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浩然正气丸

15、十四章：风头浪尖

　　俗话说，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一个时辰后，赵建军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
　　那真正把他的老脸丢尽的事，原来已经在他还睡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就发生完了。
　　挽都挽不回。

　　赵建军避在墙拐弯角处，听着那边几个不知什么门派的弟子在那儿津津乐道，“你都不知道，当时是青城派的人先找到地方进去的，进去没一会文清宇就出来了。拦住了外面的白世剑庄的人。唉…我听青城派一个师兄说，他们进去就见两大老爷们乱七八糟的躺在床上，你说那是什么光景啊？哇！不堪入目啊！”说的好像他亲眼看见的一样。另一个“嘿嘿嘿”地就笑了出来，道：“真有意思，听说今天抬出来的那个可是吐番小王啊。你说他们是不是那么回事？”格外有八卦精神。
　　“人家就有好这口的，有什么稀奇？你看人家文清宇，出来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没变过一下，这淡定功夫你做得到不？”

　　赵建军脚下一软，他转过头去看站在身边的阮湘子，颤悠悠地问了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湘子点了点头，“确实是青城派的人寻过来，再让我们去叫醒你的。”赵建军头一跳一跳的痛，那个宴会什么的，就突然不想去了。
　　易知北在一旁笑道：“赵兄，他们青城派练的是静观止念的功夫，文清宇看着了跟没看着一样。没事，我们走吧。”
　　哪里是这种说法……

　　赵建军脸皮还没厚到能若无其事的从那些弟子面前走过去，只好绕了个方向，往云起厅去。近在厅口时，易知北突然拉住了他，低声道：“赵兄，还有件事。”赵建军道：“恩？”易知北笑道：“这里面人多嘴杂的，你们要是真有什么事，不急着在这时候说。”
　　赵建军侧目看了一下阮湘子，只见湘子眼睛微垂，站在一边。赵建军道：“好。”然后推开了面前的门，迈了进去。

　　所谓鸿门宴，向来是席无好席，宴无好宴。

　　赵建军一进门就觉四下各式千秋的眼神，都扫在了他身上。赵建军脚步一停，就听韩盟主的声音响起：“赵公子，这边请。”便见韩洵长身，冲他微微而笑，道：“且让韩某为赵公子引荐。”
　　赵建军头皮发麻，只见席间好多是上次三岔路口见过的熟悉面孔。见了赵建军，大多都没有什么好脸色。韩洵还一个一个给他引荐过去。从唐门到青城到白世剑庄，各大门派掌首还有少年才俊，真是人才济济。赵建军长见识了，什么叫做“同气连枝”。
　　就见桌斜对面，白姑娘挨着文清宇坐在那儿。旁边一年轻人不知对他们说了什么，白姑娘圆圆的脸上微羞一下，便去望文清宇。文清宇于是眼睫稍稍一动，低目定然回看了过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只把白姑娘看得一个心醉神驰更娇羞了。
　　奶奶的！赵建军心里叫道：那不还是我教他的吗！就知道文清宇这小子泡妞很不行。

　　那厢，文清宇已经用安静不带声响的眼神把白姑娘电得七荤八素。白姑娘的脑袋一扭，迷迷糊糊地低了下去。文清宇结束了眉目传情，这才记起来朝赵建军这良师非益友处看上一看。结果才一抬眼，便又是一愣，只觉今日和那赵建军对视线的几率，也颇为高了些。
　　赵建军却在想：难道又要抱拳？
　　不想人家文清宇这次拳都不抱了，直接像没看到一样，就把眼睛转走了。连头都没点一下。
　　赵建军心里一憋，原来不用……这些古代的礼节什么的，他真是不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赵建军心里想得认真，那旁边的韩盟主却是十分无奈，不得已，又提高了声音唤了一次：“赵公子？”赵建军才发现是韩盟主在与他说话，连忙一应。韩洵却感了兴趣，“赵公子是在看什么，如此专注？”说着就往那边偏了头去。赵建军心里一紧，这还得了？赶忙道：“不，我没看什么！”韩洵却已经看着那边愣了一愣。赵建军暗道：糟。正待解释，韩洵却回过了头来，脸上依然是一方盟主气度的微笑，道：“白姑娘果然是武林第一美人，令尽天下英雄失神。”
　　赵建军解释到了嘴边，又猛地吞了下去。还好，还好。

