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三合一巨大肥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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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五点半，鹿奈准时睁开了双眼。
昨天晚上让她心跳加速的担心后来被证明实在非常多余，一到晚十点顾曜一留下一句“夫人该睡了”然后直接回相框里了，还背对着她。
十点啊！才十点啊！顾曜一听上去还对她能立刻躺下入梦抱有一些期待。
果然是上个世纪老年人式作息。
鹿奈一边深切怀疑两人之间怕是有时差，一边看着他英俊的背影失眠。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着，还以为今天势必会赖床迟到。结果没想到闹钟一响就瞬间清醒，第一反应先快速捋了一把刘海，然后眯着眼睛往右边墙前那照片看过去……
青白的光线洒落在卧室里。相框中此时已经没人了。连背影都没有。顾曜一比她起得早多了。
鹿奈失落了一瞬，但很快就正式起床。洗漱，换好校服，随手抓了抓头发，拎起书包，开门——
门口半空中飘着一束挂着露水的鲜花，娇艳欲滴地殷勤献好。一看就是沐之先生的风格。
鹿奈皱眉绕过那束鲜花，连花瓣上滑落的晨露所浸在地毯上的水渍都小心翼翼地避过，往楼下走。
她以为自己在一分钟之内就会出家门，结果楼梯下到一半，整个人定住了。
一层用餐区巨大的餐桌上，摆放的早餐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
厚厚的三层三明治，面包片被恰到好处的火候烤得金黄酥脆，夹上以蜂蜜、黑胡椒等调料精心腌过的煎鸡胸肉，芝士片、生菜……只是看着那个三明治的侧面，就让人感觉人生都幸福了一个档次。但只有这个成品对于宴清来说还是不够，他还为鹿奈制作了奶香南瓜华夫饼，南瓜松饼粉味道甜美，再加鸡蛋及牛奶均衡营养，整个华夫饼色泽金黄，口感甜软。
鹿奈震惊看着这一桌一人根本吃不完的早餐，不确定地看着宴清：“都是给我的？”
被她这么直接地看过来，宴清瞬间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垂头对着自己的裤腿点了点头。
“嘿！你的外套。”璘此时也走来餐桌这边，他左右手只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件板正的校服外套，往鹿奈的方向一递，“我看你昨天胡乱堆在沙发上弄皱了。我洗了，唔准确地讲是扔洗衣机里洗的，然后恩……随便熨了两下……”
“为什么？”鹿奈被触动了，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种事，她的目光划过璘、宴清、角落里靠墙站的沐之和第五岚，“我明明已经……”
已经和别人有婚契了。
你们根本没必要再为我做这些了啊。
“害，”大概是她感谢的情绪已经太明显，璘揉了下后脑，现在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烫手山芋似的捏着那件外套，“就是，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你现在还不是主人，但早晚会是。”沐之优雅地挥了下手，一条餐巾落在鹿奈胸口，自己系了个结，“我们这样做，无可厚非。”
确实。婚契充其量是一个手段，而不是终极目标。
他们最想要的，仍然是自由。
“可是我至今还没找到能接手成为鬼王主人的方法，”鹿奈扯开脖子上的餐巾放到一边，“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让各位自由。你们这样我受之有愧。”
“你的顾虑太多了。”沐之耸肩道，“我们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何况羊毛出在羊身上。”璘生怕鹿奈又不吃早饭，“桌上这些所有难道不都是你自己的钱买回来的？今天实在没道理再拒绝了吧？我们为你做这些，你没有受之有愧，就当是交房租了吧。”
鹿奈仍有些犹豫，转头看了眼一直远离诸位，只身站在远处窗旁的顾曜一。他只是在远处抱臂看着，没表情，好像和这世界都没什么关联的模样，也没有让她坚持拒绝的意思。
鹿奈就不再推脱了。毕竟璘说的很有道理，何况宴清做的饭实在是太让人有食欲了！她拉开椅子，入了座。
