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点绊山茶》阿末末

43、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三）

　　沈宁对回到店里不稀奇，她懒懒的靠在花子姮的身上，刚刚吃太饱了她不想动，她捉了他的一缕头发在手中，和以前一样滑溜的不能打结，用一缕头发打了个结它立即在她的手送开后散回原样。
　　“花子姮，我们坐在这里看星星吗？今晚的云太多，都不能见到几颗星星了。”沈宁坐着秋夜夜凉，她披上了一张小毯子，脑袋昏沉沉有一下每一下的点头，再一次的点头后，她回头和花子姮说道。
　　他们从屋里搬出了一张摇椅，两人在摇椅里一摇一摇的，花子姮做到院中后便不再说话，沈宁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寻常，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点害怕，她安静的窝进花子姮的怀里，直到前一刻，才故作抱怨的打裂平静的表象。
　　花子姮的眼中，她的小姑娘从来都有一颗敏感的心，他抚摸她肩上的皮肤直到背后的脊柱尾部，在向前将整个她锁进怀里，风吹过长廊，吹动茶花树，树枝上欲将开放的茶花的花苞左右摇摆。
　　“小姑娘，我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像这次一样在人类间生活了。你知道么？你是我这次人间之旅中第一个和我讲话的人，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那声轻轻怕惊扰我的‘姐姐’，我当时想这丫头笨死了，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可以认错，万一让她接触到后面的事她吓傻了怎么办。其实那次的应聘我是设了结界的，所有的求职者只有你穿过了结界，我虽然对你不大满意，但也没有了办法。”
　　沈宁听到花子姮的这段话，还挺傻的回了句，“你可以再来一次面试啊，结界不能再设一个么？”完全没有想到如果有可能，那么他们绝不会有这样相拥的机会了。
　　花子姮很显然想到了这点，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书看多了，还是神话看多了。天道自然，妖怪有了多大的法力承受的磨难就会有多重，妖怪的存在违反了人类的天道，在人间就会有天道的束缚，寻人的结界是个不小的咒术，使用一次天道不会发现，使用多了会遭到反噬的。”
　　他的眼神落在树枝上的花苞，还有半个小时它就会开花了。“我对你不大满意，却需要你来维系我和这世界的联系。沈宁，你可能不知道，你所处的世界只是众多世界里的一方界，我来自众多世界之外的妖道，我不喜欢人间所以每一次到世界里就意味着我要完成我自身修炼的一劫，成修为大增败打回原形或魂飞魄散，可是我没有魂，一次失败我的身体会化作一片虚无。”
　　他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直，他拍了拍她的小脸，继续说道：“我这次要渡的是情劫，我天生无情，我猜想怎么可能渡得过，来到人间的我采取了另一种方法收集人类的情感，他们的七情六欲，都那么浓烈，有一部分人的是至死方休而我需要的就是这类人的感情，所以我拿了黄婉娟的眼泪，贺兰芳的心头血，宋律明的玉块，我只需要再集齐两样这次的情劫便渡过了。”
　　沈宁不想去听接下来的话，她想她不需要知道的，她要去捂住耳朵却手脚提不出一丝的力气，眼睫一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流泪？
　　“情之所至，花为之开。小姑娘，你猜了这么多次的谜底就要揭开了，你看到茶花树上的花苞了么？我是一颗白茶花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好太多了，草木无情，花妖动情就会开花，而我不能剪去的长发是我的修为啊，它可比你想象中长多了，随着我的每一次修为增长发色都会变深的。”
　　沈宁呜咽出声，她看着垂落身边的头发一瞬间增长，太长了整座院子发出荧荧的光，然后它们一寸一寸的褪去黑色褪成了白色，一点点变短，她伸手去捞了，拼命的去抱紧他的头发，好像能改变什么。
　　沈宁抱得越紧的，怀里的东西消失的越快，她惊惶的转身投进温度微凉的怀抱里，她失了魂的抬起头，说：“花子姮，你一直都不懂什么是人类的感情对吧。你在骗我……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你没办法喜欢我的……”
　　花子姮能感受到内里的衰败，他抬手摸了摸她哭红的眼睛，说：“我很高兴，作为一颗不会开花的茶花树太寂寞了，小姑娘看，我就要开花了，白茶花开了会很美的。”
