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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许诺 ...

  •   潘璃看看清和,又看看子君,原以为子君临时拉了个女修结契,毕竟容成修士偏爱的伴侣对象特征是:难得手、易离弃。

      素和子君挽住她,诚恳道:“我有私心,但这不影响我将会爱你。我可以向容成子时许诺:清和,千年万年,在容成或在上界,终我一生唯爱你一人,也唯有你一人。”

      远方,仲孙子时应诺,诺成。

      潘璃只当自己眼瞎耳聋,她为何多事,医馆还不够忙吗?

      清和透过他的肩膀,看向暗压压的枸骨林,幽幽道:“情意不可控制。”

      “我长到三千多年才遇见你……你的经验未必适用于我。即使将来不幸分开,我仍希望你能记得今日。”

      清和沉默许久后缓缓回抱住他,微微点头,她立时感受到另一份喜悦。

      潘璃念叨着事情太突然,医馆什么准备也没有。素和子君只是含笑牵起清和,三人身影消失。

      观澜出现在枸骨林,神色清冷。他抓住身边的枸骨叶,掌心血流出来,枸骨树化为灰烬,继而整个枸骨林也没逃出厄运。

      观澜没有多看废墟一眼,裂空回到长风苑维安院。慕清风抬头见到他孤身归来,复低头看向棋局。

      观澜面向窗外,目光沉沉:“素和子君有喜。”

      慕清风同样看向窗外:“你要对素和出手?”

      观澜道:“我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慕清风不答,观澜声色寥落:“素和今日,不过是我之昨日。”

      慕清风欲言又止,有些话说破也没意思,左右到了这一步,谁也不能再回头。

      燕思回觉得这一夜寒气彻骨,灵气包裹全身也无济于事,慕清风便让他自去修炼。

      慕清风从容落子:“不回越州?”

      观澜在他对面坐下,亦落子:“越州已不需要我。”

      慕清风点头,两人默默对弈五日。晨光初照,观澜看了眼窗外红梅,起身道:“我回维德院。”

      慕清风拾起棋子:“我原以为你对她多少有点情意——这些年难为你了。”

      观澜不意外被他看破,大笑而去:“我等了五日,得这一句,足以。”

      慕清风轻叹,确实值得大笑一场,整个长风在这里,他却与一位女子过不去。

      观澜走进清池,满池莲花开、谢、枯萎,他看着不留痕迹的掌心道:“我可以向容成子时许诺:清和,千年万年,在容成或在上界,终我一生唯爱你一人,也唯有你一人。”

      远方,仲孙子时迟疑,诺不成。

      观澜自语:我何曾骗过你。

      苏方城,素和医馆。素和尚青,今日有喜,子君与清和着青衣、戴青鸟簪。

      子君弹奏春花厌,素和弟子拍掌合唱起青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清和坐在子君身侧,暗中传音问他:“不用避长风家主名讳吗?”

      子君便讲述容成不避讳,若连名带姓氏称呼,一为恭敬,一为轻视愤怒,一为生疏,端看语气与场合;同辈、关系亲近、长辈对晚辈,则只称名。但若名中有“子”,直接称名也是敬称。

      清和又问:“青辞起于何时?”

      子君笑:“天生长风子衿前。”他们在素和谷常联唱青辞,揶揄家主不敌子衿,素和子书也只是无奈一笑。家主其实十分宽和,终究是他辜负了期望。

      清和随众拍掌,子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亦朗声唱起青辞。

      子君在医馆附近有座庭院。清和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空青的帘幔十分有素和特色。

      子君从清和身后轻轻环抱她,见她没有推拒,子君眼中狡黠而得意:“清和心中还是有我的——当然,我亦是如此。”

      次日,清和面带异色:“我只眉心有印记。”

      子君握住她的手,解释着:“红鸾誓仪式不完整,且不可弥补,你身上火毒太甚,枸骨花不足以压制,无法留下印记——你要用心记住我。”

      “若解誓重来?”

      “同一人,仅有一次机会。”

      子君补充道:“我已向容成子时许诺,约束不变。容成由仲孙氏开创,这代家主名中有“时”,注定他可掌容成一半的道。”

      清和闻言惊愕,既如此,素和何必担心长风?

      子君拥住她:“在你心中,他们亦师亦友。但容成于他们只是路过,而很多事仲孙不便出手。”或者不能出手,一半的道虽多,说到底仍不是全部。

      谁都知道长风子衿飞升后,长风将无人可压制。越州一夜失去五位妖王,让其余几位家主觉得长风子澜不可控,他们打算联手,以免事态太糟糕。

      生活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出城采药、坐诊、修炼,只是进出多了一人陪伴。红鸾誓的初衷是什么呢?双倍欢喜?双倍愁思?

      九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名苏尚。

      潘璃前来道贺,仿若不经意地问道:“几星阶?”

      子君抱住苏尚,笑意微敛:“她还太小,未测。”

      潘璃只是看了看苏尚指间红线:“满月?周岁?家主催得紧。”子君的血玉玲珑戒一直在响,不烦么?

      子君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女儿:“三岁吧。清和早提过她资质不好,女儿怕会随了她,家主还是将心神放在子芦处,子玉到底有些青阳天赋。”

      潘璃想说,既然如此,你倒是测一测,测出个无星出来,家主保证不再多看一眼。但子芦也在拖延,这二位仿佛约好了似的,同期有子。

      潘璃离去后,子君抱苏尚入室,见清和在出神,不由问道:“怎么了?”

