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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正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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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学校，一切变得如此不同：天空那么蓝，通往花园的小径那么幽静，自动售货机卖的彩虹糖那么好吃，连Sebastian都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了。我向每个人微笑问好，大家也向我微笑，特别是美人儿Emma，她又亲了我，还说“甜心，跟你当同事真好。”
我想，这就是《诺丁山》的魔法，它让这个世界充满爱。
直到……
一个篮球砸中了我。
如果换成过去，我会十分恼火，我要揪出这个冒失鬼，罚他把自己的名字写100遍。但今天我变了，我充满魔法，我的魔法就是爱，我捡起篮球，友善地询问“这是哪个同学的球呀？”一个戴墨镜的男生走了过来。
我把球还给他，和蔼地告诉他：“下次别在公共休息室拍球。”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爱，Charles，爱。
“这样拍球容易伤到别人，你一定不愿意，对吧？”
“那是你的特长，教授，不是我的。”
“啥？”
墨镜男拖长声音重复了一遍：“伤害别人是你的特长，不是我的，教授。”
“我一贯主张公平正义……”
“比如造谣说我跟一个老的能给我当妈的大婶上床？”
“我没说过！我也不关心你跟什么样的大婶上床。”
“你是没‘说’。你吼得整个酒吧的人都听见了。这是诽谤！”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我的脑子嗡嗡作响。Jean Grey也出现了，她赶走学生，脸色阴郁地叫我“校长室见。”我试图拉住她，请她不要生气，因为造谣的是Sebastian，不是我。她摇摇头：“Charles，到现在你还不肯道歉，是吗？还想着推卸责任，都是别人的错，你永远没错。”
我结结巴巴地告诉她，“我错了，请原谅我。”她甩手给我一耳光：“很好，我绝不原谅你！”
《诺丁山》的魔法消失了，我心情沉重的来到校长室，走廊里，人们对我窃窃私语。等候区坐的全是学生，只有我一个老师，他们下意识地离我远远的，好像我是某种感冒病毒。我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因为犯了错误，被妈妈赶去老爸的书房，在那扇又大又重的木门背后，等待我悲惨的命运。
终于轮到我的审判：Jean，Logan和墨镜男都在，校长机械地开始念对我的处罚决定：名誉损害，罚款5万英镑；诽谤竞争对手，教授职称被取消；醉酒闹事，勒令停职；扰乱公共秩序，做72小时社区劳动。
“我还能留在牛津吗？”我几乎要哭了，“别赶我走。”
校长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气：“关于是否开除你，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如果你对处罚结果有任何不满，可以申请上诉教育部门。”
“我没有。”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这下我没脸见人了。
不能上课，不能评教授，不能叠纸飞机，我全部的希望在于Jean的慈悲，要是她能撤销指控，也许我还有救。我来到她的办公室，盯着自己的鞋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她说她要上厕所，没功夫跟我浪费时间。我只好跟着她，她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一路诚恳道歉，她勃然大怒，说我再跟着她，她就叫Logan把我揍成稀巴烂。
Emma来了，我无地自容地想躲开，她倒给我一杯咖啡，安慰我：“没事的，甜心，Sebastian去给你求情了。他知道你那么爱牛津，一定会说服校长留下你的。”
我简直不敢想象Sebastian失败的后果。我一点儿吃不下饭。
Sebastian风风火火地来了，不像那些对我议论纷纷的路人，也不像那些认为我咎由自取，试图教训我的长辈们，他开门见山地问我：“Charles，为了留在牛津，你愿意做任何事情吗？”我坚定地告诉他，我当然愿意。他又问了一遍：“哪怕是最苦最难的事，只要能留下？”我点点头。
“你真的真的愿意？”
这一定是对我的考验，我绝不能退缩。
“我愿意。”
他松了口气：“好吧，Charles，你可以去Stryker先生那里报到了，只要你签下几张小小的文件，就能确保你留在牛津大学。”
我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言表，Sebastian才是真正的朋友！为我到处奔走，为我疏通人情，而我竟然一直把他当作心术不正的小人，他多么高尚啊！我赶紧签字，他顾不上吃饭就赶着去为我提交文件。我的心暖暖的。
Erik就是这时过来的。他端着餐盘，打量着我，看见我倒霉，他似乎觉得挺有趣，他装作无知的样子问我：“教授，怎么今天没见你上课啊？”
小人！
我平静地告诉他，因为某些微妙的情况，我决定暂时不去授课，转而以思考人生的方式来丰富自己的内心世界。
“思考人生？”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把你那套文明用语翻译一下，不就是‘我干了蠢事，被学校炒鱿鱼’了吗？你怎么那么爱面子？你真以为你是拉斐尔画的天使吗——以呼吸纯净的空气为生，连放的屁都充满花香味？”
落井下石！我捏着咖啡杯的手都在颤抖。他撇撇嘴：“怎么啦，小天使？想糊我一脸咖啡吗？”
咖啡杯的底座居然是该死的金属材料，我压根儿抬不动。
我怒视着他，他嘴唇紧紧抿着，完全不像昨晚那个友好迷人的单身男子。他擤了下鼻涕，随手抹在工作服上，我干嘛发疯，跟这个满脸皱纹的大老粗混在一起？以为占了我一点小便宜，就能对我指手画脚吗？做梦！
“你说什么？大点儿声儿。”他严肃地看着我。
