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初见 ...
-
沈俏心里头不大愿意的将沈宁带进了酒店,看到包间里坐着的年轻男人据说是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准备在沈宁大学里执教。他在进房间前在沈宁的耳边咬着牙说:“哥哥,就在外面,妹妹要是不喜欢他,立即甩手走人。”
沈宁点了头,进去。她一坐下对还没有开口自我介绍的男人说:“你好,我是沈宁。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我近期都不会有谈恋爱的打算,如果你很急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不好意思浪费了你的时间。”
沈宁的一番话说的平平顺顺,以她的性子一般都不好意思直接说明的,可近期频繁的变相相亲,她的优柔寡断在这里都被抹杀了,一些话说多了她是熟能生巧的了。
沈家在沈宁读大学时是不着急,他们认为读书就应该好好读书,可沈涟那帮不要说大学,玩女人从幼儿园直接进行学前教育了,实际上是沈家就一个女儿舍不得咯,还想好好的养几年。谁知道呢,沈宁读着读着大学,跟家里人说要读研,以沈家的家底可以让沈宁读上几百辈子的书了,读研沈宁却挑了一个考古学的方向,是要出去去荒郊野外挖墓的那种,沈家上下急了。
大爷爷亲自出马劝沈宁换一个方向,老人家是这样说的,“妹妹,你要读书要上进大爷爷高兴,可是这个专业方向是不是可以换一换?妹妹你想想你是沈家的宝贝,跟着一群人跋山涉水,去到荒山野岭的地方,万一出了事我们不在身边,你怎么可好?听大爷爷的话,乖换一个吧。”
她对大爷爷的劝解只说了一番话,“大爷爷,您当年跟主席去打仗的时候,太奶奶怎么说的,阿大这些事你不要去参与哦,你是我的大儿子,也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你投了这一个,你堂哥投了另一个,你是要和他打起来的。沈家家训你不听了。太奶奶的话您都没有听进去,你说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现在我是沈家的子孙,您的孙女,我要去追求我的理想您怎么就不同意了?”
大爷爷这么多年搞革命过来的哪能被小丫头片子一番话打发走的,改用糖衣炮弹了,“你大学的专业学的也不是这个,你刚上大一的时候还不是说要出国吗?现在我叫你十七叔给你在他学校申请一个学位给你读好不好,你原先学的专业在你十七叔那里可是最好的专业。”
小丫头头一摇,还是不肯,老人家要是面对的是沈家的其他子孙,到现在这个情况,他老早一个手杖挥过去了,再不济也要在沈家祠堂里跪上一天多,他看了看小丫头的小胳膊小细腿,唉,又瘦了,哪打的下手,跪祠堂还不得要她的命。沈宁咬定大爷爷不可能会打她,看到他脸上无奈的表情,沈宁精着呢,委委屈屈的嘟起嘴,暗中用手掐大腿,眼里立马含了一包泪,小手搭上大爷爷放在桌边的手。
“大爷爷,您不支持我,家里就没人支持我了。您不是说最疼我的嘛,现在不是正能表现您疼我的时候了,支持我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沈宁拉着老人的手一阵撒娇,老人家哪顶的住,两三下缴械投降了。
得了沈家最高统治者的首肯,沈宁咬了牙不松口,家中其他人也不能直接驳了老人家的面子,他们起先还抱着乐观的情绪,妹妹学的不是考古方向哪能一年考上呢,说不定不用他们动手第一轮的笔试就得刷下来,到时候哭鼻子再哄哄。
一年,沈宁报了班专门请老师给她上课,整天呆在学校学习,他们一看不好了,怕她这个劲头搞不好要考上的,真被他们说对了,沈宁考上了。这下好了,他们各显神通使得考古学方向的几个导师不收她,他们没来的松口气,沈宁静悄悄的得了消息报了一个今年调来的导师,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大家傻啦。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沈父沈母这一辈的八婶婶想了法子,让沈宁去相亲,相上了小女生的性子哪还舍得往外跑,这个方法出来后,沈宁的哥哥们不同意了,妹妹还小想到她要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独占的画面,他们第一个不干,觉着还不如让妹妹出去考古起码他们谁有空还可以一起去。胳膊拧不过大腿,雅南城很快掀起了一阵相亲热,相貌好的,家世好的,风评好的,全都在一张单上,沈宁按着名单一个个的相。
男人听到她的话,一般人直接都客客气气的和她说个借口便离席了,他没有。“你好,我是温丰止。正好我也没有近期结婚的意向,谈恋爱嘛,沈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放心,你很安全。”他用手帕擦着桌上的水杯,接着说:“今天这顿是被家里压着来的,沈家的千金对很多人来说吸引力很大,当然对于我的父母亲来说也是个很好的结婚的对象,不过他们要失望了,我不太想自己的婚姻披上政治或经济上的色彩。虽然如此我们却可以互惠互利,这样两个人都可以暂停无止境的相亲,从而获得自由。”
沈宁看着温丰止用好几张手帕擦完了所有的餐具,他没等到沈宁的回答,头一抬,两人的眼神相撞,他拿着手帕面无表情的说:“我有洁癖,这手帕是专用来擦餐具。沈小姐同意我的提议吗?”
