不愿再这个话题，便道：“吃了饭就去找客栈，困了。”
　　直到进了离郡守府最近的一个客栈后，玉竹也没发觉有人跟踪，才放心道：“看来江雄是安全的。”
　　沈绣点点头道：“明日，你去街上转转，去一些游侠混迹的地方，他应该是在那一带。”
　　玉竹点点头。
　　沈绣推开窗户，看着郡守府被高高的围墙围着，院外一条小河，河边住着一路人家，巷子里不时进进出出一些人，提水的、洗衣的、追打孩子的、倒是热闹，一家写着珍绣坊的生意倒是不错，进进出出的，看起来这里也还不错，平静，安乐。
　　玉竹伸头看向外面道：“如果不是大人当年驻守北地，将北地收复，赶走匈奴，这守北郡怕也是难保。大人可真历害，啧啧啧！”
　　沈绣翻了个白眼道：“让人打水上来，小姐我要沐浴。”
　　“是，我的大小姐。”玉竹一副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出去了。
　　沈绣好笑的呸了她。
　　窗外起了风，天也开始暗下来了，不知今夜会不会下雪，楼前的树叶被吹得沙沙响，也不知楚子墨回京没有，那个驽的发展有进步吧，唉！不想了，本来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情感，经过与玉竹的闲聊后瞬间清醒了。是啊，且不说感情经不起现实的打磨，问题是自己与楚子墨有感情吗？才一个月的相处，真正关系融洽也就最近二十天左右的事。
　　是啊，只是融洽而已，怎么自己就这么自做多情了起来，还考虑嫁不嫁他，真好笑！楚子墨是拿她真当个小孩子的，教训人可没一点儿含糊，自己所作的也就一手字他看得上眼。

　　第二日，两人又再次上街乱逛后，沈绣便在一处茶楼里坐着听书，玉竹则去了附近一些游侠们经常去地方，茶楼里人很多，她小心的观察，并没有人是特意注意她，俩人逛了一上午，玉竹也说并没有人跟踪，她俩还专门去了僻静的地方，也没人找她们，由此沈绣能确定一件事，至少京里的那位不知道她，国公府并没有受到牵连。
　　但是江雄在哪里？她俩虽说转街，去的都是有客栈的地方，都没有江雄的影子。
　　沈绣忽然想到了守北郡那个驿站，事情始发地——珙县驿站。
　　珙县驿站是去往边关的必经之地，三皇子运粮在此住宿，看上了驿站站长的女儿，色心顿起，将人硬请了去，女子咬了三皇子跑了起来，躲进了后院，后院全是粮草，外围全是守兵，她逃不出去，便点火烧草棚想让人救火她趁乱逃走，哪知风助火势，整个驿站淹入火海，军粮化为焦碳，三皇子自然吓破了胆，却有人出了主意，离珙县不远的属河西郡管辖的安玉县县衙有一批刚到的灾粮，于是三皇子当即命人用装了泥土沙石的麻袋换了县衙的灾粮，并让人杀了当时驿站所有人。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驿站的厨子因夜里猪草不够，怕猪叫影响到三皇子，就出去打猪草了，当他远远看着驿站火起，往回跑时，碰到从火场负伤跑出的驿丞的女儿——褚莹莹，俩人躲在山丘后看着三皇子的人将驿站没死的全抓起来了，厨子害怕不敢回驿站，也不敢回家，与褚莹莹躲在了坟地里，饿了吃野果，终于几天后，看到三皇子不知从哪里运了粮向北去了，两人才敢悄悄进驿站去看，里面被抓的全死了，全是杀死的，一刀毙命，两人吓得逃进了山里，再没出来，至到前年，沈绣找到俩人，俩人已成了亲。
　　至于珙县驿站起火之事，朝庭里是什么反应，沈绣不知，陈先生更不能在三皇子那里提及此事，但是一定是压下的，也就是说皇上可能还不知。

　　茶坊里说书正是热闹时，沈绣也听得认真。官道上七骑飞沙而来，看了腰牌，城门兵忙想去禀上官，被楚子墨阻止道：“不用声张，此番不过为私事。”
　　茶馆外玉竹站在门口向里看了一眼，沈绣便结了帐，二人回了客栈。
　　玉竹道：“没看到江雄，那里人很杂，我也不敢冒然打听。”更是不敢久耽搁，虽说确定没人跟踪她们，可是放小姐一人在外，她还是不放心。
　　沈绣道：“我们明日去珙县驿站，江大哥说不定去了那里。”
　　“小姐？”玉竹担心。
　　沈绣道：“既然我们俩没被怀疑，就大大方方去走一圈，我觉着事情是从那里起的，打听消息自然是往那里去的。虽说这处是游侠聚集地，但那处却是事发地，江大哥说不定在那里。”
　　玉竹道：“小姐到了那里如何做？”
　　沈绣道：“不做什么，既然我没有被怀疑，我就不能被对方带乱了步调，不管他们打听什么，做什么，我只按我的计划走，现在是去找江雄。”
　　玉竹道：“小姐说的是，那小姐可知那位姑娘可安全？”
　　沈绣道：“安全的。”
　　玉竹也不多问，点点头。
　　因两人明日去珙县，玉竹便下去请客栈做作些好点的干粮。
　　沈绣则收拾衣物，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仔细看看有没有破，因为是男装，这簪子就用了木质的，里面是迷药，腰上黑布包里有楚子墨送的匕首，也是每天带着。
　　刚将头发拢了拢，重新挽个髻，门忽的被急切推开，沈绣吓得一个机灵，回头看到玉竹将门关上后调整了一下呼吸，镇定对沈绣道：“大人来了。”
　　“啥？”沈绣手一松，簪子差点掉在地上，手本能的一兜，接住后顺手放在桌上，急急跑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
　　玉竹道：“这里看不到，在下面大堂里，好像是在问掌柜话。”
　　沈绣想了想道：“去看一下。”不确定是来找她的还是他本身有差事，按理应是来办差的，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此的。
　　两人小心的来到走廊上，靠在柱子后面向下看，一眼便看到楚子墨正问掌柜的话，掌柜正一边翻记录本一边回答着什么。
　　沈绣看着楚子墨一身风尘，好像几天没刮胡子，青茬都出来了，一个太傅还这么拼命，不过是差事，用得着玩命吗？年轻人太有冲劲不一定是好事。
　　“不好。”玉竹低呼一声，沈绣还没反应过来，楼下的楚子墨似有警觉忽的转头看向她们躲藏的柱子看来，那眼神如刀刃般锋利。
　　“看到……”沈绣屏气极力缩小身子躲在柱子后面，话未说完，身子被人一扯，就被拖着跑进屋内。
　　玉竹将门闩上急道：“得逃。”
　　沈绣急道“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