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冤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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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冤家
这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唐夷甫把林羡鱼叫了去。
林羡鱼敲了一下门，推门走进办公室，大咧咧地坐下。
“大伯找我？”
“没事，就问问你这一天得怎么样？”唐夷甫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一边整理桌上的材料，一边问。
“挺好的。”林羡鱼见他手里材料乱糟糟的，“需要帮忙吗？”
唐夷甫低头望了眼桌上的材料，乱得心烦，“帮我把这个整理完放起来就行。”
林羡鱼边低头整理边陪唐夷甫聊天。
文件都是红头文，按时间排列好即可，他在几个红头文件里都扫到了沈君周的名字，多是授予表彰之类的内容。
唐夷甫站在办公桌后面一面捶腰，一面告诉林羡鱼特殊的文件怎么整理。
片刻，他问：“听说沈君周的车和你的车追尾了？”
“嗯，不严重，就是掉块儿漆，回头补上就好。”林羡鱼无所谓地说。
“不严重就好。沈君周人品和能力都不错，可以多接触接触。”
“知道了，大伯。”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林羡鱼才回来。
他下班直接回了家，手里握着钥匙开了门，进门便闻到厨房的香味。
“妈，你来了！”
他换好拖鞋，朝厨房喊道。
“听你大伯说你早晨让同事追了尾，我就过来看看，顺便帮你做个晚餐。”
宋怡挽着头发，扎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消息传得很快，都到了自己妈妈耳朵里。林羡鱼未觉得意外，他先去洗手，转身坐回餐桌前。
“没事，就是掉块儿漆。”
“没事就好，撞你的是哪个同事啊？”宋怡盛好两碗米饭放在桌上，“这么巧？第一天上班就能碰见同事？”
“第一天，我还不认识呢！”林羡鱼吃了一口米饭，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吃完停了一下。
“妈，我觉得他眉眼熟。”
“像谁啊？”宋怡接着话茬问。
“临临。”林羡鱼低头轻声说了一句。
宋怡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停在半空，抬头，吃惊地望着儿子，“有多像？”
“很像。”
宋怡伸手摸了下林羡鱼的额头，“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可能？临临现在起码二十八岁了，五官都长开了，怎么还能和小时候一样？”
林羡鱼拿掉她的手，“我也不信，他没准早把我忘了。”说到这里，林羡鱼眼睛里一片黯然，碗里的饭菜顿时变得无滋无味。
“不会的，当年你把新车都送给他了，不记人怎么也能记着车。”宋怡想着安慰一番，没想到出口的话，让林羡鱼胸口又堵上一团棉花，呼吸都不顺畅了。
“希望看在车的面子上，他还能记得我。”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宋怡一脸的担忧和无可奈何，自己儿子的固执和执着，她比谁都清楚。
“没准能找到呢？你爸爸不是还去找人算了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羡鱼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吃完晚饭，林羡鱼牵着大金毛出了门。金毛名字叫马可，马可在家关了一整天，出了门便开始撒欢。
“遛狗去？”他刚出门，隔壁便传来关门声。
“忙呢？”
“去机场接人。”对方笑笑说。
林羡鱼抬手按了电梯按钮，他见到对方才恍然大悟。
“怎么了？”对方发现他的异样。
“南哥，你能帮我查个人吗？”
“什么人？”
“我小时候认识的朋友，找不到了。”
“有姓名吗？”
“没有，只有姓和生日。”
“只能查查看，不确定是你找的人。”
“没关系，我把信息发你手机里。”出了电梯，两人在小区门口道了别。
稍后林羡鱼用手机把相关信息都发了过去，心里才稍稍安定些，他早忘了对方是名警察，懊悔自己没有早想到这个办法。
入夜，他画了半个晚上的漫画，睡的时候已经很晚。睡得半梦半醒，依稀有人朝他跑过来。
“小鱼哥哥！”某人在远处喊。
“小鱼哥哥！”
“怎么了？”他问。
“你真笨！”梦里的声音对他说。
“我哪里笨了？”林羡鱼问。
“就是笨！哼！不和小鱼哥哥好了。”四岁的临临撅着嘴迈着短腿转身就走。
“临临，不能走！”他大喊一声。
林羡鱼瞬间惊醒，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一面擦汗一面大口喘着粗气，从床上起身，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窗外月亮很圆，周围带着毛边。
睡意早已一扫而空，夜的黑反而让他沉静下来，没有了躺在床上的焦躁。
他想抽一颗烟，又忍住了，下意识里认为长大的临临肯定不喜欢他抽烟。
小时候的临临那么挑剔，鼻子极其灵敏，受不了一点儿味道，喜欢甜食，总是嚷着吃蛋糕、吃糖……
他不敢再往下想，于是转身移步到电脑前，继续没画完的漫画。