　　她颤抖的伸手，去一点点描绘他脸侧逐渐绽放的白色茶花，不停发抖的指尖，她没有了思考。花子姮抓住了她颤抖着的手腕，带着最深的怜惜和来势汹汹的爱，轻轻的吻向她失了血色的嘴唇。
　　“看，开花了。”
　　浓墨似的天空，浓稠的发不出一丝亮光，院里的白茶花树霎时开遍，它们一朵一朵的舒展，作为一朵花，以最美的姿态张开，莹白色的光芒绽放，然后片刻凋落消散于一片空虚，连同茶花树，地上的泥土平整看上去似乎从没有人在这里种植过，连一棵杂草都没有的干净。
　　田晚绿站在小巷外，目睹了小院里一瞬间的荧光漫天，一张淡粉色饱满的嘴唇一张一闭，对着空气说：“大人的心太狠啦，一个小姑娘明明爱惨你了，你还这样算计人家。大人，你可要回来啊，不然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就要被你毁了。”
　　她伸手揉揉眼睛，大人散去修为都不设结界的，刺得她眼睛发起痛来，不过看十万余年才开一次的花，也不虚此行了。揉完了眼睛，田晚绿站在原地一会儿，便走了。
　　两年后。
　　沈宁被黄小艺拉着在校道上狂奔，到了两人的目的地时，两个人都喘成了牛，冷清的办公走廊，风箱似的的喘气声，门“啪”的被里面的人打开，一位精英长相的中年妇女，提了提鼻梁上的圆形黑色的镜框。
　　她一眼气势万丈的扫过黄小艺，语气平平的说：“黄小艺，作为我的学生我想你必须清楚一点，我绝对不会等人。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写一份五千字的报告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发到我的邮箱。你明天再来。”
　　她说完跟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啪”门关了。黄小艺哭丧了脸，拉着还在不停大喘气的沈宁一步一步，背影沉重，脚步悲壮的离开了给她造成巨大伤害的办公楼。一出办公楼，黄小艺立即开始了倒豆子的悔恨。
　　“阿宁，你说我作什么死，那么多的导师可以选的最后选了最变态的老女人，我听新认识的师姐说我老板最喜欢就是叫我们写各种各样的检讨书，还要内容深刻，感情质朴，最好能发人深思。你说，我是要做律师的人，我学的不是法学吗，怎么整天都要搞文学创作。气死了。”黄小艺真的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因为第一次的到时见面和大学班上搞起的聚会撞在了一起，从聚会的酒店赶回来还是迟了一分多钟，就那么一分多钟五千字的检讨。
　　沈宁慢吞吞的跟在黄小艺的身后，看她一人在办公楼外手脚并用的疯癫状的抱怨，“你这个老师很厉害的，不要说在雅南城她在整个国际法律界都很有名的，再说这不是唐知善和你姐都推荐你选的吗，别气了。”
　　沈宁不说还好，一说黄小艺觉得自己的血压蹭蹭的往上涨，她一转身对沈宁说道：“你不要给我提起他们俩，你不提我还不记得我是被他们推下这个火坑的。黄小德那是怀孕，脑袋不清楚我想算了，可是唐知善那个老奸巨猾的资本家一心就想让我跳火坑，他鼓动我选这个老师，我起先以为是他终于关心我的理想追求，阿宁你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就是为了不让我闲着可以去勾搭其他人的，这个可是酒后吐真言啊……”
　　沈宁看黄小艺暴走的状态根本没有可以交流的空间，干脆拉着她慢慢走在校道里，这个她们度过了四年大学时间和即将度过三年研究生时间的校园。黄小艺跟沈宁泄了一肚子的泻火，抱着沈宁的手臂又眉开眼笑了。
　　她对沈宁说：“阿宁，我今天下午去看阿宣你去不去啊？这个小子不知道现在长的多可爱，白白嫩嫩的，可招人喜欢了。”
　　沈宁想起今天约好的人，摇摇头，“不去了，下午有事呢。小德姐的孩子名字取好了，叫阿宣？”
　　黄小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了，“黄小德，不知想什么的，怀个孕怀的脑子都变傻了，原本不是取这个名字，有一天晚上一个劲说梦话叫这个名字呢，被姐夫摇醒后，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我们的孩子不是叫阿宣吗，姐夫当场无话可讲，他们的孩子哪里是叫这个名字，不过后来也不具体发生了什么，小名就叫阿宣了。”
　　她想了想接着说：“黄小德，生了孩子以后好像是有点神情恍惚的，不会是产后忧郁症吧。不行，我今天可要好好观察她……阿悄哥！”
　　沈俏将车停在了校门口，人站在车头，简单的一身浅灰色西裤和白色的衬衣，今天本来是毕业生返校的日子，人比平时多，所以一个美男站在豪车边不引人瞩目是不可能，周围的女生人数颇为壮观。