“别以为占了我的便宜……”
“占你便宜？”他很不可思议，“你管亲个嘴叫占便宜？天哪，你不会还没有性经验吧？”
粗俗不堪！
他居然敢在餐桌上说这种下流话。
“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来音像店，我正好需要找个帮手。”他把餐盘推给我，“吃点东西。”
啊哈，原来他的目的是想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他打错算盘了。我不露声色地把餐盘推了回去，不骄不躁地告诉他，我没有被开除，因为我的朋友非常愿意帮助我，他不像有些人那样喜欢落井下石，或者高高在上，跟我大谈人生哲理。真正的朋友总是在危难时刻显身手，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
他的表情很复杂：“是吗，我怀疑你有没有这样的朋友。”
“我只管那种和我认识很多年，与我的家庭时代交好的人称为‘朋友’。毕竟外面的世界太复杂，陌生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随便你，教授。我还有电路要检修。”
他悻悻地走了。
Charles Xavier大获全胜。
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我拿着Sebastian给我的小卡片去找在综合管理部工作的Stryker先生。说真的，我来牛津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综合管理部”呢。我想它肯定是某种负责调度的工作，一种高级的信息化工作。虽然我对office软件的使用还不太熟练，但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我不会辜负Sebastian的，我一定能做出一番新的事业。Jean也好，Erik也好，等着瞧吧！
我找了一圈，居然始终找不到“综合管理部”。
眼看着时针指向2点，我不愿头一天上班就迟到，急得满头大汗。清洁工Darwin过来问我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告诉他我要去综合管理部，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似乎也没听说过综合管理部，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学校有那么多机构，我本来就不指望一个扫垃圾的白痴清洁工能明白。但当他看到我手上的卡片时，他恍然大悟：“Stryker先生？教授你找Stryker先生？”
“你认识他？”
“Stryker先生在老楼的负一层工作。”
“在哪间办公室？”
“办公室？”他似乎很难理解这种复杂的名词，“反正现在那儿就他一个人，你不会搞错的。”
我向他表示感谢，转身离开，他喊住我说：“教授，Stryker先生有点……呃……与众不同，他不是像你这样的绅士……你可能……呃……需要客气一点。”
我完全明白，我从前的同事里什么样反人类的疯子都有，特别是Jean，把她的大脑打开，里面的精神病多得能塞满伦敦各大医院。这种担心纯属多此一举。
我一路小跑，来到老楼前。这里到处锈迹斑斑，杂草丛生，悲观的人可能会觉得自己被发配边疆，但乐观的Charles却觉得这里是个世外桃源。
等我来这里工作，我一定要申请经费派人修剪枯枝败叶，在庭院前种上月季和玫瑰，再把外墙修葺一边，给每间房子装上新门，办公室里面的破空调我也要统统换掉，我还要新的Mac电脑。
“喂，你到处转悠，看什么看？”一个斗鸡眼男人问我。
我瞄了眼他的胸牌，立刻友好的伸出手：“下午好，Stryker先生，我是你在综合管理部的新同事Charles Xavier教授。”
“什么同事？我没有同事。”
他可能还没听说我过来的消息，于是我向他解释，我是学校新派来与他一起工作的，我看得出学校对我们部门不怎么重视，但我有信心把它建设成最好最先进的部门。
“我们从无纸化办公开始好了。”虽然我也不太懂“无纸化办公”是啥意思。
“不，你等会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我是这儿的头儿，我说了算，你明白吗，小鹌鹑？还有，不管这个鸟学校派你来搞什么名堂，我都不吃这套。”
哈，给我起外号。我一方面很不爽这种缺乏敬意的行为，一方面又劝自己这也许是新同事表示友谊的方式。要尽快融合，Charles，尽快融合。
“Sebastian教授告诉过你……”
“你是Sebastian弄来的人？”
我不是Sebastian “弄”来的。我纠正他的动词。
“少唧唧歪歪。”他把我拽到面前，捏捏我的肩膀，又抻抻我的胳膊，嘴里脏话连篇，“妈的，老Seb搞你这种病鸡来干什么！爱尔兰偷渡过来的绿眼睛小杂种都比你强，你顶多值一半工钱。”
我忍无可忍地反抗他：“在我们这样的文明时代用金钱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是错误的。再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近距离接触。”
“你不喜欢。你他妈还‘不喜欢’？”他粗鲁地大笑起来，露出满嘴又黑又臭的大黄牙，“你还真他妈是个小绅士啊。看看你，从头到脚，除了屁股大点儿，哪儿哪儿都没肉。你能干嘛？”
“我是你的同事！”我大声提醒他。
“都说了，我是这儿的头儿，你来的正好，换好衣服，去干活儿吧。”
“换什么衣服？”我没明白。
他把一堆类似打生化危机用的装备扔到我面前：“穿上这个，通下水道去。”
我瞪大眼睛。
“听不懂吗，小鹌鹑？通——下——水——道——去。”
“我是来综合管理部工作的行政人员，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个屁！你已经签过字了，你跟我这儿有16年工作合约，不干满16年，你就等着交违约金吧。”
我被欺骗和出卖气得昏头转向。
“不可能，我签的是留在牛津大学，继续为学校服务的协议。”
“对，为牛津大学又脏又臭的下水道服务也是服务。”
“我要找Sebastian，我要找Sebastian……”我喃喃自语。
“你找谁都没用，现在马上给我干活儿去！通下水道就是‘综合管理’。”他一把把我抓起来，扔了出去。
