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沐心乔

10、第 10 章

　　“唔。”严尘挑剔的目光在庄老大抱着的一堆衣服上停留片刻，回头对小白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小白嘟着嘴，将身子转了个弯背对严尘。
　　为何要他看，他才不看，姑娘家的衣服他为何要喜欢！
　　严尘眼中笑意更甚，对庄老大道：“既然小白都不喜欢，那明日一早我带他去城中买两件新衣裳。”
　　“我不去！”小白反对。
　　“那就来挑一件穿上。”严尘指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裳。
　　小白脸颊两侧气鼓鼓的，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
　　庄老大赶紧打圆场，“这，小白兄弟不愿意就算了，我，我再想想法子。”
　　小白恶狠狠地瞪了严尘一眼，生气的抢过庄老大怀中的衣服往床上一丢，“我穿！我穿行了吧！”
　　庄老大怯怯的看严尘，小白兄弟脾气略大，他不敢惹。
　　严尘笑容不变，淡定自若，“庄大哥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与小弟说。”
　　庄老大应声，迫不及待的离开房间，顺手将房门掩上。
　　严尘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踱步上前，站到独自坐在床边生闷气的小白旁，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真生气了？”
　　“哼！”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随后小白就偏头躲开他的手掌。
　　严尘手上动作落了空也不在意，坐在小白旁边，“不理我了？”
　　小白还是不肯回头看他。
　　严尘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既然小白不愿意理我，我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等下我便向庄大哥说明，请他再借我一间卧房。”
　　“唔，”严尘为难的皱眉，“庄老大家好像也没有多余的空房，看来今天晚上我只能睡柴房了。”
　　小白眼珠转了转，耳朵“噌”的竖起来。
　　严尘忍笑，“真的不理我了？唉，好吧，我这就收拾收拾搬去柴房。”
　　小白心中哼哼，他才不信严尘会去柴房。
　　眼看着严尘开始收拾被褥，一手抱着往门口走，小白还是忍不住出声，“站住！”
　　严尘果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转过来。”小白命令。
　　严尘便乖乖的转身面向他。
　　“把被褥放下。”小白又道。
　　严尘按照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动作有序的将被褥放回原位。
　　小白见状，又不肯说话了。
　　严尘等了半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白闷声问：“你叹什么气？”
　　严尘笑着挤在小白身边，“连床被褥也不愿意留给我，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小白不知严尘逗他，闻言急忙解释：“我又没赶你去柴房。”
　　“那就是原谅我了？”严尘趁热打铁。
　　小白抿唇，不说话。
　　严尘耐心等上片刻，小白果然一脸怒色开始细数严尘的不是。
　　“你让我扮成姑娘！还让我穿姑娘的衣服！”
　　严尘讨好：“这也是为了不让黄威怀疑，只是权宜之计。”
　　小白十分委屈，“你让我代替弯弯嫁给黄威。”
　　严尘一愣，舌灿莲花的本事在这一刻本能的忘了干净。
　　他一直以为小白是在为了穿女装的事情闹别扭，没想到他生气的原因竟是……如此。
　　“我，”严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语。
　　一旦开了口，委屈便犹如巨浪瞬间从心头翻涌，将小白整个笼罩，剩下的话自然而然便说出了口。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你让我代替她嫁给黄威，你心里她比我还重要吗？”
　　严尘慌了手脚，他是想逗逗小白，却没想过真的将人逗哭了又要怎么办。
　　严尘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唯独于情爱一事一窍不通。虽因长相出众，自成年后被无数女子表明过心意，严尘对此一向是礼貌的回绝，表示自己目前一心向道，并未有男女之情的想法。
　　被拒绝的姑娘不但没有被严尘不近人情的拒绝而感到难堪，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高洁的道长我等凡人配不上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严尘不止一次被小师叔打趣，对此严尘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腹诽，他拒绝这些人根本不是因为女人会影响他的出剑速度，只是他对那些人真的没有感觉，再美的女子也难打动他分毫。
　　严尘也曾怀疑过，自己难道是天生的冷心冷清，于情爱一事上缺少一根筋？
　　直到有一天，闭关数十年的师父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将严尘软禁在后山，同时派出不问世事的师弟前往南海剿灭即将出世的妖神。
　　而一向懒散最怕麻烦的小师叔这次居然连推辞都没有，直接领命前去了。
　　严尘不傻，自然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候师父将自己禁锢起来肯定有自己的用意，联想到最近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关于妖神的事情，严尘很难不自恋的认为妖神之事定然与他有所关联，于是那本来就年少不羁轻狂躁动的心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趁师父出门访友，严尘偷偷溜进师父的书房，从里面找出妖神的画像，溜出了渡雲山。
