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 25 ...
-
顾曜一说让她回房间……应该不是指书房吧？
如果是书房，他会直接说书房的。所以既然是回房间，那果然还是指……卧室吧？
鹿奈推开卧室门，进来看着墙前那个又空又大的相框，以及相框对面的那张king size大床……忽然感到心在胡乱跳。
感觉自己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似的，忐忑地等着外面应酬的丈夫回来……
鹿奈猛拍脑门，禁止自己再发散渐渐过界的想象力——人家顾曜一浑身上下充满了圣人似的禁欲气质……刚刚说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帮她不再被璘骚扰，自己请不要蹬鼻子上脸！
她一边警告自己，一边在等顾曜一回来，莫名越来越紧张到开始在卧室里转圈圈，好像在追自己看不见的小尾巴。
但不知道顾曜一后来又和璘说了些什么，他好久都没回来。
时间宝贵，鹿奈闲着也是闲着，空等了一会儿干脆开始练习起他刚刚有教给她的几个口诀，关于如何凝神炼气，汇神成型，最终徒手画符。
鹿奈闭目凝神，按着顾曜一的方法将灵气从体内提炼，集中在手指——“呵！”
世间无事发生。
鹿奈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不能像顾曜一那样轻轻松松浮现出闪烁的光芒。她再试一次，凝神炼气，将力量集中运到手指——“哈！”
有事发生。她身后的门开了，顾曜一推门走进来。
顾曜一刚进门还没来及开口，就看到眼前闪过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光景。
就见鹿奈在空中挥舞着并指成剑的右手，神情严肃：“——哼！——哈！”
顾曜一抱臂看着：“。”
大概是因为真的认真练习了但还是全无进展，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开始分散了，慢慢变成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
顾曜一只见鹿奈两只手摆出一种竟然连他都从没见过的奇怪结印：“葵——花——点穴手！”
顾曜一：“？”
她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并渐渐开始变本加厉。
“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排——山——倒——海——”
“螺——旋——丸——”（标准日语发音）
师祖不愧是师祖，就算遇到这等闻所未闻的招式名称，他表情管理也仍然万分得当。
顾曜一抱臂欣赏了几分钟：“作业改了吗？”
从练习徒手画符渐渐歪楼变成结印——火遁·大火球之术的鹿奈一瞬间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可能还是沙雕比较贴切。她青着脸色心想。
鹿奈一寸一寸地转头回来，看到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顾曜一，慢慢绝望地捂住了脸：“……啊？现在还有写作业的必要了吗……”
顾曜一：“没有？”
“我们现在都已经什么局势了？”丢人的一面反正都被这人看光了，鹿奈干脆破罐破摔大咧咧瘫在了旁边的座椅上，“有人一直盯着想来搜我家，这房子里还藏着个X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要我命。我现在还管什么persvade怎么拼啊……”【1】
顾曜一：“所以你练习螺旋丸就可以改善局势？”
鹿奈被噎住，但又被他面无表情且精准地模仿她的日语发音给差点逗喷了：“住嘴！不许学我。”
顾曜一从门口走来书桌这边，靠在书桌旁，垂头看着这位正处于相当叛逆时期的高中生少女，如果说她之前对他的态度都又乖又温顺，说话声音也又轻又软，像个百依百顺的小媳妇，现在涉及到学业时可算是有点原形毕露了：“你现在遇到的所有问题，一段时间过后都会结束。都会解决。如果有任何你解决不了的人或事，我来解决。所以解决之后？你的人生还要继续。没道理从现在开始就全抛掉了。”
鹿奈不说话，垂头玩袖子。
他当年出事的时候才十九岁，无非比她大一岁罢了，现在莫名有种家长在劝叛逆少女改邪归正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没有改正的必要。”她沉默了一端时间后，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坚持，“我觉得我以后也不用再上学了。考多少分有什么用啊。满分怎么了，不及格又怎么了。对我以后能有什么影响吗？”
