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两天后的中午，桉熙旅馆内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今天一岁不当班，于是就混在顾客里进了餐厅吃午饭。不少人认得她，也就有意无意地同她攀谈。一岁虽不讨厌这种闲聊，但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话。她瞥了一眼前台，当天当值的秦思量果然不缺零件地站在前台里，没有迟到也没有只放了个脑袋偷懒。看样子老板的威慑还是有点的，不……也有可能是他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快被扣没了的关系。一岁在心里点了点头，但没有一丝同情。
她收回视线，撑着脑袋听眼前的二人闲聊着最新上线的香水。坐在她右手边的小姑娘，叫白弥，是从家里独自跑出来的，说是想要见见世面。但白弥自己估计都不知道，她的双亲早就提前联系过了老板，住进旅馆里也是老板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安排的。她是个漂亮的孩子，但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调戏漂亮的住客，无论熟不熟悉。而坐在她左手边的青年名叫顾念卿，在这里住的日子比起一岁在这里工作的日子，还要远远长上不少，算是老住客了。他不怎么擅长战斗。但是却是旅馆里众人的保命符。
一岁偷偷看了一眼顾念卿，心道：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老板今天回来，不过应该会很开心吧？
“念念！你上次给我推得口红超级好看哒，我已经入手啦！另外……”白弥眨了眨眼睛，试图向顾念卿撒娇卖出自己的安利，“红尾新出的‘碎星’也超好闻得。而且瓶子也超级好看。念念这次做不做测评呀？我问了红姐姐，她说可以合作的。”
顾念卿抿了一口红茶，垂下眼帘想了想，道：“嗯……‘碎星’吗？可以尝试一下，晚点我去问问红小姐好了。不过倒是你，最近不是说零用不多了么？”
被戳到痛处的白弥悲伤到长长的兔耳都垂了下来，她哼哼唧唧地嘟囔道：“其实也没那么少啦……不过不过，我有找打工的地方哦？而且之前玄清的录取通知也下来了，我的钱包马上就能填满的啦！”白弥一边比划着，一边努力地向顾念卿解释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穷。她解释到一半，突然想起对方的另一半是多么有钱，瞬间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蛮穷的。
正努力解决着自己那份羊肉面的一岁抬起头，问道：“被玄清录取啦？那住我们这儿也方便，后院就有去学院的法阵，就是只能传送到门口。”
白弥点点头，眼睛里闪着亮光，满怀期待：“不知道我能被分到哪个院呢，听说天院大多都是好看的小哥哥。不过黄院也不错呢……据说都是好看温柔的小姐姐。”
顾念卿失笑，戳了戳她的脸颊，道：“你若太看重容貌，迟早是要吃亏的。此次能进玄清也是次机会，还是要把修习放在第一位。”
“知道啦知道啦！”白弥胡乱地答应了两声，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向一岁，“岁岁是不是也在玄清学院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有没有什么帅哥美女？”
突然被叫到的一岁想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叮嘱她道：“听我的，如果在学院里看到一个戴着木冠的老师或者是白色短发的老师，虽然他们都长得挺好，但躲远点，有多远躲多远，务必。”
“诶？”
白弥还在刷着学院的论坛以求获得更多的信息，一岁也没上去凑热闹，转头就和顾念卿闲聊了起来，对方也顺着她的话聊了下去。顾念卿聊着聊着，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弯了弯眼眸，顾不上同一岁说什么，就站起身迎了上去。
一岁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同白弥打了个招呼，也离席跟了出去。
进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剑眉星目，但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双鎏金色的眼睛。顾念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轻轻地喊了一声：“凌恒。”
凌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温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前台。刚刚还在前台里露出被酸到了的表情的秦思量立刻露出了一副“我爱工作工作 爱我”的表情，其变脸速度看得一岁一愣一愣的。凌恒只是扫了一眼前台，目光突然定在了摆放在台子上的两个辟邪摆件上，开口道：“下来吧，也不怕吓到客人。”
一岁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其中一个突然动了起来，样子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玉石的质地与颜色逐渐转化为了灰白色，额上的双角也变为了独角。小辟邪摇身一变，成了小天禄。凌晔蹦蹦跳跳地踏上凌恒的肩膀，少年的音色清朗温和：“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凌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凌晔的脑袋，凌晔也不生气，只是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就跳了下来。
落地的一瞬间，小小的天禄幻化成了体态纤长的青年。凌晔将有些长了的头发别到耳后，道：“哥，SPC [1] 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被你单方面断了联系，只能发到旅馆里来了。”
凌恒示意自己知道了，道：“知道了，我有空回。” 他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一边的一岁，继续道，“你要的鬼草，下次让青木来帮你种，老是让我跑牛首山，种后院不好吗？”
“种起来麻烦的不行，反正老板你会到处跑，顺手呗。”一岁打开手上的布袋子，往里面看去。
听了这话，凌恒只是轻笑一声，道：“嚯……你倒是会使唤人，里面还有这次被征用的植楮，给我好好存放。”
