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56、出此下策

　　这一次，裴恒是真的来救我了。

　　“芊芊，你曾经说过我们花垣城也能有男司军。今天，我做到了，我有花符，护城军只能听命于我！”

　　我走上前，拿下了裴恒手里的剑。

　　“裴恒，你冷静一点。”

　　裴恒无法冷静：“芊芊，你跟我走吧，我现在有权力了，还有护城军，我可以保护你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骂道：“韩烁啊韩烁，叫你没事就爱刺激裴恒。现在好了，好端端的一个拿笔写字的人，硬生生地被逼得提剑砍人了！”

　　裴恒身上的血腥气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裴恒……”

　　“你不想跟我走？”

　　我不是不想走，可我一旦跟裴恒走了，以韩烁的脾气，他们两边一定会打起来。

　　我为难地望了望别院他处，也不知道韩烁此刻在哪：“裴恒，你听我说，我不能跟你走。我母亲还在韩烁的手里，母亲没有醒，我不能扔下她不管的。还有韩烁……”

　　裴恒的脸色一沉：“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他吗？”

　　我不能不想啊……

　　裴恒这才道：“城主已经醒了！”

　　“母亲醒了？”我震惊地望住裴恒，“什么时候醒的？”

　　裴恒说：“昨天夜里，楚楚得到消息，一早便带人去了城主府。韩烁现在无暇顾及月璃府，他应该是在和楚楚争夺城主令了。”

　　我很感激裴恒来救我，但我觉得：“那你为什么不去帮楚楚？”

　　裴恒半天没有做声。

　　我焦急地道：“不是，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去帮楚楚啊！”

　　我拉起裴恒就往城主府赶去。

　　一路上，我以为我会看到满城兵荒马乱，然而每条街道井然有序，不过是多了一些玄虎士兵在巡逻。裴恒安排周密，我与他坐在行商马车上，丝毫不曾引人注目。直到马车停在城主府前，护城军才队列整齐地迎了上来。

　　“少城主。”

　　“裴司军。”

　　我连忙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一名护城军答道：“城主不肯交出城主令，二郡主和韩少君正在大殿上僵持。”

　　母亲肯定是不会轻易交出城主令的。

　　我心急如焚地朝城主府里跑去，楚楚和韩烁千万别打起来！

　　大殿前，我远远就望见二姐倒在地上，韩烁剑势凌厉地劈了下去。

　　“住手！”

　　幸好有人赶在我的喊声之前，替二姐挡下了韩烁的剑锋。

　　我跑上前去，认出了剑锋之下的人是苏子婴。

　　苏子婴不是被我关在天牢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恒出动了所有的护城军。

　　韩烁一见我与裴恒站在一起，瞬间就将剑锋指向了裴恒。

　　苏子婴搀扶起了楚楚，楚楚略显狼狈地也望向了裴恒：“裴恒，你偷了花符？”

　　楚楚对护城军发号施令道：“立刻将韩烁拿下！”

　　然而护城军只听裴恒的命令了。

　　裴恒一改往日的儒雅，甚至有些戾气地道：“护城军护城主，保花垣，从来不会辱没裴家的声名。”

　　韩烁只是平静地望住我：“看来，在我与你母亲之间，你选择你母亲。在我与花垣之间，你还是选择了花垣。”

　　“韩烁……”

　　我一开口，裴恒从旁拉住了我。

　　韩烁的目光落在裴恒与我的手上，竟然笑出了声来。

　　我还来不及从裴恒的手中挣脱，只听一声：“报！”

　　“裴司军，一群山匪助我们拿下了城门。”

　　“山匪？”裴恒望了我一眼，“难道是孟过？”

　　白芨站在韩烁的身旁：“孟过……怎么把他给忘了！”

　　韩烁依然望着裴恒拉住我的那只手。

　　我抽回了手：“韩烁，你收手吧。”

　　这时，桑奇扶着母亲出现在了大殿之上：“芊芊。”

　　“母亲！”

　　就在我急忙走向母亲的时候，韩烁飞身拦住我的去路，牢牢地牵起了我的手：“陈芊芊，跟我走。”

　　我走到一半，殿上是大病初愈的母亲，殿外是四面楚歌的韩烁。

　　就连白芨都顾不得分寸地劝道：“少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我们占领了花垣城，少城主迟早还是你的啊。”

　　韩烁始终不肯放开手。

　　母亲站在殿上，高深莫测地望住韩烁：“韩少君，你若此时放弃芊芊，我也可以放了你。”

