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9、第 9 章

　　严尘手轻微颤抖扶住小白的腰侧，睫毛惊慌的颤了两颤。
　　小白轻轻贴着他温热的嘴唇，静默一会儿，伸出舌尖舔了舔严尘的唇缝。
　　严尘骤然睁开双眼，手上用力推开小白，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嘴唇，看向小白。
　　小白一脸得逞的笑容，在严尘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又在严尘脸上啃了一口。
　　严尘接连两次受到惊吓，踉跄后腿两步。
　　小白挑眉，神秘的从袖口掏出一本小册子，一掌拍到严尘怀中，“哥哥，有时间多学习学习，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严尘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
　　为何，为何还能这样？

　　严尘眼底泛青，一副严重睡眠不足模样，坐在餐桌前接连打了三个哈欠，惹得眼眶通红的弯弯偷瞄了好几眼。
　　庄老大清清嗓子，“严道长昨夜没休息好？”
　　严尘压下又一个哈欠，眼里憋出了红丝，“看书忘了时辰。”
　　“果真是青城派的道长，”庄老大佩服，“与我们这等乡野粗鄙之人就是不同。”
　　小白趴在桌上咬着筷子吃吃的笑。
　　严尘羞愧，“庄兄误会了。”
　　“哎，哪来的误会，”庄老大道，“是严道长太过谦虚。”
　　秉着多说多错的道理，严尘适时闭嘴，专心早饭。
　　见严尘无继续的意思，庄老大为难的挠挠头，自以为很隐晦的瞧了弯弯一眼，不巧被一直注视二人的弯弯逮个正着。
　　“啪！”
　　弯弯将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寒着脸道：“我吃饱了。”
　　庄老大眉峰皱在一起，低声下气，“弯弯……”
　　“今天是市集，我和阿黎约好了去看手绢，我先走了。”弯弯抢先道。
　　庄老大未竟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将四周杂乱枯黄的荒草吹得飒飒作响，带来阵阵尸体的恶臭。庄老大听着周围鬼哭一般的风声，双眼往那具已经腐烂大半的尸骨上飘去，尸体上衣物破烂不堪，不只是生前便衣着褴褛还是死后在这风吹日晒中失了原本的模样。
　　“看样子已死月余。”严尘蹙眉，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庄老大离了有三米远，没听见严尘在说什么，扯着嗓子喊：“严道长，您说什么？”
　　“我说……”严尘回头看见三米开外捂着鼻子一副快要昏厥模样的庄老大，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再说。
　　庄老大如释重负，颠颠的跟上去，“道长，看出什么来了？”
　　严尘道：“人死了至少月余，看样子……”
　　“怎么了？”
　　严尘摇摇头，眉眼间凝重起来，“没什么。”
　　庄老大有些失望，“连您都看不出来什么门道，这怎么帮她找到家里人？”
　　严尘道：“明日一早我与舍弟去府衙报案。”
　　庄老大提醒：“道长，官府可不会管庄家村的事。”
　　“无妨，在下师叔数年前游历江州，与江州知府有些交情，料想在下前去求助，知府大人总会给些面子。”
　　庄老大眼睛发亮，“不愧是青城派的道长！”
　　严尘闭上嘴，不想再说话，总感觉不论他说什么，此人皆能以“青城派道长”结尾。