她夸赞了一万句好好吃的同时逐渐放慢吞咽速度，眼睛盯着眼前的食物，心已经飘到窗边那个人那里……想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忽然开口，叫她一声昨天那个称呼。
咳咳。
十五分钟后。
“再不出门，”遥远的顾先生抱着手臂观看此间所有朋（情）友（敌）疯狂献殷勤，就这么沉默地欣赏了一个清晨，终于讲话的时候他瞥了眼旁边的西洋钟，“就迟到了。”
鹿奈：“……”
行吧。
果然是她想多了。就算昨天答应了她这种事，以顾曜一的性格本来也不可能故意炫耀什么。鹿奈放弃了等待，把最后一口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嚼了，穿上外套拎起书包就往门口走。
“鹿奈。”
顾曜一忽然开口，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她招了下手。
“你叫我什么啊？”等了一早上结果就等到这……鹿奈语气是非常的不满意，但身体迅速地转身回来出现在了顾曜一面前。
只见顾曜一抬手，把她原来并没穿好的校服外襟的领子正了正。“唔。”他垂眸看着她，习惯果然是没法立刻改过来，“一时忘了。”
鹿奈有点恍神。她这辈子直到今天之前，也从没有人伸手帮她正过一下领子。
赵蓓蓓有亲妈每天帮她打理服装，还能换着花样编头发。鹿奈就只能把头发留到这种不需要梳起来的程度，因为她的房间里没有镜子，自己也不好梳。
顾曜一给鹿奈正完领子，这一近看才发现她唇角还沾着一点面包屑。他手指一抬，远处餐桌上的纸巾就飞来手中。他倾身靠近，给她轻轻擦了擦，沉声更正刚才的不习惯：“夫人。”
他话音未落，今日无比平静的大厅一瞬间祥和碎了一地，各种露骨的敌意波涛汹涌地从四处涌起……
璘小天使一样的脸随着这声呼唤直接绿了。沐之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正在收盘子的宴清咣当一声，把盘子摔了。
不过这些鹿奈全没看见。
她捂着那颗几乎瞬间要跳出来的心，背好书包转头跑出门。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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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墅区回市内，乘地铁再换公交，穿过几条街道就到了北宁一中门口。这期间阳光逐渐强烈，温度慢慢回升，行人显著增多，鹿奈脸上的傻笑却渐渐消失。
其实她真的只有两天没上学，却感觉仿佛已经缺席了一年。
很快到达班级。鹿奈双手插着兜，拖着步伐往自己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座位走，边走边听到左右的同学们小声窃窃私语。
他们以为她听不到。事实上是驱灵师五感极佳，这种近距离的耳语就算是半吊子也是全都能清楚听到的。
“我去她今天来了。”
“竟然来上学了。我还以为她休学了呢。”
“哈？人家为啥要休学？人可是校长干闺女啊！旷课几天而已，能怎样啊？”
“是啊，她不是没上过几天课，就初中保送到本校高中部，中考都没考吗？”
“有个干爹真牛逼啊……”
“也不尽然。其实还是人家干闺女当得好。”
干闺女三个字说的，足够意味深长。
“唉。真是可怜我们蓓蓓了。什么孽缘啊。每天和这种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鹿奈面无表情，一路顶着这些耳语走到自己座位上。
什么孽缘啊。问得好。她也想问。
其实鹿奈高一时候一直是个成绩拔尖的好苗子。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了原来年级间一直在流传干爹干女儿这套惊人的保送理论，她心里一直以来的简单世界一瞬间就天翻地覆了。
流言传播者不难想出。只可能是赵蓓蓓。此人身上有做黑粉头子的惊人才华，流言自己又仿佛有生命力能越滚越大。不出一年，北宁一中高中部已经没有一个学生不知道鹿奈的“惊人背景”了。
顾曜一一直以为她那晚表达的不愿意上学只是因为一时叛逆和忽然的有钱任性，但其实，还有这一层功不可没的同学关系。
只不过这点鸡毛蒜皮，就没必要去找顾曜一诉苦了。
鹿奈拖着步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好像真的没听到那些耳语，入座。她们班学生数量是奇数，鹿奈理所当然坐在那个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位置。
