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出轨记》人青草西

5、送礼

　　后土娘娘要嫁给天上的小天君了，这事没多久便在六合九州传了开去。知道内情的皆会摇一摇头，说这亲事迟早得完；不知情的，会大胆猜测一番。由于先前天帝有派人去后土提前，这转头后土娘娘又跟小天君定了亲，其中曲折不为外人道，但却引的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后土娘娘嫌弃天帝年纪大了；有人说她不愿意跟那三位天妃争宠；有人说她不想还没嫁过去，便无缘无故多了那些个膝下子。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都与曾经白竹说的话相吻合了。

　　白竹听了那些人的猜测，生了大气。怒骂那个仙官偷听墙根儿不守道义还随便造谣传播。

　　元槐对那些言论并不放在心上，她只发愁往后要如何去了这桩婚事。

　　在没去掉这桩婚事之前，小天君每年的生辰，元槐都要亲自前往贺寿。出席不是难事，让她为难的，是每年都要给他送礼。最关键的是这礼，以后还不一定收的回来。

　　元槐虽然心里不乐意，但送总归要送的。不光要送，还要有诚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将礼物交给小天君的时候，妤瑾天妃见了她送来的东西，表情都十分复杂。

　　元槐第一年送了小天君一粒种子，花种子，名叫“无尽花”。第二年再去看他的时候，小天君搬了寝殿。她去瞧了眼，发现原来那处已经不能住人了。满屋满墙的花，屋顶跟外面，到处都爬满了花藤。无处下脚。

　　“后土娘娘送的这花种实在非同一般，长起来就跟下雨点子似的，一大片一大片，密密丛丛，拔都拔不掉，生命力十分顽强。”妤瑾见到元槐过来了，携了小天君来跟她打招呼。“这屋子住是不能住了，但看看还是好的。”

　　她说话时满面笑容，但元槐多少听出了几丝挤兑的味道。

　　元槐不以为然，这“无尽花”的种子珍贵的很，别人问她要她都不一定给，给了她儿子算是给面子的了。

　　她提脚找着缝儿跨了进去，猫着腰在花丛里细细察看。粉的黄的紫的三五重花瓣，长至小腿高。手先拨开，脚再跟上。元槐一路从殿门口找到内室窗台上。

　　花藤将窗户缠住了，打不开。元槐使了把劲儿，一根藤枝从当中断开。随后窗棂松动，元槐用手一推，窗户便开了。

　　窗外是个院落，里面有个不长水草的池塘还有一棵桃子树。后来宵雅告诉她，那不是池塘，那是琼浆玉露泉；那树倒是桃树，就是结的果子属长生果。

　　元槐趴在窗台上，头朝下，伸长胳膊将下面墙壁上的一朵白色的花采摘下来。

　　花枝离了根的时候，屋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元槐没有停顿，拿着花直接往外跑。

　　妤瑾天妃因为担心小天君进了屋子被绊倒，就只拉着他等在外间。不多时听到屋内传来奇怪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似有洪水猛兽袭来之紧迫感。

　　“母妃，什么声音啊？”小天君仰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妤瑾天妃。

　　妤瑾天妃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元槐出来了。

　　大步一跃，双臂快速摆动，步子跨的跟劈叉似得。她跑的极快，门口的人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浅绿的身影划过眼前。随后而来的是便汹涌澎湃的花海。

　　大殿之内的花枝裹着藤蔓，哗啦啦一下全都涌了出来，跟在元槐的身后，来势汹汹。

　　宵雅当年只有一岁，但已经能够记事。他一直记得那一天，元槐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薄纱衣裙。长纱曳地，跑起来的时候，衣摆被风带起。有一两片轻纱掠过眼前，他恍惚像是见到林中仙鹿。

　　她的手中拽着朵花，花是白色的，跟明珠一般发着光亮。一大丛花跟在身后，随着她往前跑动而快速移动着藤蔓，远远看去，像是在她身后铺了条繁花似锦的路；又像是有谁给她披了件花衣裳。鲜花着锦，摇曳生辉。

