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复仇》哭泣的瓶子

18、第 18 章

　　卫舟睁眼时正坐在车上，车子停靠在路边，不远处是一个小镇。

　　小镇有着尖顶的教堂，落满红叶的乡村小路上，行人步伐欢快，妇女们都穿着长长的裙子，低矮的衣领上是饱满圆润的胸脯。

　　他安静地坐在车子里，倾听着车外女子如同夜莺一般美妙的欢笑声，间隙夹杂着男子调情似的声音和孩童的蹦跳声。

　　车内，空气里环绕着一种清新的百合花香。

　　在他手边的副驾驶位上，摆放着一封已经开封的信件。

　　卫舟拿起信件打开，信上的内容很短。

　　这是一封邀请信，正是邀请他来到这个小镇，见一见自己的笔友。

　　除此之外，他还从随身携带的证件上看到了自己相同名字。

　　卫舟抬眼看向后视镜，镜子里是他熟悉的面容。

　　突然，车窗被敲响。

　　卫舟下意识侧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拎着一个公文包站在外面，正要收回敲车窗的手。

　　车窗摇下，卫舟闻到了特殊的芳草气息，那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你好，请问你是卫舟先生吗？”男人微微弯着腰，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是。”卫舟点头，然后直接下车站在男人面前。“姚乐？”

　　男人，也就是姚乐面上的笑更加真实了。他连忙把公文包换到左手，然后朝卫舟伸出手去。

　　“是，我是姚乐。”

　　卫舟淡淡点头，伸手握了一下姚乐的手，但一触即止。

　　姚乐对此好似并不在意，但卫舟注意到他暗地里搓了搓手指。

　　卫舟：“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需要和您说一下情况。”

　　姚乐：“什么？”他很疑惑地看着卫舟。

　　卫舟：“来的路上我出了车祸，虽然并不严重，但因为撞到了头，所以我已经记不得关于你的事情了。”

　　是的，卫舟的记忆是从车子里醒来开始。他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车里，即使看到了信件也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一块青紫，也许是真的忘记了吧

　　而听到这话的姚乐先是一愣，然后面上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姚乐：“你没事就好，先去我家吧，也许过两天就能想起来。”说着，他指了指小镇方向。

　　卫舟点头，体贴地为姚乐拉开副驾驶的门。“我开车过去吧。”

　　姚乐点头，提着公文包矮身坐了进去。

　　动作间，姚乐的头顶碰到了卫舟按在车门顶上的手。

　　卫舟对此毫不在意，而是直接转身坐进了驾驶位上。

　　姚乐一路指引着道路，很快车子开进了小镇，最后在一处很复古的小院外停下。

　　卫舟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房顶，注意到在房顶的避雷针上，竟然挂着一条红色的丝巾。

　　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身为主人的姚乐已经提着卫舟的行李站在了敞开的大门处。

　　姚乐：“进来吧，在你恢复前可能需要和我住一段时间了。”

　　卫舟点头，跟着进了屋。

　　房子内，所有摆设看起来都很古老，很有19世纪的风格。客厅角落里还摆放着一架唱片机，旁边堆叠着层层叠叠的黑胶唱片。

　　姚乐扶着行李箱站在卫舟的身后，他凝视着站在夕阳下的男人，视线从男人洁白的指尖往上扫过，最后停在男人低垂着的眉眼。

　　那眼睫极长，但睫毛并不卷翘，西沉的橘色夕阳在男人脸上投射出大片阴影，让人有些看不清神色。

　　突然，姚乐觉得自己好饿，忍不住压了压胃部。

　　卫舟听到动静回头，微微抱歉地接过自己的行李说道：“不好意思，有点被你的房子惊艳到了，看的有些入迷。”

　　姚乐：“哦，没关系。”姚乐不得不承认，他这位笔友真是长的好看。“我给你准备了房间，跟我来吧。”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中间最大的一间主卧，旁边和对面的两间都是空着的。

　　卫舟注意到姚乐路过主卧对面的某间卧室时，脚步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但又直接略过，最后把他带进了主卧旁边的那间卧室。

　　这间卧室因为主卧的缘故，要比其他房间小一些，但里面的东西配套都很齐全。

　　以卫舟的身高来说，床是有点短的，但卫舟并未说什么。

　　姚乐：“东西而都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

　　卫舟摇头，他所需要的东西并没有很多。

　　然后他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两身换洗的衣物，然后放进了衣柜里。

　　卫舟正站在床边整理行李的时候，一声咕噜声响起。

　　他抬起头看向姚乐，发现对方正捂着肚子。

　　卫舟：“你去忙吧，我是失忆不是失智，你不用看顾着我。”

