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未来的传说》蓝冰纱和

28、第十一章\（1）

　　第十一章
　　等候
　　我的生活
　　就如同一杯无色，无味的纯净水
　　平淡，自然
　　如果说
　　还缺少了什么的话
　　我想
　　那一定就是你的陪伴

　　“以宁，快去叫你的亲亲、辰妈、妹妹还有你爸爸下来，可以开动了！”
　　一阵天雷地动的响声过后，从明净的厨房窗口里探出一个灵活的脑袋，冲着坐在沙发上专心看杂志的儿子很流利地‘扫射’了一通。
　　“哦，好。”
　　年方十二的小帅哥立刻站起身，以田径赛跑的速度向楼上进军，按照母亲的吩咐一个一个敲开家人们的房间。直至最后一扇时，他的速度却减慢了——因为，那是一扇扇从幼儿时期开始对他而言就是最特别存在的门。
　　‘笃笃笃’带着微微兴奋的心情，手指关节敲了敲琥珀色的希腊式雕花门。
　　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与他一般高的人影，虽然仍略带稚气，但那张宛如艺术品般的端正脸庞上已有了未来美男的影子。
　　“晚餐时间到了？”
　　“对。启炫，你额外份的研究作业完成了吗？”
　　“差不多了。”
　　简短的对话过后，两人交换了个蜻蜓点水式的吻。早已站在楼下看好戏的两位母亲见状面面相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当一家子都在餐桌上坐定后，樱子敲敲桌面，宣布了晚餐时间的开始。
　　“好啦，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动了。”
　　樱子的话音刚落，两个男生就举起筷子开始‘扫荡’，只不过，‘扫荡’的精华内容都进了对方的碗里，且还不时的借着对方的筷子吃饭。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三个家长外加一个小女生很尽职地扮演着路人甲、乙、丙、丁的角色。
　　身为三个孩子父亲的罗宁正在悠哉地吃着生平最爱的美食——螃蟹，若不仔细瞧，还真以为其专注程度已达到了忘我的最高境界；
　　祈辰和樱子这两个看起来绝对不象三个十二岁孩子老妈的老妈正在谈论‘高深’的话题——有关于床戏在小说情节中的作用——一串串经典的专有名词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直听得旁人雾煞煞，严重一点的还会出现眼睛转圈圈的昏迷前典型症状。
　　而餐桌上仅剩的那个IQ指数在200上下波动的‘路人丙’则借着吃饭这个幌子的掩护聚精会神地偷听，注意哦，不是窃听，是偷听！其区别在于，偷听是不用那种小如蚂蚁或者纽扣的低级机器，而是用她那两只形状优美，功能齐全的天然工具。至于偷听的内容嘛，自然就是未来几年里要成为同人女的必懂知识喽。
　　一顿饭下来，胃口不大的四人吃得肚腩鼓鼓，别有一番滋味，而一对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小情人亦是你侬我侬，虽然山珍海味都是借着对方的筷子入口，但因为对彼此的胃口有深切的了解，所以也是酒足饭饱，碗盆露底。
　　呵，真可谓‘肥了樱桃，壮了芭蕉’！

　　洗完一个舒舒服服的熏衣草泡泡浴，穿上宽大的纯棉睡衣，以‘狼牙山五壮士’般壮烈的姿态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五秒种的例行发呆过后，祈辰猛地跃起，心情大好地从床头柜里排列得满满的小说中挑了一本，抱上一颗最软的‘绵羊球’开始寻找灵感。
　　看了约半小时左右，卧室的门忽然发出轻轻的敲击声，而后，探头探脑的樱子便从推开的门背后走了进来。
　　“在为下一篇稿子做准备？”利落地跳上祈辰那令人嫉妒的惬意大床，樱子很顺手地拈来另一颗被主人爱称为‘绵羊球’的抱枕，盘踞在雪白的床单上。
　　“对。”
　　“有眉目了？”朝祈辰手里的书张望了一下，樱子扬眉。
　　“嗯，基本框架已经有了，主角的个性也做了设定，剩下的就是细节编排了。”
　　“唔，看起来这一次会进行得比较顺利。”
　　“应该吧。”抬头看看死党，祈辰笑道，“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咩？”
　　“吓！居然又瞒不过你，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樱子装模做样地大为感叹。
　　“少来！”祈辰笑骂，“好歹当年我也是看了你的肚子八个半月外加一起进产房，想蒙我，哪儿那么容易！”