第一堂数学课很快开始，老师站上讲台，那些鹿奈以前能清楚理解的话现在变得云里雾里。
她也根本无所谓的，撑着头看窗外，看今天天气真好……表情忽然微变。
一个黑影舒展翅膀从碧空中飞落而来，直接落在了鹿奈的窗口。
是鸟鬼。没有实体，通体漆黑，连鸟喙也绝黑，叼着一张字条。
鹿奈向窗外伸出手，字条像树叶一样悠悠飘落在掌心里。鸟鬼舒展翅膀兜了个圈飞走了。
她拿回，展开细看：
【今晚想吃什么。】
鹿奈垂眸看着那张纸条，一时恍神。
人情冷漠世事炎凉，她万万没想到那一天，自己在抱着大概率会死的心态所来到的那间臭名昭著的鬼宅后——最终竟然寻得了某种温暖的庇护。鹿奈垂眸看着那个劲挺好看的字迹。这辈子没人问过她这句话。
应该再买一部手机，留给B301，让困在里面的魂儿能更方便地联络她。
“鹿奈！”
数学老师尖锐的声音忽然刺穿耳膜而来：“笑什么呢！”
鹿奈把纸条紧紧一叠，往袖子里藏。
“藏什么？！”然而数学老师拥有一双苍鹰般锐利的眼睛，直接大步走来她课桌前，吓得鹿奈的前桌直接往前挪了半米远，“我都看见了！跟谁传小条呢？！交出来！”
“老师。”鹿奈无奈，“我们现在都发微信，已经没人传纸条了。”
教室里瞬间一片哄堂大笑。
数学老师气红了脸，一拍桌子：“你给我站起来！”
鹿奈还是想保住纸条，暂且听话站了起来。
数学老师一指黑板：“ppt上的那道题，你去黑板上做一下。”
鹿奈往ppt放映的方向看过去，一时没那么理直气壮了：“……不会。”
“哈！”老师听她这么讲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你看看你！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很骄傲吗？还在这儿一天天没个正型，还传小条还顶嘴……你以为你是校长亲戚都可以随便闹了是吧？你明年不高考啊？你没看见校长亲闺女都在这儿踏踏实实记笔记吗！”
鹿奈的视线禁不住就滑到前排正回头看的赵蓓蓓。她和其他同学一样，都抻着脖子看她，嘴上挂着一抹笑。
“看什么！是我跟你说话呢！”数学老师连续拍了三下鹿奈的桌子，“把小条交出来！一会儿还有小考，你别想着作弊。”
鹿奈的视线收回来，对上了她的眼睛，轻声一字一字说：“不——交。”
说完，她一把抓起书包直接走了，大步从班里走了出去，甩上门。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数学老师感觉自己竟然莫名畏缩了一瞬，心脏猛地一沉，竟然导致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发出严厉的阻拦，而只能就这么怔怔看着鹿奈拎包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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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奈声音讲得轻，但从教室走出来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越走越气。
不玩了。
她再也不来了。
她要回去找顾曜一，跟他说这书她不念了！再也不念了！就算是顾曜一以身相许她也不…
算了这个还可以考虑下。
她正迈着炸裂的步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乱走，忽然下一步完全转了180度，整个人藏在了旁边墙后的一个凹处里。
原来是前方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藏蓝色衬衫，戴一副木框厚眼镜的男人拿着个老茶杯，有一点驼背，正往水房那边走。
那是她高一时候的语文老师，因为亲切长得又过于着急，同学们都私下管他叫老吕。
老吕听到过这种称呼，但没生过气。他外形普通，但一旦站上讲台就是激情满满，风趣幽默。他的课总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安静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然后下一秒就可能爆发出哄堂的笑声。
鹿奈曾经是老吕的语文课代表。但后来因为高二重新分班的原因，老吕就没有再教她了。
想到这里鹿奈更气了。怎么老吕都不教她了，她和赵蓓蓓还能又分到一个班！
鹿奈现在紧紧把自己藏在拐角里，不想让老吕看到她来到学校的第一步就是逃学。她想等老吕回办公室之后再走，可很奇怪，她一直也没等到办公室门再开关的声音。
