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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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奈还在刚才夺目的金光里没反应过来：“……送客？”
顾曜一俯视着一水跪在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的诸位徒子徒孙们：“鹿明渊的住址对银镜来说不会是秘密。银镜是追查你直到此地才对推断出你与鹿明渊的关系。若是想找失物，在鹿明渊死后这些年来早就该来找了。为什么等到今天？”
鹿奈简直被人醍醐灌顶般清醒了：“因为在今天之前他们进不来！”
“这房子地下埋了咒。驱灵师没有许可进不来。”顾曜一说，望了她一眼，“但你必须要真的自信，自己的确就是这里的主人。”
“当然！”鹿奈大声说，她之前还比较和善，偶尔会有迟疑，但面对这样的敌人完全激起了心里的不服，“我是！”
“鹿明渊……”司缇此时也和其他小弟没有区别的跪在地上，事实上刚刚被按着跪下来的那一下力量极大，她感觉自己膝盖已经骨裂了，此刻试图能把头抬起来，但做不到，只能卑微地垂着头向着顾曜一的方向，“他偷走的东西……正是您的藏品啊！”
“生前事，缘已尽，”顾曜一冷淡道，“多说无益。”
“什么这丫头那丫头的，跟谁说话呢，你们知道我现在什么辈分么？”鹿奈看司缇竟然还在试图从内部分裂他们，不耐烦地一挥手：“得了，你们祖师奶今儿累了，就到这儿吧。散了散了。跪安吧。”
她说完，发现只要自己心智足够强大，态度足够强硬，这房子果然能和她心意想通。
就见随着鹿奈话音一落，整个大厅瞬间门窗大开——所有的窗帘、落地窗，以及大门一秒内全部开启，银镜的诸位驱灵师们刚被按在地上，现在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了起来，纷纷被丢在了小院外的草坪上。
什么叫扫地出门，司缇大人今日解释得很形象。
“都没事吧？”鹿奈过来检查刚刚也发过几阵狠的璘、沐之、宴清、第五岚，然后发现诸位只是溢出一些阴森森的黑气，并不是鬼气暴动，也没什么身体上的损耗，“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一句，”检查好了没谁出事，鹿奈叉着腰看着诸位，微微眯起眼睛，“有谁承认是自己救了那个镜妖吗？”
璘皱眉摇头：“当然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给你添麻烦的事？”
沐之先生冷哼了一声，明显觉得她的问题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宴清站在沐之身后安静地摇了摇头，有些忧虑，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同伴会做出这种事。
第五岚倒是终于开了口。
她说：“你敢。”
鹿奈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办法地看着她。
“那我先上楼了。”她就知道这么问也问不出来，已经有种死无对证的感觉，转身往楼梯那边走，“我要去再找找我爸的日记。”
璘没有立刻放心，走去窗边，发现大概是拿这房子无可奈何，以及也必须要回去向上级报告祖师爷魂体还在人世，司缇现在带着驱灵师们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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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
坐在书房里翻看大书的鹿奈忽然发现身边被端过来一个托盘。
是无敌丰盛的晚餐。果然食材充足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托盘上大小不一精美的磁盘里装着的是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鸡汁西蓝花，虾仁豆腐羹，还有一杯热牛奶。
鹿奈看呆了一秒，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一顿晚餐突破了想象力。她看看顾曜一，再看看晚餐，再看看顾曜一：“我先不……”
“恩？！”鹿奈反应过来，“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顾曜一在被摊开的各种厚书所霸占的书桌上见缝插针地找到一块空地，放下托盘，“我敲了门。你好像没听到。”
鹿奈：“你能推开那扇门？！”
这偌大别墅只有书房门和其他房门不同，门上刻画着鹿家的独特阵法。理论上讲只要标记了那个印记，不管是门是窗还是书本，任魂体都无法触碰。
顾曜一点头。
鹿奈先是很诧异，不过很快也就习惯了。
好的吧。不愧是师祖。就是这么bug的存在。
顾曜一看着她杂乱无章摊在书桌四处的几本大书：“找到什么信息了？”