　　“嘿嘿。”樱子干笑数声，“这次是失误，失误。”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祈辰笑得奸奸的，“因为原来你跟罗宁就计划好只要以宁一个孩子。”
　　“对啊，本来是这样想的没错。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基于养老防患的原则，决定还是再添一个女儿比较好。”
　　“养老防患？”祈辰立刻很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而且还很应景地给她倒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啦，好啦，偶素羡慕你有澄筱这么一个可爱得要命的小女生不行咩？！”面对损友的夸张表演，樱子只得无奈地敲敲绵羊球。
　　“喔。”祈辰仍在笑，“但你又不能保证你家罗宁这次送给你的一定是个小女生。”
　　“不管啦，先努力一把再说，不是的话顶多到时再扔给他照顾不就好了。”
　　“唔，有你这么自由的娘亲真是宝宝的罪过。”祈辰终于笑够了，但仍然没放过调侃樱子的机会，“不过说实话，我倒确实希望你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可爱的小女生。”
　　“干虾米？”樱子眨巴眨巴眼睛。
　　“基本上，我们的儿子们已经没有延续下一代的可能性了，那么，如果我们想要抱抱小孙孙的话，也只能靠女儿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樱子作思考状，“很有道理嗳！”
　　“樱子。”
　　“嗯？”
　　“虽说当初我们半开玩笑地做了那样的约定，但我还真是没想到以宁和启炫真得会对彼此产生友谊之外的感情。”祈辰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樱子耸耸肩。
　　“也不能算很突然吧。他们俩从出生开始就象连体婴儿一样几乎一分钟也不肯分离，真是搞不懂到底谁跟谁才是双胞胎！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俩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吧。辰子，你还记得吗，虽然启炫和澄筱在八岁以前长得几乎完全一样，有时候连我们都会分不出来，但以宁从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把他们俩认得很清楚，完全不会搞错；如果我们不小心把澄筱抱到他身边，他还会播放大喇叭表示抗议，一定要到我们把启炫换回来他才肯罢休。”
　　“……我想起来了。”祈辰忍俊不禁。
　　“还不止这样哩。从小到大，以宁这个小子什么都肯让给表兄弟姐妹和好朋友，心爱的玩具，好看的图书，喜欢的计算机游戏，甚至我这个老妈，罗宁这个老爸，估计别人要是问他要的话他八成也会二话不说双手奉上。但唯独启炫和启炫身边的这个位置他说什么都不让第二个人占据，我看他就差没在启炫背上贴上‘罗以宁专用’的红纸条了！啧。”
　　樱子双手环胸，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俩在前八个月里猛K耽美小说的后果？”祈辰摸摸半干的长发。
　　“估计这是不二原因，基于你跟我的家族里好象还没有出过同志的先例，所以应该不会有这个遗传因子。”樱子想了想继续补充道，“罗宁那边也不会有吧，不知道殷骁那边有没有？”
　　“即使有……也应该只有启炫遗传到，以宁就不会是了。”祈辰也在积极地开动脑筋。
　　“对！”樱子恍然，“这么说来，这肯定就是唯一的原因了。”
　　“怎么说呢……虽然如我们所愿了，但感觉……唔……还是有点复杂吧。”拾起扔在一边的书，祈辰晃了晃臻首。
　　“彼此彼此。”樱子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真的做了母亲之后，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舍儿子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明了。”祈辰将下巴搁在绵羊球上，“……现实毕竟不象小说世界所呈现的那么完美。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的未知数，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够携手走到人生的尽头。即使能，这段漫长的人生也会带着他们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挫折。”