　　路上骑驴观花慢慢悠悠往南海出发，也好奇妖神到底是何方神圣，画卷甫一打开，一个清秀俊雅的少年跃然映入眼底，笑容狡黠灵动宛若真人，那一眼，心中终年不化的寒冰便悄然融化，一棵稚嫩坚强的嫩芽破冰而出，颤颤巍巍的在心海中飘摇。
　　彼时的青年并不知心间那一瞬的感觉为何，只是陌生的令人心悸。
　　第一次见到少年，一袭白衣的少年坐在树枝上，白若玉石的双足从长衫下伸出，悬在空中晃来晃去，严尘的眼神一刻不曾离开他的双足，心头的悸动再一次猝不及防造访。
　　那感觉太过陌生，严尘不得不绷着脸，色厉内荏的叫嚣着要少年放人。
　　少年看起来笑嘻嘻人畜无害，转身就给严尘下了毒，那个苹果，严尘本来不想吃的，不知为何听到少年说那是他亲手种植，便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
　　事后严尘想起，只能归咎于小白演技太好，期待的眼神就那么望着你，任谁也舍不得拒绝他。
　　后来证实所谓的毒，只是少年的恶作剧，严尘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少年果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趁着去茅房解决问题的时候，严尘又一次拿出那副画卷，想再看一眼画中之人，他想不通那样单纯的画中少年怎么会和作弄他的恶作剧少年是同一人呢？
　　只是再次打开画卷却令他大吃一惊，画中那笑容灵动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长着和少年同一张脸的黑衣邪魅男子。
　　严尘面色冷峻，收好画卷顺着来路回去，却意外看到少年躺在树上小憩，那时的光，那时的影，还有树上安静的少年，瞬间入了眼底，从此在心上扎了根。
　　本该转身就走的严尘，却甘愿留下为少年做了一顿并不丰盛的晚餐，少年意外的容易满足，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严尘，满眼的都是敬佩。
　　严尘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慌乱一片，低头见少年脚上穿上了白靴，失望了一瞬，又想合该是穿上鞋子的，否则那般白净的双脚沾惹了泥泞便不好了。
　　只想着和少年多处片刻的严尘，俨然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年纪比他小了许多的少年给调戏了，为了给自己找回些面子，严尘提议与少年同往将被抓的前辈们放出。
　　后面的一切顺理成章，只是出乎严尘意料的是，小白的房间内居然放着整整数百本，数百本那般不堪的话本，真是……败坏风俗！不知所谓！
　　同行的数日，对小白了解愈多，那心悸的感觉便更频繁，严尘也隐约明白了原因为何。
　　令人庆幸的小白与他有着同样的心思，却由于小白年纪尚幼，严尘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将人早早地困在自己身边，便撒谎道自己还未理清心意。
　　只等小白成年之后，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再与小白坦白这些年的爱意，与他厮守一生。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严尘的设想中，这一路上要对小白千百般的好，好让长大后的小白再也离不开他，却不料这短短时日，他居然就将人惹哭了！
　　再艰难，严尘也只好将实话说出，“我没想让你代替她，我知道你功夫好，却也舍不得让你涉险。我，我只是……”
　　“是什么？”小白吸吸鼻子，眼里包着泪，倔强着不肯落下。
　　严尘犹豫片刻，伸手将人环住，“我只是看你那么紧张她，心中有些生气，便，想着逗一逗你。”
　　小白在严尘肩膀蹭了蹭，替自己伸冤：“我什么时候紧张她了！”
　　严尘道：“你不紧张？那着急忙慌的问阿黎姑娘情况的难不成是我？”
　　小白被噎的说不出话，闷声道：“你看不出来那位阿黎姑娘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吗？再者说，你去问，要是弯弯再误会了怎么办！”
　　严尘不料得到如此回答，犹如一支利剑破空而来，准确无误在他心上刻满了小白的名字。
　　小白脸埋在严尘肩膀，眼泪温热打湿了严尘肩上衣服，严尘心中又酸又疼，将人拥紧。
　　在严尘看不到的地方，小白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误会解开，严尘不再逗弄小白，将庄老大哪来的衣服扔到一旁。
　　小白却颇有兴致的拿过来挑了半天，最后挑出一条红色裙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这件怎么样？”
　　严尘面目纠结，这又是做什么？
　　方才还不情不愿宁死不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小白见他不回答也不在意，对着铜镜自言自语，“看起来还不错。”
　　说着就准备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红裙。
　　严尘连忙上前拦住，“你做什么？”
　　小白眨眨无辜的大眼，“男扮女装啊。”
　　为何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你，不是不愿意？”严尘问。
　　小白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上的裙子，跃跃欲试，“我没有不愿意啊。”
　　随后小声嘀咕道：“姑娘家还是要穿红衣好看啊。”
　　严尘：“……”
　　小白等不及想看看自己穿女装是什么样子，“我不是因为穿女装才生气，主要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才让我这么生气。”
　　“我没有不在乎……”严尘解释。
　　小白却已经转身，迫不及待脱掉外衣，抓着红裙双眼放光的看着严尘，“这个要怎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