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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颌下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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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同夜,烟云渺渺。
踏雪寻梅阁值守的人不在。灯火阑珊,亭台花树,湖面如镜,透出一股如梦似幻的温情。
狄飞惊在门口立了一会儿,轻抿下唇,长睫轻颤。
他握拳,仿佛赶赴战场,视死如归一般走了进去。
径直往里去,昏暗的烛光很有些暧昧,看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
隔着一道淡粉轻纱的帘,狄飞惊没有继续往前了——
闺房的主人侧坐在床边,不施粉黛,只着了一袭月白色薄绸广袖单裙,用一条细细的缎带系着,勾勒出曼妙的酮体曲线。裸足从裙摆下探出,秀玉玲珑。
美人臻首娥眉,鬓发如云,顺着柔肩垂落,锁骨□□半露,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帘外的人影上,一双含情秋水眸,眼波流转,嘴角微弯。
月光透窗,她的肌肤是皎洁的白,整个人好似一朵月下朦胧花。
此情此景,狄飞惊也不禁紧张起来,他竭力屏住呼吸,以免泄露并不平静的心绪。
“狄大哥,你来了。”雷纯说得很从容,也很定,“还记得那夜唤你,只闻消息不见人影。”
窸窣。
她一面说,一面点了一盏灯。细细小小的火苗点映亮了女子眼中的趣味,她曼声道,“怎么,这次却来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狄飞惊话有未竟之意,“而这次,我知道了。”
“——哦?”
雷纯施施然起身,莲步轻移,掌着灯走到他的面前。
他们之间有一道轻纱帘幕相隔。
狄飞惊有些受不住雷纯的目光似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像个羞答答的姑娘家。
雷纯轻轻一扬眉,玉手穿过帘子之间的空隙,勾着他的衣襟,把人带进来。
——身法好得比鸟都轻盈的狄飞惊脚下踉跄了一下。
他走得磕绊,总算进了门。
雷纯松了手。
在这昏昏光影中,女子的素手收回,宛如一条倏然空游的鱼儿。——这一走,倒叫狄飞惊生出几分落寞,难忍追逐之意。
“沐浴了未?”
“……未曾。”这两个字狄飞惊说的艰难无比。
雷纯推着他,要他从后门小径出去,“去泡个澡吧,我已叫人准备妥当了。”
狄飞惊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了,乱跳乱蹦,难受的厉害。向来理智精于谋略的大脑也有点不清楚,昏得发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难道他被下药了吗?
——不然怎么一对上纯儿就毫无抵抗之力?
——今晚尤甚。她只需一颦一笑,便将他的魂都勾走了。
雷纯被难得迟钝乖顺的狄飞惊逗得直想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侧,近乎情人间的低低私语,嗔怪道:“快去呀。”
*
狄飞惊晕头转向地去了后山的汤池。
直到人泡在热汤中,他尚回不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盯着水面。
水波摇晃,悠悠映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因为热气蒸腾而双颊微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挺拔的鼻梁上挂着一滴小水珠,几绺湿漉的垂发贴在脸侧,眼眸湿润,红唇微抿。
身后传来木屐的声音。是女子的脚步声。是他熟悉的脚步声。
狄飞惊第一时间想避开。——他少衣蔽体。
但想到今晚雷纯的邀请,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慢慢站了起来,转身望向来人。
水雾弥漫,男人赤着半身,站在水中。
水珠从他的锁骨上滑落,一路往下:饱满但不过分发达的胸肌,结实的腹肌,最后,顺着人鱼线轻快的落入池水中,寻不见踪迹。
柔顺的墨发顺着颈背蜿蜒。
水润的双眼好似小鹿,明明不知所措,还要强装镇定对上她的眼睛。
湿润的赭色双唇微张,诱人而不自知。
如斯美人。
雷纯忍不住放轻呼吸,心里的愉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来,这个决定是做对了。
狄飞惊犹自失神。
月夜下,繁星当空,时有流云,仿若一条流动的浅淡银河。
女子身着简单的白袍素衣,再无修饰,柔风徐徐吹动她的袍袖,她单手挽着一件同色外袍,遥遥走来,只消淡淡的望一眼,足以让人诚心稽首拜服。
是九天之上降临的神女。
是山野间踏风凌空的精灵。
现在,她对着狄飞惊一伸手,无需多言,男人便一步步从池水中走出来,长身鹤立,墨发垂腰,诚心将自己献祭。
雷纯没有掩饰自己略带灼热的视线。
这样绝色的男人,谁能不心动?
她的目光慢慢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的颔首,把手里的外衣给他披上,示意对方系好腰带,随后便转身引他回去。
她并未出言,但那柔美的眼波,唇边的笑意,亲昵的动作,发间的暗香,已经将一切说得清楚明白。
跟我走。
狄飞惊似被无形的锁链套住了脖颈,循着暗香,睁着好看的双眸,心神被摄,顺从地跟在女子身后。
满心满眼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