　　“会很辛苦……”樱子喃喃自语。
　　“是啊……只希望他们有勇气面对世俗的目光和接踵而来的艰难——如果他们真的认定了彼此的话。”祈辰若有所思。
　　“还是再多生个女儿吧，好歹也安慰一下我寂寞的心灵。”樱子一本正经地下了结论。
　　“高龄产妇哦！”祈辰揶揄她。
　　樱子夸张地作‘英勇’状，“为了能抱抱小孙子，偶拼了。”
　　“加油！”祈辰大笑。
　　“女儿咩——”樱子开始做春秋大梦，“最好一半象我，一半象罗宁，就跟澄筱那样就再完美不过了，呵呵。”
　　“以宁不就已经是你一半，罗宁一半了？而且集中的都是优点！”祈辰笑。
　　“唔，这倒也是。那就让她象罗宁好了，人家不是都说儿子象妈妈，女儿象爸爸是最好的？”樱子拍拍枕头，“启炫小时候就很象你，简直是你的翻版。”
　　“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有殷骁的味道了。”祈辰想起儿子最近的变化，抿嘴微笑。
　　“对对。呵，看来他未来的前景跟他爸爸一样，也是迷死众少女的酷哥一名。”
　　“可惜啊，没有意外状况的话，他已经算是名草有主了。”祈辰作‘惋惜’状，眼里满是笑意。
　　“嘿嘿，帅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送做堆的啰！”樱子轻拍肚子，“至于女儿么，就生来排遣寂寞，外加传宗接代好了。”
　　“看来我们这一家子已经提前螺旋上升到母系社会了。”祈辰呵呵笑。
　　“有什么不好咩？”樱子转转眼珠，“现在是三对三打平，但如果殷骁回来，那就是四对三了，我不赶快补一个充实生力军怎么行？”
　　“嗯……”祈辰的眸子望向有着如天空般晴朗颜色的浮雕天花板，“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已经十二年了……”樱子也安静下来，轻轻地感叹，“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殷骁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辰子，你还是准备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为什么不？”目光穿过浮雕，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其实，在我的心里早已准备好空等他一生了。即使他不会再回来，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因为他给我的回忆和纪念，已经足够我这一辈子受用了。”
　　“如果没有启炫和澄筱，你会不会这么坚持？”
　　祈辰浅浅地笑，“说实话？”
　　“那还用说？”
　　“……如果我还能遇上注定的第三个人，我会放弃等待。但至今这个人都没有出现，所以，我还是选择自由自在地等待。”
　　“真是彻底的老子哲学主义者。”樱子大叹受不了，“有时候我都怀疑，当初如果不是我和罗宁坚持要你和我们一起住，你会不会拖着两个小不点儿上山隐居去。说不定百年之后我们都翘翘了，你和两粒萝卜头倒已经修炼成仙了。”
　　“很有可能。”祈辰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还成佛哩！”樱子扔给她两颗卫生眼球，“嗳，我问你，你那对跟你象到不能再象的‘仙人’父母到现在还不曾催过你结婚咩？”
　　“有啊，我每次回去他们都会勤奋地或旁敲侧击或面授耳提，连宝贝花草，心肝宠物都忘在一边了。”
　　“那你怎么跑得掉？”
　　“答应他们下次回去一定会买一送一喽。”祈辰笑。
　　“这么老套的借口能用这么久？”樱子怀疑的小眼睛闪闪发亮。
　　“每隔两年也会请闲杂人等冒充个一，两次，不过每一次的人都不一样罢了。”
　　“真服了你了！”樱子一拍额头，“但这个借口总不能用一辈子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祈辰悠闲得很。
　　樱子重新正襟危坐，“我的意思是——基本上在老人的观念里都觉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启炫和澄筱已经是最明显的既定事实了，为什么不让你爸妈知道自己已经有外甥和甥女了呢？”
　　“……唔……说的也是哦……”
　　“虽说表面上你是未婚生子，但据我知道你父母很喜欢小孩，再加上事隔这么多年，有再多的不满最厉害也只是念得你满头包而已。况且启炫和澄筱可都是IQ200多的天才小孩，估计他们连这个最‘厉害’的惩罚都能帮你躲掉，你还有虾米好担心的？”
　　“老实说……嗯，我不是担心，而是忘了想。”
