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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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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色主调的室内装饰,里面这么多浅粉浅蓝的少女色相框真的好吗,怎么能和沈凉师兄有一样的爱好,粗粗几眼阿宁从小到大的照片,其中经常出镜的还有他本人和另一对夫妻,是沈琅的爸妈吧。黄小艺觉得自己还不如再饿三顿,都比来这里舒坦啊。
沈宁这时候略带郁闷的提起门口处放大的照片,“沈琅哥哥,你什么时候拍的?门口的照片,可不可以拿下来?实在是实在是……”怪怪的。
沈琅笑出一口白牙,他想上星期沈俏的一沓照片发在群里,他不开心了,他也有何止一沓,一次聚会他拍了几百张的。“妹妹,拍的很好看啊。”
沈宁还想争辩,虽然拍的挺好的但是,没有了但是,沈琅像个花蝴蝶一样在工作室愉快的收起衣服来,暗门一打开里面还有好几排的衣服。他拉开试衣间的门,门口的沙发上和里面已有了一堆山的衣服。
沈琅眼神发出了几千瓦的光亮,“妹妹,这些都是上星期遴选后的衣服,一部分送家里,还有一部分还没送走,不如你现在来试试。”
沈宁的腿可耻的和以前一样腿软了,她尝试了最后一丝绝望的挣扎。“沈琅哥哥,我今天来是为了我朋友的事的,她要做伴娘了缺少一条小礼裙,我呢我今天主要是陪人家来的……这是小艺,喜欢你设计的衣服很久了。”
她一把拉住黄小艺,推了上去。黄小艺这时几乎要含泪了,我终于被人想起了吗。她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已最温柔的语调说:“很高兴能见到您,我喜欢,不,是非常热爱您的设计,仰慕的您的才华。我是黄小艺,阿宁的好朋友,沈设计师。”
黄小艺的眼中,沈琅的皮相不输给任何一个当红的明星了,不是沈宁的大眼睛,他的眼睛细长,眼帘盖住了大半的眼瞳,一副睡意朦胧的感觉来源于办公室内照片中一对夫妻中,女方的眼睛,其余的五官精致,嘴唇薄而唇色深粉,委实一个富贵闲人的模样。
沈琅不知是看了还是没看她,随手按了桌上的电话,“把我上个月里,池小姐定做的浅沙色那件小礼裙拿到我办公室的门口。”他再起身,对黄小艺露出一道真实的笑容,“小艺同学,我家妹妹拜托你照顾了,希望你以后能继续照顾好她。你是妹妹的朋友,叫我沈琅就好。”
黄小艺看沈琅收起笑容讲电话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一篇沈琅的专访里笔者对他的描述是才华横溢,贵气逼人,期间隐约透露出他性格里糟糕的对大多人事物的漠不关心,肆无忌惮的做事风格。她才有些心悸,面对他的笑容,她只能很习惯的点点头。
沈琅对上躲在黄小艺身后的沈宁,又笑出了一口白牙,妹妹每次都要玩这个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实在是太可爱了。
站在宿舍楼下的沈宁有气无力,谢绝沈琅执着的邀请扯了一个借口,拜别他后,被黄小艺拖着上楼。黄小艺走到第二层楼的楼转角处,很是心痛的问了一句,“柠檬不是取自你的名字吧。”
沈宁立即回答,“当然不是。”黄小艺欣慰了,她崇拜的设计师还有点理智。沈宁随后说道:“沈琅哥哥问我的时候,我正在和沈俏旅游到了一家柠檬园,我开玩笑说不如叫柠檬好了。”黄小艺她的心碎成玻璃渣了,她想沈琅说不定还认为自己还是嵌了自家妹妹的名字,柠檬的柠和沈宁的宁不是同音么。
沈宁选了好几次的衣服,从大红色到纯白她挑遍了衣柜里所有的颜色,最后选了一件鹅黄的娃娃裙,头发扎成马尾后又改扎辫子怎么都不合适,索性将头发梳多了几遍放在身后,她不喜欢化妆,自然的素颜,手边的手机终于响了,她几乎是蹦蹦跳跳的从座位上到了阳台。
“花子姮,早上好。”她低垂眉眼,笑的阳光灿烂,手指逗弄起绿植的小叶子。
“沈宁,早上好。”他温软低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沈宁一下子心里好充实,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点点头应了。