　　姚乐迟疑了一下，最后点头离开了。

　　卫舟拿着睡衣进了房内配套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半个小时后，他穿着一身黑格子睡衣下了楼，就见姚乐正站在厨房里忙碌着。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即使是不怎么爱吃肉的卫舟，也被勾的有些饿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凝视着姚乐的背影。

　　可能是视线过于灼热，姚乐忍不住回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然后卫舟率先转移，看向了姚乐手里的锅。

　　姚乐：“你也饿了吗？”

　　卫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姚乐加快了速度，很快两人就坐在了餐桌上。

　　卫舟面前的餐盘里放着一块牛排，旁边姚乐为他到了一杯葡萄酒。

　　姚乐：“这是我自己酿造的，味道很不错，希望你会喜欢。”倒完酒，姚乐坐到了卫舟正对面。

　　卫舟没去管姚乐，而是拿起餐刀开始进食。

　　姚乐隔着长长的餐桌，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叉子在盘子里转着意面。

　　他的视线从卫舟被酱汁润泽的嘴唇上扫过，转而又看向了拿着叉子的那只手。

　　“味道怎样？”一会儿后，姚乐忍不住开口问道。

　　卫舟咽下最后一口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发现姚乐的嗓音变了，原本的清澈，变得有些暗哑。这种变化很淡，但卫舟还是听出来了。

　　卫舟：“你的手艺很好。”放下酒杯，他看向姚乐握着叉子的手。“你不是也饿了吗，怎么不吃？”

　　姚乐低头轻笑起来，到最后发展成用手扶着额头，连肩膀的因为笑意而抖动。

　　卫舟疑惑的看着他，并不是很明白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我有很想吃的食物，但是因为意外，外卖没送来呢。”姚乐慢慢收敛了一些，看着卫舟，但嘴角上还是挂着笑意。

　　卫舟：“可是也不能不吃饭。”听到这话，他的眉头皱起。“不能再点一份吗？现在也不是很晚啊。”

　　姚乐摇头，然后挑起一圈意面用舌尖卷进口中。

　　看姚乐不愿再多说，卫舟也就没再提起。两人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卫舟也提出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姚乐则是知道的都回答了。

　　毕竟他们只是笔友，对于对方的情况不可能完全了解。

　　饭后，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卫舟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本驾照，一个钱夹，钱夹里还有一张照片。

　　卫舟抽出那张照片，上面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照，但男人的脸已经被刮花。两人的姿态很亲密，照片里的卫舟正把男人圈在怀中，下巴压在男人的头顶。

　　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脸上的微笑，那笑容很灿烂，很不像他。

　　卫舟抬手摸着自己的嘴角，侧头看向敞开门的卫生间里的镜子。

　　镜子里的他面无表情，他想要做出一个同样的笑容，但看起来很假很僵硬。

　　算了。

　　卫舟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然后把照片重新塞回钱夹里。

　　整理好一切，卫舟才躺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因为床有些许地短，卫舟只能侧着身子微微曲起膝盖。

　　他开始复盘苏醒后的所有记忆。

　　姚乐是他的笔友。

　　据他所说，自己有个爱人，前不久刚刚去世。

　　因此，他才来到这里散心。

　　这个爱人，应该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的脸被刮花了。

　　所知线索太少，明天他还需要到处走走。

　　深夜，万籁俱寂。

　　一个人影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过了一会儿，卫舟睁开眼睛坐起身，光着脚走了出去。

　　他在姚乐的门前站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银色的月光下，能看到被子里鼓着一个包，一只脚掌从包里伸了出来。

　　卫舟转身离去，一路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然后直接走出了房子。

　　屋外，周边还有好几栋建筑。因为没有路灯，只能看到一些银白色的轮廓。

　　寒风中，几片红叶随风飘落，正好铺洒在卫舟前进的路上，被他踩在脚下。

　　他把附近的几栋房子都转了一遍，发现里面都有人住，院子里都停着车子。但这里太安静了，连犬吠声都没有。

　　很奇怪，乡村里不都是爱养狗的吗？

　　卫舟路过一个花圃，发现这里的花开得格外艳丽，明明都深秋了。

　　他不禁停下脚步，伸手扶起一朵艳丽的红玫瑰。锋利的花刺扎伤了他的手指，有血顺着花枝滴落。

　　卫舟不在意地低头，轻轻闻了一下。

　　馥郁的花香中，夹杂着某种特殊的味道，但卫舟没有养过花，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是什么。

　　也许是某个特殊品种？

　　卫舟松开手，转身回去了。

　　今晚，他并没有找到什么。

　　第二日，伴随着清晨的微光照在脸上，卫舟听到外面姚乐来来回回地走动声。

　　随后，房门被敲响。

　　“卫舟，今天小镇有活动，快起来。”

　　卫舟下意识把头埋进被子里，最后无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