　　祈辰无厘头的话险些让樱子作昏倒状来报复。
　　“你也看到了啊，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我就下意识地一直在爸妈面前掩盖住这个事实，等到肚子隆起的程度已经相当壮观了，就用出国进修的借口把他们蒙在鼓里。虽然在启炫和澄筱满月之后，我恢复了三个月去看望他们一次的习惯，但却始终没敢告诉他们真相。这样一拖再拖，结果就拖到忘记了……”
　　“我可以昏倒咩？”樱子翻了个白眼。
　　“最好不要，不然罗宁会找我算帐。”祈辰大笑。
　　“谁要找妈妈算帐？”门再度被打开，从缝里探出一颗灵活的小脑袋。
　　“还有谁，不就是你罗爸爸么！”祈辰笑着拍拍床，示意女儿上来。
　　“哦？为什么？”穿著小绵羊睡衣的澄筱按照母亲的指示爬上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祈辰在女儿额上吻了一下，“因为我把你樱子妈咪气晕了那么一下下，呵呵。”
　　“哦——难怪。”澄筱晃了晃小脑袋。
　　“表听你妈胡说。”樱子笑骂，顺便也在澄筱额上印了个例行的晚安吻，“你那两个活宝哥哥呢？”
　　澄筱回忆了一秒种后回答道，“都在启炫哥的房里，美其名曰是在打游戏，但估计在进行妈咪们最感兴趣的‘事业’。”
　　两个母亲‘扑哧’一下异口同声地笑出来。
　　“要他们来跟你们说晚安吗？”澄筱仰起清秀的小脸。
　　“不用管他们了。”祈辰摸摸女儿的头，“你去睡吧。”
　　“好。”爬下床，澄筱走到门口。
　　“妈妈，樱子妈咪晚安。”
　　“晚安。”
　　目送澄筱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樱子的春秋大梦再度袭来，“呼，澄筱的可爱小脸虽然是你和殷骁的综合性翻版，但她的性格倒是有八分象你。嗯……要是肚子里的小公主也是这样就好了。”
　　“那你就天天对着她念吧。”祈辰调侃她，“要知道，胎教是很重要的咩。”
　　“试试看好了，毕竟有成功的先例嘛。”樱子得意地嘿嘿笑。
　　祈辰盘腿，作‘释加牟尼’状，“祝你成功，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唔？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象‘逐客令’？”
　　“呐，原因一：孕妇是需要多多休息的，尤其是象你这种高龄孕妇。”祈辰忍住笑意，“原因二：估计你很想小公主以后漂漂亮亮，人见人爱，所以，你应该多休息。原因三：你再不回卧室，罗宁就要杀到这里来抗‘沙袋’了，根据我的推理，你绝对不会想第N次以沙袋的姿态离开这里。原因四：你还没有告诉你家亲亲罗宁，你事隔十二年再度‘含苞待放’，让他第二度升格当小公主的爸爸。”
　　“还有没有原因五？”樱子掏掏耳朵，洗耳恭听。
　　“目前没想到。”祈辰窃笑着抱住绵羊球，犹如无尾熊一般。
　　樱子爬下床，站在床边呈现出标准的茶壶姿态，“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不过，代价是——明、天、陪、我、去、逛、街！”
　　“嗳？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完全没有。”樱子斩钉截铁。
　　“……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祈辰先是一脸‘悲剧英雄’的豪壮表情，但在下一秒种立刻大变脸，兴奋地挥动绵羊球。
　　“哼，看我明天不奴役你到虚脱，我就不叫樱子。”樱子一边趾高气扬地以女王的口吻咕哝道，一边消失在关上的门背后。
　　“是是！女王大人。”
　　笑着目送樱子离开，祈辰再度倒向柔软的枕头堆。
　　……寂寞吗……
　　也许吧……
　　毕竟，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十二年的时光竟会就这样的流逝。唯一庆幸的，是岁月没有在她的脸庞上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
　　……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殷骁真的能够回来，他会变得如何呢？——会变得更成熟了，还是冰块的指数继续攀升了，也或者，他会被两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吓到？
　　呵，或许这个场面会很值回价票……
　　唔……孩子们啊……
　　……也许……
　　是该让爸妈见见启炫和澄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