沈俏在外头的心情很煎熬,妹妹和这个相亲的对象呆在同一个房间已经有32分钟了,群里的众人一直在商量着对策,沈涟不合时宜的蹦出一句,“妹妹不会真被那厮迷惑了吧?妹妹太单纯,都不知道这种类型的都是斯文败类。”
沈俏一看到沈涟这句,眼皮跳的欢快,他在群里回复说:“33分钟,你们看着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琅秒回,“踹门进去。”沈凉也随着回,“踹门进去。”地下一溜的整齐队形,“踹门进去。”
沈俏觉得自己何必磨蹭,这不是他风格,他眼尖看见准备进去的服务生端了一道甜点,他随着服务生进门,一拉开门,沈宁从门背后出来了,她见到沈俏的动作,她明了,一步走过去,“完事了。”
“你看上他了?温家的小子?”沈俏觉得他们刚刚道别时,总有别的意味,他说出了心中最不可能也最不想发生的猜测。
沈宁的头靠在车椅的枕头上,她想起临走时他又一次的提起的建议,“为了自由,沈小姐得好好考虑了。”她此刻正在做他说的好好考虑,对沈俏的回答是,“我在考虑。”
沈俏嘴抿起,内心涌起强烈的护食心理,他想有必要仔仔细细细到头发丝都把温丰止所有的事情给挖出来来了,他是不是以前停在家附近的车,说不定就是他,太阴险了,想要暗渡陈仓。
沈宁一进家门,被沈母团着问,“妹妹喜欢吗?温丰止是温家小子里最不错的……”沈母噼里啪啦的推销温丰止,让后进门的沈俏更为不爽了。
他将车钥匙甩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妈,你急什么?弄的妹妹好像没人要似的,她才21,你们急什么,你一急保不准妹妹下个月给你出嫁咯,你找谁哭。”
沈俏的话,让沈母立即闭了嘴,她不说了。沈宁得以逃脱沈母的碎碎念,她摸了摸手腕处的水绿色的珠子,问道:“爸爸呢?”
沈父又在外出差了,他是唯一一个在沈宁转换专业读研时没有跳起来反对的长辈,沈宁对此很感动。沈父听到沈宁的决定时只多问了一句,“妹妹,你确定么?不后悔。”沈宁没说话,头慢慢的点了下去之后,沈父拍拍她的肩膀说:“那就去吧。妹妹,不行了爸爸在这里。”
“你爸爸说明天回来,刚好你见了导师后,下午五点的飞机。”沈宁听到沈母的回答后,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宁打开衣柜,搜出堆在衣柜角落里的盒子,她熟练的打开纸盒,拿出里面的一套的衣服,大红色的嫁衣。沈宁起初在收拾房间衣服时,寻到这个纸盒,她不记得自己对这个纸盒的记忆,她开盒子前想应该是自己收到的礼物放在一边给忘了。当打开纸盒的时候,她对纸盒里面放置的衣物疑惑了,嫁衣谁会送这个给自己,她一眼看过去嫁衣的剪裁和料子是上好的,其中泛起丁点的花香,这个味道好像很熟悉。
她乱了,味道在盒子被打开的瞬间消散,手里捧着纸盒想要拿出里头的嫁衣又有些犹豫,最后她把纸盒封好,那一阵子搜集了很多嫁衣的资料。在这个过程里,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少了,很多的日期里她在做什么,她竟只有模糊的印象模糊到她想不起任何的细节。
当她在一个古代婚礼习俗的展览为纸盒的的嫁衣默默搜集资料,接到了贺兰芳的电话,她诧异自己怎么会有他的号码,接起电话时贺兰芳的声音让她感到亲切,在他的语气里透出的随性,都让沈宁想她到底忘记了什么。这件事没有过去多久,一条银链串着水绿色的珠子被她发现在一个行李箱里,她摩挲手链后没有原因的日日戴着起来。她的心惶惶不安,。
没有找到相似的描写,没有找到相似的款式,沈宁一阵子的努力收获的是这个结论,她不免有些丧气,第一次的犹豫过后,她还是将嫁衣取了出来,除了颜色哪里都不像传统的嫁衣,那么自己得出的嫁衣的结论是不是错误的?