“小姑娘,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点头,脸都快埋进叶子里去了。”沈宁一听这话,立即扬起头,向四周张望,望到她斜上方,有一个人,一身浅紫色的袍子一头长发依靠在轿车旁,秋天的早晨还有些雾气,他微微柔和的笑,沈宁透过一层雾看见了。
她转身,啪嗒啪嗒的下楼,电话里的说着“注意楼梯,小心摔跤,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再慢些,慢一点。”沈宁出了宿舍楼一头扎进站在门口的他,心里的满足和对上天的感谢到达了极点,他们有讲电话的,但怎么也不够,几天的分别如同百年未见的离愁。
“花子姮,我很想你。”她靠在他的心口处,心跳都因为这一句话加快了,可她很想很想不是对着电话,而是在他的怀里说,听着他的心跳,周身包裹在微凉的温度里,闻到他身上的花香。
花子姮从怀里捏起她的小脸,褪不去的婴儿肥,嘴唇轻触她的额头,暖暖的滑滑的和每一次的接触一样美妙,他的小姑娘,他心口上最好最好最完美的小姑娘。“我也很想你,小姑娘。”
沈宁手里捧着小碗喝粥时,她嘴里的味道和印象中的味道没有一个对的上号,是城里新开的店?她一转头对着花子姮说:“这个粥,你在哪里买的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个味道的。”
花子姮的声音不自然的说:“不好喝么?”他的手指划过身上的衣服,他发现又收回了手。
沈宁摇摇头,捧着碗低头深深闻了一口,“不是,很好喝,还有香香的茉莉花味,我觉得煮这份粥的人,一定有很深的感情融在了粥里。你看,粥里面的粳米绵烂,但茉莉花还是一小瓣一小瓣的没有煮碎,还有粥里其余的主料都很麻烦的,可他都一一处理好了,煮一份好喝的粥是需要耐心的。”
她自己叨叨的讲了一通,讲完觉得有点尴尬,“我也不是美食专家,也不是美食专栏的作者,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花子姮听到她话里夹带着的珍惜和她糯糯的音色搅合在一起,他心中从将粥盛在瓷碗里的忐忑,她咽下第一口的紧张而涌起情绪,哗啦的被搅散,只余一种安好宁静的美好。“你喜欢,以后我会天天煮给你喝,饭盒里还有从玉记买的打糕。”
沈宁怔愣了,“你煮的?”他扬起嘴角,点点头,粥在胃中暖暖的,一路暖到心里,暖到四肢,手指尖不住的轻碰了踫碗,“花子姮,你对我真好,真好。”
他握住她的软软肉肉的小手,“沈宁,煮碗粥不算是对你好,也不是你口里的真好真好,为你煮一辈子的粥,都愿意的才是真好。小姑娘,我想为你煮一辈子的粥呢。”
沈宁坐在车里一路上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她的脑子里都是“……小姑娘,我想为你煮一辈子的粥呢。”余音婉转,他的眼神认真,他沉黑的瞳仁里好像开出了一朵朵的烟花,美的想让人亲一亲他的眼睛,而她也真的抱着一个瓷碗,嘴角还留有残粥就扑上去亲了他的眼睛。他低低发笑的震动,她都能感受到他笑的多厉害,“饱暖思□□,是我忘了。”
“到了。”身边的人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眉眼竟染着轻佻,“还在回想,脸红成一片了。要不我们……”
沈宁一把推开他,他还笑,她从他的怀里钻出了车,站在车门口,不自在的叉起腰。“花子姮,你还不下来。”声音软绵绵,她察觉到了立马尝试说出带有威慑性的语气。“你还不下来,我没有想你才想,你才想。”沈宁不自觉带出了小孩似的强辩逻辑,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哪来的威慑。
花子姮不闹她了,下了车牵住她的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对,是我想,是我想。小姑娘哪有这么不健康的思想。”沈宁真成了小孩,还很有得胜的感觉点点头,附和。
两人走在地下车库里,沈宁认得这里,这是电影院的地下车库。“我们来的很早,会有电影看吗?”