她探头，看到那抹熟悉藏蓝色正往远处楼梯口处走。老吕那用了很多年的老茶杯竟被随手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
他的侧影忽然一点也不驼背了。看上去简直换了个人。
肩膀忽然抽了一下。
鹿奈直觉不对劲，站出来：“吕老师？”
他没回应，走上了楼梯。
肩膀又抽了一下。
鹿奈直接追了过去，看到老吕是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可这里是顶楼，楼梯通往天台。
可她追来楼梯的时候，老吕已经上去了。他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从另一侧上了锁。
鹿奈第一反应猛地冲上去撞门——凭她这病秧子体质当然没撞开，慌乱间拉开书包把书本都散了一地。小纸狗从包里跳了出来，压扁自己从门缝底下钻过去，再跳起来从另一头给鹿奈开了门。
“吕老师？！！”
鹿奈追出来，看着已经站在天台边上的老吕：“您干什么？！”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好像又没有。老吕慢慢回头。
那是竟然一张带着笑容的男人的脸。
是无声的，张大了嘴的大笑。他的嘴裂到了人类的极限。
肩膀不时的抽搐，竟然是因为……他其实一直在大笑。
鹿奈此前从没发现，人脸上剧烈的无声的笑容，竟然看上去也会那么恐怖。
老吕就挂着这种大大的笑意，抽搐着肩膀，站在天台边上，瞪大眼睛看着鹿奈。
然后他往后一倒。
“老吕！！！”
在人生死相关的一瞬间往往能激发想象不到的潜能，鹿奈发出嘶喊的同时竟然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了徒手画符。她尽了最大的力量向前猛冲，伸出去够老吕的右手指尖溢出了幻化成型的灵光。
可还是差了半米，没能够到人。老吕继续向下掉了下去。
就算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清楚看到老吕在对她露出无比愉悦的，没有声音的大笑。
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鹿奈感觉自己的心也跟他一起掉下去了。却见下一秒，已经坠楼的老吕重新浮起。托着他的是个没有实体的黑影。
原来鸟鬼还没飞走，原本在这一带溜着玩。听到鹿奈的呼声而过来凑个热闹。
它为了能托起老吕而整个身子瞬间扩大了几倍，巨大的黑色翅膀略过天空。重新把老吕放回天台上，鸟鬼抖了抖无实体的毛飞走了。
与此同时，天台上空乍然出现一个黑洞。
顾曜一从中落下，一把接住脸色苍白的鹿奈：“怎么了！”
“没、我没事……”鹿奈一张纸符甩出去，把躺在地上试图爬起来的老吕直接击昏：“是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
………
“我去！你们看新闻热搜了么？！”
鹿奈刚稳住老吕，忽然听到天台下方一扇开着的窗户里传来哪个学生震惊的呼声：
“隔壁六中，刚刚有一个老师跳楼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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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吕昏倒在地，不再笑也不再抽搐了。
“我老师，他刚刚不知怎么就……”鹿奈跪在老吕旁边检查，忽然转头看旁边的顾曜一，“你怎么来了？”
“理论上讲魂体没有心跳，”顾曜一确认鹿奈没事，量了下老吕的脉搏，“但刚刚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几乎心脏停跳。”
看来是那根多功能红线造成的。被姻缘线牵着的二人剧烈的情绪可能会共享。
鹿奈有点抱歉打扰到他，但又真心庆幸他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在自己身边，迅速把老吕刚刚发生什么和顾曜一说了。
顾曜一听了，附身仔细检查昏迷的吕老师：“扶他坐起。”
鹿奈连忙帮着顾曜一把老吕扶起来，只见顾曜一将手放到他胃部的位置，溢出一道清冽的灵光，一按。
老吕下意识嘴一张，几次呕意，最终往地上吐出一个黑色物质。
顾曜一始终面色无波，但鹿奈实在控制不住面部微表情……但即便这样她也还是要睁大眼请去看——
只见似乎是个黑丝制成的茧，成年人拇指一半那么大，已经半开口，那个撞破了黑茧的带着翅膀的黑色活物也在里面，现在几乎已经破茧成了蝶。