“没有。”鹿奈一声叹息，往椅背后面一靠，“其实这里没有我爸的日记。至少我直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话，一共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遗言。这里，更多其实只是和术法相关的知识。没别的。”
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父亲拿了银镜的东西，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没拿。这房子里无论怎么看，怎么感知，内部也没有半点像是法器的东西。但司缇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必然还会再找上门。
没什么别的办法，今后好像只能见招拆招了。
鹿奈揉了揉看累了的眼睛，最后变成双手捂着脸，有些疲惫的样子。
房间里安静了半响。
“徒手画符，”顾曜一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过来，“想学？”
上身一震，鹿奈捂着脸的双手慢慢下滑，露出一双开始有点发光的眼睛，仰头看向他。
他怎么知道她晚上那会儿羡慕地盯了他半天？？那一招真是又厉害又酷炫啊！她要是能学会了，以后就不用依靠草稿纸了！
顾曜一抱臂站在那里，平静的视线往旁边托盘方向一划。
她坐直了身子，乖乖把餐盘挪到自己面前，开动。
“太好吃了吧？！”鹿奈第一口就被惊艳了，一个垃圾食品爱好者竟然把西蓝花吃的津津有味，“你做的么？”
“宴清。”顾曜一说，往窗边走去，“我建议他端来给你。但不知为什么，他跑了。”
鹿奈今晚把自己在这房间里闷了四个小时，现在空气已不太好。顾曜一走来窗边将窗户打开，但忽然动作一顿。
好像在下方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光景，他眉头轻微一挑，心觉罕见：“这是什么法阵。”
鹿奈闻言起身，好奇地来到窗边，顺着顾曜一的视线往下看发现原来是璘，那小子正蹲在后院草坪上，试图用别墅库存里仅存的陈年蜡烛摆出一个心形。
鹿奈感觉自己委实难以回答顾曜一的问题：“……”
“虽然没找到我爸的日记。但是我刚刚在翻书的时候看到了一段别的。”鹿奈垂眸看着下面的璘，看他正努力把爱心摆出对称的弧度，“没受过非人的痛苦，不可能被炼制为人造鬼王。”
顾曜一闻言，轻微点了下头：“你知道鬼傀儡？”
“见过。”鹿奈说，“是不是镜妖试图炼制小淼的那个阵法？”
“那和炼制鬼王的原理相同。”顾曜一垂眸看着楼下草坪上的璘正因为刚摆好蜡烛就被风吹灭而气得跳脚，“只是相比之下，鬼傀儡过于儿戏。能为鬼王者，身上加诸千万人魂锤炼，合无尽生灵痛楚于一身。故此方可超脱轮回。”
鹿奈一时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说这种痛苦，璘、沐之、第五岚、宴清、顾曜一怕是每个人都经历过，他们只不过是暂时还没能回想起来：“……我爸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不见得。”顾曜一摇头，“炼制一位鬼王就需涂灭万千人魂。何况三位。普通驱灵师是无法做到的。人类都无法做到。”
鹿奈：“那他……”
“还有一种可能，是我更偏向的，即为他是从原主处继承。”顾曜一回答，“鹿明渊杀了原主，或者通过其他方式，继承了我们这些鬼王。但此后自身命截，鬼王们并未因此获得自由，后续在这宅邸一困十四年。而现在鹿奈你之所以算是半个主人，也是继承，是因血脉关联而继承。”
鹿奈消化着顾曜一的分析，慢慢点了点头。
“背负太多生灵痛苦，所换取的力量和不入轮回是有代价的。”顾曜一看着璘刚点好左边的蜡烛但右边又被风吹灭了，“璘会不定时的鬼气暴动，沐之会性格扭曲，第五岚的意识残缺，其实才是正常情况。”
“你是说……”鹿奈不知不觉间已经手握成拳，“宴清才不正常？别和他太亲近？”
“我是说，别和我太亲近。”顾曜一平淡道，“我没有感觉心中有恨。鹿奈。这就极不正常。我没有感到毕生没能完成的遗憾，没有痛苦，也没有欲望执念。所以我是怎么被炼成鬼王的？”
鹿奈语塞：“这……”
他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冷淡，似乎自己对自己这个无敌的现状还非常不满。
“所以在这房子里，我的建议是你谁也不能信任。”顾曜一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让她毛骨悚然的话，“或许我才是X，而我只是因为当年的阵崩而忘记了很多事。”
顾曜一冷声说着，同时手抬起，旁边书架上一本刻着鹿氏华纹的厚书随之不可思议地飞起，哗啦啦翻开几页，乖乖落入他手里。
他竟然，确实可以触碰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顾曜一站在窗边，视线垂落在手里的书籍上，骨指修长的手慢慢抚摸过封面的华纹，华纹随着他的触碰竟然被幻化了成各种随意的形状。
他随意站在那儿，姿态自然又高挺。天光穿透玻璃，流落在周身，在眼睫上洒落一层冷冽的银光。