花子姮抓起她的手将他们交握的双手放在两人间的身前,“今天,你需要做的只有抓紧我的手,知道了吗?”
沈宁笑了,用力的握紧他的手,还不够似的,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着他们的十指相扣,彼此手指间的相合,握成完美的好像不可分割的一体,再抬头,一双眼里璨出汪洋的幸福。“花子姮,我的一天请你多加照顾了。”
走进影院,什么人都没有,大厅的灯光大开,白色的暖色的色调,平时应该站满人的售票台的空荡荡,卖爆米花的地方,周围的店铺也是如此,各个放映厅的门静静的打开,门边闪烁着淡淡的蓝色霓虹灯。
花子姮拉着沈宁走在深厚的毛地毯上,拐进了一间放映室,一排排的深红色的软椅。他们走到了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花子姮坐下后对上沈宁眼里的不解,他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爆米花和可乐,甚至还有一个小篮子的零食。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电影,我知道我们应该要吃爆米花和喝可乐,也许你需要更多的零食,我还拿了这个。”他举了举手里的小篮子,样子傻气又认真,“我选了很久的影片,鉴于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们应该看爱情片,你同意吗?”
沈宁失笑,谁的信誓旦旦还在耳边,现在为什么成了一个小毛头。她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冰凉凉牙齿打了个冷颤,咬着吸管说:“我也是第一次和男朋友来看电影,也许我们需要爆米花和可乐,也许我的男朋友会带来我爱吃的零食。”她用吸管含糊出男朋友三个字时,觉得耳尖发烫,“鉴于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们应该看爱情片,这是必须的。”
一部很老的法国电影,电影里的女主人公拥有一头长长的黄色卷发,出场时穿着一身贴身的褐色棉布裙,其余的讲了什么,沈宁一点都不记得了,她记得从荧幕里透出的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荧荧的蓝光贴合了他的脸,他的睫毛长又卷,很浓密,她联想到孔雀毛做的扇子,想了想还一个人笑了起来。
当电影悠悠的片尾响起的时候,沈宁靠在花子姮的身上睡的正香,她的手指上捻着一颗爆米花,另一只手的手掌搭在花子姮的手中,两人的身影相依,亲密,安宁。播完的电影又在一次开始,女主人公将一桶水不小心泼到了男主人公的身上,她瞪圆的眼睛,和接下来惊慌失措的道歉。
沈宁睡醒时,还懵懂她是打了个小盹,荧幕上的女主人公怎么刚好又和男主人公在房间里吵架。她等到视线和脑袋从睡眠中清醒后,蹭了蹭他的肩膀,“我睡了多久?”