第二日，他顶着黑眼圈开车去学校。
即将进入夏季，道路两旁的白杨和垂柳愈发繁茂，青灰色的喜鹊也多了起来，一对儿一对儿的，扇着长长的翅膀，彼此哑着嗓子在枝头叫个不停。
他开车开得心不在焉，以至于前面灯岗突然变了红灯，才想起急刹，他猛踩了一下刹车。
车停住了。
倏地，便感觉车屁股也跟着动了一下。
“槽！昨天坏了还没修呢！”他气急败坏地开车门，下了车，朝自己车后望了一眼，昨天掉漆，今天后屁股彻底变形了。
他长腿一迈，走得极其有气势，就奔后面的白色大众而去。
沈君周昨晚未睡好，做了一夜的梦。
眼前又追尾了一辆奥迪Q5，想到自己昨天刚追尾了一辆，他懵了半晌，“他大爷的，奥迪和自己有仇！”转念一想不对，这明明是钱和自己有仇！
他撑着脸皮下车，见人走到跟前，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羡鱼已认出了沈君周，沈君周只认出这是昨天的债主，却不知道两人是同事。
他站在原地顿时感觉手脚长得有些多余，完全不知摆在哪里好，嘴唇动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知理亏，硬着头皮先张了口，“那个……那个……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全险，算我的。”
他还想说几句，见对方脸色极其不善，便住了嘴。
林羡鱼原本气急败坏，见沈君周低头从车里出来，他盯了半天，知道这就是沈君周，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细细地看了一眼，长得是不赖，大眼睛很漂亮，如古井含波。
临临也有这么一双眼睛，他慢慢抬起胳膊，伸手挡住了沈君周的下半张脸，望了一会儿，“真像！”
他心里的弦颤了颤，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对方的动作令沈君周陷入了茫然，两人都未说话，后面司机按起了喇叭。
“不用了，这次我开得也有问题。”林羡鱼扔下话转身走了。
沈君周回了学校，早晨撞车让他心有余悸，连续两天了，不会中邪了吧。他心里胡乱猜测，物理组的张烁上楼找他的时候，见他魂不守舍，便问他怎么了。
张烁比他大两岁，本着对方吃的盐比他多，懂得多些，沈君周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说完，张烁也感觉到奇怪，但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安慰了一番。
林羡鱼把车送去了4S店，第二节课下课才到学校。
“怎么来晚了？”张猛主持完课间 操，见人才来，诧异地问。
“车被追尾了，直接送去4S店了。”
“啥？又被追了？”他见林羡鱼说得云淡风轻，“是女的撞得吧？男的还能忍下去不动手？”
“不是，你猜是谁？”林羡鱼倒了杯茶，啜了一口，“你绝对猜不出来。”
高阳哼着小曲进了办公室，听了个尾音，八卦心顿起，“猜什么呢？”
“咸鱼早晨被追尾了，猜谁撞的呢！”张猛说。
“靠！又被追了！”高阳哼的小曲都变了调，“你这概率有点儿高啊！咸鱼！这要是女的撞的，绝对追她！缘分啊！”
“不是女的，是男的！”张猛嗤笑一声，提醒他。
“槽！”高阳睁大眼睛，曲也不哼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TMD月老牵错线了吧？”
“先别管月老，先猜是谁？”张猛在一边提醒。
“我们认识？”高阳问。
林羡鱼点了点头。
“不会还是沈君周吧！”张猛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高阳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
“张猛，你大爷，吓我一跳。”听到是沈君周，他更是难以置信。
高阳站起来，在办公室踱了一圈。他犹疑不定地抬头看向林羡鱼，“难道你俩有说不清的缘分？”
闻言，林羡鱼左眼皮跳了跳。
“咸鱼你说话啊，怎么不吭声？”张猛问。
林羡鱼抱着胳膊，在几个人脸上扫视一圈，“难说。”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林羡鱼说的什么意思。
最近，林羡鱼已经适应了上班节奏，他教三个班，高二一班到三班。除了一班的体育课还没有上之外，其他两个班的体育课都正常进行，一切按着教学计划走。
一班的体育课，每当他准备起身上课时，体委便来通知他，体育课被占用了，班任让他来通知一声。同样的说辞，从未变过。
事不过三，林羡鱼有意给某人点儿颜色看看。此刻正值第三节下课的课间，林羡鱼看了眼一班的名单，扫了下A4纸上表格里班主任的名字，眸光沉了沉。
正在他低头拧眉沉思的时候，二班体委敲门走了进来，把名单递给林羡鱼，他接过名单，抬头开口问道：“认识一班体委吗？”
“认识！”
“通知他下午一班体育课达标测试。”
“好的，老师！”
不出意外的，下午一班体育课前，一班体委跑了进来，“老师，我们班任问今天能先不测吗？”
林羡鱼扫了眼穿着短袖学生服的体委:“可以！”他停顿一下，“不过你稍等下，把这个给你们班任。”
他拿起碳素笔在学生名单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便递给了过去。
“好了，把这个给你们班任。”说完，他盖上笔帽，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体委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整张表格体育成绩一栏都写着零分。空空的表格里，红色字迹显得分外夺目，像示威的戈矛。
