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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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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们拜完佛祖于皇城郊外回来,也不知是拜了神佛的原因还是亲了李宗林那晚程长靖睡得异常踏实。第二日便与李宗林一道向宋辞告别,宋先生见两人一道才得知程应州即将南下漳州,程长靖虽不是他学生却也与李宗林似的好生教导,两人方才回府。
将军府里众人收拾好行礼待程应州与李鸿安向凌再平辞行,便可动身回乡。
两日后他们便驾着马车离开洛京。
程应州离京朝中却有人甚为焦虑,他前脚才离京,皇城内一处官宅里工、吏两部尚书聚在一处正焦急盘算谋划,如何给那两个饭桶脱罪。两位大人在朝中亦是担当举足轻重的职务,若是那两人获罪,殃及的可不只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为了自保还得先保住他们,吏部尚书府内,下人送来茶点后尚书大人蔡世峰命下人杂役全都退下,才端起丫鬟刚泡好的上等龙井。未在意茶水是才烧开的,一口喝下烫的他口舌顿时起了水泡。他本就心中忧虑,那一烫更是火上浇油,顿时火冒三丈,暴怒道:“谁烧的茶,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随后便听见院内棍棒打在肉板上的沉闷声,女儿未能入宫,加上他心中有事,便时常觉得不如意,看什么都不顺心。此时正好有个烧水伙夫和送茶的小丫鬟触了霉头,便借此由头打了片刻他才泄了气。
工部尚书朱启明只坐着喝茶,看他将火气发泄出去,等人也打的差不多时劝道:“大人先消消气,下人愚钝大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大人邀本官前来不会只是想当着我的面教训下人的。”
朱启明明知他是何意,却还装糊涂,蔡世峰口中被烫的不轻,说话时还泛着疼痛,只得忍着道:“朱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大家也不用拐弯抹角的说话。陛下任命程应州为漳州大将军,这可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从未赐封过其他人,他昨日刚走,想必年后必会南下赴任,大人你怎么看?”
朱启明皱着眉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水,思索片刻道:“程应州武将世家,随先帝起兵,立国后先帝封他为光州大将军,可却收了他手里的兵力,其实是徒有个官职并无多大军权,让他守在光州也只是为了安抚。如今陛下重新重用程应州,他定会誓死效忠。”
程应州家世朝中年纪大的没人不知道的,只是碍于皇威他离京后就没人提起过。蔡世峰捶胸顿足道:“我知道他是先帝给陛下留的忠臣,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即将赴任漳州,你就没想过那两个愣头青?”
朱启明叹道:“怎么没想过?此时已无战事,陛下无需养着些废物点心。程应州本就有个大将军头衔,可那是先帝让他安分守己的待在光州给的皇恩。如今不同的是陛下信任他,陛下登基少不了他的一份力,就连先帝的承光剑都交给了他来保管,陛下这是明摆着赐给他特权。命他以漳州大将军的身份前去漳州,陛下的意思怕是想让他代替驻军和郡守,以一人之职接管漳州大小事宜。那时大人贤侄和我那小舅子必会立刻押解回京受审。”
蔡世峰一只手背砸在另一只手心里,叹道:“正是如此,先前陛下已经命大理寺前去查怨民闹事一案,各种细节并未对外透露,可从我那不争气的侄子私下里差人送回来的信中可知,大理寺是将他们两人的作为算是摸得底朝天了,他倒是向我保证过并未祸及到京中你我二人。因伽德部战事陛下并未当即就处置了他们,仍旧将他们二人留在漳州,但今时不同往日。谁说陛下与锦王不同,他只是做起事来默不作声的就解决了,达玛族不论,伽德部可是西域草原上的霸主,其他小族畏惧他们不敢得罪,陛下登基满打满算都不到两年就解决掉先帝十几年遗留难题,以后怕是没人敢再与陛下作对。此时天下已定陛下定会严加惩办漳州一案。凡是回京的案犯皆由大理寺接手,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锦王手下审案还怕他们不招供?”
朱启明听完细品了一口茶,陛下借着怨民一事彻查漳州多年来的亏空,再以程应州老将余威一点点的削弱他们的势力,这点他跟蔡世峰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这到底是陛下早就想这么做了还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口蜜腹剑的进谗言?若陛下早有此打算为何,为何朝中没有半点风声?蔡世峰因女儿未进宫为后对陛下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定会想着法与陛下作对,他是世族家世深厚,自己可不是。在朝中除了老丈人可以依仗,其他人也只是表面上的朋友,不可全然相信。凭着自己的谋略好不容易在京中安身立命,若是一个不慎遭人算计便会一无所有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他完全没这个必要陪着蔡世峰去跟陛下抗衡。李尤泽能不惹尽量避免,他更没必要因为一个小舅子就跟统领三军的大将军与陛下为敌,为他那个无能的小舅子不值当,救得出就救,救不出就让他听天由命,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个老丈人撑着。
陛下的手段一点都不比先帝差,一个怨民闹事案就能让朝中不少人为之睡不着觉,不仅让老将更加忠诚为他卖命,朝中还有不少的官员怕要祸及本身,常常围着他叫他坐着还得考虑怎么避重就轻,避免被大理寺上门提人。
要想不受牵连,不下狠手就会被别人吃掉。程应州年后赴任之前,在此期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若是能拦着不让他到漳州,此事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他在心里快速思索后,从容的向蔡世峰道:“这也正是本官所担心的,陛下想削藩定会在此事上大作文章,大人若是想不受牵连,办法倒是有很多,就是不知你想用哪个?”