顾曜一手一挥，一把灵火将其烧成了灰。
“冥虫。”他说，垂眸看着地上那一片灰飞，“会吃死人头发，后吐出结成茧将自己包裹。如果人类食下此茧，不会消化，前几日无事，周身也无鬼气现象，再一流的驱灵师也无法察觉。直到几日后冥虫在人体内破茧成蝶。”
“不会是误食。”鹿奈皱眉说，“我听到有人说附近的六中已经发生了老师坠楼事件。看来这是什么人，或者什么非人类的东西刻意做的。”
“先送他去医务室，”顾曜一对鹿奈伸出手，“然后我们去六中。”
鹿奈握住顾曜一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但立刻龇牙咧嘴：“嘶……”
右边袖子一撸，可见整个白净的手臂乌青了一片。刚才撞门撞的。
“没事没事。”鹿奈飞快把袖子扯下去，“咱们现在就出发。”
顾曜一看着她乌青兮兮的手臂，再看了眼散乱在门口的书包，神情微动但没说什么，先背起老吕和鹿奈一起去医务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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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宁市第六中学此时校门口已经停了一排警车和医护车。
顾曜一自有办法，鹿奈则给自己捏了个隐身符，两人从正门直接穿了进去，看到整个操场大片空了，只有警方人员密集集中在一个角落，围着那个谁都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的位置。
隐身符时长有限，鹿奈正愁怎么才能挤入人群，忽然看到一众警服里竟有个扎眼的眼熟的黑西装——
眯眯眼，银镜驱灵行动一队二组尊贵的外勤王子付组长也来了，此时正在和警方负责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鹿奈见了老熟人，直接把隐身符祛了，对王子付挥了下手。
王子付正和警方谈着，看到老远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小姑娘，先是讶异了一秒，但随即很快就见怪不怪了，向她走过来斥了一声：“鬼丫头，又逃学？！”
说完，忽然看到鹿奈身后渐渐显形的顾曜一，王子付瞬间无缝衔接45度鞠了一躬：“祖师爷好！”
鹿奈：“……”
态度转变太快了吧朋友……
她穿着一中校服出现在六中，还在一群警方之间，看上去实在是无比碍眼。旁边瞬间有两个jc走了过来，王子付对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鹿奈也不寒暄了直说：“带我们去看眼尸体。”
“我的姑奶奶啊，你好好的学不上，凑这热闹干嘛？”让jc走开，王子付丧丧地看着鹿奈，“好好念书给自己以后多一条后路不好吗？”
“我的学校刚刚也出现老师跳楼了。是冥虫。”鹿奈迅速把老吕身上发生的事和王子付说了，“你检查尸体了？”
“我没查出异样……有冥虫？？”王子付错愕道，“警方叫我来是因为死者表情太过于诡异，我刚才检查了尸体和场地，都没有能量场异常的情况，我其实正要走呢……”
“那你就让他们都闪开。”鹿奈看了眼尸体还被层层围起来各种拍照，“让专业的来。”
涉及顾曜一，王子付感觉自己显然没什么说不的权限，就去找那边人说了一声，表示自己团队这边来了个专家，让这位高人再验一下。
于是尸体旁边围住那一圈人很快就让开了一条通路。鹿奈跟着王子付一起凑过去，看着顾曜一验尸。
王子付看鹿奈也跟过来盯着看，表情严肃视线毫不闪躲，为了不打扰祖师爷工作他不由小声跟她说：“你还是别掺和这一行了吧？”
鹿奈：“？”
“你以为这行很酷还是很舒服？”王子付吐苦水道，“我今天本来是休假嘞，结果出了什么事放下一切就得出门……关键是油水少得很。现在基本上清平盛世了，没那么多妖怪给你抓了……那收入从哪儿来？我们现在遇到个尸鬼都跟捡到宝似的，好多基层他们工资没到交税那条线，社保就更愁人了……鹿奈小朋友，我衷心地建议你好好学习，别凑这种热闹，以后给自己多一条出路。”
“是我凑热闹还是热闹来凑我？”鹿奈一挑眉，“你说我人在家中坐得好好的，忽然来一唱歌剧的说要搜我家。这些哪次是我自己找的？”
“唉，我明白。”王子付叹了口气，忽然也有点理解她了，“话说司缇大人回去之后找了我们大老板，但那之后我也没再见着她。不知道你们这事儿今后怎么处理呢。”
鹿奈：“大老板？”
王子付：“就是银镜现在总负责人啊，从祖师爷那里传到现在已经有四辈了吧？时代变啦，现在连说相声的都已经企业化管理了，大老板不愿意我们喊他什么师父这那的，就让我们叫廖总。”
