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章：天下美人 ...
-
易知北端着一托盘子点心，晃悠到了赵建军他们的厢房去。进门就看见赵建军正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件摊开，在里头寻着什么。阮湘子在一旁道：“赵大哥，我记得你那时候放进随身的衣服里了。”
易知北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问道：“赵兄，你这是做什么呢？”
赵建军在一件衣服上翻了又翻，道：“我找那玩意的当票呢。”啧了一声，纳闷道：“奇怪到底是放在哪了？”
易知北朝他东西里看了两眼，道：“你真的把东西当了？”只见阮湘子侧过目来，对他微微一点头。于是易知北眉梢一挑，上前大把揽住赵建军的肩，一边笑道：“赵兄现在找着东西做什么？”
赵建军把手里衣服扔回床上，“找出来了，谁喜欢就送谁去，别再来烦我。”到底是不是麒麟什么的，自己琢磨去吧。至于那个说话不负责的普陀山大神棍，最好别让他见到，想起就火大。
易知北拍了拍赵建军的肩，笑道：“赵兄你着什么急。东西又跑不了，慢慢找。”说着就指住了桌上他带来的那盘点心，道：“韩盟主见你们也没吃什么东西，过意不去，让我给你们送了点东西的来。”
赵建军扫了眼点心，只见满盘精致又甜腻，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湘子却已经凑过去，细细挑拣起一块核桃酥，掂到嘴边咬了下去，看起来十分喜欢。赵建军看着湘子的吃相，一边说道：“我想快点解决了这事，好安心上路。”
阮湘子一听，转过了头来看向赵建军。易知北“哦？”了一声，“赵兄这是想去哪里？”
赵建军只见阮湘子眼睛黑黑亮亮地看紧了他，嘴边还沾了些点心的碎屑，不由一笑。对易知北道：“当然是陪湘子去□□。不然还要我们留在这跟着瞎掺合吗？”
阮湘子眼睛轻轻一眨。
易知北略略沉思了片刻，才说道：“赵兄。你与阮公子去□□，恐怕不妥吧。”
赵建军胳膊在胸前一环，问道：“怎么不妥了？”
易知北道：“赵兄忘了？你们先前遭人暗算的，未出大事实在是万幸。可这□□一去山高水远的，路上万一再遇奸人呢？且不说赵兄自己了，你又如何保得阮公子周全？”说着摇了摇头，“倒不如让韩盟主顺路护送，虽是心里不痛快了些，到底安全是没错的。”
赵建军被这句话一噎，想起了乌蛮的黑衣人，顿时做不得声了。
易知北于是一叹，道：“赵兄，前路坎坷，三思而后行啊。”看了看那翻乱了的包袱，又道：“你若是找到了那当票，不妨与我说。我可以借些银两给你去赎。”
易知北走后，赵建军耷拉着肩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抬起头来，却看见阮湘子站在桌边静静出神。赵建军道：“湘子？”示意了桌上放着的点心，“怎么不吃了？”阮湘子摇了摇头，然后问道：“赵大哥，你很想走吗？”
赵建军咧嘴笑了笑，道：“你吃点心吧。我先把手机拿回来，解决了这事再说。”顿了一顿，道：“到时候，就算我走了，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的。”
阮湘子看了床上包袱一眼，没摇头也没点头。
赵建军东西还是没找出来，倒是风花雪月里的小婢女先来了，说是韩盟主见他们两人合住一屋不甚方便，便又给赵建军准备了另一间厢房，不在东厢这边。只问赵公子何时移过去。赵建军于是站了起来。说：“湘子，那我过去了。你有事再来找我。”
阮湘子没什么表示，只道：“东西先放这吧。等我把我们两个的分拾好了，让人给赵大哥你送去。”
赵建军便跟着小婢女去了。
一路花还是花，草还是草。赵建军突然失了失平衡。心里一叹，明明在白世剑庄的时候，湘子那孩子还很高兴的要与他睡来着。结果那天睡了还不到半个晚上。如今真叫一个事过境迁了。当然，也不是说他有多想跟湘子睡一块，可就是…就是……
赵建军又叹了口气，到底就是个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只想，湘子应该在那儿分东西了吧，这两天他们东西不多，还都是放在一块的……
带路的小婢抬了眼睛对赵建军看了又看，过了一会捂着嘴笑了，“这位就是赵爷啊……赵爷，您能在我们这留上多长日子啊？阁里的姑娘们可都是烧了香的希望爷您多留几天。”赵建军略略一惊：“我？她们…都想我留？”这话说的，哪个男的不爱听。
小婢眼看快到了那厢住处，便笑了说：“是啊赵爷，今早您人在这里的消息一传出去，外面好多武林人就想往我们这里来呢。只是韩爷帮你挡下了。见不着你，大家左右无事，就顺道帮衬我们姑娘的生意去了。现在我们风花雪月外面还排着队呢，您可比那花魁还要招揽人。”
赵建军气一岔，差点撞在旁边转廊柱上。
小婢抬头莞尔一笑：“呀，到了。”
赵建军却见门前站着两个人，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唐掌门带着唐二公子上前便抱拳施礼，一面很是相熟地客套道：“赵侠士，看看这一住处您可还满意？也是我们随韩盟主一道为赵侠士挑选的。韩盟主原来说是要在北边，我们却说这处的厢房好，窗子朝南，即采光又通风。赵侠士你说呢？”这转眼功夫，赵建军就从“赵公子”就变成了“赵侠士”。
