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亡》失眠的睡神

9、第九章

　　白天里要处理卡尔卡农的杂务，晚上还经常要外出解决出没的亡灵，我居然没有累倒，不能不说是奇迹。但是萨迦却发烧病倒了，我懊悔不已，萨迦是半精灵，而一般来讲精灵总是体质偏柔弱，我应该想到的，更何况按精灵的标准他其实还是个孩子。不死生物会传播几种非常难缠的恶疾，为他治疗的坦帕斯牧师再三保证萨迦只是因为劳累和吸入了腐败的尸气造成的身体不适，休息几天就会好，我才勉强放下心来。我自己也在处理一个铁矿战争时的乱坟坑时被食腐虫咬伤了胳膊，幸而没有大碍，只是左臂有三四天没法动弹。
　　那时我整日奔忙，有心想陪陪卧病的萨迦，奈何总抽不出时间，几乎每天回到住处都到了半夜，有时甚至接近破晓，怕惊扰他休息，每次只敢从房间的门口望着他沉沉入睡的模样，知道他平安无事本身便是种安慰。
　　有一天晚上回来的较早，说是较早其实也已过了午夜，我如往常一样去萨迦的房间探望。倚在门框上向屋内张望时，突然听到他唤我的名字，“进来吧”，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意识到他还醒着，迟疑了一下，还是照着他说的进了屋。刚摸索到床边，就被他扣住了手腕，遗传自精灵母亲的夜视能力使他在黑暗中看得比我清楚得多，“ 不要走”，他说道，几近哀求，微弱的月光下，漆黑的眸子透着倔强的神气，我的心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无声的点点头。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确定我是认真的，才松手躺了回去。我关好门，脱去外衣，钻进被子在他身旁躺下，萨迦像鱼儿一样滑进了我的怀抱。他的烧还没有退，身子烫得像火炭，呼出的气息也是火热，我揽着他，想起两年多前的事。
　　记得还是铁矿战争的时候，我被长矛刺伤腹部，牧师竭尽全力勉强止住了内出血，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我被抬回纳劳时发着高烧，已经昏迷，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四五天才脱离危险，每次从昏迷中醒来总会看见萨迦守在一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直到我伤愈重回战场，他始终不眠不休的看护在我身旁，就像是我的守护天使。自那以后，我每次受伤或是生病，他总会不知疲倦的陪着我。现在的情形恰好颠倒了，只是我这个看护远没有他尽职。他安静的依在我怀中，虽然睡着了，胳膊还是不放心的勾着我的腰，仿佛怕我会偷偷溜走一样。我把脸埋进他浓密的黑发，柔滑的发丝透着淡淡的木叶清香，卡尔萨斯也是，不知精灵的头发是不是都带有草木的气息。想来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这样一起睡了，以后大概更不会了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萨迦就像是我的手足，反倒比我几年前去世的哥哥更像是亲人。萨迦在耳边含糊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嗯了一声，却半晌没有下文，低头查看发现他睡得正是香甜，应该是在梦话，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胡思乱想着，疲劳袭来，我也睡了过去。

　　根除不死生物的祸患既恶心又累人，远不止猎杀四处游逛的活死人这样简单。不但杀死的不死生物的残骸需要妥善处理，符合尸变条件的可疑尸体也得统统挖出来火化，在挖掘的过程中也常有意外发生，人们对不死生物根深蒂固的恐惧也是麻烦之一，许多场合都需要我亲自压阵。
　　萨迦的病虽然好了，但身体还虚弱，所以仍在休养中；我胳膊上尸腐虫的牙印也还又痒又疼，想起惹出这些乱子的罪魁祸首目前正悠闲的长眠于孔泰家族墓地，我对他没有加入亡灵大军深感遗憾，不然至少可以把他切成一块一块，再放火烧掉。
　　洛山达的牧师们趁死灵横行四处兜售据说可以驱退不死生物的各类符咒护符，大发国难财。我在狩猎死灵的时候最常见到的情形便是：有人家受神棍哄骗，倾尽家财购买护符，却仍遭不死生物破门而入，家破人亡，那些粗制滥造的所谓防护咒符其实根本不带魔力，只是些花里胡哨的破纸片，就算在大门上挂满也连苍蝇都吓不走一只，更不用说死灵了。我下令禁止贩卖这类性质的东西，但总有傻瓜记不起曾经的卡尔卡农伯爵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腐肉，无法继续发挥保护伞的功用，仍是顶风作案，凡是撞到我手里一律都是当众处鞭刑五十，然后扒光衣物赶出村镇。后来听说有的村庄也开始自发的抵制，把贩卖护符的洛山达牧师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洛山达教会在卡尔卡农地区的主教找上门来，我派人把他在这一地区的教友们都找来，让他们去向我活捉回来的那些不死生物传达晨光之主洛山达的慈悲，如果他们超度亡灵的本事和敲诈那些可怜农民的本领一样好，这应该只是小事一桩，结果不死生物的数量没见减少，喘气的牧师倒是一个不剩。因为被死灵杀死的人必须火葬，我便让人把死掉的牧师们堆在广场上一把火烧掉，处理掉这些小卡尔卡农留下的烦人家伙的同时也正好省了安葬的麻烦。
　　消息传到洛山达教会的总部，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精明的大主教们知道和我翻脸没有好处，再说真正要了那些牧师性命的是不死生物，最后用殉职简单盖过不了了之了，又送来一封言辞谦恭的信推荐新的主教接管卡尔卡农教区的事务。新来的洛山达主教有了飞扬跋扈的前任的教训乖觉的很，可怜那些被我丢给死灵的家伙，仗着小卡尔卡农的纵容便自以为不可一世，归根到底在上面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可以接受的损耗。

　　等不死生物的风波平息，忙碌的重点转移到了重建卡尔卡农的正常秩序。暴动中卡尔卡农的管理体系几乎破坏殆尽，重新恢复意味着大量的人员委任，大体和我刚接管纳劳时差不多。比较麻烦的是新领主的人选，前任领主的亲族中有继承权的成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居然一时间找不出接替的人。好不容易有人想起，在剿匪期间有位孔泰家族的成员因为顶撞小卡尔卡农而遭驱逐，据说是去了南面，还居然被派出探访的人找到了。
　　新的卡尔卡农伯爵名叫卡斯特，是小卡尔卡农的堂兄，讽刺的是他被流放的原因还多少和我有关。他曾建议小卡尔卡农修复和我的关系，借助当时正处于闲置状态的纳劳军团平定匪患，结果族长小卡尔卡农勃然大怒，他被逐出领地，倒也因祸得福躲过了杀身之祸。
　　来拜访的Aurillac开玩笑地说，连诸神都站在我这边，顺Hypnos者昌，逆Hypnos者亡。卡斯特比前任要现实得多，从本质上来讲是个安于本份的人，很快就明白在我手中重获新生的卡尔卡农已经与昔日大不相同，官员的选拔自然以忠诚于我为前提，杵逆我不论对自己还是对领地都没有好处，卡尔卡农问鼎云雾山脉主导权的时代已成过去，如今最好的选择便是安心做纳劳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