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方往事之三夏振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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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先生和他一心想要奉献惊喜求婚仪式的何小笛在午夜钟声敲过半小时之后才抵达147，而且反过来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惊喜：刚才，小方先生已经在何小笛工作的酒店大堂里完成了求婚仪式、而何小笛当然答应了……原来在两个多小时之前，竟然是何小笛用短消息通知小方先生带着戒指和玫瑰花去向她求婚。
夏振宇想，他们两个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呢？就算他还年青、不太懂得看人，但是看着那对笑得春风满面的准新人，他都可以很确定他们正处在无限的幸福当中。
何小笛一出场就一个劲儿地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订婚钻戒——钻石的确很大、很闪、很引人注目——引来众人的争相围观和惊叹，其中叫得最响、表现得最激烈的莫过于夏振宇不太喜欢的那位胖姐姐了……直接一个飞扑入怀、蹦到了何小笛的身上。
夏振宇不得不赞叹何小笛惊人的臂力和应变能力，稳稳当当地抱住了少说一百四十斤的胖姐姐不说、还抱了足足有半分多钟……胖姐姐搂着她的脖子不放！他估计她的功力是平日在小方先生的身上操练出来的。
方致新站得远远的、抱着双臂看着闹哄哄的一群人，嘴角挂着笑意。
跟准新人打过招呼之后，夏振宇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方大老板左后方半米左右、充当他的保镖。这本来是他给自己派的任务、后来又得到了Summer的支持、再后来又得到了小方先生的强力支持，于是不论方大老板如何反对、他都毫不动摇且心安理得地守在了这个岗位上。
方致新瞥了表情严肃的夏振宇一样，摇摇头、已经懒得再跟这根“小尾巴”浪费口水了……他已试过三次了，都未果。
他没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还有如此坚忍不拔和刀枪不入的……不管他独自一人在包厢里也好、出来跟大家混成一堆也好，板着脸说要炒掉他也好、好言好语跟他说自己已经看得见了也好，坐着也好、站着也好……都无法甩掉这根“尾巴”！
于是他选择了放弃，何况以他现在的心境、能有个人——只要是个在喘气的人——做伴似乎也不是件太糟糕的事。
虽然现在他的视力已慢慢恢复了，但这次的发作时间如此之久着实吓了他一大跳。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不可避免地担心下一次的发作就会让自己永远陷入黑暗之中。从实际情况来看，他的眼科医生不久前做的预测真是不幸言中了！
他昨天下午才从英国回来，去英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眼睛。可检查下来的结果让他很失望……尽管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全盲，却不曾想会如此之快、在他如此年青的时候！当时他的眼科医生用很肃穆的表情、很委婉的语气告诉他：你的左眼视神经正在加速萎缩、可以预见完全失明将会来得很快，所以……有什么要做的准备就尽量早点着手吧！
所幸的是他看到了宝贝弟弟不仅找到了从十七岁开始就暗恋着的梦中情人、还成功地让何小笛爱上了他、而且还很快就能娶进门。更所幸的是他看得出来，何小笛是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好女人、也真的很爱致远……虽然她长得太漂亮了点、性格太大大咧咧了点、脑子太容易抽筋了点。
总之，他、方致新这个做哥哥的、这个害了弟弟一生的混蛋哥哥，似乎可以不用再担心没人照顾弟弟了、也似乎终于可以放心地去瞎了。对，只是似乎！他的心还悬着、并未完全落地，因为他胆寒地发现现在看到的致远和他认识了差不多一辈子的致远不太一样、应该说是很不一样，他很担心这样的致远将来会变成怎样的。
夜越来越深、室外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但147里却灯火通明、气氛也越来越热烈，而且逐渐呈现出一片“歌舞升平”的自助景象来……大家的酒越喝越多、十个人里头有九个已经晕了，于是便合着音乐左摇右摆的，更是纷纷起身、自己钻到吧台里拿酒喝。
有从吧台翻板下钻进去拿酒的……起来得早了，脑袋撞在了台板上。
也有踩着凳子、想要从桌面上爬进去的……凳子被踩翻了，人还在吧台外面。
还有撑着桌面、想要直接翻进去的……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低估了自己的弹跳力，于是直接倒栽葱掉进了吧台。
幸好没人受什么严重的伤，还有保持清醒的人在及时施援手……Summer和何小笛的一个好朋友。看来每个人都能幸存下来，147也能幸存下来。
方致新呆了一会儿便打算撤退了。致远很高兴、小笛很高兴……已经醉眼乜斜了，每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所以他的离开应该不会引人注意的。
至于他自己么……从客观上来说，致远和小笛结婚是件他喜闻乐见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有个空洞在迅速地扩大、大得仿佛要反过来把他整个人给吞掉一样。他需要安静、需要离开这里、需要躲开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的那种幸福感。
嗯，去找余洁吧？好久没见她了、真的有点想她了呢！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放松、真正的放松，也可以尽兴地把自己喝醉。对，喝醉也需要心情，足够好的……或者足够坏的。
他一起身、夏振宇也跟着起身。
方致新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了、扭头问：“我去洗手间你也要跟着？”他打算去过洗手间之后就悄悄地从后门溜走……被致远或者何小笛知道他走了的话、他们大概会觉得有点扫兴的。
“呃……”夏振宇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挠挠头道：“我也正要去上厕所。”
方致新皱眉，最后的那点耐心已开始动摇。“Summer有没有告诉你……”他慢吞吞地道：“我是gay？”此话一出，他稍为满意地看到夏振宇愣住了、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怕他脑袋还不够清楚、他再下一城道：“我对男孩子最有性趣，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去洗手间。”说完，他扯着嘴角走了。
夏振宇拧着眉头、将信将疑地看着方致新的背影……他压根没看出来方大老板是同性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同性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胸口极快地涌起一大团东西、迫使他又跟了上去。