“不上学，不高考。”顾曜一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你以后以什么谋生？靠父辈的钱坐吃山空？”
鹿奈想也不想：“当驱灵师啊。除妖降灵啊。”
“和银镜抢生意？”顾曜一抱臂看着她，他对新世界的接受速度惊人，“也来办卡那一套？”
鹿奈：“我……”
她是很抵触这些从受害者身上强捞油水的这类行为的，听顾曜一这么一讲，未来为了能竞争过银镜，她怎么好像也有可能变成和王子付一样的人？
“那我要就是不要脸呢？”鹿奈赌气地抬头看顾曜一，“我爸留给我那么多钱，只要我不天天买豪车，一时半会根本也花不完。你说，你说，我干嘛还要学习啊？”
顾曜一平静地回答：“或许单纯只是因为，高中肄业听上去不是很光彩。”
鹿奈：“……”
顾曜一看她那副被噎住又不肯承认的样子，眼神稍微和缓了少许：“我是灵？”
“……是的吧……”鹿奈扭开头，勉强给个面子拖拖拉拉的回答他。
顾曜一言简意赅：“降了我试试。”
鹿奈回头看他。
顾曜一右手背到身后：“让你一只手。赢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理智上讲鹿奈应该明白就算顾曜一让她一只手，她也仍然不是对手。但他沉声说出来的“以后都听你的”这种话……实在是诱惑力惊人。此人身上一直有种清隽渺远的味道，自律禁欲，不动情，和世俗隔了一条宽阔的河。还有什么比让这种男人从此变得对自己服服帖帖更刺激的？
实在没能经受住诱惑，鹿奈的纸刃悄悄滑出了袖口。
下一秒，刃尖上划过一抹灵光。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纸刃直逼顾曜一胸口而去！
顾曜一站在原地步子都没动，侧身一避就躲开了纸刃的攻击。他左手抓住鹿奈的手腕，一番。
“啪”！
手腕并没被翻转，鹿奈整个人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顾曜一左手中握着个其实是个小纸人。
小纸人脸上还画了个笑脸，对他傻乎乎地笑。
顾曜一皱了下眉。
但好像并不是因为感到意外，而是正相反，他看上去只是想问问她还能不能有点别的招了。
就在他盯着纸人看的时候，已感到后背有股尖锐的力量。顾曜一头也没回，左手在颈后一挡，挡住了鹿奈又一次纸刃的攻击。但没想到接下来那锋锐的刀锋竟然变软了，顺着他这一挡，纸张缠上了他的手腕。
平常单薄的一张纸，此刻在鹿奈手中竟然神奇变得又柔软又坚韧！它灵活的缠住了顾曜一的左腕，另一头牢牢握在鹿奈右手里。
鹿奈右手牢牢地控制住顾曜一的左手，继续向右侧拉扯，同时左手抬起，并拢的食指中指在空中勾了勾。
角落里，久未登场的小纸狗从半开的书包中猛地跳出了出来，对顾曜一凶恶地“嗷呜”了一声，然后向他的右手扑着咬过来。
鹿奈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是让一只手，那么顾曜一只要动一下右手，哪怕是一根手指，就也输了。
顾曜一淡着脸色看着小纸狗十分凶残地扑过来，忽然眼神微变。
在室内充足的灯光下，他忽然发现，狗子的额头上竟然以钢笔写了一个“王”字。
……失敬了。
哈士奇原来也是有梦想的。
忽然想起了鹿奈之前说过的心愿，她说，特别想做一个恶贯满盈、欺男霸女的人。
——但还会给自己折的动物添这种细节。
鹿奈此时在顾曜一身后看不见表情，但那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他……非常轻浅地笑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招数太过于幼稚而惨遭嘲笑：“不许笑！我很凶的！小心了！”
小纸哈，不是，小纸虎为了证明这一点，张着血盆大口向顾曜一扑了过来。
但顾曜一仍然一动不动，左手没有半点想要挣脱的趋势。以至于鹿奈都开始担心他不会是要被咬伤了吧，却就见小纸虎一个冲刺之后和顾曜一对上了眼神，它打了个机灵，做了一个前滚翻，然后匍匐在他脚前：“……汪。”
头上的王委实太沉重了，还是当狗子比较轻松。
鹿奈：“……”
就在她还在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忽然感到顾曜一左手猛地动了。那股强烈的力量是自己根本震不住的，她一下子被顾曜一一把拽回了面前，他握住了她的右手，慢慢向下一滑，捏着右手腕，一按，一扬……
袖子里藏着的所有纸符一瞬间天女散花似的全甩出去了。
他那个轻而易举的动作竟一下子把鹿奈整条胳膊都捏麻了，手中这最后一把纸刃也掉到地上。她感觉自己不知道被捏住了什么穴位，力量像散入了无底洞，瞬间就被抽干了，透支，回不上来。
鹿奈眼前一黑，呼吸急促，后脊冒了一层凉汗。