“你父亲的遗言是当年被我篡改的。”
顾曜一垂眸看着书籍封面，松手时华纹变回了鹿氏纹路，是学术探讨一样的平淡语气，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这种情况不无可能。”
鹿奈先是神情凝固了半秒。
“如果你是X，”她很快动了，大步走回书桌前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就算你赢，好吧？”
“X最终反正是想要我命的。”鹿奈大口喝着凉热正好的虾仁豆腐汤，“也许你试试这个方法，咱俩婚契就能解开了。”
顾曜一抱臂站在窗口，看这女孩忽然开始大口吃饭。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在看什么罕见的难以读懂的存在。
鹿奈已经受够了这个话题了，目光往门口一瞥，“所以你这戒指怎么处理啊？”
红钰戒指已经小尾巴似的跟了顾曜一一个晚上。虽然他能进来这房间，但戒指似乎不敢冒犯，现在门口在门口处巴巴地等着他，一动没动。
好像单恋顾曜一的小迷妹似的。鹿奈看着都心疼了：“我看它还挺奢华的，你不考虑留一下吗？”
“太浮夸。”顾曜一简直冷酷无情，在窗边动也没动，“没兴趣。”
门口的红钰戒指：……
这确实就是它当年被师祖转手送人的原因。
红钰戒指：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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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鹿奈找了个盒子，把红钰戒指好好装起来收在书房抽屉里。
戒指就是挺排斥回到司缇那里的，现在即便被收在抽屉里面好像也能接受。
把这个小插曲处理妥善后，鹿奈很快把美食一扫而光，抱着空盘空碗下楼去厨房，想对宴清表示下感谢。
但没找到人影。鹿奈在把碗碟洗干净后甚至开打开了一些橱柜找找有没有宴清的头……但也没有。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鹿奈只好再回书房，反正其他线索也不存在，那就找本基础的法术书学一晚上也不错。
结果还没到达楼梯，就被忽然出现的璘拦截了。
璘试图表情管理但很快就失败了，疯狂上扬的唇角完全暴露了他已经制造出一个惊喜。这小子还摆了个很酷的姿势，一手撑着墙，拦住鹿奈的去路：“今天那帮渣渣惹你不开心了？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不看。”鹿奈拒绝去看那个土味“法阵”，同时非常无奈，“朋友，我多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ball ball你能不能有点节操，别再这样了？”
璘听了，一脸欣喜地看着她：“抱抱？”
鹿奈：“…………”
璘就猜天底下也没这等好事，但仍然撑着墙不让鹿奈过去：“哼哼。可我看那个顾曜一对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今天不管怎么观察，你们之间都是满满的距离感……他对你其实根本没那意思吧？我看小鹿奈你啊，不如早点跟他离了，跟我。”
他这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鹿奈就看到后方，顾曜一已经从二楼楼梯那里现身了，正慢慢走下来。
顾曜一听着璘侃侃而谈，在楼梯上走到一半就顿住了步伐。他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俯视着璘的背影，面无表情上下一扫。
鹿奈绝望地扶了下额头：“不可能。你说这些也没用啊，打住吧……”
“我不！”璘就是不肯放她离去，“反正只要你俩不是情投意合，我肯定就还有希望。我是不会放弃的！小鹿奈啊，你还不清楚我多擅长哄你开心么！我能比他对你好一万倍！”
鹿奈被拦着去路，无助地看向璘后方楼梯上的顾曜一，眼中露出一抹“大佬救命啊”的情绪。
顾曜一食指点了两下扶手，开口：“卷子上那个拼错的单词改好了？”
璘听声猛回头，充满敌意地仰头看着他。
鹿奈借机瞬间溜了过去，擦过顾曜一身侧往楼上走，充满感激但是又有点心虚，小声坦白：“……我忘了怎么拼了。”
“去房间。”顾曜一回她，视线俯视着下方的璘，“我教你。”
他让鹿奈上楼去，看着还在楼下怒目而视的璘，端详了半响忽然开口：“‘小’字，以后还请省了吧。”
璘正恼怒着，一时没听明白顾曜一在说什么：“哈？”
“婚契已成，”顾曜一俯视着璘，平淡讲，“你此后称呼她，最多是顾夫人。”
鹿奈一步步踩上楼梯的脚……忽然一软。
不行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已经坐上车，系上安全带，控制不住了……
不仅想象，她还意识到了一系列非常现实的问题。
比如晚上睡觉的话，床位应该怎么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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