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太怪了》藏垢纳污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宝船底部吃水线上方放下梯子，工人在往里面搬货，梯子旁站着一名干廋留着几缕胡须的中年男人，正在拿着账本核对，应该是副船长一类管事的人。

　　男孩宛如泥鳅般从人群中滑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喊了一声：“谢老大，你们还有客舱吗？有一对夫妻要去红岛！”谢钱睥睨了一眼男孩眼梢掠过两人，最后盯着账本看，“没了没了！快走别在这挡手碍脚的。”

　　“只听过迎客还没见过赶客的，谢老大怎么火气这么大？吃枪药了？”男孩似乎见怪不怪，依旧在攀谈。

　　谢钱张嘴要说，但李梨却懒得听下去，她拉了拉阿燕的袖子，对男孩说，“小孩，没有就算了，我们找另一个去。”

　　男孩和谢钱的脸色俱是一僵，谢钱清了清嗓子，“这附近能出海的就我们春花号，你们要去的红岛我敢打包票其他船听都没听过，也就我们常年在白海上来回跑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样吧看在你们是这小子介绍的份上，二十三两买两张坐舱，我想办法给你们安排进去。”

　　谢钱说得很为难，一副不稀罕赚钱的样子。整得李梨一头雾水，有种违和感。

　　“噢，那我不去了。”

　　“诶！诶！你怎么那么犟呢？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谢老大就是脾气大但性子是好的，你不坐怎么去红岛？”男孩拉住了李梨。

　　“那我不坐他也不用为难了，不正好皆大欢喜吗？”看过各种旅游诈骗的李梨回过味来，想着你们给我演双簧唱/红白脸呢，于是想要离开。

　　男孩兴许是看李梨眼盲心里有些轻视，另外也是仗着自己年龄小，可能是惯犯了，他扯了一把李梨的手臂佯装自己被推倒在地。然后马上在地上打滚，痛呼不止，码头本就人来人往，这场闹剧立马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男孩颠倒黑白，说李梨骄横傲慢和谢钱一时口角自己好言相劝，却被她无故打骂，可怜自己小小年纪辛苦讨生活之类的。男孩其实这般碰瓷过几回，码头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人生地不熟，又着急赶路，一般都会选择交钱消灾，谁又会真和小孩见识呢多掉份啊。

　　但李梨不是普通人，并不怎么尊老爱幼。

　　李梨唤了一声阿燕。阿燕抓起他的腿扔进冰冷的海水里，冷眼旁观他在海水咕嘟咕嘟呛水，然后丧家犬般垂头丧气爬回岸上，他毕竟是个小孩已经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就要跑，阿燕错了一步堵在他的面前。

　　男孩膝盖一软跌坐在地面，鼻涕眼泪直流大呼饶命。

　　李梨侧了侧耳朵听了几句，感觉差不多了就让他离开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给你一点教训，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走吧。”男孩跌跌撞撞跑开了，李梨转头面向谢钱大致的位置问，“你说只有你们能到红岛，是真的还是骗我？”方才阿燕露了一手，立了威，谢钱看出两人不是自己能欺负的硬茬，语气立即就客气了许多。

　　“是的是的，因为红岛在白海的西南角，平时货轮渔船都不会过去，只有我们会远远经过，不过我们一般都不会去的。”谢钱揩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生怕一言不合李梨就突然发难，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摔打，也丢不起人。

　　“那好，我想买头等舱票双人包间的，有吗？”

　　“自然是有，但是价格就比较贵了。”价格贵并不是问题，李梨买好票回去客栈退房，给小厮钱嘱咐他照料自己的马，然后两小时左右又返回了码头。

　　一切都十分顺利，小小做一次恶人就这么舒坦，李梨发现她找到了生活小妙招。

　　春花号停靠在饭馆面前的海域，大量的乘客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在乘船口，货物和乘客是分别从两个入口进入的，乘船口只够两名成年人并排走过，同时两边安排了两名验票员。人流移动缓慢，李梨坐在阿燕的肩头，除了觉得空气稀薄外并没有其他感受，三小时后两人成功登船。

　　乱哄哄的客舱里乘客们无头苍蝇般乱晃，春花号的服务人员并不多，短时间内大量涌入的乘客，让办理入住一类的服务体系彻底瘫痪，无数的乘客就像污水中被排水口拦截的垃圾，全都挤在了客舱。