花子姮感到她的头发擦过他的耳边,忽然想起电影里的一个情节,玛丽和威廉他们坐在海边看日出时,玛丽将脑袋搭在了威廉的肩上,一头卷发的几缕被海风吹起落到威廉的头上,太阳刚好从海面跃起。他回过神来,望着搭在他肩上的小脑袋露出小巧可爱的鼻子,和正在嘟囔着的嘴巴,“两个钟了,小姑娘昨天被累坏了。”
沈宁一听两个钟立马站起来,拉着花子姮一道站起来,她的大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圆溜溜,“你怎么不叫醒我,两个钟太浪费了。”她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两个钟的用来睡觉太浪费了,两个钟可以做多少事了。
商场里的高昂的价格隔离了大部分人群,沈宁和花子姮两人走在各色大牌店外。沈宁手里拿着刚买的芒果汁,咬起了吸管,她偷偷看一眼店里的衣服,又用余光打量花子姮的身材,他一早发现她的眼神,只装作不知牵着沈宁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品牌店,时不时问沈宁有喜欢的么,沈宁昨天被沈琅折腾惨了,连连的摇头。
贵的远离世俗烟火的大牌,也有贵的原因,店里养了一大批的外形偏靓丽帅气的店员,他们永远会对每个进来的自动提款机拿出最甜美最温柔的笑容和服务态度。上午的人不多,其中一对男女尤其引起他们的注目,女生身上的衣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条鹅黄色的娃娃裙看上去偏向幼齿甜美向,但他们有人是某些服装设计院校的兼职生,一眼就认出那条裙子是去年沈琅设计的少女系列的展品但不出售,那么这个女生的身份带来的有可能是一次沈琅工作室的实习机会了。
脱去昂贵的裙子的外在价值,女生的容貌也值得人赞赏,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有着难得的像个婴孩似的纯真,小嘴咬着吸管偶尔露出两个酒窝,身材不高挑娇娇小小的一只,让人想捧在手掌心逗弄。视线移到女生旁边的男人,他们会好一阵惊愣,现在会有谁穿成这样,他不该站在商场灯光下,他应该在收藏家里的珍藏的画作里,发似瀑布垂到腰间,黑发柔亮松松用一截深红色的发带扎在身后,红与黑强烈的颜色对比,一身宽大的米黄色的袍子,衣摆随身而动,如果一个背影能让人心动这个男人做到了,他的脸五官多妩媚惑人,单是一双眼都能让人心甘溺毙,偏偏又自带一股清冷,只能让众人可静观不可亵玩,不敢玩。
沈宁忍不住了,她要问一问这个关于花子姮身上的谜团之一,她先是将口里的吸管松开,然后嗯哼了一声,引起他的主意,看到他侧过来的头,眼神示意她说话。沈宁右手还有没喝完的果汁,她用左手做支点脚尖尽量垫起凑到他的耳边,小小声的说:“花子姮,你为什么从来不穿我们现代的衣服,每一次和你出门我都好奇你有多少套的衣服,这样穿不麻烦么?”沈宁想问都问了,不如把问多几个,她接着说:“还有你的头发,太长了洗的时候多累呀。要不是你的脸,你穿成这样会被人笑死的。”
花子姮眼角下方的小脑袋说的好似还不过瘾,她不知道她踮起脚尖能维持多久,现在她还能不喘气的和他说话,是因为他在她踮起脚尖时已经稳稳的用手圈起她,让她不至于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她问的急切怕是想了不少的时间。
沈宁抬头希望得到回答,她的视线恰好是他的下颌,一条优美的弧线划到了脖间突起的喉结,再一路向下。“我第一次真正进入人间的时候,养成的穿衣习惯,懒得改。而且我的衣服也是现代人做的,小姑娘,我可不会做衣服。”
他想起第一次要从人间渡劫时,被封去一身的修为,独自尝试在人群中度过一百年,最先要做的就是学会人类的语言,接着穿衣吃饭还有诗词歌赋,其余的什么都要略通,一旦被凡人发现非我族类的下场,从古至今都不会好,他幸运没有暴露,也看过有人暴露后乱石砸死的场景。大多书中所写的妖怪随心所欲,可以翻云覆雨,简直无所不能,其实妖生艰难,一路走到最后几近寥寥,天道残忍。
沈宁没等到另一个答案,不解的扯了扯花子姮胸前的衣襟,他低头伏在了沈宁的耳边,“还没饱怎么就又……”,沈宁脸通红,蚊子叫的说:“我是说另一个答案,谁说我思那什么了。”
花子姮亲了一口她通红的脸颊,说:“软玉在怀,怎么可忍。”他看沈宁招架不住了,“我今晚告诉你为什么,走我们吃饭去。”
店员们等了半天,结果这一对一间店没进,光在外头腻歪,秒杀一片的单身人士,他们目送两人的背影,简直是要咬断小手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