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复仇》哭泣的瓶子

19、第 19 章

　　转眼，时间过去了七天。

　　卫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小镇上的生活节奏很慢，周围的邻居们也很热心。

　　现在他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拿着笔在画板上仔细描绘着。

　　过了一会，卫舟抬起头，只觉得颈脖子酸疼不已，忍不住用手按了按。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画板上，画中人透着一股子迤逦的风韵，周身被鲜红的百合花包围着。

　　但，它没有脸。

　　一只手拿起画板，未完全干透的红色颜料粘了满手。

　　姚乐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表情说道。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以为已经干了。”

　　卫舟摇头，伸手抽出那幅画，很干脆的撕成了碎片。

　　“没关系。”

　　姚乐没有再说话，而是蹲下坐在了卫舟身边。

　　两人并排坐在树荫下，破碎的光零散的分布在他们的脸上。

　　姚乐的脸色很是苍白，但嘴唇却艳红无比。

　　卫舟收好工具，这才转头看向他。

　　又是那种味道。

　　卫舟心里想着，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他总是时不时地可以闻到一种很特殊的味道，但却怎么都分辨出来那是什么。

　　“您还是没有想起什么吗？”姚乐突然开口问道。

　　靠着树干，已经开始犯迷糊的卫舟清醒过来，脑海中下意识搜索起记忆，但还是一片空白。

　　“没有。”卫舟有些失望，忍不住用手指撑着额头。

　　一旁的姚乐看到他这样，也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露出了些许的失望。

　　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卫舟下意识起身，快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走去。

　　姚乐还坐在原地，视线从男人颈后扫过。

　　他的脸色一时间升起淡淡的粉，口干舌燥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让本就艳红的唇色变得像充了血一样。

　　那边，卫舟快速靠近邻居家。

　　第一眼就看到邻居大妈跌坐在院子里，旁边是一个篮子和散了一地的鸡蛋。

　　沿着大妈的视线看去，只见在狗窝里，一只人类的胳膊就躺在狗子身边，那手臂上满是伤口，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一样。

　　而且那只狗子，这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起来一脸的茫然。

　　卫舟连忙扶起大妈，温柔安抚起来。

　　“您别怕，快去报警。”

　　大妈哆哆嗦嗦地点头，转身飞奔进了房子。

　　他慢慢走到狗窝边上，低头扫过，仔细查看着细节。

　　这时候狗子像是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一样，摇着头站起身，对着卫舟的方向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声警告似的呼噜声。

　　突然，狗子猛地往前一扑。腥臭的味道伴随着嘶吼，卫舟连忙后退了两步躲开。

　　狗子已经冲出了狗窝，在草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子。

　　不远处，女人的尖叫再次响起。卫舟侧眼看，是那个邻居大妈正捂着嘴站在门口。

　　而这时狗子又开始扑咬起来，甩得到处都是血点子。

　　卫舟皱眉，很是不喜这味道。

　　眼看着手臂即将被狗子咬住，一只胳膊从他身后伸出来圈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狗子就飞了出去。

　　那一脚踢的极重，狗子躺在地上哀鸣着，好久都爬不起来。

　　而卫舟几乎是半躺着被男人抱在怀里。

　　他下意识拉开脖子上的手臂，回头看向姚乐。

　　这时候的姚乐正皱着眉，低头看着下面。

　　卫舟跟着看去，就发现姚乐的脚踝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应该就是刚才那一瞬间被狗子撕咬出来的。

　　卫舟：“你别动！”控制住男人想要移动的身体，卫舟面上很是不快。

　　明明他避得开的，根本不需要对方保护。

　　姚乐眉头轻挑，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鲜红的血很快流了一地，但姚乐好似并不在意。

　　很快，警察就来了，周边的几户居民也因为喧闹声跑出来围观起来。

　　卫舟和警察打了个招呼，准备先把受伤的姚乐带回去包扎伤口。

　　他站在原地上下看了一圈，发现姚乐的脚踝最好别移动，也就放弃了搀扶的想法。

　　在被抱起来的瞬间，姚乐脸上平静的神色差点绷不住了，他连忙想要拒绝，但被卫舟无视了。

　　姚乐愣愣地看着卫舟的脸，耳边是男人平稳的心跳声。

　　“也许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到屋内，卫舟把姚乐放在了沙发上，说完这句话就去拿医疗险了。

　　姚乐的手指猛地握紧，面上却没变化。

　　“我这不是怕你被狗咬到嘛。”

　　这话怎么听着都感觉怪怪的。

　　卫舟提着箱子蹲下，心里忍不住腹诽姚乐，但手上动作不慢。

　　他小心脱下姚乐的鞋袜，然后捧着那只脚微微抬高，仔细检查起来。

　　“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等下就去打疫苗。”谁知道那只狗是不是发病了，更何况还有那个残肢，怎么想也不干净。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本来还很平静的姚乐瞬间紧张起来。

　　“能不能不去，这个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姚乐抓住了卫舟的衣摆，可怜巴巴地说道。

　　正准备离开的卫舟被扯的停顿住，手里的纱布都掉在了地上。

　　“你老实点，伤口这么深，必须打疫苗和免疫球蛋白。”