鹿奈：“……”
“鬼丫头，你……”王子付看着专心验尸体的顾曜一，他明明是不问世俗的清冽，但现在却卷入了世俗之中。王子付好奇地凑到鹿奈旁边低声说，“你到底跟我们祖师爷啥关系？为啥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你想干的事儿他替你干？？”
鹿奈：“阴阳婚契听说没？”
王子付错愕地眼睛一瞪，随即立刻对鹿奈恭敬地45度鞠躬：“之前小的多有不敬，得罪了您内。”
鹿奈：“……”
态度变得果然太快了吧？！
她还来不及吐槽，忽然脸色变得苍白：“……你后面！！”
王子付身后是栋教学楼。就在他正对鹿奈鞠躬的时候，他后方竟然重重摔下来一个黑影……
就在鹿奈和王子付的脸色还定格在震惊里，没人及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检验完尸体的顾曜一头也没抬，顺手在空中画了张符。
金符流星似的从众人眼前划过，消失在空中。那黑影掉落下来的速度明显减缓了，好像她下方空气的密度竟然变化了，最终是缓缓的，像一片羽毛似的落在了地上。
是个25岁上下的女人，不是学生，一看就是六中的教师。
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发出无声的大笑。
王子付惊呼：“又跳一个？！”
他被鹿奈拉了下胳膊，顺着她的视线仰头去看，只见面前高有六层的教学楼楼顶上……此时出现了一排人影。
七个人。
他们垂着头，并排站在天台的边缘，肩膀不时抽搐一下，往下看。
沉默的人群在那高处站出了一排声势浩瀚的感觉，影子似乎都在大笑，无声中癫狂起舞。
随即他们一起，往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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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个人同时从天台上跳下来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顾曜一头都没回，右手掌心向下，摊开，向上一拔！
只见刚才被他改变了密度的那一小块空气忽然无形间扩大了不止几倍，高度也增加了不少。
那坠楼的七人就好像掉到了充气床垫或者棉花堆上，其中一个似乎还崴到了脚。他们树叶似的慢悠悠从半空中落了地。
“祖师爷牛逼！”王子付高吼一声，带着一众警察冲上去把那七位落地时还无声的笑到抽搐的老师们制伏，“快！把这些人控制住！其他人立刻去封锁所有教学楼的天台！”
此地异能者一共就只三位。鹿奈立刻跑过来给顾曜一打下手，但是因为右臂之前被撞得太痛一时使不上劲，而只能用左手，把这些人胃里那些要破茧而出的冥虫逼出来。
王子付也立刻过来帮忙：“如果我们今天没及时赶到，人死了，这些虫子会怎么样？”
顾曜将这些半虫半蝶的东西一把灵火烧了：“从人口中飞出，回到主人身边产卵。再生新的冥虫。”
“主人？！”王子付惊恐道，“这些东西是有主的？……等等，这事件竟然是人为策划的？！”
顾曜一点头：“冥虫几乎同时在体内破茧成蝶，说明这九人服下冥虫的日子是在同一天的临近时刻。冥虫破茧最多不超三日，查查三日内这九人是否有举动交集。”
王子付自己明明已经是行动队的组长，但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完全听从了命令：“是我这就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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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是普通的自杀事件，王子付在和那七人谈话时先呼叫了银镜总部速来增员。
但如果被更多银镜赶来的驱灵师看到，其中有谁上报司缇，怕是会有别的麻烦，而且鹿奈也怕自己学校会有老师再出事，就没在六中久滞，给王子付留了个电话号码后先行回了一中。
一路上都在刷手机，唯恐新闻再出现哪儿又有人跳楼。还好没有新的消息，并且她在路上很快收到了王子付的电话：“很诡异……三日内这些老师除了正常在六中上课都没什么交集，但他们是五天前，也就是上周六一同去参加了北宁市高中干部教师培训工作会议。冥虫有可能等五天再破茧么？”
鹿奈看了顾曜一，看他在摇头。
鹿奈：“那不太可能。”
王子付琢磨了一会儿：“看来这事还没那么简单……甚至已经有些诡异了。”