那件衣服成了沈宁的心病,让她每每午夜梦回时有种无尽的空虚,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碎裂的口子,可一切好像又是自己的臆想。沈宁是个倔强的人,她不想陷入到自我怀疑的地步,她将那个盒子放在了衣柜里的最深处,将手中戴了几个月的链子丢进了首饰盒里,没有答案的问题,她选择放弃。
直到温意意约她逛街时,调侃她的唯一一次的兼职经历,沈宁怔愣当场,她的缺失的一切都和这个经历有关,她记不清她曾工作过的地方,她记不清自己工作时的老板,更不可能记得自己工作的内容,她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一年多前的假期生活,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脑子里搭了另一根的线,总会跳开这部分的内容。
当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抬头看一个古朴手写的招牌,招牌简单,单单一个寻。梦醒了,沈宁在第二天报了考古方向的研究生,身边人的不解她不能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解在看到考古方向研究生招生资料时心头涌起的渴望,一路走下去,她却越来越坚定。
将手里的嫁衣放回纸盒里,推进衣柜的深处。沈宁的指尖滑过手链上的珠子,她养成的新习惯。沈宁决定好好的洗一个澡,早早的睡觉明天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唯一肯接收她的老师。
这个老师好奇怪,沈宁拿着信封走在陌生的街口,她望着周围的景物除了自己脚下的水泥路其他的一切都是上世纪的样子。水泥路走过几步便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抬眼看去周围的建筑都透露出历经沧桑的岁月感旧旧的但却很干净。沈宁没有看太久便从拆开的信封里拿出另一张地图,一张手绘的地图。
沈宁随着地图的指示开始行走在陌生的街道,在街道里左右的穿梭,街道上的路人很少,街尽头有一棵树,上百年的老树底下有一整套的石桌凳,石凳上坐着一个肥肥圆圆的小学生,穿着校服,小书包被他随手放在了地上,他和自家的一只大狗玩的满头是汗,他乌溜溜的大眼看见走来的沈宁时,露出雀跃的笑容。牵着大狗,小身子极快的跑到了沈宁的跟前。“姐姐你回来啦,你看阿宜又长大了,阿圆也长大了,阿圆现在是上一年级的大孩子了……”
他牵起大狗,邀请沈宁回家玩。沈宁俯下身子,摸摸孩子和名字一样圆乎乎的脑袋说:“姐姐,今天有事情呢。阿圆自己回家吧。”阿圆皱起小脸说:“姐姐上次也这样说的。”他歪着头继续说道:“不过,妈妈说大人就会有很多的事。好吧,下次一定姐姐一定要来哦。顺便可以带上漂亮哥哥。”
沈宁站在原地微笑,看阿圆拿起背起书包牵着大狗,一人一狗慢慢的走了。她想小孩子总是容易认错人,不知把她认作了谁,漂亮哥哥,她都是第一次来。
看看地图,在看向眼前的小巷,沈宁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小巷很安静,沈宁走得慢吞吞,小巷角落处还有滑溜溜青绿青绿的青苔,墙面在风水日晒后的微微泛黄。沈宁觉得有些凉,可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小巷似乎能躲开了热辣的阳光甚至会有不知哪处的风吹过,凉丝丝。
小巷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沈宁小声地嘀咕自己的老师不会有某些比较特别的爱好吧,她可不想像黄小艺那样整日的写检讨书。小巷出来后,沈宁抬头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店铺,店铺是古朴手写的招牌,招牌简单,单单一个寻。
她的心咚咚的跳起,朱红色的大门,轻轻用手一推,发出沉闷的推拉声。脚步落在地上,手上的信封随之飘荡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像飞倦了的蝴蝶,摇摇摆摆落到了地上。
庭院中站着一个人,他的眉眼逐渐的清晰在记忆中,没有了及腰的长发,一头利落的乌黑短发,没有了繁华细致的袍子,一身普通的白衣黑裤,他听见开门声后,张开了手,嘴角翘起,阳光散落在他的手指尖发出暖黄色的光,他说:“小姑娘,我回来了。”
沈宁捂着嘴,几步从门口跑到庭院里,停在他身前几步,她有些不安,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他的指尖,不是熟悉的微凉,暖热的温度,她还在犹疑,恐慌这是一个梦。他却不等了,拉住她的手,沈宁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她的鼻尖还闻的到浅浅的花香。
这是真的,她的喉咙被泪水堵住,靠在他怀里的双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衬衫,“花子姮,你真的太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竟然让我真的忘了你。”她想起他们的离别,她颤着声音艰难的问“你还要走吗?这一次不要封存我的记忆……我可以做到活的很好。”语气到后头渐渐不稳。
花子姮感受怀里真实的温暖,低头亲亲她红肿肿的眼睛,再用力抱住她,说:“小姑娘,我们一起慢慢白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