一岁一听，就知道凌恒已经猜到鬼草不够用的借口是假的了。她猛地抬头看向凌恒，但却没看见人。站在前台的秦思量好心地提醒她，道：“和老板娘走啦~你其实可以直说的，老板虽说总是一副嫌弃我们菜的样子，但这种事情你说了他又不会……”
“不是因为这个。”一岁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继而又开口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打火机你担心个啥，你不如担心担心这个月的工资还能不能拿的到吧。”说完便扭头去了沙发上，也不管后头被打击到物理意义上掉耳朵的秦思量。
凌恒并没有休息太久，坐在沙发上的一岁才刚刚看完一部影片就看见他慢悠悠地从电梯里出来。
“？你那么快？”
“年纪轻轻，不好好工作，想得倒挺多。”凌恒只是瞥了她一眼，也不生气，不痛不痒地训了她一句，便转头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留了句话，“我晚上回来陪念卿吃饭。”
不多时，凌恒便到了员工宿舍内的电梯门口，他进了电梯，伸出手，随意地在用来辨认令牌的地方一抚，淡淡的金色一闪而过，电梯便开始向上升。到了楼层后，凌恒看也不看，就进了面对的房间。房间很宽敞，构造与普通的公寓无异。凌恒却没有往里走，他抬手在进门处不远的右手墙壁上敲了敲，墙上便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洞口，边缘就像是被晕染开的水墨。凌恒进去后，那洞口便迅速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凌恒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前后。他揉了揉额角，回想起了刚刚SPC给他的消息，但他仅仅只是叹了口气，便出门去遵守约定了。凌恒和顾念卿在门口碰头，便一起进了餐厅。顾念卿选了餐厅内部的靠窗位置，他很喜欢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正对着旅店后方花园的迷榖。到了晚上，迷榖便如古籍中描述的一般“阙华流光，上映垂霄”。
顾念卿先是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又点了两个符合凌恒口味的菜。点完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撑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迷榖树。餐点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上齐了。顾念卿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反而是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凌恒聊着日常。
“你还真是喜欢迷榖树。”凌恒看了一眼外面的亮着光的迷榖，笑道，“一岁以前还问我说，这玩意儿太亮，会不会影响睡眠。”
“你知道的，我们这一族能入梦。可是每个人的梦大多都是荒诞且不连贯的，有些时候，做梦的人会感觉自己在一个没有边界的迷宫里，找不到出路。”顾念卿似乎已经吃饱了，轻轻戳着餐盘里的食物，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若是迷路时带了迷榖，不就不会迷路了吗？只是可惜它的功效在梦境里，并不能奏效。”
凌恒将放在手边的饭后甜点递给他，道，“事事终归不能完美无缺，你也别太可惜了。”
“我就感叹一下啦，听说……SPC给你留消息了？”
“嗯，替一个熟人预约的房间，不过那熟人可是个麻烦。”
顾念卿闻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不就是云家的小少爷吗？你和他还真是不对头，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哎呀~别这样，我真不笑了。”
两人吃完饭后又闲逛了会儿，才回了顾念卿的房间。凌恒是旅馆老板，本身就有房间。只是顾念卿住进来的时候，振振有辞地说什么，两间房多好，就要再开一间。凌恒也由着他，替他开了间房间。
今晚顾念卿没有直播，早早地便洗漱完了。他出了浴室，才看见凌恒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发呆。他拉着凌恒的胳膊让他起来，推着他进浴室，将换洗的衣物扔进他怀里：“快去洗澡！脏兮兮的，洗完才许上床！”说完就将浴室门给拍上了。凌恒看着几乎贴着自己鼻尖关上的门，低低地笑了两声，便去洗澡了。
过了一会儿，凌恒吹干头发才出了浴室。顾念卿正躺在床上看视频，见他出来了，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来看。凌恒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青年情绪跟着视频的内容不断变化，突然就有些吃味。他叹了口气，伸手摁灭顾念卿手中的iPad。顾念卿有些迷茫，抬头看向几乎已经环住了自己的他。那人俯身埋首于他的颈窝处，也不说话。顾念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凌恒的头发并不柔软，甚至微微有点刺手。但顾念卿并不在意，他抬起手揉了揉凌恒的头，像是安抚什么大型犬似的，又摸了摸他的耳廓，权当安慰。
“啊呀，生气啦？”顾念卿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轻笑道：“是打火机又把头抛出去吓着人了，还是该隐为了夜袭私自给姑娘家少算了酒钱？”
“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回来，就是一起看视频的么？”
“当然不是啦~”顾念卿狡黠地笑了笑，一副小计谋得逞地样子，“这是情趣，况且你都欺负我那么多个晚上，我小小地报复一下都不行吗？”
凌恒没说话，只是又蹭了两下。
顾念卿失笑，轻拍了两下：“别蹭啦，好痒。”他向后仰倒，带着抱着他的凌恒躺在床上。他像只猫一般地趴在凌恒身上凑过去和他蹭了蹭鼻尖，笑眯眯的继续道：“今天什么都让你干哦？怎么样？”说完，顾念卿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他看着在自己上方的凌恒，眼睛里满含笑意。
凌恒看着他，抬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1] SPC：超自然现象管理局（Supernatural phenomenon conservancy），由华国古代的司灵司演变而来的管理部门，专门管理由非人族生物所引发的怪异事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