　　“母妃，我们去看看娘娘。”在元槐已经跑没影儿之后，宵雅终于回过神来，他摇着妤瑾的手轻声道。

　　宵雅自满月之后，便一直随妤瑾天妃一道喊元槐为“娘娘”。

　　妤瑾先是进大殿看了看，等瞧清楚殿内的花都不见了时，复才出来眉眼带笑地跟她儿轻声道了一句，“好，母妃带你去找娘娘。”

　　元槐出了大殿，直往北跑。她一直跑到北天门，见去无可去终于才停了下来。未曾迟疑半刻，一个大力旋摆，绷着劲儿将她手中那朵白色“无尽花”扔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色“无尽花”被扔出去的那一刻，她身后那些花丛和藤蔓缠绕着蜂拥而至，攀着她的后背和手臂，直直朝那白花扑去，架势有如飞蛾扑火。

　　北天门之外只有天地和云层，肆意的寒风将无尽花吹向远处，而那些紧随而来的花丛则大片大片落入云霄之下。有些被风吹散了，有些不知落向何地。

　　“娘娘，你把花都扔了。那不是你送我的贺寿礼吗？”

　　元槐扔了花，正神清气爽地站在北天门口吹风，忽有一“东西”过来扯住了她的衣袖。她低头看去，就见白净净的小天君正贴着她站着，仰头跟她说话，奶声奶气的让人想抱起来亲一口。

　　“是送你的，可是你没地方睡觉了。”元槐蹲下来耐心跟他解释道。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睡。”宵雅摇着小脑袋，表情极为认真。

　　元槐见了他这模样，歪着头想了会儿道，“我没扔，只是换个地方给它长。你的寝殿太小了，我给它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

　　“真的吗？你没扔？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扔了！”宵雅不相信。

　　“你看。”元槐手指着北天门外。

　　宵雅将脑袋转过去，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云层之上，有丛丛鲜花似火一般朝着北天门铺了开来。在离北天门百里远的时候，又停止了生长。

　　“花开了！好多花！”宵雅激动起来，两只小肉手拉着元槐的手直摇晃，两脚还在地上不停蹦跶。

　　“以后就让它长在这里了好不好？”元槐柔声问道。

　　“好！”宵雅用力点头，然后紧跟着两手一摊，话锋一转，“今年的礼物！”

　　元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刚刚不还惦记着花儿来着？怎么一转眼就要新的生辰礼物了？

　　“今年送你一个‘百川水’。”元槐只是顺着他的意，从衣袖里掏出一颗珠子。

　　珠子是透明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外面的壳是硬的，里面似乎有水，摇起来的时候会在里面晃动。

　　元槐将珠子掏出来的时候，余光瞥到站在宵雅身后的妤瑾天妃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晦暗复杂起来。

　　“百川水是什么？比观音娘娘的仙脂露还要好吗？”宵雅问道。

　　元槐想了想，“就是普通的水。”

　　虽然她送他的珠子一般人见不着，但它里面就是普通的水。特殊一点，大概就是它能被封在一个容器内。容器打开，百川湖泊，倒海而来。

　　“普通水？那不好玩！”宵夜瘪着嘴，虽然不想要，但是也没将珠子塞回给元槐。

　　他心说，娘娘一年来一趟，只带了这个来，他不能不要。

　　元槐只肖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她默不作声地接过水珠子，然后再一个用力抛甩，将珠子扔到了对面的花丛里。指尖生出灵力，遥遥一指，珠子破裂，顷刻间有水流如洪水一般迸发出来。水流分了十几股朝四面八方流去，流到花丛的边缘又变成滔天瀑布，向云层之下流去。

　　“娘娘的百川水好生厉害！”宵雅看的眼珠子都直了，看完以后转过头来忍不住赞叹道。

　　元槐听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之后，元槐每年给小天君带一件礼物。都是类似的玩意儿，比如“重峦山”、“参天木”、“穿林风”、“醉人语”等。这其中还有一件活物，叫“不死雀”。这是一只只由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灵雀，但是在元槐送给宵雅的第二年，被生生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