“就算学会了怎么呼吸，实战中也还是不会。”顾曜一淡淡讲，左手在空中随便划了一下，她散在地上的用来“降他”的纸符就全部浮空飞起，整齐划一地乖乖落入他手里，“靠这点本事就想当驱灵师？”
鹿奈：“……”
她从顾曜一手里把纸符夺回，往桌上一扔：“……你赢了。行吧。”
她被顾曜一一个抬手就搞得头重脚轻，现在轻飘飘干脆直接往地板上一坐，靠着床喘了一会儿，等终于缓回来点力气之后就开始耍赖：“但是！你可事先没说如果我输了就要都听你的。”
鹿奈说完，独自得意了一会儿，却发现他神情没什么异样。
顾曜一垂眸看着她：“我没说。”
然后，他竟然也坐下了，直接坐在地板上，和她保持平齐的对视：“本来也没这种条件。”
以为自己钻了个空子的鹿奈脸色一懵：“……恩？”
“你输了，”顾曜一沉声说，此人精致的五官永远是这么严肃渺远，此时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以后也听你的。”
鹿奈：“……啊？”
她不懂了。
“你救了我。鹿奈。若不是你我至今还在安魂阵中醒不来。这个魂体不加修行迟早也是魂飞魄散。我有什么道理要求你按我的意志做事？”
“我说过了。”顾曜一漆黑的眸子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生前所有缘已尽，皆尘土。自今以往，顾曜一只与鹿奈有关。”
他在她漏跳了半拍的心跳里眉梢微微一扬：“即使你半途辍学。”
“……那，不是，那，你，我……”这番话太上头了，鹿奈禁不住就表演了一个语无伦次，“这是，算什么？报答我？”
顾曜一没点头，也没摇头，眼中是她根本读不懂的平静：“姑且罢。”
她刚燥热起来的心一瞬间又凉了半截。
行吧。
说到底人家对她不是那个意思。
鹿奈缓了缓，还是没想通：“不是……那我能斗胆问问……既然如此我们刚刚打那一架又到底为了啥？”
顾曜一：“让你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鹿奈：“……”
那你确实做到了。
她确实，就是个半吊子。
什么都是半吊子。
自身的不足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非常夺目，完全数不过来。
可是……被他看在眼里的话……
那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鹿奈沉思了半分钟后忽然勾了勾四指，把书包从角落里拉过来，伸手掏进去把皱皱巴巴的卷子抓了出来。
拿起笔，给v加了一撇小心翼翼的小尾巴，变成了u。
她写完，还坐在地板上收拾书包按照课表准备明天的课本：“你知道，像我这种差学生，想要学习进步都是需要一些奖品的。”
顾曜一：“想要什么。”
鹿奈尽量声音自然地说：“我今天还在被璘打扰，你也看见了。我感觉他和沐之以后大概率都不会就这么死心。为了让他们别再打我主意，也证明咱俩关系比较和睦，你想一个……那个，爱称……怎么样……”
她对上顾曜一认真清澈的视线，像被烫伤了一样飞快漂移了180度：“就是当着他们的面那么叫我就好了……平常也、也不用。”
顾曜一此时的沉默，透露出他似乎有生以来加上死去之后都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难题。
他确实认真思考了许久，最后开口时给出了一个源自于他那个年代豪门大户的标准答案，沉吟道：“夫人？”
很认真，很沉稳的男音。
像一块带着温度的润玉，直接砸到了她心坎里去。砸得她有点飘。
顾曜一看鹿奈没说话，不由眉头蹙了下，本着严谨的态度探讨：“夫人算爱称？”
鹿奈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但被他这样唤了一声果然还是用语文课本捂住了升温的脸：“……算吧……”
“好。”顾曜一点头，看着她课本完全拿反，“可以。”
“时间不早了。”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沉声说，“夫人该睡了。”
鹿奈被他拉着站起来，刚起来腿又一软，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耳朵尖：“不是……你平常不用……”
顾曜一：“换称呼不很适应。我在习惯。”
鹿奈气弱：“……呜……行……好……那您先适应着。”
“夫人明天几点起？”顾曜一若有所思习惯着这个新的称谓，“要我叫你起床？”
鹿奈捂着脸上一片绯色，感觉自己从此算是完了。
彻底完了。
本来只是想甜自己一下而已的。
结果就这样完全……陷进去了。
再也出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 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