      清和接过裹得严实的苏尚:“乔陵不许修士生育,容成恰恰相反,天意难测。”

      子君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子君看着她不甚熟练的样子,向她确认:“你在乔陵有子吗?”

      清和不断调整着姿势:“现在才问?有,你很在意?”

      子君道:“我为苏尚在意,第一个孩子总受偏爱些。”心中微沉,他是后来者尚且心中不自在,先到的人会一点不在意吗?

      清和抚着她的襁褓,低声道:“乔陵寿不足百年,苏尚何必在意。”

      “抱歉。”他虽不信,但清和过于笃定、伤怀,子君不再追问。

      三岁后,苏尚便满院子跑,身上金铃叮叮当当。清和站到门口,苏尚慢慢停下来,子君听到铃声停下也连忙来到门边,苏尚一见亲爹马上奔过来:“爹——”

      子君抱起苏尚,避过清和似笑非笑的眼神:“苏尚,天色不早了,我们吃饭。”苏尚年幼,子君舍不得她辟谷,每日仍吃两顿,早餐与晚餐。

      苏尚靠在子君耳边道:“苏尚不饿呢,等等再吃嘛——”清和为他们拉开软椅,苏尚顿时闭嘴。

      子君摸了摸她圆滚滚的小肚皮,面上为难:“要不过两个时辰再吃?”苏尚用力地点头,她下午吃了好多糖和点心啦。

      清和叹气,苏尚埋在爹怀里偷笑,不敢抬头看娘亲。子君轻轻拍了拍,赶紧起身带她洗漱,又哄她入睡。

      清和见他出来,埋怨道:“你怎么事事依她?她还是个小孩子,你给多少她就吃多少,吃饭不知饱……”

      子君小声道:“苏尚知道饱的,你看她就知道不用吃晚饭。”

      清和照了照银镜,难道她天生一副晚娘脸?子君与她同入镜,清和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子君取过银镜,笑:“我都请你多包涵了,你怎能翻旧账?”

      清和亦笑:“今早在镜前翻旧账的是谁呀?人家丑便不敢照镜,素和子君则日日照镜还嫌弃银镜……”

      内室传来哭声,两人止住嬉闹连忙进去察看,苏尚未醒,眼角却挂着泪珠。

      清和不解,这是梦里被惊到?子君坐在床边,扯出笑容:“可能白日闹得太疯,你去练剑吧,我看着她。”

      清和又待了一刻钟,确认苏尚睡得安稳,便去了外院。

      观澜出现在另一边,神色无辜:“子君何必紧张?”

      子君冷声警告:“稚子而已。”

      观澜看了眼苏尚:“我亦有子,故而从不为难人子。”

      子君提醒他:“你若不放手,我不会有今日。是悔了吗?”

      观澜摇头:“只是顺道看一眼。你不放心她是对的,她不会养孩子。我将二子交给她,她却只养了十年就自己跑了,致使瑾瑜无父无母六十年。”

      子君默了默:“那你何不自己养在身边?”五十步笑百步。

      观澜笑,道出他想听的:“我后来确实养在身边,再养就成仇了。他不在容成。”

      子君心中松了口气。

      观澜觉得他极为可笑:“苏尚是吗?兴许她会偏爱三分,毕竟她对辛姮之女不错。”

      子君不知如何接话,他们都觉得对方的子女会被偏爱。既然来的是观澜,子君问出了挂念已久的心事:“她与长风子清有何关联?”

      观澜摆弄着折扇,嗤笑:“求而不得的师兄?”她连素和子君都骗不过。

      子君若有所察:“你来,只为告诉我这一句吗?”

      观澜没有回应,身影消失。

      子君抱起半夜饿醒的女儿,将观澜抛之脑后。苏尚不哭不闹,将之前准备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悄悄问子君:“娘亲是觉得我没长牙齿吗?”说着露出一排大白牙,菜也煮得太软烂了!

      子君牵着她的手去外院找清和:“担心我们苏尚咬不动啊……”

      清和及时收剑,走过去牵起苏尚另一只手,三人在院中散步消食。院中亮起珠灯,明亮而不失柔和。

      再次入睡前,清和神色严肃,要求苏尚明日起必须准时吃饭。苏尚乖巧地点头,清和转而盯着子君,子君也点头。

      四岁时苏尚测出二星阶,普普通通,素和子书果然没再关注,但仍命子君将苏尚送过来集中教养。苏尚历经痛苦的辟谷训练后,被子君、清和亲自送去素和谷。

      “素和与长风有传送阵,你要顺路探望一下吗?”子君随口问道。

      “不必了。”清和不加思索拒绝了。

      子君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清和有些难为情:“原本飞升后就该去拜访师兄,现在去也不成礼数……”

      子君心中不由自主地猜测她的本意,抚慰道:“嫡亲师兄妹间不会见怪的。你是因枸骨林中我说的话才不见吗?我……当时太急了——”

      清和摇头,吞吞吐吐道出另一层原由:“师兄飞升后我被逐出师门……”她背过身去,实在过于丢脸!

      子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想象不出清和能作出什么大事竟会被逐出门墙。但见清和面上尽是难以启齿的窘迫,便体贴地转了话题。子君不提观澜,清和也不提,本也没必要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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