他抿了抿嘴唇未说话，连忙跑回教室。
教室里，沈君周整理好仪表站在讲台前，转头见体委站在门口，张口问：“和体育老师打完招呼了？”
体委内心惴惴不安，跑了一趟，任务没完成。虽然班任年纪轻，脾气不大，但也是不好惹的。
他颤巍巍地直接走近讲台，双手把体育老师的名单递过去，怀揣着一万个小心，低声说：
“体育老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完，他像一只不起眼的鹌鹑立刻回了坐位。
沈君周盯着名单，从头至尾，每个学生名字后面的体育成绩无一例外的都是零分。他蹙起眉头，放下手里教案，抬头对第一排的数学课代表说：“上来先把卷子发下去，大家先做题。”布置完，他大步走出教室。
高二教室在三楼，体育办公室和数学组都在六楼，沈君周知道班级换了新体育老师，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最近的事儿一件比一件糟心，他早忘了这茬。
他用手指朝后梳了下头发，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三个楼层的梯级显得格外长，他踩着台阶，手里拿着名单，拾级而上。
到了六楼体育组门口，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寂静无声，猜测只有新老师一个人在，这加剧了他内心的紧张，心脏一松一紧的跳着，仿佛怀里揣了几十只蚂蚱。
他使劲呼出一口长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等了几分钟，他才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说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林羡鱼林老师在吗？”
林羡鱼从文件架后慢慢抬起头，望向门口站着的人，面无表情，薄唇动了动:“我是！”
沈君周看清文件架后的人时，顿时呆立半晌，整个人犹如琥珀里的昆虫标本，被松脂瞬间黏住不动了。
他踌躇一下，走了过去，在对方的办公桌旁边停了下来，嘴角艰难地扯出微笑:“是你！”
“是我！”
四目相对，办公室里陷入了岑寂，地板上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沈君周本着恩怨两消，率先张口，“车修完了吗？修完把我报销凭证给我。”
林羡鱼未答话，直接伸手拿起桌上的黑色普拉达手包，拉开拉锁，拿出里面的报销凭证，放在桌面上，推给他。
沈君周目光向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报销票据，直接伸手拿起，没有看上面的数额，折好，收了起来。
他搓了搓手，眼前如果换个人，还不至于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占用体育课的事。此刻，他是过错方，反而不好意思再张嘴求人。
他思量几分钟，便把体育名单递到林羡鱼面前，“这个能收回去吗？我让他们去上体育课。”
林羡鱼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名单，表情冷淡，“十分钟后楼下操场集合，晚一分钟，罚八百米跑。”
对方的冷硬态度，令沈君周吓了一跳。他没停留，急忙回了教室。
学生们一听体育课，没等他说迟到一分钟罚八百米跑，便一窝蜂地冲出教室。瞬间教室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窗台上的白色一帆风顺，在教室的穿堂风里摇摆。
他陡然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像婚礼时新娘子把他一人扔在喧闹嘈杂的现场，现在是学生们把他扔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可怕的感觉又慢慢袭来，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呆站了一会儿，便夹着教案落寞地回了办公室。
他的脚步轻飘飘的，不要说影响其他班级上课，就是连他自己也几乎听不见。
办公室里陈老师见他回来，一脸诧异，“怎么又回来了？”
陈老师三十多岁，人长得黑瘦，眼窝深陷，高颧骨，尖下巴，外号陈捕快。他这外号名副其实，监考抓的严，管自己班级也严格，带的虽然是普通班，但班级成绩还不错，毕竟抓的严，学生们对他发怵的很。因此大家私下送了他一个“捕快”的绰号。
“嗯，记错时间了。”他敷衍了一句。把教案放到办公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水。他把报销票据从兜里掏了出来，瞄了一眼，拿出手机，拍照片发给保险公司。
对于沈君周来说，最急迫的反而不是撞车这件事，而是搬家，那所房子让他睡出了梦魇，每晚噩梦连连。他上次联系好的房子，最快这周末才能搬。他看了眼桌上的日历，星期二，还有三天。
三天！他要经过三个心惊胆战的夜晚。房子里每一件东西，沙发，电视，柜子……，都提醒着他，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三天。”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手机在他手里转了数圈。