　　他看见走来的两人，对黄小艺的话用一个大大的微笑进行了回应，齐刷刷的目光扫向她们时，看见沈宁时大家又在进行更厉害的围观了。
　　沈宁想起自己毕业那天的景象，已经成为了大学里新的传说，她一阵心累。毕业那阵子，沈宁和沈家一众长辈进行了沟通，说：“您们不用来了，特别是我还要继续读研究生呢，毕业和没毕业其实差的不是很大，您们的心意我知道的……”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才止住沈家一众长辈集体出现在毕业典礼上，不然单单一个大爷爷出现校方就要累坏了。
　　沈家长辈们没来，临到毕业典礼开始的时候，几十辆浩浩荡荡的豪车队出现在了大礼堂的门口，沈宁已经准备好和余微一起在毕业典礼后拍几张照就算了，余微的家太远加上其它的原因所以没有人来参加，沈宁是不想兴师动众的。一溜豪车的出现，大礼堂的人震动了，纷纷往外看，沈宁随着人群往外看，一看多么熟悉的画面。
　　沈宁被几十个哥哥逐一拥抱的照片被好事的女生拍了下来，分享到了学校的论坛，又引起论坛里新一轮的大探讨，这里不说了。继续说当时的毕业典礼，根本没有秩序了，一个帅哥出现会引来一部分人的围观，两三个帅哥出现围观的人数会增多，那么如果是一群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类型各异有些还是经常登上新闻的人物，那就不是围观了，是灾难。
　　沈宁匆匆忙忙的结束了毕业典礼，校方的广播还在头上大喊，“同学们，秩序。同学们，秩序啊。”下面是沈宁极少见过的几位校方领导和几个哥哥一直在叙旧说：“不知道，沈家的千金就读我们的学校，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谅解……”还有不少女生冲出了重重包围跑到个人的什么事业上的偶像，什么人生理想的目标的几位哥哥前激动的不能自己。
　　极其混乱的一个上午，沈宁被学校里强大的女性群体挤到了外围，她的毕业典礼成了各色乱七八糟的见面会，她也没意见，站在大礼堂门口透气，遇见还在学校读研的法学系的徐师兄，他看了礼堂里的画面，沈宁和他打了招呼毕竟认识，谁知徐师兄跪在了地上拿出一枚戒指，求婚。沈宁吓傻了，她知道大二徐师兄和自己表白过，但她忘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明确拒绝了。
　　沈宁木木地站在原地，徐师兄看到她没有反应，竟然想直接拿起沈宁的手戴上去，沈宁下意识的一躲，才没有被他捉住手。沈涟在这时接到一个电话，一出礼堂看见这么大的惊吓，自家妹妹被人强求婚了，他一两步走过去，一把拉开沈宁，啪啪的按电话，“你们还在里面做什么鬼，妹妹就要被人家给绑走结婚了。”
　　徐师兄想站起来解释，奈何沈涟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动作，“你求婚跪了几分钟，这点诚意都没有。”随后从礼堂出来的急匆匆赶出来的沈家众人不等他的解释直接将沈宁带上车，一走了之。当然后续各家对徐师兄的家底，人品，学习成绩，人生经历一一进行了研究后，不约而同给了他一句话，你人太差，配不上。
　　沈宁坐在车上了，还抬头问黄小艺，“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们顺路经过小德姐住的地方。”
　　黄小艺对沈宁摇摇头，神情不大自然的说：“唐知善回来接我。”沈宁接着还想说话，被黄小艺一下打断，“你还担心我被他欺负啊，走吧。”
　　沈宁小脑袋摇了摇说：“我担心你打他，你不是气死他推你进火坑么？我还要告诉你，你在办公楼楼底下说你老板是变态老女人的时候，她刚好站在窗边看表情是听见了。”
　　黄小艺感到脚底发凉，一路凉到了头发丝，心都被冻成渣了，她气颤颤的拿出根手指头点了点，“你为什么在她发现的时候和我说。”
　　沈宁两眼眨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拉不住你啊，我还记得第一次在你生气的时候拉你，被你一拳打的手都发青了。我现在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做好准备写不止五千字的检讨，而且沈俏在你打不过他。”
　　黄小艺气的肝颤的看沈家兄妹一起露出大白牙，走了。她只是打过沈宁一次，还是无意的要这么记仇吗，大家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还要不要一起玩耍了。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深呼吸几次后，拉开包，拿出手机，新信息，发信息人的备注宇宙第一超级死变态老老老女人，内容，检讨书三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