赵建军头一痛。
唐掌门带着儿子自动自觉地跟着赵建军进了房中，左瞅瞅右看看的。唐掌门回头塞给带路小婢一锭银子，低声嘱咐了两句，就让她下去了。这才笑着对了赵建军笑道：“这风花雪月果真是个雅兴的去处。唐某鲜少踏足风月，到了今个才明白，为何赵侠士会选了留宿于此啊。当真是处处风雅别致啊！”说着踱着方步绕去了茶花屏风的后面，花栏边小桌上清酒小菜，显然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唐掌门道：“赵侠士请。”
唐二公子听了也笑：“赵兄眼光倒是很不错。我爹爹一向严谨，我跟你倒是投缘。”
赵建军犹如吞了只苍蝇，过了好久才“恩”了一声。取过桌上茶水，狠狠地喝了一杯。
投缘？简直是…放屁。
唐掌门和唐二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了。
两人坐下后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只与赵建军喝酒谈天自来熟，也不肯走。赵建军心里起了毛，心想这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若是为了瑞光麒麟，快快入正题才是。他也好赶人。
只是这么呆了一会，两人始终没提到瑞光麒麟的字眼，却听门外“叩叩叩”传来几声轻响。赵建军站起了便想去开门，唐掌门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笑道：“赵侠士，唐某知您一向是个雅人。你看今天咱们这地方喝喝小酒，好是好，却还是缺了样东西……江山若无美人在，又何必江山？赵侠士，就冲你今个在席上说的话，唐某便知您是个淡泊名利的好汉。便说真是拿着那瑞光麒麟，享了天下，也不如享这天下美人。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赵建军一顿，这倒比较有赞姜尤的意思，忍不住浑身一怵。唐掌门却已笑着扬起了声音，对外面唤道“进来吧！”
唤完，他转头看向了赵建军，声音一压，道：“赵侠士，白姑娘虽美，到底美不过这如烟啊。”
赵建军手中杯子一抖，几滴酒水便溅了出来。
如…如烟？！
门开轻响，脚步轻移，绕进了茶花屏风。唐掌门笑眯眯地看着赵建军，赵建军猛地朝后面回过了头去。月下熏烛，春花暖帐，那眼下似邪似魅的轻痣，似乎还在脑海间……
就听身后温温一声唤：“赵爷。”
过了一会，赵建军勉强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把头转了回来。盯着唐掌门忍了声音问道：“她…是如烟？”
你没忽悠我吧？
唐掌门微微晃脑，问道：“赵侠士，可还入得了您的眼啊？”
能不入他眼吗！那么老粗的腰，那么白胖白胖的一个女人，放哪能被人忽略！赵建军脸色瞬息万变。
他顿悟了，为什么小白苹果会是武林第一美人？不是因为武林没有了女人。而是他赵建军对女性的审美，与这个时代有了很严重的代沟！
赵建军慢慢转了头，紧紧地看着如烟，怔怔中只觉一阵绝望。
绝望之中，唐掌门已经给他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双双站了起来。唐掌门拱手道：“赵侠士，我们便不打扰了。”唐二公子也拱了手道：“赵兄，美人都难得，不一定非要那个。”所以你就安心跟了如烟去吧。白姑娘那边，你就还是别想了。
赵建军手一伸，奇怪他们刚才默默唧唧地不肯走，这时候却来去如风，丝毫不做留恋地就没影了。
赵建军抓了个空。门“啪嗒”一下关上了。
赵建军只好收回了手，整了整衣服又正襟危坐，严肃看了面前女人两眼，又忍不住再问了一次：“你真是如烟？”
若她是如烟，那昨晚那个烟如涉…是谁？！赵建军满心狐疑，又问：“你昨晚…在哪？”
如烟就小团扇儿半掩樱桃口，款款就往赵建军身边走，婉了声道：“昨晚？赵爷，奴家昨晚的牌子被别的爷翻去了，没能伺候上您。奴家这就给赵爷陪个罪？”说着轻轻地依坐在了赵建军身旁。一阵脂粉的味道扑鼻而来。
赵建军这时候却忍不住心念一动，居然想起了昨夜烟如涉回身动袖间，气息里那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
只这样想着，忍不住嘴巴轻咂一抿，便觉得那淡甜的香味好似又在了身旁一般，到了口中一般。赵建军心里突然“啪嗒”一沉，完了！他莫非是在惦记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只见如烟含笑娇嗲，身子一斜，便要似那天烟如涉一般轻轻荡荡地往自己怀里偎。那该多沉！赵建军倏然地头皮一麻，伸手把如烟一扶，带着她便一同站了起来。
如烟有些不明就里地望向赵建军。赵建军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如烟姑娘…麻烦你跑了一趟真对不住，我…送你出去。”想了想，往怀中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些银子放进了如烟手里。