蔡世峰一时心急慌乱道:“我的朱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朱启明放下茶杯道:“就看大人是否舍得忍痛了。”
“什么意思?”
朱启明向他招手道:“大人过来,······”
蔡世峰疑惑的越过桌上两人之间的茶杯,两人一阵低语后蔡世峰紧皱着眉直摇头道:“这就大人的办法?大人莫不是想断我蔡家香火才想出这么个狠绝的办法,叫我派人去杀亲侄。你知道我家无男丁就盼着女儿能一朝成凤,谁料被李尤泽捷足先登。化吉虽不是我亲生可他也是我蔡家的子孙。不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杀他还不如去杀······。”
话到此处蔡世峰语速霎停,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眼神立刻便道尖锐,之后阴挚的望着朱启明道:“大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容本官好好想想。”
朱启明觑着他道:“现在可就只有这么做才能保得住大人和贤侄的前途了,此事耽误不得,还望大人尽快拿主意。”
蔡世峰锁着眉一会脸上阴狠可见,那程应州与李尤泽乃是一丘之貉,众臣商议立后之事他便极力的推荐李徵为后,此人不除日后定是一大患,何不趁此时与他做个了断,免得以后碍事,他南下赴任途中就是有什么事陛下能查出个什么来?
不过朱启明这个虚伪的小人,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出了事陛下追查下来他倒是一清二白,可没那么容易。
蔡世峰不以为然道:“朱大人,你我现在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做也得我二人同心协力才可,程应州是陛下极为信任的人,动了他这不是拔了陛下的虎牙?大人倒是给我说说对他动手与我们有什么益处?”
朱启明从容道:“那是自然,大人且听我说,他此去漳州贤侄与我那小舅子便会押解回京,那边就没有我们的人。朝廷每年都会给漳州拨款用于水路修缮,翻改农田,还有驻守在那的士兵每年的军饷,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正真用到这些地方的这些款项可只有十分之一,剩下的都到哪去了?你我心知肚明。他若做了漳州大将军,发现往年朝廷播的款项不知去向,必定会上报给朝廷,到时候你觉得陛下会放任不管?”
蔡世峰一听惊骇不已,万事需谨慎,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要不要保别人平安无事,而是不保他人、不解决掉程应州很快自己就要被殃及,他皱着眉思虑了片刻道:“照你这么说还真的做好完全的打算,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将事情做的干净漂亮?”
朱启明脸色阴狠道:“据本官所知江湖中有一个极为隐秘的杀手组织,专门替他人杀人为生,只要肯出高价,谁的生意都做,且绝对会替雇主守密,大人请过来······。”
“······”
日幕西落,府内一处院落整整两个时辰没人敢进来,直到两人满意的拱手话别,下人们才得知两位大人定是官场上达成一至了。蔡世峰叫来下人送走了朱启明便独自思索着,此人虽平日与他交好但并非善茬,总是到了关键时候才见着真章。
洛京通往光州的官道上大小三辆马车走缓慢的行驶,出了洛京程长靖每过一个关口便停下来休息,就怕他爹的身子受不住。
腊月赶路回乡的行人不少,这一路上他们遇上不少马车都匆匆的越过他们急着赶路先走,离开洛京后又过了几个驿站,其他人趁着天还没黑,歇了脚便又接着赶路,唯独几个一身黑衣的习武之人骑着马留在客栈。这些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追上他们的,下了马直奔客栈房里便不再出来。
赶路的人多住店的也多,当晚程长靖他们在客栈要了几间房,爹娘一间,下人们住一间,他便与李宗林程天宇挤在一间房里。吃过晚饭又在他爹娘房里给程应州把脉,确认他无事嘱咐他爹娘早点休息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应州他们的确是累了,他走后便让卫孝蓉熄灯睡下,叫程长靖他们回房也早点休息明日好赶路,大家也好早日回光州。
程长靖回到房里李宗林与程天宇还没睡下,他直接来到床边一头扎倒床上:“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李宗林过来给他脱掉靴子,盖好被子道:“我们在等你回来,将军如何?”
程天宇跟着问道。
程长靖躺着道:“爹今日脉象平稳,无事,我回来他们已经睡下了。”
程天宇这才放心,这时李宗林已经将泡脚用的水端了过来,叫程长靖起来洗了脚在睡,程长靖起来脱了外衣,诧异宗林又给他端水洗脚,非常不好意思道:“宗林我待会自己就可以,你不用给我弄。”
李宗林放下盆道:“别废话了,快点把脚放进去。”
程长靖犹豫着不动,李宗林道:“是不是想让我帮你?”
说着就要动手帮他,程长靖赶紧阻止道:“不是,我洗就是了。你们呢?”
程天宇接茬道:“我们早就洗漱好了,你也泡泡脚赶了一天路肯定乏了,洗完我们赶快休息。”
李宗林站他面前,水温刚好程长靖看着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