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上）》二柒拾肆

13、先礼后兵

　　乔奕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头疼得不得了。
　　不止头疼，屁股也隐隐作痛。
　　等等，屁股疼！
　　……为毛屁股会疼？！
　　乔奕一张小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五颜六色、煞是热闹，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现在对那根，不！是好多根勒昏他还爆了他菊花的鬼东西简直恨得牙痒痒。
　　不过福祸相依，也拜那鬼东西所赐，自己得以顺利逃离坎迪斯那个魔窟，乔奕扶着屁股略费劲地下了床，目光透过机甲的舷窗望向浩瀚的外太空，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
　　【233，我这支线任务可算是完成了吧？】
　　【是的，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逃离坎迪斯，请宿主再接再厉，速与哨兵菲尔丁灵魂绑定。】
　　乔奕忧郁地托起腮：一天到晚任务、任务、任务！……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不愧是冰冷无情的系统。
　　对了，拉姆尔呢？好像从醒过来那刻就没见到过它……
　　乔奕担忧地呼唤拉姆尔的名字，却仍不见它小小的身影，干脆闭上眼，进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主动去找这个小家伙。
　　此刻他的精神图景所呈现出来的世界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家，而是他在坎迪斯住过三个月的那个……没什么特别的寝室。
　　都说精神图景是具象化的精神世界，也是哨兵或向导真实的精神状态的体现，乔奕显然不觉得那短短三个月的苦逼日子对自己精神方面的影响这么大，可事实是，他潜意识里的自己连爸妈都暂时忘在脑后……
　　乔奕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抖M的潜质。
　　室内很静，暂时看不到拉姆尔的身影，乔奕往里走了走，忽然听到左手间的浴室里传出阵阵水声。
　　拉姆尔在洗澡？
　　呵呵……一点都不好笑。
　　走去拧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绻缩的小小的身影，乔奕听到压抑的抽泣在逼仄的浴室里渐渐蔓延开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吉尔。
　　……幻觉？
　　……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真实？
　　吉尔一屁股坐在淋浴下，任由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气的水流打湿全身，他十指张开，捧着脸无助地哭泣着，那种满溢的悲恸和哀伤充斥在狭窄的封闭隔间里，令人为之揪心。
　　乔奕怔怔地走过去，瞧对方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疼劲儿又犯了，忍不住想摸摸他柔软的金发安慰几句，可伸出的手指却完全穿透了吉尔的身体。
　　乔奕吓了一跳，抬手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浴室冰冷的墙壁，极为真实的触感，并没有发生刚刚的情况。
　　为什么独独吉尔和淋在他身上的水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难道真的是幻觉？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因为某个柔软的东西蹭了蹭他脚踝。
　　乔奕低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
　　“拉姆尔？！”
　　拉姆尔跃上他的肩膀，亲昵地舔了舔乔奕的脸。
　　乔奕疑惑地望着精神不错的小家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姆尔对上乔奕的眼睛，将自己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都传达给了对方。
　　“你说……西里亚很伤心？因为吉尔现在情况有点糟糕？”
　　拉姆尔轻轻叫了一声。
　　“所以，刚才的图景是吉尔此刻在向导团的真实状态？”乔奕感到不可思议，“可我们现在明明离坎迪斯已经很远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拉姆尔调皮地从乔奕左肩跳到右肩。
　　“西里亚告诉你的？”乔奕惊讶无比，“你们之间的交流能跨越时间和空间？”
　　“那可不是一般的精神体能做到的！”
　　拉姆尔扬起小小的脑袋，一副臭屁的小模样。
　　乔奕给它弄得一脸黑线。
　　“这几天你就呆在我的精神图景里，尽量别出来……索罗是个很棘手的哨兵，就算隐匿了信息素我也没办法保证不被他认出来。”
　　拉姆尔温顺地点点头，张开薄薄的翼刃在吉尔那三围立体息影上方盘旋几圈，重新落回乔奕肩上。
　　乔奕懂它的意思，却做不了什么：“拉姆尔，我知道你担心西里亚……正如我担心吉尔一样。”
　　“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带走他，至少现在不能。”
　　想到离开前吉尔对自己表现出的古怪而偏执的喜爱，乔奕摇了摇头：“也许，暂时和我分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
　　将拉姆尔安顿好，乔奕决定当面和索罗好好聊一聊。
　　毕竟这台机甲能正常行驶在外太空，必然是它的主人在驾驶。
　　但愿对方答应把他送到塔里，如果不行，中途自己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开溜。
　　没办法，这些冲动而霸道的哨兵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不小。资料里形容他们为“下半身支配的野兽”，他当时还一笑而过，可最近这三个月的亲身体验却令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尤其他们盯上自己时的眼神，只能让脊背发毛的乔奕联想到一个词，那就是
　　——生吞活剥。
　　老天！
　　偏偏为了完成穿来这个世界的光（sang）荣（bing）使命，他必须保住贞操，然后和一个该死的、叫菲尔丁的家伙完成结合！
　　呵呵，在这样一个偌大的世界找一位只知名而不知姓的哨兵，其难度简直不亚于大海捞针。
　　233，你个坑货！
　　数不清的烂摊子等着自己去收拾，乔奕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他直起身，在合金制收纳衣柜前转了转。身上这件破布肯定是穿不了了，他可没有特殊的暴露癖。更糟糕地是，自己的包袱也不知道落在哪儿，现在要想出去肯定得先借用一下某人的。