鹿奈：“你有那天与会人员的名单么？给我一份。”
王子付：“啊我正在调查，等我查到马上就……咦？怎么变成我给你汇报工作了？”
鹿奈：“好就这样我等你消息。”
她挂了电话，焦虑地刷着新闻唯恐再看到有人跳楼，幸亏没有新消息，忽然发现顾曜一正在打量她——手里的手机。
“买！”鹿奈一边飞速刷新页面一边说，“今天就给你买！低于一万的不考虑。”
顾曜一：“……”
那不是他的意思。
他是被她包养的小白脸么？
“哦对了！”鹿奈忽然想起了什么猛抬头，“你知道怎么呼叫鸟鬼么？我想给宴清传个话。”
顾曜一看了她一眼。
“宴清之前问我晚上吃什么。”鹿奈问心无愧，又不是偷偷摸摸传小条，“想跟他说我们今天可能没法早回，在外面吃了。”
她说完，莫名感觉顾曜一留在她身上的注视时间特别……长？
“不知道。”他平平淡淡留下一句就往前走了，听得鹿奈莫名心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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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返回一中医务室，还没推门就听见医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的学生说你昏倒了。你不能刚一醒就出……”
“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已经没事了！”老吕的声音是因为常年激情上课还没保养好嗓子，带了一点沙哑，他固执地推开门大步而出，“第二节还有我的课呢！”
“吕老师，”鹿奈上前一步拦住了他，顾曜一毕竟不是学生，为了减少其他人多余的问询就没显形，看上去只有鹿奈一人站在这里，“您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啊，鹿奈啊，”老吕看见熟悉的学生，脸色和缓了不少，“我记得是出去接水……然后我就昏了？……他们说是你送我来的。”
鹿奈点头：“您周六去参加了高中干部教师培训工作会议？”
“……是。你怎么知道？”老吕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了？其实咱们学校的老师集中安排在周日，可我周日家里有事，就申请提前周六去的。”
鹿奈：“最近有和什么人结怨么？”
“这……没有啊。”老吕更讶异了，“我能和谁结怨？王天逸？”
鹿奈目光一紧：“王天逸是谁！”
老吕：“四班那个噫吁嚱教了一下午还不会写的蠢货。”【1】
鹿奈：“………”
她一脸崩溃，随即听到旁边有什么人教导似的重新组织好了语言，重新问：“那您当天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光景么？”
老吕显然觉得她这几个问题就挺奇怪的，但同时也被触动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记忆：“密度流。”
鹿奈懵逼：“……啊？”
“有没有观察过火焰？”老吕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人民教师，耐心解释道，“比如电视剧里的火堆？它们上方会出现一种空气颤动。是因为空气被加热后与外围的空气密度不均，形成互相对流。光线再透过空气后就会发生折射，这就叫密度流。”
鹿奈瞠目结舌：“我去老师您不是教语文的么？”
老吕平静地看着她：“孩子，这是生活常识。”
他在鹿奈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下继续说：“可会议那天并没有火这种高热度的热源，但我看到了空气颤动……果然还是眼花了吧？”
鹿奈：“其他的还有么？”
“还有就是，”老吕慢慢收起了那种祥和的教育气质，眉头陡然一锁：“我忽然想起来现在第一节课还没结束，鹿奈你背个书包在这里干什么呢？”
鹿奈：“这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
“密度流，有点东西。”
足足跑了七个楼道才甩脱老吕，鹿奈扶着墙喘息：“……等我抓住始作俑者，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特喵的密度流！”
顾曜一在她旁边慢慢现形，看她年纪轻轻现在就开始体力不支。她根本不是从速度上超过了老吕，而是最后几秒正好赶上下课，混在衣着一样的学生群里才终于没被抓住。顾曜一看着她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张牙舞爪的毛：“再解释一遍什么意思？”