　　一听这话，姚乐就想跳起来，但直接被一直关注他的卫舟给按了回去。

　　很快，人就被塞进了车子里。

　　卫舟完全不管姚乐的挣扎，把人拖进了医院。

　　这个小镇不大，各个位置距离都很近。当卫舟正压着姚乐，方便医生打针的时候，一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

　　这时候的姚乐红着眼睛，被卫舟死死摁在了怀中。

　　卫舟的双手控制着姚乐的双臂，压在他怀里。两条大长腿就像绳索一样，死死地缠住了姚乐的腿，由着医生清洗伤口。

　　“疼疼疼，我不打针！”姚乐死命挣扎着，在卫舟怀中扭动着，但他的腿就是一下都动不了。

　　“你乖一点，打几针怕什么。”卫舟看着进来的警察，示意对方再等一下。

　　那警察看着很年轻，五官刚毅。看到现场这个情况，本来紧皱着的眉头都松了些，还露出了一个无语的微笑。

　　伤口已经完全清洗好了，被洗的有些泛白，可想有多疼。

　　姚乐眼睁睁地看着医生举起针管，从药瓶里抽出药液，伴随着医生拿着针管靠近，他忍不住下意识猛力挣扎起来，无意识的举动让他的给卫舟来了一个肘击。

　　只听卫舟发出一声闷哼，男性暗哑的嗓音和温热的气息直扑姚乐的耳垂。

　　姚乐瞬间不动了，怔愣的双眼不知看向了何处。

　　卫舟疑惑地低头，发现姚乐不动以后，用眼神催促医生赶紧下手。

　　几针下去，姚乐还是不动。

　　卫舟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被吓傻了，只摇头失笑。

　　最后，卫舟慢慢松开对姚乐的桎梏，把人给放在了病床上。

　　一旁的警察看情况稳定下来，连忙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您好卫舟先生，我想对刘嫂家的那件事询问一下。”警察说完，朝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伸出手。在这个偏僻古怪的小镇上，对方的出现格外地吸引眼球。

　　卫舟握了握警察的手，然后请对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您请问。”

　　“您昨夜到今晨是否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卫舟的语气很确定。

　　一旁的姚乐好似还沉寂在被打针的阴影里，卫舟看着觉得很搞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病房内的人，包括姚乐都下意识看着他。

　　卫舟轻咳了一声，年轻警察尴尬地以手捂唇咳了一声。

　　“那姚乐先生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我和卫舟很早就睡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姚乐眨了眨眼，收回飘飞的思绪，然后看向年轻警察。“知道是谁了吗？”

　　年轻警察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然后摇头。

　　“小镇里暂时还未发现失踪人口，不过已经确定是位男性，我们也在搜索其他肢体部分。”

　　卫舟和姚乐都不说话了。

　　年轻警察想着普通人见到那样恐怖的一幕，大概率都会有阴影，所以问完话就走了。

　　临走时，他和卫舟站在病房外交谈了几句。

　　小镇内外来者只有他一人，说是让他最近不要离开。

　　对此卫舟也没不高兴，很平静地点头答应了。

　　而后，卫舟回到病房内，直接抱起姚乐就往外走。

　　姚乐原本好像在发呆，被抱起的瞬间下意识搂住了卫舟的脖子。

　　“怎么了？”姚乐眨了眨眼问道。

　　“可以回家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买菜。”说着，卫舟迈开大长腿，很快走出了医院。

　　姚乐安静地靠在卫舟宽厚的肩膀上，手掌下是卫舟后脖颈。

　　他静静凝视着那一小块皮肤，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正在抽手打开车门的卫舟顿了顿，然后一手压住姚乐的头，弯腰把人放了进去。

　　环绕在卫舟脖子上的两条手臂收紧了一瞬，而后乖巧的松开。

　　两人很快回到家里，路上路过隔壁刘嫂家时，还能看到几个警察在进进出出，周边也有人在勘察。

　　卫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姚乐趴在车窗上看着他，指甲无意识地扣刮着。

　　“卫舟！”卫舟实在是看了好久，姚乐忍不住开口。“我脚痛，快点回家吧。”

　　姚乐的呼唤拉回了卫舟的思绪，他转身把人从车里抱出来。

　　不远处，一名警察站在原地遥望着。

　　他看着卫舟像抱小孩子一样，让姚乐跨坐在自己腰上，仅仅只用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支撑住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卫舟转身的瞬间，警察的视线和姚乐对上。而他还发现了，在卫舟后脖颈上的一块青紫。

　　吻痕？

　　警察有些惊讶，随后看着两人的姿态，像是明白了什么，还对姚乐笑了笑。

　　姚乐收回视线，用手臂盖住了卫舟的脖子。

　　他轻轻靠在卫舟肩上，由着男人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回家。

　　“今天我来做饭，你老老实实在这坐着。”卫舟把姚乐放在了沙发上，顺便还把电视打开，遥控器塞进了姚乐手里。

　　“你现在就出去吗？”姚乐往后靠了靠，然后被卫舟握住脚踝，放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卫舟给姚乐盖好毯子，又去把调整了一下炉火。

　　最后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拿起钥匙出门了。

　　卫舟身后，姚乐看着大门关上，这才收回视线。

　　他挪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踝，仿佛感受不到那剧烈的疼痛。

　　“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