　　“母亲？”

　　“城主？”

　　楚楚和裴恒都望向了母亲。

　　母亲只是望着韩烁。

　　韩烁一字一顿地告诉我母亲：“我、不、放！”

　　母亲淡淡一笑：“韩烁，你可想清楚了？”

　　韩烁却想都不想地就将我拉到了身前。

　　裴恒误会道：“韩烁，你还想用芊芊来做人质吗？”

　　裴恒的话音一落，楚楚突然出剑刺向了韩烁，韩烁本能地一把将我拉至到身后。楚楚下手既快且狠，韩烁却因要护住我，明显占了下风。可无论楚楚的攻势有多凶猛，韩烁就是不松开我的手，直到楚楚的剑忽然向我袭来，韩烁直接推开了我。

　　楚楚的剑不是真的要刺向我，就在韩烁推开我的那一瞬间，楚楚调转了剑锋，狠厉地朝毫无防备的韩烁刺了过去。这一剑，楚楚刺得格外用力，我只能握住剑身，不让剑锋贯穿我的身体再伤到韩烁。

　　“三妹……”

　　我挡在韩烁的身前，握紧了二姐的剑。

　　“芊芊！”

　　裴恒嘶吼的声震得我心头一颤。

　　韩烁在我的身后失了反应，他大概也想不到我会再扑回来吧。

　　“芊、芊芊……”韩烁轻声喊道，“陈芊芊？”

　　我往后一倒，韩烁立刻抱紧了我：“陈芊芊！”

　　二姐神情呆滞地站在原地：“芊芊，你……怎么会这样……就为了一个男人，你不要命了吗？”

　　楚楚想给韩烁当胸一剑，我做不到看着韩烁去死。

　　二姐问：“这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无非是愿不愿意。我是真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见韩烁丢了性命。

　　韩烁抱住我，一双眼睛红得可怕。

　　我说：“韩烁，我喜欢你，但这和我想要保护母亲、保护花垣城并不冲突，你明白了吗？”

　　韩烁摆了摆头。

　　我还想保护韩烁：“母亲。”

　　殿上，惊愕的母亲在桑奇的搀扶下，摇摇欲坠。

　　我当众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光洁无暇的手臂，竭力为韩烁开脱道：“我和韩烁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做夫君的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妻子呢？母亲，你就放过韩烁吧！”

　　一时激动，鲜血从我的嗓子里涌上来。

　　母亲不敌悲恸，险些站不稳：“我的傻女儿……”

　　桑奇勉强镇定地想到：“大郡主……快，快去请大郡主过来！”

　　韩烁想要从我的胸前拔出剑。

　　“少君，不可以！”白芨冲过来拦住韩烁，冷静地道，“若是剑入心脉，冒然拔出只会让少城主受损的心脉血流不止，还是等大郡主来了再说。”

　　我咽下嘴里的腥甜味，顺着白芨的话道：“母亲，女儿求你了。你要是不肯放了韩烁，那不如我现在就把这剑给拔了。”

　　母亲素来说一不二，我只能出此下策。我愧疚地握住长剑，对不住地望向母亲。

　　没等母亲答应我，韩烁却笑了：“陈芊芊，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我想要母亲放了韩烁，可韩烁根本不在乎。

　　韩烁也握住了剑：“你敢拔了这剑，我便与你一同死在剑下。”

　　……我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母亲的卧房里，沅沅身为医者，神情凝重地宣布：“剑锋没有伤到三妹的心脉，只是离得太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韩烁已然慌了心神：“大郡主是什么意思？”

　　沅沅哽了声音道：“只有尽快拔出剑，我才能处理三妹的伤口。但拔剑的同时，稍有不慎，一旦心脉尽断，神仙也救不了三妹。”

　　桑奇又将母亲一扶：“城主！”

　　我躺在榻上，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母亲。”

　　沅沅的医术高明，她没有把握的事情，谁都不敢做决定，一向雷厉风行的母亲也半天回不过神来。

　　只有韩烁沉默了片刻，握紧我的手问：“芊芊，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一忍，好吗？”

　　我当即应了道：“好。”

　　我知道韩烁的意思，血水已经控制不住地从我的嘴角淌下。

　　我望住韩烁：“你……答应我……”

　　韩烁不停地擦着我的唇，眼神十分的倔强。

　　韩烁也知道我的意思：“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