　　却听冷冷一声哼自一旁传来，一个声音抬道：“不敢当，赵公子眼光非凡，又怎么看得上我家小女？”赵建军闻声而去，只见一个白袍长眉的长者，正满脸不屑横着他。这人赵建军之前也见过，正是白世剑庄的庄主，白姑娘她爹。白庄主素来心高气傲，此时心里着恼，声音就不由得高了起来，众人也被他吸引了过来，韩洵圆场道：“白庄主莫要见怪……”却见白庄主将桌上酒杯冲赵建军一举，一边说道：“赵公子风流倜傥，单是今早便叫武林同道们一个好等。如此人才，哪是我在见怪？媛儿，你先回房里去，别在这儿污了赵公子的眼睛。”
　　白姑娘听了这番话，不禁脸上一片涨红，只往文清宇那边挨近了几分。文清宇顿了一下，看向赵建军他们，却没说话。
　　赵建军只觉牙缝里一痒，靠啊！什么跟什么啊！谁看他女儿了？自己刚才看的明明就是他女婿。

　　那白庄主说完，重重把杯子在桌上一顿，酒水四溅。却听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华服中年人道：“白庄主此言差矣，赵公子一表人才，即便年轻气盛行事随心了一些，也称得上是本性男儿啊。”说话这人正是四川唐门的掌门主，那个唐二公子的老爹。白庄主眉头一敛，已经冷哼道：“他不过是得了瑞光麒麟在手，便也敢在这里糊弄天下人了？老夫最看不惯这等哗众取宠之人！”
　　该来的，总该来的。总算说道瑞光麒麟了，赵建军心中窝火。啥叫哗众取宠糊弄天下人？那诺基亚本来就是他的，倒是这堆没眼光的人硬是要把好好一个手机，说成是瑞光麒麟。赵建军忍不住便身子往前一倾，却觉手下一紧，被旁边的阮湘子握住了。
　　就见那个唐掌门眼中闪了又闪，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看向赵建军道：“瑞光麒麟选圣拥贤乃是圣物，它既然与赵公子有缘……想必，赵公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说着脸上笑意更甚，道：“只是相传这瑞光麒麟里的，是武林秘籍和前朝宝藏。这些东西赵公子一个人，怕是吃不消啊。”
　　赵建军本想说什么，却在听到武林秘籍和前朝宝藏之时，脸色猛然一变。没忍住就叫了出来：“什么东西？”
　　唐掌门见他这样心中更是笃定，刻意重复道：“武林秘籍，与财富宝藏。”
　　赵建军四肢一阵无力……娘的，这不是他用来忽悠赞姜尤的话吗？

　　“打住……”赵建军勉强自牙缝里憋出声音来：“我先问你…这些什么出苍山，居天下之类的东西，到底都是谁诌出来的狗屁？”有种能狗血成这样，“你们怎么连这种话都相信？”人家赞姜尤一个吐蕃人还不相信呢！众人目光对着赵建军狠狠的瞪，就见一旁的易知北微咳一声，提醒道：“赵兄，说这话的，却是普陀山上的百岁老人。这么多年来他观星测像，凡是他说过的预言倒还没有错过。所以……这应该也不是什么胡诌出来的狗屁。”
　　赵建军彻底没声了。遇到个这么个跳大绳的老资格，你说他是不是要活该认栽了？
　　先前的唐掌门又接过了话，说道：“赵公子，鄙人先前见公子你在南诏纵唤麒麟，震慑众人，可谓随心应得。心中不禁好生敬佩。只想若是赵公子肯将麒麟唤出为天下人所用，才真是为武林天下做了了不得的贡献。”说着瞥了武林第一大美女白媛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如今都说武林年轻一辈中，清宇贤侄确实当为翘首。但如今又有了一个赵公子，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怎说不令人艳羡？”文清宇冷不丁地听见唐掌门把自己拿出来做了比较，不由又看了赵建军两眼。
　　赵建军的头皮，倏地麻了。

　　这叫什么比较？唐掌门话音一落，别说是白庄主不乐意，便是许多别门别派的弟子，也忍不住窃语了几声。赵建军脸上的温度蹭蹭上涨，只觉有那么一道清清辉辉的目光把自己刺得无所遁形。别说什么比较了，只这么一看让赵建军心里憋屈无比。唐掌门目光炯炯盯着赵建军：“赵公子，索性今个大家都在此了，你可否将那麒麟拿出，让在座各位一窥真身啊？”
　　他却见面前的赵建军一脸沉默，嘴角硬硬抿着。