　　两人这一趟总算不是一无所获，严尘眉眼凝重，隐约带着一股怒气，庄老大后知后觉，看出严尘似有不悦，虽不懂察言观色，却也被严尘周身的气氛震慑，不敢过多言语。
　　跟在严尘身后，庄老大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口。
　　离庄老大家的茅草屋还有数米远，乍闻一声凄厉惨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庄老大瞬间变了脸色，三两步冲到家中，“弯弯！”
　　弯弯趴在一年轻女子肩上，哭声悲恸万分，年轻女子手掌轻轻拍在弯弯后背，轻言安抚。
　　听到大哥的声音，弯弯终于抬起头，转身扑到大哥怀中，泣不成声，“大哥……”
　　庄老大笨手笨脚扶着心爱的小妹，手足无措，一向嘴拙的他也只能重复安慰：“没事，大哥在，弯弯不怕。”
　　小白一脸尴尬，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严尘悄声走近，嘴唇开合，无声问道：“发生何事？”
　　小白茫然摇头，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人一回来便抱头痛哭，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弯弯哭泣不止，暂时问不出什么，严尘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女子。
　　那姑娘站在一旁搓着手，脸上担忧的神色做不得假。
　　严尘正待上前，小白抢先一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这位姐姐，敢问是发生何事？为何弯弯姐姐会如此？”
　　那姑娘踌躇片刻，想到此人住在此处，俨然一副主人翁做派，弯弯也未对此二人的存在提出质疑，想来应是庄老大家的亲戚。
　　思及此，女子抬眼看向庄老大的方向，庄老大显然正沉迷于安慰心碎神伤的小妹，没空搭理他们。
　　再看严尘与小白的面貌，皆是人中龙凤，眉宇间端的是正气凌然，让人心中不由得便对两人产生信服。
　　“今早，我与弯弯越好一起去市集选手帕，”女子眼中浮现怒色，“不料竟碰上黄家那个杀千刀的！”
　　“什么！”庄老大双眉倒竖，猛然喝道，“那畜生对我小妹做了什么！”
　　安抚半天，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些许的弯弯，顿时又大声哭喊起来。
　　庄老大头痛不已，连忙放轻了声音细细抚慰。
　　小白两人皆是茫然，“谁？”
　　那女子一愣，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黄家那位败家子的名头。
　　严尘解释道：“我们兄弟二人前日才来到此地。”
　　女子恍然，闻言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黄家可是江州有名的恶霸，欺男霸女为祸乡里。”
　　“黄家的独子黄威更是作恶多端，但凡江州城有些姿色的女子，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魔爪，”女子愤愤，语气愈加激烈，“这些年他仗着黄家有些权势，抢人妻女的事情可没少干，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前年黄威出了场意外断了子孙根，这本是老天对他们黄家的惩罚，可黄家的人却不以为然，仍旧我行我素，甚至行事更加猖狂。”
　　“黄家老太婆为独子哭了没有两天，就命下人在江州搜寻适婚女子，将人抓去作为黄家老爷子的小妾，为黄家延续烟火。”
　　小白忍不住后退两步，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黄威受此劫难不知反思，反而发明了各种……令人胆寒的……，这两年从黄府抬出来的妙龄女子至少也有数十人，运气好的去了阴曹地府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今生，运气不好的被人救了回来，一辈子疯疯癫癫被人唾弃。”
　　“今日在市集，”女子顿了顿，小心看了弯弯一眼，“黄威他，他说要将弯弯娶回去做三十二房小妾，不日将来迎娶。”
　　“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禽兽！”弯弯突然从大哥怀中抬起头，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望向院中的一个枯井上，转身就向枯井奔去。
　　庄老大急急将人拦住，额上急出了汗水。
　　弯弯折腾了好半天，最终没能挣脱大哥紧实的双臂，脱力坐在地上，双眼无神，颓然无声哭泣。
　　阿黎默然走上前去，眼里也含着泪水，蹲在弯弯身边静静陪伴着她。
　　“噗通”一声，庄老大双膝毫无缓冲跪在地上。
　　严尘侧了侧身子，伸手去扶，“庄大哥这是做什么？”
　　庄老大眉目凄然，哀求道：“道长，我知道你们青城派的道长都有本事，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弯弯！”
　　一下又一下，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土地上，发出一声声令人沉默的闷响。
　　严尘不动声色，手上使了巧劲将人从地上扶起。
　　“庄大哥即便不说，严尘既然碰上了这事，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庄老大悲从心起，一向坚强忠厚的汉子忍不住掉下两行清泪。
　　“哥哥心中可是有了计较？”小白问道。
　　纵然心中不喜弯弯，但他们二人仍承了庄老大一份情，再者也断没有见到此种情景还能无动于衷。
　　严尘与他皆是修道者，虽不能运用所学插手人间事，但不用一身术法，凭借小白与他的身手，在这武林也能排在一流，教训那恶霸是绰绰有余。
　　严尘目光灼灼看向小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本来没有，不过现在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坐在地上哭泣的弯弯抹掉眼泪，骤然起身。
　　见众人皆目光期许的望向自己，严尘摸摸下巴，弯了弯眼睛看向小白。
　　小白一阵胆寒，心中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