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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宵雅 ...

  •   元槐送礼送到第五百个年头碰到了一档子事,她跟小天君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

      每隔百年的整岁生辰,元槐因为要留在后土设结界,以防乘船从海入天河的凡人见到她们的族坻,通常都会提前一个月来给小天君贺寿。

      这次她照例又提前一个月上了天宫,可是奇怪的很,天宫竟没多少神仙在。四个天门只留了一些天兵,进去后一路往里,走半天也碰不上一位仙娥。好不容易遇着一个,赶紧逮过来问问情况。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冷清?”元槐问那个路过的小仙娥。

      “回娘娘,今日炎帝家指月神君娶亲,大家都去迎新娘子了。”仙娥认得元槐,遂停下来回答道。

      “指月?你是说望生的大哥?”

      “是的,娘娘。”

      生生是赤乌神炎帝家的小女儿,这事是元槐后来才得知的。所以她才能够在天宫里肆无忌惮,甚至能跟妤瑾天妃顶嘴。

      五百年前她因贪玩,变做了天上普通送信传话的神鸟,被仙官送到了元槐那处。她知道天帝想娶后土娘娘的事。因元槐在那几日待她不错,她便想着要在天宫帮一帮她。可元槐总也想不出,她如果真心想帮自己,为何又将自己推给了天帝的儿子?

      要知道,她最终会答应这门亲事,主要还是因了生生的推波助澜。

      按生生的话说,她总是要嫁给天家的。与其嫁给一个已经儿孙绕膝的天帝,还不如嫁一个年幼无知什么都不懂的小天君。况且,小天君这么小,能当童养夫养着了。

      对于生生的话,元槐无法苟同。而且她想不通,生生为什么说她一定会嫁给天家。就不能不嫁吗?

      “指月娶的是哪家新娘子?”哪家的新娘子这么大的排场,使得天庭大半人马出动。

      “是东海的昭梨龙公主。”仙娥回道。

      “昭梨公主?这就娶到了?”元槐听后低声惊叹一句。

      指月一直想将那位龙公主娶回家当夫人。想到什么地步呢?昭梨公主不愿意见他,整个北海都对他禁止入内的时候,他也要给昭梨送情书,每日一封,雷打不动。

      他将信卷成长卷,外面用仙术封起来,使得海水不得浸入。然后化作神鸟之身,衔着那信飞过半片海域,然后贴着海面扔下去。下面的人接了信,知道这是给他们公主的,会好心地帮他递给公主。

      听生生说,他哥给那公主如此这般送情书已经送了整整五年了,其志可嘉。

      元槐总以为,生生这位大哥是要栽在那公主身上了,没曾想今日竟然真的让他娶回来了。元槐暗自惊叹的同时又是一阵唏嘘不已。

      但总归这事也跟她没多大关系,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便就可以了。毕竟她今日只是来给小天君送生辰礼的,礼物送到她就可以回去了。

      元槐告别仙娥直接去了宵雅的寝宫,寝宫门口没有人看守。她知道他过了百岁生辰之后便一向如此,寝宫四周永远不设防。

      元槐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发现里面没人应答。她心道,宵雅不会也去迎亲了吧?他去能做什么?给指月撑排场?

      元槐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而入,果不其然,宵雅没在殿里。

      元槐将礼物直接放到一张悬浮的长形案桌上,然后抬脚便要走。只是转身刚走出两步,不经意抬眼间,瞥到对面的窗户上有一抹绿色的光影。再仔细瞧了瞧,发现那是一株藤蔓。

      元槐走了过去,顺着藤蔓推开窗户,她将身子前倾头往下探去。她看到外侧的墙壁上爬了好几丛藤蔓,枝叶缠绕着,上面还开着粉的白的花。

      这是“无尽花”留在这里的了“漏网之鱼”。

      当年元槐将“无尽花”从宵雅的寝宫里牵走,有一株长在了窗户缝里,藤蔓绕了几道,出不得进不得,遂没能够及时跟上大部队,被单独留了下来。后来那株“遗珠”便长在了宵雅的殿里,因失了花种,长的十分缓慢。这五百年来,慢慢悠悠地,不过长了外面这几株,爬在墙壁上。

      元槐趴在窗户上盯着看了会儿,心说它倒挺会长。长在这外壁上,无伤大雅还锦上添花。

      她一边想着一边伸出一只手,立时有一朵细细的花生出长长的茎叶,歪歪扭扭地顺着墙壁爬过来缠到她的指上。茎叶越抽越长,花也越缠越往上。

      元槐生了玩心,伸直胳膊往后退去,想看它能长出多长。两只□□互往后跨去,脚尖着地,脚跟再落下。如此退了两步,左脚的脚跟却在一个落地之际忽地踩了空。因重心已经交换到左脚上,元槐整个人不可控制地便往后倒去。

      其实台阶不高,元槐崴一下,左脚很快便会落地,然后右脚再及时跟上也不会摔倒。最多就是落地时姿势粗矿了一些。

      但是有人在她做出反应之前率先托住了她。

      那人用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从身后绕过扶在她的腰侧。元槐当时左脚仍是踩空状态,于是整个人摔到那人怀里,身体的重也因此全都倚在他身上。

      元槐稍稍一偏头,便能看到那人的模样。那人也刚好正低了头看她。两相对望之时,两人皆是无言。元槐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望过去的那一刻,目光由错愕到平复再到恍惚,最后视线逐渐飘远。那人目光深沉,望着元槐时同样看不出在想什么。

      窗外吹来细细的风,攀在元槐臂上的那朵白花摇着花蕊偷摸着长了老长的茎叶,悄无声儿地就爬到了她的肩膀上。但元槐到此时仍未察觉。

      等到茎叶顺着她的肩膀爬到那人的胸前的衣襟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抬手一把将那朵细花掐了起来,身体一个借力便从那人的怀里离了开去。再一个转身,茎叶哗啦从那人的衣襟上剥开。一节一节剥开,像是骨节被拉断的声音。

      元槐将花叶放回到原处,转过身来静静望了望目前这个人。许久之后,宵雅听到她用轻浅的声音道了一句,“不过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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