鹿奈：“那个火堆，颤动……加热……呃……反正老吕肯定不是眼花了。他确实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顾曜一神色淡淡，只是鹿奈总觉他好像听得隐约叹了口气：“贴以隐身符同时再施术，有极小概率在空气上会留下痕迹。”他伸手，修长食指在她头顶勾了一下，让那缕站起来的呆毛躺了回去，“和密度流的视觉效果近似。”
鹿奈有点惊讶：“这都知道……你记忆恢复了？”
顾曜一平静的看着她：“这是生活常识。”
鹿奈：“……”
顾曜一摇头，实则并不满意：“即便是常识，其实也有很多记忆尚未被找回，只是想起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但这已经够管用了。鹿奈拿出手机找到刚才通话拨回去：“是驱灵师干的。吕老师说他看到了空气颤动。你知道贴了隐身符之后再施术就可一定概率会出现这种效果么？”
电话那头的王子付：“是个驱灵师都知道吧？”
鹿奈：“……”
王子付：“不过那概率很低的，看花眼的可能性恐怕都更高。我们的人现在已经都到了，正在和六中那些老师们谈，还没谈完，现阶段还不能下结论。”
鹿奈想了想：“参与会议的整体名单出来没？”
王子付：“早出来了。”
鹿奈：“那你还不发我！”
王子付莫名其妙：“因为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究竟为什么要给你？不是和你说了这个年纪该乖乖读书的吗？警方也找你帮忙了？关你啥事？正好你回学校了，那就上课去吧。读书！多么重要！”
鹿奈：“我没查出来你没损失，查出来了功劳全归你。”
王子付：“加个微信我把名单发你。”
鹿奈：“……”
态度果然果然转得太快了啊！！
不出1分钟，她就得到了上周日去参与培训会议的所有教师名单。
屏幕上漫长的列表一滑滑不到底。
顾曜一看鹿奈靠在窗边，有点发愁地看着这么长的名单，咬着下唇，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
他放她独立思考了一会儿，几分钟后见还没动静：“冥虫茧只要放入日常饮食中即可。但驱灵师却还要到场施术，是何必？”
“是啊。”鹿奈困惑地刷着名单，心中已经很急了，“为什么呢？而且到底施了什么邪术？直到今天没听说谁有什么异常，那术不会还在潜伏期吧？”
顾曜一：“想知道？”
鹿奈从屏幕上抬起视线，看向顾曜一，看他那么淡然地背着手站在旁边……他一定是早就看出什么了！
她眼睛放光：“您快说说！”
身边有个大佬果然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啊！
但顾曜一的视线却落到了她手里的手机，端详了片刻：“有录音功能？”
“当然！”鹿奈理解顾曜一那个时代连电话亭都没普及，手机这种玩意对他来说当然前所未见的新奇，不怪他今天一直盯着看，于是热心地和他普及常识：“何止能录音啊，这个东西可是很万能的，只要有电，很多你们那个年代不敢想的事它都能做到。”
顾曜一：“所以，就可以把今天你错过的课堂内容录下来晚上回去再听？”
鹿奈笑容逐渐凝固。
鹿奈：“这个么……我，哈哈，我这手机还有用呢。我得带在身边，不能留教室里啊。”
顾曜一：“用我的。”
鹿奈震惊：“你哪儿有！”
顾曜一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要给我买的？”
鹿奈：“。”
她捂着心口，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曜一清隽眉眼间流移着窗口洒落的金色柔软的阳光，垂眸望过来，如此看了她几秒后才开口：“夫人后悔了？”
显然顾少是正人君子，做不到两面三刀，没办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一个称呼既然定了，就不可能只在别人面前才演戏，一旦改好了就要贯彻落实到底。
鹿奈一时抓紧了心口那片衣服。
为什么……
为什么这声沉着的“夫人”……竟然该死的好听？！
“买……”
她气弱地说，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现在就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 三合一巨大肥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