方致新的嘴角扯了没几秒钟便又耷拉了下来……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了。于是他恼了，转身刚要发作、却被夏振宇抢先了。
“真、真的？” 夏振宇按住胸口，脑袋里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什么真的假的？！这次轮到方致新怔住了、面色不善地看着夏振宇。
“方、方先生……”夏振宇看了看方致新板着的脸、躲开，又看了看、再躲开。
方致新被他左一眼、右一眼的看得额头中央忍不住现出了三道黑线。“还有什么事？”
“我……”夏振宇终于下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决心。“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他满脸问号的样子已经让方致新猜到点他要问的内容了，还没等他拒绝、夏振宇又抢先了。
“为什么我、我对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呢？”夏振宇的双手紧紧地贴在大腿两侧、情不自禁地蹭啊蹭的。
方致新真是气也不得、笑也不得，侧头看着他问：“我怎么会知道？”
“呃……”夏振宇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对头了，目光也跟着黯淡了下来……对啊，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啊！
方致新看出了他的困惑和失望，表情稍微缓和了些。“那你对男生有性趣么？”在他方大少的词典里，“兴趣”等于“性趣”。
“呃？”夏振宇的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上了。
方致新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换了更直接的问法：“你对男生有性幻想吗？”
夏振宇的脸色腾地一下朝猪肝色逼近，张口结舌地瞪着方致新。有的，他有的……做梦的时候。
方致新对他的耐心用尽了、摆摆手道：“别再跟着我了。”说完便快步朝洗手间而去。他不喜欢表情像白纸一样、能叫人一眼就看穿的人，那样的人……很没劲。
“方先生，”夏振宇还是跟了上来，不过整个人却像打蔫了一样、没什么精神。“这说明……我也是同性恋么？”
方致新额上的三道黑线变成了六道……这小子不仅用了他最厌恶的“同性恋”这三个字，还用了“也”！
夏振宇的头垂着、完全沉浸在越来越浓重的绝望之中，没看到方致新脸上阴云密布的样子。 “我喜欢我的好朋友……”他的心里难过得要命、还内疚得要命……夏振宇啊夏振宇，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动这么龌龊的念头呢？“我该怎么办？”同性恋啊？要是被父母知道了、汪磊知道了、任何人知道了的话，他还怎么做人啊？
“去上你的朋友！”方致新的答案很简短、不过口气却不那么生硬了。这个垂头丧气的小家伙不知怎的勾起了他记忆中某些熟识的东西。
“啊？！”夏振宇猛地仰起头看着方致新。
“或者被他上。”方致新高高地挑着一道眉、语气里又带上了他惯常的那种嘲讽的味道。
夏振宇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上和被上之间的区别他还是明白的，方大老板的奚落他也听出来了。“怎么上他？”脑袋一热、还未来得及细想的问题便冲口而出。
方致新怔了怔……说实话，今天的这个叫夏振宇的小家伙着实出乎了他的不少意料。迟疑了片刻，他想到了一个主意、笑了。
不知道怎么的，夏振宇脖子后面的寒毛又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他都不记得今天晚上自己已经被方大老板吓到过几回了。
“如果你想学的话……”方致新挑着眉低低地道：“我可以教你，小家伙。”
夏振宇当然知道这个学和教是什么意思，脑袋忽然断电了、响起了一片嘈杂的“沙沙”声——像是没了信号的电视机——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方致新好笑地看着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吞了一记口水的样子，耐心地等待着他恢复语言功能……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心情被眼前这个滋滋直往外冒傻气的小家伙逗得好多了、刚才还在胸口激荡的躁怒已消散了不少。
夏振宇怔怔地看着方大老板似笑非笑的样子，发现他脸上的神采又回来了、仿佛又变回了之前在外头潇洒地调酒时的那个超级调酒师……而他喜欢超级调酒师、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超级调酒师。于是，“嗯！”他仓促却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直直地望着方致新。
方致新在他的目光中笑了、笑得有点暖暖的味道……眼前这个小家伙果然有点意思。“今天是你的Lucky day，小家伙！”就冲着这个小家伙陪在他左右这么久、他都一定要给他一个“完美”的第一次。
多年之后，夏振宇依旧没想通自己那天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不仅对可谓是陌路的方大老板和盘托出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也会那么莫名其妙地就信任了他、跟他进了洗手间。
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不后悔！
他不得不承认方致新果然是个好“老师”、能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他的确是件挺“lucky”的事……每个人的第一次总是慌乱而紧张的，而方致新待他很温柔、也很体贴，没有让他的第一次变成不堪回首的噩梦。只是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副作用……他毫不犹豫地在那时候就悲剧地喜欢上了遥不可及的“超级调酒师”。
他还不得不承认方致新是个值得他信任的人、或许是这世上他最信得过的一个人了……即便在他因为受了Rosette的刺激而对他大哭大叫、拳打脚踢之后还是会被他的一个电话就叫出来；在他给他下了药、掏空了他的钱包之后还会给他安排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可他毕竟还是恨他的，不多、但的确是恨的……恨他一直、一直地把他当成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恨他让他这么轻易地就喜欢上他却又对他置之不理，恨他口口声声地说“只do、不恋”却与一个叫苏承的男人同居、甚至结婚。他还以为方致新是一个任何人都留不住、对任何人都不会真的动心的男人呢！
而最让他恨他的一点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之动心的人可以是甲乙丙丁、却偏偏不是他夏振宇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大方往事之三夏振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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