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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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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险些坠入地渊里的酉阳好不容易捞上来,小红受了不少地渊冲煞上来的煞气,而与艸一番大战的酉阳,更是连气息都被冲的变得几乎微弱,本来不想在极渊上与颛顼碰面的小红,还是选择抱着酉阳的半个尸体勉强落滚在极渊的悬崖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酉阳,你何苦呢?!”小红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劫后余生惊魂汗,对已然昏死过去,只留半条命的酉阳细声道。内心对酉阳以死相逼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
逼迫她面对颛顼,面对过去逃避的种种,如今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数丈距离,却是无端的压抑、懊悔、折磨。
“你是九尾狐族帝姬?”艸被童子和昂驾着,身为宿主的颛顼被他们拥在前面,他朝她走来,生冷的语气之中带着急需解决的疑问。
红九抬起有些许苍白的绝色小脸,望向那个爱了一个曾经的男人,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有些凄艳的漾起一抹极淡极美的笑靥,双眸剪水般轻飘飘的望着他,回道:“宿主,好久不见?妾甚为想念。”
红九望着他,意料之中黑帝颛顼的俊美刚毅的俊脸慢慢变得异常生硬,眸子里蕴起一层薄霜。
红九低头,扶起酉阳的头颅,打算重新抗起他,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疗伤。
“这几万年,你去哪儿了?”闻言,红九身子一顿,颛顼沉厚的嗓音气息依旧冷得浓烈,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威严。原来他也好奇她这些万年来去了哪里。
怀抱着酉阳的半具尸体,红九勾起一抹极淡不达心底的笑,依旧低着头,平静的回道:“红九身为九尾狐族帝姬,自当然要为族仇做打算,与灭族之敌势不两立。这些年,清修去了,回头找个机会报灭族之仇。”说完,她拖着酉阳身体的手捏了个决,便化身而去。
极渊处,徒留下,一脸懵诧的昂与童子,还有颇为了然的艸。颛顼的脸色时而冷意与杀意并浮,时而又归宁于深沉的城府之内,无人能猜透他此刻的心思。
在红九受帝姬之衔那年,族人都对她肃然起敬,没有人恭喜她得了帝姬荣耀,反而都一副同情面目看待她,而她自己也这般认为,帝姬之衔是个让人同情的位置。
而只有酉阳却屁颠屁颠的跑来跟她道贺,说:“混得不错,这狐族日后的地位就数你最尊贵了,日后我都要改口称你一声帝姬了。”
红九当时闻言,原本忍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趴在酉阳的大腿上,哭得声嘶力竭,那泪水简直比山里的小溪流还源源不断。
如今,酉阳为逼她承担起狐族的仇恨,而不惜借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挟。
果然,往往与你相互伤害的,知根知底且令你措手不及的,永远是你最信任的那个青梅黑马!
红九眼里,奶奶执意的族仇,于今黑帝宿主颛顼的统领下大荒之内五荒归一,族仇真的不算什么,除了需要给狐族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外,姜的执着没有任何意义。
红九将酉阳放到自己平时躲清静的狐狸洞中,用法力封印了酉阳四散的元神。
躲了几万年,还是躲不过的,她终究是要面对的。
为了酉阳这个青梅黑马,她必须重回一趟秘境取狐族法器替他封印元神,让他不至于如几万年前红九的哥哥一样,元神四散,殒灭于大荒,连骨头渣子都碎入尘土消失不见。
回到柳村,柳还在土墙院外捣鼓,妄图把垮了的土墙给重振起来。红九微笑着平静的看着柳年迈的样子,她失去了年轻时的容颜与风采,额头的皱纹一波接一波的皱出了和蔼与沧桑,两颊的笑容不再楚楚动人,却平和温暖,柳是苍老平和的,一生专一,只嫁了一个自己爱的人,虽无子女,但她似乎从不埋怨什么,只平静的过着自己平淡的日子。
姜和柳一样,一样的苍老;一样的想要扶起自己心里垮塌的那面墙。但柳和姜不一样,柳想扶起的只有墙,而姜想要的是为家族复仇,光复狐族,当是为狐族的灭亡找借口差不多。
小红恢复一身如火衣衫,原清丽的面容白皙光滑的额头上浮现出隐去的淡淡狐族尊贵印记,此刻显现出来令人觉得无比的妖异尊贵。
这额印记是她身为上古神祗的身份印烙,证明她是神,是大荒曾经的上古神族之一九尾神狐的后裔。
她是狐族的帝姬,狐族唯一最后的奢望。
柳似乎很久才发现红九的存在,老眼昏花的她,颤颤巍巍的从垮塌的墙根起身,看了许久才出声,道:“你竟然是小红那孩子。”
红九闻言一笑,那笑意不达眼底,但看上去很开心。“是我。柳!”她道。
柳笑了,很和蔼,她说:“你长得真像我的娘亲年亲的时候,只不过她早早就过世了。”她大概说的是将柳养大哪个时候的红九。
红九颇为觉得有些尴尬,却也淡淡笑着。