　　没一会因为拥挤推搡几处发生了打斗，现场一片混乱。

　　李梨也被吵得心烦，她手里捏着票根，同阿燕耳语道，“我们去找水手，让他带我们去房间。”然后靠着阿燕的体型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大家看到阿燕健硕的肌肉和将近九尺的身高，都变得十分友好善良，再见到阿燕遮脸帷帽猜测它是面带刺青的罪犯，甚至自发往外挤给它空出一条通道来。

　　阿燕来到一扇门前，门已经被反锁了，门后是走廊能看到不少水手在来回走动。阿燕直接拧着门把手把门撕纸般卸了下来，然后来到了走廊拦住了一名行色匆匆的水手，水手惊奇地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期间李梨什么都不知道，听到水手的询问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客舱了。

　　李梨从阿燕肩膀上爬下来，笑盈盈宛如一个白面馒头般，软乎白净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身的样子，她轻声道：“劳驾，能否带我们去房间呢，这是门牌号。”李梨伸出手，她手中攥着一张票根，上面写上头等舱102号房。

　　水手惊疑不定看着这对体型差巨大的乘客，然后望向他们身后，原本紧闭的大门残花败柳般靠在走廊旁，门后一群顾客探头探脑往他们这边打量。收回视线时心里已经直打鼓，再见李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似乎对随意破坏船舱大门完全不以为意，心里已经给她贴上笑面虎，怒极反笑的标签了。

　　住头等舱基本已经肯定不是有权就是有钱，这类人对底层人都不怎么友好，更不要说刚刚还被关在客舱里，水手暗道倒霉，不是因为门反正这船又不是他的，怎么砸都不关心，他是担心李梨会拿他出气。

　　于是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满脸堆笑道，“好的，我带您去。”

　　头等舱在春花号的最顶层，通风良好还可以观赏风景，阿燕重新将李梨抱起来跟在水手的身后，走过五层木梯来到了102号，李梨对水手表示感谢并给了他小费。

　　水手喜出望外没想到李梨居然真的没有生气，甚至还给他小费，他美滋滋把钱放在衣服的内口袋，带着极大的热情问，“小姐，您还有什么其他请求吗？”李梨表示暂时没有了，然后关上了门。

　　船舱的房间大约有二十平方，床铺是上下铺，床头靠着一扇长方形的窗户，窗扇上是昂贵的琉璃色洋玻璃，清晰度非常低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一侧的窗扇被打开阴冷的海风将两旁白色的窗帘扬起。

　　窗户下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本世情小说，在古代因为技术落后书本是非常昂贵的，同时民众大部分胎教肄业阅读门槛也就非常高，这也导致就算有小说，其内容异常猎奇色情，风格多是自嗨说教感拉满，别说好看了，能从作者宛如行为艺术般的描写中看懂故事都有门槛。

　　所以大众娱乐更爱看的是惩恶扬善，世俗轻松的戏剧。

　　那本小说被风吹开书页，描写一书生给国公二小姐丽娘当家教，诱/奸懵懂无知的丽娘，并详细描写书生其阳如何神异非常，丽娘在祖父葬礼守夜时被他生生弄死，肠穿肚烂，然后化成艳鬼继续与书生缠绵。

　　或许是故事描述的让人过于不适，上一名乘客把书丢在房间里没有带走。但这也表明这个期间居然没有人来打扫可见其管理的混乱。

　　床铺的右角放着一个紫檀木衣柜，阿燕将行李放在里面。头等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海上颠簸不适合繁琐的装饰，如果掉落砸伤乘客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其实还是挺宽敞——对于人类而言，阿燕只能缩手缩脚艰难地堆在床上，它一眼就看见了小说于是拿在手上看了几页，李梨听到了声响问，“你在看什么？”

　　阿燕就直愣愣给她讲了小说里的内容，李梨蹙眉，什么恶心心的意淫小说，“不准看，给我。”什么鬼情况这种淫/秽书籍就乱放在房间里，教坏小孩怎么办！

　　李梨感到气愤，她自己虽然是什么都懂的老司机，也清楚阿燕不是小孩子，但是从阿燕口中读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依然让她有种阿燕被污染的冒犯感。于是她找到了水手并且表示要和管事的充分交流下意见。

　　其结果是，李梨换到另一间房间，里面的摆设和上一间一模一样，因为是走廊的尽头所以多出了一个小阳台更能身临其境观景。

　　李梨有种被嘲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