　　过了那么一会，赵建军座下的凳子腿向后翘了一下，他随手抓过一根筷子在手里转了一转，抬起头笑道：“真抱歉，我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上次没钱花，我顺手就把它当掉了。”

　　他话音落，全场顿时静默。似过了好一会，那个唐掌门才率先“哈哈”地笑了起来，拊掌道：“赵公子，您真是会说笑。这么一件宝贝，就算再是没钱，也不可能当掉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建军凳子往后退了一些，站了起来，说道：“唐掌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天下太大，我赵建军要不起。请问一个人饭都吃不饱了，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想这些虚的做什么？当然要把东西当掉。湘子，你说是不是？”阮湘子见他起身，便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此时听他问过来，也想起了一同逃亡那些日的窘迫状，便朝赵建军一笑，“恩”地一声点了点头。

　　赵建军只觉心中一热，他好好一个现代青年创业未半而中道穿越，当真是一无所有。所幸是他还遇见了这个孩子。便是到了现在，也只有湘子还是陪在身边的。
　　赵建军伸手便拉住了阮湘子的手，转头将这些正道中人看了个遍，目光最后定然落在一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练武修道什么的人是怎么个说法，是求天下还是求个名垂青史。偏偏我这人胸无大志。什么武功还是地图的，抱歉我还真没什么兴趣。这做人，我就只求那么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信不信，随你。”说完，下巴往门处一撇，爽声道：“湘子，我们走！”

　　唐掌门乃至白庄主，几道声音同时在身后响起：“且慢！”说罢便要上前止住他们。
　　阮湘子住了住脚，微微侧头道：“韩盟主，我们饭菜吃饱了想回房去，难道也不成吗？”韩洵抬手止了止白庄主他们，然后冲阮湘子抱拳说道：“自然可以。不周之处，韩某再遣人前去打点。”
　　阮湘子点了点头，挽住了赵建军，道：“赵大哥，走吧。”

　　武林正道的人碍着韩洵的面子，只得干瞪了眼，睁睁瞪着他们。
　　赵建军拉着阮湘子，转眼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一厅众人静默。过了好半晌，才听白姑娘细细地了一声：“清宇哥哥…那人适才……”白姑娘欲言又止，文清宇目光正视着大门，未说话。一旁他师父微微沉思了一下，唤了一声：“清宇。”文清宇才转头看向师父。岑御鹤只见这年轻徒弟的眼睛点漆若星，里面还留了一丝微震情绪。岑御鹤道：“我们青城派修的是清净无念之道，那位赵公子说的是。稍后你便代青城派，去与他赔个罪吧。”文清宇收拢了目光，点了点头，答道：“是。”

　　赵建军这厢拉着阮湘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个滋味。那个如烟还是烟如涉什么人住的地方自然不是他的去处。赵建军脚步顿了顿，道：“湘子，我去你那，可以吗？”一回头，只见阮湘子看着他，眼睛又黑又亮微微含笑，说道：“自然可以……赵大哥，我说过你若回来，敲我门便是。”
　　赵建军于是也笑了。
　　阮湘子眼中动了动，轻了声音道：“赵大哥，你就记住好了。即便是你不得不走，以后我…还是希望你回来。如果你还愿意回来，我便留着门给你。”阮湘子说着，嘴边笑意却已经收了。
　　赵建军顿住了。想说什么，又停了一停，最后只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住。”

　　两人并了肩，慢慢朝湘子住的东厢那边去了。
　　风花雪月原是南诏叶榆城那边的名景，只是这处用了这名头，便巧费心思地将庭院中的花木景栽修点得有模有样。南诏午后的阳光却也不烈，就见一路扶苏，微风浅浅，当真也有了风花雪月的意境。
　　过了一会，湘子抬了抬头，眼中还是清澈点点地望向赵建军，问道：“赵大哥，适才你说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又是什么东西？”
　　赵建军嘴巴一咧，乐了起来，这说来还是苏轼的一首词呢，湘子自然没有听过。赵建军摇头晃脑了两下，奇秘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么浅简易懂的东西你都不知道？”阮湘子眨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

　　赵建军于是笑了起来，说道：“通常我们说起来这个，指的就是个屁啊。”
　　阮湘子一怔。这样愣愣了片刻后，终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回到古代不飙诗，纵使穿越也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