　　衣柜里都是很简单大方的款式，乔奕找了一套偏休闲舒适的衣物，奈何尺寸大了一圈，完全不合身，上衣稍微一扯能露半个肩膀，裤子也松垮垮的要掉不掉。乔奕看得满头黑线，对自己的身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没办法，也只能先凑合了。
　　******
　　机甲内部空间比乔奕想象的大很多，他之前所在的应该是起居舱，男人想必现在是在驾驶舱。其实真要见对方，乔奕心里也挺忐忑的，毕竟后坡初遇那一晚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体验，好在漆黑的环境下对方应该没看清自己的脸，只要他装成一个失忆的普通人，以男人的身份应该不会怎么为难自己……吧。
　　驾驶舱内，服下小白片的索罗正仰在机甲操纵椅上闭目养神，狂躁高涨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哨兵的五感尤其敏锐，在乔奕前脚踏入驾驶舱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了。
　　“抱歉，打扰了，”乔奕组织了一下言辞，“请问……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在距离索罗三米的侧方站定，明亮的光线将男人的五官勾勒得清晰非常，印象里只记得对方胸膛宽阔、体格高大，被那双金色的眸注视的时候两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压迫感极强，现在才发现，他的长相也没那么冷酷不近人情，尤其闭上眼的时候，很是迷人。
　　就在乔奕盯着男人略微失神的时候，对方缓缓睁开了双眼。
　　“该道歉的是我，”索罗从操纵椅上起身，背对乔奕在界面复杂的触控光屏前站定，缓缓道，“路卡什么都不懂，如果冒犯了你，请见谅。”
　　“路卡是……”乔奕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提到冒犯的话，就只能是……
　　“他是我的精神体。”
　　“……你说，那个东西是精神体？这怎么可能”，乔奕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对方在诓他，哪儿有精神体和宿主相脱离的，而且作为精神体的话，那鬼东西的模样也太奇怪了，额，行为也很变态。
　　“路卡比较特殊，”索罗不愿过多解释，“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可以做出补偿。”
　　一听补偿二字，乔奕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纠结合不合理了，顺势道：“那就麻烦你尽快将我送往【塔】。”
　　索罗没有答应下来，而是突然转移话题：“你的名字？”
　　“乔奕。”
　　“索罗。”
　　有点熟悉，乔奕想起来他似乎听到亚特称呼男人为“索罗上将”，他虽不懂这个世界怎么定义上将职衔，但在军区身份肯定不低，心里更没底了。
　　“暂时不行，乔奕，我有要务在身，必须马上赶赴前线，一刻也不能耽误。”
　　“好吧，”乔奕挠了挠头，他肯定不如前线那么多战士重要，也不勉强，“那您先执行任务，什么时候方便了再送我就行。”
　　索罗“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忽然间四目相对，乔奕下意识挪开了视线，瞧着倒是有点可疑。
　　在这样一个私密空间，刻意浑身上下沾满了自己的信息素，动机不明，目光闪躲，小白片压下的欲念又泛了上来，索罗喉结滚动了一下，五指收紧，克制地虚握着。
　　“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聊聊我的问题，”索罗低沉凝练的嗓音透着难以抗拒的上位者的威严，“希望你如实回答。”
　　气氛有点不对，乔奕直觉不好，这是打算先礼后兵吗？
　　“谁派你来的。”
　　乔奕一怔，“你说什么？”
　　“好，那么我换个问题，” 索罗坐回旋转椅上，十指交叉，淡淡道，“据我了解，坎迪斯向来不收普通人。”
　　“就算是路卡主动把你掳了进来，也无法解释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坎迪斯的vip停机室”
　　乔奕早就想好了回答，笑道：“上将您有所不知，坎迪斯向导团确实不收普通人作为训练生，但我，只是个清洁员而已，出现在那里也只是工作原因。”
　　“所以，一名清洁员需要随身携带这个？”舱壁上一个暗格打开，里面正是乔奕失落的包袱。
　　“里面只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以及营养剂，有什么问题吗？”乔奕死鸭子嘴硬，“坎迪斯那个鬼地方，工资又低活儿又多，人也难伺候得很，我正想跳槽去【塔】，听说那里待遇好多了。”
　　索罗皱眉，显然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您作为一个上将，自然是不懂我们底层小人物的辛酸，”乔奕想着反正对方着急去前线，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这个节骨眼再把自己送回坎迪斯调查，大不了自己想办法再溜，总比溜出坎迪斯那个鬼地方容易得多，“再说，我一个普通人，还能对您做些什么，上将您动动手指就能弄死我，我还没活够，惜命得很。”
　　索罗听到这儿，忽然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原来你知道我是一名上将？”
　　乔奕警惕着呢，知道他这是套话，“交接工作的时候打听到的，毕竟S级机甲可不常见。”
　　有意思，一个普通清洁工在跟自己的交锋中还能做到如此处变不惊、对答如流，索罗更有兴趣了。
　　“您还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调查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乔奕说的振振有词，心里却在想，等到了前线老子就开溜。
　　索罗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良久，忽然道，
　　“衣服，脱了。”
　　乔奕脑子没转过弯来，不过看他的神色不像开玩笑，以为是要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间谍印记，也没矫情，二话不说就开始解扣子。
　　索罗瞳孔骤缩，“你在干什么！”
　　“脱，脱衣服啊，”乔奕被他的低吼所慑，讷讷道，“不是您要求的么？”
　　“我不是说现在！”索罗太阳穴胀痛，眼底也泛出些金色来，“让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一个哨兵的信息素，然后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你到底是傻还是……”
　　“蓄意勾引！”
　　乔奕不知道借穿一下衣服而已，居然也能有这么强的x暗示，尴尬得挠墙。
　　“我错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把它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