片刻，他按亮手机屏幕，望着微信上的房东头像发呆。终于在三天这个可怕的时间面前，鼓足勇气给陌生的微信号码发了一条信息：“我能尽快搬过去吗？”
林羡鱼给学生讲完本节课蛙跳规范跳法及考试合格要求，带着同学们练习了一会儿，便让体委取排球、篮球，分组活动。
他到台阶边上拿起外套，手机提示音响起。他解了锁，点下手机微信图标，打开列表里最上面带红点的头像。
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手指打了几个字，按了绿色发送。
沈君周见手机响起，急忙点开微信，“想多快？”
对方回得很快，林羡鱼直接打开信息框，“今天可以吗？”他迟疑一下，信息撤回。片刻，又重新编辑，最后点了发送。
沈君周已无心备课和批改作业，全神贯注盯着头像，对方回得每个字和标点符号，都是拯救他的救命稻草。
此刻提示音响起，他白皙手指迫不及待点进头像对话框。
“报下身高、体重、年龄、学历、职业、是否会散打。”
沈君周低头盯着屏幕愣了数秒，第一次碰见租房还要对方私人信息的，这和相亲要报上自己的三围和工资一样尴尬。转念又一想，可能对方保险起见，毕竟两人未见过面，房子都是发视频看的。
他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瞬间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把自己的相关信息发了过去。
林羡鱼低头凝视着对方发来的信息。
“身高178、体重130、年龄30、学历研究生、职业老师、不会散打。”
看了几秒，他直接在对话框里回了消息。
不久，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沈君周像等着老师公布正确答案一样，心怀忐忑。当他点开头像，被吊起来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最快五点半以后。”
沈君周从未像今天这样盼着下班，时间仿佛成了只会爬不会走路的婴孩，中间偶尔还要停下来吵闹，要抱，要吃零食，半天走不了多远。
整个下午他都如坐针毡，一颗心早飞出窗外。于他而言，搬了家，换个环境就等于与过去一刀两断，就等于重新开始。
四点半下课铃响，他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的门，对桌陈老师吓了一跳，身后的林老师都跟着扶了下眼镜，往门口瞄了一眼，只瞧见沈君周的衣角。
沈君周拿钥匙按亮了车灯，开了车门，直接把休闲包扔在副驾上，启动了引擎，松了手刹，手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出了学校大院，开上了马路。
家在二环内，离学校并不远，还未到下班高峰期，他开得又如脱缰的野马，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开门，换鞋，走到卧室，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便开始往里塞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最后又拿上了他的宝贝笛子。见差不多，他站起身，想了想，必要的东西都带了，才拉上行李箱的拉锁。
他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拽着行李箱的拉杆，站在门口，转身朝房间环视一圈。这一眼让他萌生了卖掉这所房子的想法，即使装修过，他也不想住了，这间房子他再也不想回来了。
对他来说，人生从来就没有回头路。
事业没有，爱情也没有。
他锁上门，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几分钟后，走出电梯，上了车，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映着火红的夕阳，开往陌生的方向。
租的房子在文苑小区，小区很高档，听说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到了小区门口，门卫联系了房主才放他进来。
他在小区里找了一个车位暂时把车停下，下了车，拉着行李箱，沿着石板路走了一会儿，进了物业一楼大厅，见电梯要关门，他快走几步才赶上。
电梯里已站了两个人，他心知对方为了等他，才未关电梯门。因此他进来便朝站在左侧的人，微笑点了点头。
沈君周见楼层已选，便靠一侧站着，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
到了十楼，两位让他先走。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便拉着行李箱出了电梯。
一层只有两户，沈君周望了望门上的门牌，朝左侧走去。
他在门前站定，整理了下短袖衬衫，食指中指微微弯曲，用两指的关节敲响了门。他只敲了一下，见旁边有门铃按钮，又按了下门铃。
他等了几分钟，见还未有人过来开门，低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微信里还未等找到下午发信息的头像，“咔哒”一声，门骤然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冤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