柳是人族,被抛弃那时还是个婴孩,那晓得自己是被抛弃的,红九见柳也是一个人,自己生而为神,活得久,给人族当当娘亲也不无不可。
柳将红九拉入屋内热聊一会,红九在柳口中听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真正形象。
柳说,她的娘亲,也就是那时候的红九,简直是这个时间最美好的事物,你见到她就会开心,大地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她比美,她就想黑夜里天空的星星,月亮,那样美好。
红九淡漠的听着柳的讲述,柳说她见过红九最美的样子,和最漂亮的样子,但是后来红九去世了。埋在了红九最喜欢的地方,那里有条河,就埋在了河边。还说什么时候要带红九去看看,说自己好久都没有去祭拜看看她的娘亲了。
红九忍住笑意,润着眸子,映出大限将至的柳,柳却在她面前说的非常激动,眼泪花都出来了,笑得眉飞色舞,好像说起曾经将她养大的红九就很幸福,幸福的像花儿一样。
红九知道柳何时出生,也知道她将何时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她是神,可以看到凡人的未来和出生。
虽然前段时间还精神抖擞,但在柳的命格里,天上的那颗命星昨日已经轻微忽闪变得微弱了,柳的星命是自然的老死。
柳是红九回柳村后第五日没的,红九遵从柳的意思,将她埋在红九喜欢的那条河岸边,说红九要是找的到她有空就回来看看她,找不到就算了。
柳说,她娘也就是曾经的红九告诉她,红九喜欢的那条河可有意思了,会动,今天埋的人指不定明天就不见了,因为那条河叫冥河,传说会像黑夜一样,将埋在哪里的人吞到地下去,不见了,仇家想寻仇也寻不到,亲人想祭拜,去的时候做做样子、打打慌子就行了。
红九知道柳被曾今的红九骗了,不知道其实那条河叫黑河,不叫冥河。黑河的水是黑色的,可以流到大荒大半个地界,也可以流到黑帝的宫殿。
黑河不会动的也不会被吞了,埋在哪里的人也不会消失。河水只会恒古不变的在哪里流动,红九只是不想柳去祭拜她,那天要是心血来潮刨开她的坟墓没见尸骨估计要哭晕过去,所以才在装死时忽悠了柳一下。
柳去了,红九给她制造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回到柳村,红九撤掉柳村的幻象,原本热闹的村庄落为一片荒芜的野坡,唯独留下了柳住过的土墙屋。
回到青丘的秘境地界,红九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自己化成一只火红的狐狸,纵身一跃,跃入秘境的深渊。
当年狐族遭受灭顶之灾时,此处是狐族老祖给后人留下唯一的避难所,用了一颗狐族老祖修炼了几十万年的内丹化成,内里幻化出的是老祖见识过的。
红九认为,老祖的内丹还是及其强大的,即便当今的神族宿主的老祖都未曾攻破过。
时至今日,外界的神族即便再如何想要寻找到消失的狐族余孽都未有机会找到丝毫狐族的踪迹,只要狐族自己不出去送死。
跌入深渊之底,摔在湿润的土里,红九鼻腔里钻进一股水土混合的味道,想必秘境刚下过雨,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泥巴味入腹。
“打死他,没错打死他……”不远处传来一阵厉声斥责。
红九本来以为入了秘境,被人认出后就会受到村民们扔菜叶子,和失望至极的讳骂,没想到这五万年不见,菜园子依旧,狐族的村民却不在。
然而,厉声斥责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
这声音不是冲她来的,红九辨别了一小会,随后狐身一纵往斥责方向而去,直觉告诉她狐族有事发生。
果然,红九见到血腥的一幕,一只灰狐狸正吊在祭坛中央,周身血迹被打回了原形,一看便知是受了严重的酷刑,而他身边者绑着一个面目血肉模糊的女子,那女子同样身形狼狈,身上皆是被法器所伤的伤痕,那女子竟是神族的人。
“三久,你可还要执迷不悟,你可还要效仿帝姬爱上神族?”祭坛之中除了被折磨得遍地鳞伤的灰狐狸,和神族女子外,还有一位狐族的老祭祀,此话便是出自老祭祀之口。
而此刻正在拷打两人的也正是狐族的祭祀,狐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彩狐酉阳的爷爷,酉真祭祀。
酉真满头银丝,严厉的容颜上透出一股狠厉。
红九隐着狐息,看着这幕数万年难见的戏码,这就是狐族与神族之间的仇恨,容不下一粒沙的玷污。
“我不后悔。”片刻后一道虚弱清淡的男声幽幽想起。
这是三久的声音,红九再熟悉不过了,在狐族除了酉阳,就数三久跟在她屁股后面玩的时间最长了。
“三久啊,你怎么还是像往常那般,吃饭跟我吃辣,玩耍跟我四处蹦哒,谈恋爱也要跟我爱上神族,狐族的女子也不丑啊,你是专门要找死吗!”红九听着这熟悉的男声,内心无限叹息。
虽然三久被打回了原形,失去了人形那祸国殃民的风采,但是红九鼻子眼眶依旧像被针刺的一酸。
原本见这阵仗,红九想偷偷潜入禁地拿出神器去救酉阳即可,如今被打杀之人,竟然是她的第二颗青梅,她便不得不出手相救了。
撑破掩藏的狐息结界,红九火红的皮毛随着九根尾巴竖了起来,大不了今日即便忤逆狐族,忤逆姜,也要救三久一命。
“啊!”
狐族中突然有人一声尖叫。
随后响起一道结巴的话:“那是……那是帝姬!”认出红九的不是别人,这人正是姜身边的嬷嬷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