如烟拿着银子，却仍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想她滇南第一美人，引多少男人趋之若鹜，这样的甜头都送到嘴边了却不肯吃，还是她第一回遇见。忍不住小心翼翼便问了：“赵爷，可是奴家得罪了什么？”赵建军帮她打开了门，将她请了出去，十二分抱歉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赵建军倒突然想到了那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
其实是生活把他逼上绝路。
赵建军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汗，却觉得那兰麝之香还是若有若无地萦在脑海里不散。赵建军猛地甩了甩脑袋，把这错觉甩掉。
虚步迈过屏风，却听原来位置上一个声音含情带笑地说道：“赵公子，那你巫山的云，指得又是谁啊？”
赵建军脚下一颤。栏前花下轻云华服肆无忌惮的华丽，邪美张扬。烟如涉眼眸微睐朝他看来。调笑道：“如此佳人都看不上，赵公子还说自己不是好那口的？”
这次，风月如旧，美人终于对号入座。
赵建军猛地退了一步，“妈呀！你怎么在这！”
烟如涉手指轻弯，在桌面上一敲一敲的，唇间的笑意衬得眼角轻痣十分撩人。赵建军却只能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烟如涉道：“赵公子好记性啊，我的名字你也会忘记？”
赵建军巴巴道：“烟如涉。”
烟如涉于是微笑，点了点头。赵建军又向后退了半步，问道：“你来做什么？”
烟如涉笑道：“自然是来接你走。”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赵建军吐血的心都有了。又忍了忍，说道：“我自己长脚了，是走是留可不敢麻烦您。”
烟如涉抬手支在颐间，半眯双眼道：“赵公子，你那小美人在那边翻箱倒柜找东西找得好认真。我看，他的心可不在你身上，你索性直接随了我去吧。”
湘子吗……
赵建军顿了顿，转而道：“要是你为那个瑞光麒麟，就免了。东西是我让他帮着找的，等找出来了，你就知道那玩意根本不是你要的。”
烟如涉笑，“谁说我为了瑞光麒麟了？赵公子，烟某说了要带你走，自然是为了你来的。”
赵建军口中发干，“为…为什么要为我来？”
烟如涉神色中突然就含了深情，漾着微微上挑的眼睛里，说道：“赵公子呀，昨夜你我情欢意好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赵建军一愣，烟如涉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指，似叹非叹道：“倒也是，赵公子意到浓时，嘴里叫唤的，好似也不是烟某的名字。”手指托在尖尖的下颔上，回忆道：“倒是谁来着……？”斜眼看向赵建军，赵建军已经彻底石化了，只张着嘴巴盯着他。
烟如涉璨然一笑。
赵建军缓了半天缓不过来，只道：“你…我……？”当真那啥啥啥了？怎么可能呢？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烟如涉似笑又非笑，“赵爷，你这不是让烟某心寒吗？”赵建军气一背，吼道：“那赞姜尤那是怎么回事？”
烟如涉嘴边勾了起来，显然十二分得意，道：“你问他？哈，若不是我将他弄成那样些，如今你们可指不定被说成是谁上谁下了。赵爷，烟某那是可为了你着想。”
赵建军倒抽一口冷气。烟如涉！有人这样着想的吗？
烟如涉拂了拂云袖，款款地站了起来，便如昨夜那般朝赵建军一步一步走来，“赵公子，我们的旧叙完了。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我下药带你走，你就给个说法吧。”
赵建军往后退、退、退…退到了门边。
同是绑架的干活，有什么不同吗？赵建军突然提声道：“等会！”
烟如涉靠着屏风站住了。目光越过赵建军落在他身后的门上。门后传来三下轻叩。赵建军颤了声道：“有人。”就见烟如涉抬了抬手，落在唇边比了一比，然后缓缓眉目含笑地指了指门。
赵建军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只听门后顿了顿，又传来三声叩。一人声道：“赵兄，你可在里面？”
赵建军猛地一开门，只见面前广袖行云，定定而立，文清宇就站在外面，目光犹如清潭净水。赵建军心里一颤，恨不得扑上去，“清…清宇啊……”救我啊！却觉身后淡香一绕，烟如涉手臂从后环抱上了他，然后将下巴轻轻一靠，支在了他肩上。
懒懒地开口问道：“爷，这位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章：天下美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