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抢敌国皇帝做外室后》华泱

3、南檀

　　李晔若有下定决心之事，便是悬梁刺股也要做成的，因而寅时一过，他便赶赴东市，等到日过晌午，才等到那女子姗姗来迟。日光耀眼，她低头望着李晔，目光微有疑惑：“公子等了多久？”

　　“不论等了多久，现下总归是见到了。”李晔挂着笑，言语未见逾矩，却多少有些示好取悦之意，若是建康贵女听一个俊美公子如此言道，只怕或是娇羞不已、或是言辞推拒，而这女主微微垂首，却是洒然笑道，“我也是因着太看重公子，今日才来迟了。”

　　不论心中是否装着旁的念想，明面上，今日相约确实是为着买马的事。李晔随她到了马棚之中，见辔头连扣处刻着一个“穆”字，猜测大抵是这女子的姓氏，心中暂时按下不表，又环视马棚周遭，昨日她□□之马已然惊异，但草草一眼过去，竟能见数匹品相更佳的好马，不由令他暗暗称奇：“姑娘是马商？”

　　“是啊，鲜卑南下，身无长技，只能做马商。”她答道，虽是自贬，口气却漫不经心，显然不以行商为耻，而她穿行于草棚之间，颜色仍艳极盛极，深闺之人纵然有此容貌，也不及她风采鲜活，“公子呢？”

　　“仰仗家荫，闲游山水，算来还不如姑娘。”

　　“雅事耳。”女子又笑，目光却认真起来，“若公子要千里驹，想来鹏中之马，应有合公子心意的，听闻公子愿以千金买一马骨，这活的马，又准备出多少金呢？”

　　“万金不惜。”李晔道，那女子笑色更深，李晔却话锋一转，“只恕我直言，姑娘的马虽好，却非我所求之马。”

　　“你连我的马都看不过眼，怕是只有去突/厥人手里买马了。”她注视着李晔，眼中稍带傲色，而李晔面不改色，只道，“非因质也，乃因量也，常谓贤才举于版筑鱼盐，殊不知正因以版筑鱼盐卫生者甚众，才方有贤才寄于其间。姑娘既以贩马为生，想必应当知晓，良驹虽好，却亦举于凡驹之中，比起姑娘的马棚，我更好奇姑娘的马场。”他稍一顿，抬眸直视着女子的碧色双眸，“不论良劣，只消活物，照单全收。”

　　这可不是万金之数。“听着有些意思，你想要多少马？”

　　“五千。”

　　“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要五千匹马作甚？”

　　“姑娘不需问我欲作甚，只消告诉我可否给我。”李晔一笑，目光不自觉带了审视之色，“若姑娘不能，也不必知我欲做何事了。”

　　这便是挑衅了。寻常商家听他口气，必以为是羞辱之意，以至恼羞成怒，这女子却不见愠色，反而饶有兴味道：“五千匹的数目委实不少，我若是找来了马，公子可不能背诺。”

　　“姑娘当知我素来守诺。”

　　他暗指今日的东市之约，女子笑意愈深，目光亦愈灼热，更映衬出那惊人丽色，“还不知晓姑娘如何称呼。”他目光掠过身侧辔头，抚上那连扣，“若是仅以姓氏相称，未免生分。”

　　“你知晓我姓什么？”她讶异，目光落向他手指抚摸之处，登时明白缘由，“告诉你也没什么，只是你欲知我名姓来处，却连个称呼都不予我，当真非君子所为。”

　　“倒是我的不是了。”李晔这才想起他确实还未自报家门，想着三次见面，竟有两次是失了半个魂魄，也不由有些自惭，“鄙姓王，字蔚光，蔚然之蔚，光彩之光。”

　　字是真的，姓氏是借了母后的，左右他在京中也没少借他表弟身份，现在王桓已经自暴自弃，认了平阳侯世子的纨绔之名了。“蔚光？”她轻声道，凝望李晔面容，心想他确实当得这个字，正思忖之际，却听李晔又提醒道，“你知晓了如何唤我，该要我知晓如何唤你了。”

　　却竟是半瞬也不欲相让，但因着这副皮囊，便是急切了些，她也觉得可爱。“南檀，穆南檀。”她道，一手磨痧着左腕檀珠，一手牵起面纱，再度将容貌掩住，碧眸在纱幕上投下若有若无的幽影，“可莫忘了。”

　　“必不会忘的。”李晔道，约好了十日后相见，便带着随从离开了马棚，望他背影，南檀身侧作侍女打扮的女子有些迟疑地道：“他开口便要五千匹马，我们只带了几百匹过来，怕是难凑齐数目......”

　　她有意提醒南檀莫忘此行缘由，而南檀眼眸微眯，似正思忖，须臾却漫不经心道：“无妨，自军中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